紧接着,幽幽的女声在背后响起:“你是来找我的吧?”
松子根本来不及发出尖叫,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上。松果比他强一些,僵硬着脖子回头望,正好和戴着凌乱白色假发的季雨棠对视,吓得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你你你……”
“我怎么了?你小声一点,别闹出动静。”季雨棠纠正假发,轻声轻语道:“你们是不是陆大人派来找我的啊?”
松果恍然大悟:“你是季娘子啊?”
“是啊。”季雨棠疑惑道,“他怎么突然倒了?”
“哎呀,还不是季娘子你突然从背后拍我们的肩膀,他被吓晕了。”松果去掐松子的人中。
松子幽幽转醒,好死不死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蹲在旁边观察他的季雨棠,吓得他“嗝”的一声,差点儿又晕过去。
还好松果了解他,连忙拧了他一把:“别晕了,她就是季娘子!”
松子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季娘子啊,太好了,找到你了,我们快出去吧。”
季雨棠忍俊不禁,方才系统说【松子是个胆小鬼,松果老花眼】时,她没细想,现在一看瞬间觉得这对组合太搞笑了。
“哎,不对啊,我们得到的消息去你被孟三郎迷晕之后绑了起来。季娘子啊,你是怎么逃脱的呢?”松子怀疑的问道,暗中握住了佩刀。
季雨棠拍了拍自己的荷包,那里面装有她给谢淮初的同款解除迷药的药丸:“怎么说我也是个大夫,孟三郎的迷药还迷不倒我。我是假装被迷晕,先麻痹孟三郎,暗中再找机会逃脱。”
松子这才彻底放心,催促道:“那我们快走。”
季雨棠抬手制止:“不急不急,还有事情要办。”
松子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姑奶奶,您还有办什么事儿啊?这屋子黑乎乎的,您不怕啊?”
“怕什么?你怕鬼啊?劝你一句话,鬼有时候可比不上人心险恶哦。”季雨棠领头进入里面的小屋子。
松子和松果对视一眼,只好跟着季雨棠进去。
孟娘子已经醒了,身上的绳子也都被解开。虽然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只能斜斜的靠坐在床边,但好在吃了季雨棠的药丸后,化掉了孟三郎长年累月喂下的药,也算好事一桩。
“多谢季娘子解救我,可是我身体虚弱行动不便,恐怕无法同你一起逃脱出去。季娘子,你抓紧时间逃走吧,不用再管我。”孟娘子看季雨棠折回来,有些激动。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放心,我会把你安全救出去的。”季雨棠指着松子和松果道,“瞧,我们有帮手了。”
松子和松果指着对方大眼瞪小眼:“我们?”
季雨棠点头:“有你们两位的帮助,我和孟娘子是可以安全逃脱出去。但是逃出去之后呢?有没有想过?孟三郎回来发现我们逃走的话,他一定会向他的上线汇报消息,那些被拐走的小娘子就会被转移地点,路义贾他们也会蛰伏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不妥,得不偿失。所以我有一个计划,我们就跟这些人打闪击战!”
“闪击战?”几人疑惑。
季雨棠神秘一笑:“都听我说……”
院门口的谢淮初已经没办法再拖延时间了。他已经翻来覆去抱怨了三遍不懂规矩的居民,孟三郎也听腻了,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可派进去救季雨棠的松子松果还没出来。
谢淮初心急如焚,不断在心中祈祷他们平安出来,可始终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孟三郎察觉出不对劲,他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啊呀,到了我女儿吃药的时辰了。那我就不叨扰大人了,我回去给女儿煎药。”
谢淮初不好再阻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孟三郎重重关上院门。
就在谢淮初决定不管不顾,要冲进去救季雨棠的时候,松果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的从院子里跳出落在无人的角落里。
“谢大人。”松果朝谢淮初招手。
“怎么就你一个出来了?”谢淮初环顾四周,看没人注意他,便悄悄走到角落里。
“季娘子说了不许废话。她说让您跟陆大人说一声,将府兵分为两队,一队去拿下王铁匠,另一队去花神庙控制住庙中的负责修剪花草的邓老伯。然后还让您快些联系大理寺卿薛大人和刑部尚书卫大人,把这份记录给他们,让他们联合上书,请圣旨去抓人。”说着,他把一卷皱巴巴的纸卷塞到谢淮初手中。
谢淮初顿时明白了季雨棠的安排,他抓紧纸卷:“我知道了,我定不辜负季娘子的安排。劳烦你回去帮她吧,保护好自己。”
“好,我再去帮季娘子。”松果再次灵活的翻进院内。
刚落地,松果就看到晕倒在地上的孟三郎,以及正在努力把他捆成粽子的季雨棠和松子。
“啊?松子哥,我还没发力呢,这老混蛋就已经被你解决了?”松果震惊。
“不是我解决的。”松子朝季雨棠的方向努嘴,“季娘子一把药粉就给他迷倒了。”
松果肃然起敬:“不愧是季娘子!”
