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棠撒开手,掏出身上的银针配合着袁四攻击。可惜沾了迷药的银针都刺到张文生身上了,现存的银针只能起到扰乱那些侍卫的作用。
“这小厮真是娘们兮兮的,还用银针扎我。来啊,来扎我啊,不痛不痒的,来给大爷挠个痒痒。”一个侍卫哈哈大笑,伸手去抓季雨棠。
季雨棠灵巧的躲开,并趁机捏了一根针狠狠扎到他手腕上的外关穴,这会使他的手臂麻痹,限制他的行动。
那侍卫感觉手上一麻,没了力气,气得涨红了脸,更记恨上了季雨棠,要狠狠报复她。
“这个狗东西!弟兄们,帮我拿下这个烦人的小厮,竟然敢扎我的手臂,帮我好好教训他!”
于是众侍卫集中去抓季雨棠。
季雨棠卯足了劲往一侧跑去,她跑着还冲他们叫嚣道:“来啊,有本事就来追我啊,你们这些头大脑仁儿小的弱智,来抓我啊!”
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侍卫们气炸了,纷纷追着季雨棠跑去,不管袁四他们三个了。
袁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季雨棠弱小的身影,看到了季雨棠向他点头。
他抹了抹泪,搀扶起昏迷不醒的谢淮初,拖拽着还没恢复力气的陆正往外跑。
“哈哈,抓到了!”
“跑啊,你再跑啊,不是很有劲儿跑吗?”
“呦,你们看,竟然是个小娘子!”
“那我们能不能玩一玩?”
“当然喽,反正她就要死了,临死前不如便宜了我们哈哈哈。”……
袁四拼命的跑着,他的泪不住的往下流,他听到了季雨棠的辱骂声和她挨了耳光的声音,还有那些侍卫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他要快些,再快些,逃出去搬救兵回来救她!
“刺啦”一声,是衣服撕裂的声音。
袁四忽然颤抖了一下,他咬紧嘴唇,一把将谢淮初推到陆正的怀里,拼命的跑向季雨棠。他冲进人群中,伸开瘦弱的臂膀,挡在季雨棠的面前。
“袁四,你回来干什么?快跑!”季雨棠惊呼。
“小兔崽子,坏我们好事,饶不了你!”
“不,我不能丢下你!”袁四留下一滴泪,沙包大的拳头袭向他的面门,他闭上了眼睛。
第68章 救兵到!
预想的剧痛并未袭卷而来,袁四小心翼翼的张开眼睛,发现那个朝他挥舞拳头的侍卫僵立在原地,他的喉管里发出“喀喀”的声音,嘴里往外溢着血沫子。
袁四看向他的胸膛,那里插着一只箭,箭尖沁着血。
“官府的人来了!快跑!”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随着这个侍卫瞪着眼睛不甘心的倒地死去,他周围的侍卫们如鸟兽散。
季雨棠往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没看到熟悉面孔的人,只看到一队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黑甲弓箭手。为首的是个蒙着面的青年,从他包裹严实的身上只能看出身材偏瘦,其他什么都不看出来。
那青年左手握住弓,右手高举,待到丘府的侍卫们从季雨棠和袁四身旁散开之后,猛的落下右手。他身后的弓箭手们迅速挽弓搭箭,破空之声响起,密密麻麻的箭雨倾泻而下,有遮天蔽日之势。
季雨棠拉了一把傻站着的袁四:“快躲起来,别被误伤!”
袁四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跟着季雨棠躲到一块巨石后面。他首先看了一眼季雨棠的状况,发现她只是头发散乱,衣裳有些脏,额角上红了一块,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酸疼,背靠着巨石慢慢滑坐在地上。
“太好了,你没事。”
季雨棠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哎呀,我没事的,你听到的衣服撕裂的声音是我扯的那侍卫的,他们没在我身上占到便宜,反而被我用针扎了好多下。你这人也真是的,我都以身作饵换取你们逃命的机会了,怎么如此不珍惜,还拐回来救我,要不是这突然出现的弓箭手,你也得搭进去……”
“我就是要救你!”袁四尖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季雨棠愣住:“你怎么了?”