季娘子嘿嘿一笑:“那可不,这老混蛋在我面前玩迷药,那就是班门弄斧。”
“捆好了,接下来怎么办?”松子发问。
扶着墙壁慢慢走出来的孟娘子接了话茬:“将他安置在柴房里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说一句话要喘息几次,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松果凑到松子耳边小声道:“啧啧啧,着孟娘子也太心软了,还想着把这老混蛋安置在柴房里。”
“那毕竟去她的父亲,有着血脉联系的,难免……”
松子的话还没说话,孟娘子面露微笑,再度开口:“他知道的事情蛮多的,我们可以审问审问。柴房里有许多刑具,可以一一用在他的身上,不信他不说实话。”
孟娘子说完这句话,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松子和松果面面相觑,都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季雨棠不知所措的挠挠头:“也行,这是你爹,都依你。”
第45章 审问孟三郎
孟娘子问道:“你们肯定很惊讶我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提议吧?”
松子松果齐刷刷的点头,又连忙摇头。
孟娘子轻笑:“我根本就不是孟三郎的女儿,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说实话,这真相我是最近才知道的。我母亲与孟三郎是青梅竹马,他心仪我母亲,但我母亲只把他当邻家哥哥,且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后来我母亲和父亲成婚之后有了我,孟三郎却在一个夜晚喝醉酒跑到我家去骚扰我母亲,两人纠缠的时候碰倒油灯导致了失火,孟三郎吓破了胆逃走了。我父亲回来后拼死闯进火场中,但没能救出母亲,只把我一人救了出来。后来为了给母亲办理身后事,父亲便将我托付给孟三郎照料。”
说到这里,孟娘子气得咳嗽起来,她满脸愤怒,走上前一脚踢在孟三郎的腹部:“这个可恨的混蛋不仅隐瞒了自己的犯下的罪责,竟然还带着我悄悄逃走了!可怜我父亲刚丧妻又失女,精神受到太大的打击,疯癫了多年。”
孟娘子又流下两行清泪,神色缓和下来:“我恨他,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可是另一方面,他这些年对我又很照顾,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但我确实没有受到伤害,而且还让我读书习字,学了琴棋书画。甚至于有个富贵人家的小郎君看中了我,孟三郎不仅没有同意把我交出去,还当街和那人打了起来,他后来受了一顿皮肉之苦,还要支付给那郎君许多医药费。还有坊间传闻他拆散了我和心仪之人,其实那是个好色的混蛋。”
季雨棠也被这样令人惊讶的往事震住了,她暗自消化片刻,终于明白了系统为什么说孟娘子讨厌甚至仇恨孟三郎,却没办法报复了。毕竟孟娘子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孟三郎在她的心目中就是一位慈父,一位为了女儿安危愿意豁出命的慈父。可是在得知全部的真相之后,这样建立在谎言之下的亲情就令人恶心了。
季雨棠递给她一条手帕让她擦泪,并帮她梳理清楚事件脉络:“所以你在没有得知身世之前,你只是以为孟三郎是个犯了错的父亲。在发现他拐卖小娘子的事情后,你非常纠结,讨厌他,但是不忍心报复他,所以就以自残装疯的形式让他心里难受。而前不久,你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所以现在孟三郎就是你的仇人,你才提议对他用刑是吧?”
“是的。我怎么这样傻呢,亏我之前还将他当做我最亲最亲的亲人,帮他隐瞒了拐卖小娘子的罪行。我现在觉得我的双手也沾上了罪恶,我也是害了那些小娘子的一分子。若我早些把这事情透露出来,就不至于有那么多家庭受到伤害了。”
季雨棠劝慰她:“你也是受害者,不要过分强求自己,你做的已经够好的了。若不是你悄悄记录被拐卖的小娘子名单,还让红儿找机会透露出去,那么我就不会发现,也就不能定下孟三郎的罪了。”
“是啊是啊,孟娘子,你别哭了。哎,想点儿开心的,我们不是要审问这个老混蛋吗?走,我们去看看柴房里有什么样的刑具,都用在他身上,给孟娘子出口恶气!”松子安慰她。
孟娘子心情好了一些,又踹了昏迷的孟三郎一脚。
季雨棠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她:“对了,令尊姓什么?”
“姓陈。”
“那我们应该称呼你为陈娘子了。”季雨棠笑笑,“既然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那就不顶着这个老混蛋的姓了,怪膈应人的。”
陈娘子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笑起来:“是呀,我姓陈,你们叫我陈娘子吧!”
松子连忙打配合:“是是,陈娘子,我们先用什么刑具好呢?”
说是要一一试过柴房中的刑具,实际上松子才拿起第二样,孟三郎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孟三郎被牢牢锁在满是铁刺的凳子上,眼睁睁的看着松子在柴房里兴奋的上蹿下跳。松子越兴奋,他就越害怕。
“哎,这刑具就是传说中的一点红梅吧?书上说这一点红梅是用一种坚硬的矿石打造的细针,这针不仅极细极韧,其中还暗藏许多看不见的丝。把它从人的指尖扎进去,针尖就会带着那些丝纠缠在血肉当中,全部扎进去之后,针就会断开,无数细密的丝纠缠在血肉当中,极痒极痛,根本拔不出来,只梦砍掉那只手止痛。最神奇的是,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只有指尖的一点红印子,所以叫一点红梅。”松子的眼睛亮晶晶的,能看出来他很想试试。
孟三郎都要吓哭了:“大人,求求您别用那东西,求您了,我说,我都说。”
“那你说吧,把你知道的人和事都交待清楚。不然的话,哼,这里的刑具可是很顺手的。”季雨棠冷笑一声,示意松子记录口供。
松子“哦”了一声,看了那一点红梅几眼,恋恋不舍的去找了笔墨纸砚。
陈娘子被安排在屏风后,由松果陪伴着,目的是让她核对孟三郎说的话是否属实。
孟三郎并不知道这一切,他道:“这一切都要从两年前说起,我本来只是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养育着一个身体病弱的女儿。由于家中开支太大,走街串巷的行当已经无法支撑,我便想走着偏门,去赌场玩了几把,一开始赢了不少银钱,后来就一直输,最后竟然利滚利欠下了一百两银子。”
说到这里,孟三懊悔不已:“一百两银子啊!将我这么多年存的老底都掏空了我也还不起啊!赌场的人说了,还不起就把我女儿抵押给他们,我怎么可能答应呢?那是我的心肝,我最最疼爱的女儿。”
听到这里,季雨棠都想吐了,要不是知道了真相,还真会被忽悠过去。
“得了,别表演了,继续说。”季雨棠不耐烦道。
孟三郎愣了一下,奇怪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感动。
“发什么愣啊!继续说听到没有?”松子把桌子拍的嘭嘭响。
第46章 孟三郎认罪
孟三郎郁闷的继续说道:“我正愁怎么还这笔巨债的时候,有个人找上了我,说要跟我合作一笔生意,事成之后帮我还债。这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他叫路义贾。”
季雨棠点点头:“继续说。”
“路义贾的家境不好,到处做些帮工的伙计,我刚好跟他打过交道,有些交情。我原本以为他是找我合作一些倒卖杂物的小生意,结果他说要我帮他拐一些小娘子。我当时被吓住了,一口回绝。可回到家中之后,又遇到了那些来讨债的,我是真不想我的女儿受到伤害,所以我选择了与路义贾合作。”孟三郎露出痛心的表情。
季雨棠面上波澜不惊,不屑道:“少演点虚假的父女情吧,给我看恶心了。”
屏风后的陈娘子面带嘲讽,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孟三郎的话虚伪至极,要不是他去赌场赌博欠下高利贷,怎么会落到用女儿还债的地步?说到底,他只不过是用了一层虚假的亲情遮掩住自身的卑劣。
“你拐走这些小娘子之后呢?你知道路义贾最终把她们弄到哪里去了吗?”
孟三郎见她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也就装不下去了,表情龟裂,带着一些狰狞。他缓缓说道:“我只是最底层干活的,我只知道路义贾嘱咐过我拐那些家境普通但是长相清秀的小娘子,我将她们迷晕之后交给花神庙里修剪花草的邓老伯。花神庙的位置极佳,四周四通八达但又不算荒凉,花朝节的时候还有许多小娘子去拜花神,方便得手。所以我迷晕了人之后,就偷偷从花神庙后门进去,将人交给等老伯。外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邓老伯是个哑巴,我也套不到他的话。至于路义贾最后把那些小娘子弄到哪里去了,他并没有说过,但我听到些风声,大多数是送给一些大官施行贿赂了。有些大官有着不为人知的特殊嗜好,就喜欢这样的,路义贾靠着这个手段捞了不少银子。”
松子看了季雨棠一眼,看来她猜的是对的。在这个拐卖小娘子的案子中,花神庙这个地方是一个关键的开场地点,肯定有他们的同伙。
“那王铁匠和你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你们的同伙?”
孟三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怎么知道王铁匠?是红儿那贱人告诉你们的?好啊,真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松子狐假虎威,拍了桌子斥责道:“孟三郎,现下你是被审问的那一个,你搞搞清楚好吧?”
孟三郎只好忍住追问,他愤愤不平道:“没错,王铁匠跟我们也是一伙的,不过他知道的事情比我还少,他就是一个负责扫清楚尾巴的人,干的是灭口的活计。偶尔拐走那些小娘子的时候,会被人注意到,这时候就用上他了。”
季雨棠理清楚了,她问道:“你知道的就这些了吗?我希望你想清楚,不要有隐瞒,如实相告的话,我会考虑给你求求情。目前我们手中除了你,还已经拿下了邓老伯和王铁匠,邓老伯是哑巴也没关系,他还能比划呀。等他们的口供一出,再跟你的口供一核对,若你遮掩了什么的话,立刻就能看出来,那你可就没有多大价值了哦。”
松子悄悄看了季雨棠一眼。嗯?抓捕邓老伯和王铁匠的消息才传给谢淮初他们,抓没抓到还不一定呢?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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