袁四垂着头,不停的揉着眼睛,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混着灰尘在脸上形成一道道滑稽的痕迹。
季雨棠没有追问,她轻轻的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心中默默对系统说:打开权限,使用一次机会。
【袁四在家里排行第四,他最小,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在逃难的时候死掉了。】
【那是三年前,那时候的袁四一家人是颖州当地有名的富户,家风纯直,乐善好施。那一年颖州水灾严重,庄稼颗粒无收,袁家眼看周遭百姓都要饿死,于是决定将自家的粮食分发给他们一部分,却遭到难民的哄抢,袁父在保护粮食的时候被人打死。一夜之间,他们家徒四壁,只能跟着那些难民一起逃难。】
【可祸不单行,在逃难途中,他们遇到了山匪,袁大哥被杀,袁二哥拼死护着他们逃出去。好不容易遇到官差向他们求救,官差却一刀捅死袁二哥,反手把他们一家人交到了山匪手中。是袁四的姐姐主动把家中最后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献给了山匪,是两片藏在鞋底里的金叶子,以及她自己。这换来了袁母和袁四的一条活路。】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袁母落下了病根,平时看着慈眉善目的一位老妇人,会突然暴起对人又抓又打,哭得浑身抽搐。袁四知道要赶紧为母亲看病,可他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只能拖着一天是一天。直到他带着袁母逃到汴京,在这里受到好心人的接济才安定下来。】
季雨棠收回手,指尖不住的颤抖。
袁四没察觉到,他捂着脸喃喃自语:“我要把你救下来,一定,一定要救下来。”
季雨棠心中一片酸楚,这个小小年纪就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的孩子,竟然还会保存着一颗赤诚之心,愿意在危难之中豁出性命来救她。
“袁四,别哭了,你救了我,我以后会保护你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看着袁四那不敢置信的眼睛,季雨棠冲他笑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亲姐姐,像血缘关系那样亲近。”
袁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三年来,他真的好累好累,什么都要自己学着去做,没有人教他帮他。世界在一瞬间变了样,他的人生也被改变了,这痛苦的现实让他一度不想再活下去。
袁四不知道为什么上天要降下那么多磨难,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人那么善良却迎来悲惨的结局。
季雨棠的笑好温暖啊,他好像看到三姐姐给他最后一个拥抱的时候,脸上浮现的那抹笑,好像听到了三姐姐叮嘱她好好活下去。
对,他要活下去!
要用家人换下来的命好好活着!
要承担家人的那一份活出精彩!
文明辛揉着手腕找过来的时候,袁四正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季雨棠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想要安慰他,但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噗,季娘子,你把这孩子吓哭了?”文明辛笑问。
“我不是孩子了,我快要十四岁了。”袁四瞪了他一眼,不满他揶揄季雨棠。
文明辛摸摸鼻子,尴尬道:“不是就不是嘛,说话那么冲,我又没得罪你。”
季雨棠连忙终止这个话题:“文大人,你看到信号弹了?是你带来的救兵吗?”
文明辛点头:“淮初让人通知陆大人找到路义贾的下落时,我正好在旁边,陆大人就顺带捎上我了。可是我们埋伏在外头等待淮初的信号时,有个叫张文生的府兵忽然拿了一张纸条过来,上头明明白白的写着路义贾藏在丘府的小花园里,这次的下落更详细,加之你们迟迟没有消息,陆大人就决定带兵硬闯。我怕有什么突发事件,就留在外头了,后来看到了信号弹,我就赶紧调了一队弓箭手来救你们。”
“原来是这样,文大人你这次可真是及时雨啊,若不是有你,我们就丧命此地了。”季雨棠庆幸道。
文明辛笑道:“看来我文某还是有些用处的。”
“对了,文大人,我方才看到一位蒙面的弓箭手,是他先发制人,才在危急关头救下了我,我还想着向他道谢,怎么找不到人呢?”季雨棠张望了一圈,发现丘府已经被团团包围,丘府里的所有人都控制住了,但是方才那位站在最前面蒙面的弓箭手不知所踪。
“文大人,你知道那位弓箭手姓甚名谁吗?改日我得登门拜访表达感谢。”季雨棠问道。
文明辛忽然表现得极其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不知道。”
随后还加了一句:“没印象。”
第69章 救治谢淮初
季雨棠疑惑:“那人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那么显眼呢。文大人你怎么可能没印象啊?”
“哎呀,我光顾着救你们了,哪里还有闲心思看别的。”文明辛转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季娘子,我们去看看淮初怎么样了吧?我方才看陆大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可淮初还在昏迷着。”
季雨棠立刻焦急的往谢淮初那里赶去,她回头对袁四挥挥手:“阿弟,你是汴京府衙的府兵,又亲眼见证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后续要录口供的。你先去找陆大人,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去汴京府衙找你。”
“好。”袁四怯懦了应了一声,他嘴唇微动,声音轻的像风,“姐姐。”
文明辛低头看他,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你小子算是因祸得福了,遇到个心软的人。”
袁四没有反驳他,视线停留在他指腹的老茧上。
文明辛没注意到,还在乐呵呵的跟他讲季雨棠过去的事迹,把季雨棠夸得天上有人间无。
另一边,谢淮初正半躺在陆正怀里,陆正摸着他滚烫的额头道:“你怎么吃下季娘子解毒丹还不好呢?我都没事了。你这头都烫手,不会烧傻吧?小谢大人啊,你撑着点,现下都忙的人仰马翻,暂时没人管我们啊。”
季雨棠过来的时候,听到了这段话,她恨铁不成钢:“陆大人,你都没事了还不去主持大局啊?好歹也是汴京府尹这么大的官,叫不动人吗?”
陆正哭丧着脸:“季娘子你有所不知啊,我刚被罢免了。”
季雨棠满脸黑线,她先关闭系统防止接触谢淮初的时候不停弹出八卦影响她医治,再检查谢淮初的情况。
“不行,要快些送去医馆治疗。我身上没带退热的药,银针也没了,什么都做不了。”她摸着谢淮初滚烫的额头,急切的催促陆正,“快搭把手,我们带他去附近的医馆。”
陆正弱弱开口:“季娘子,我方才的话还未说完,我被罢免了,上头派审刑院的崔鑫崔大人全权接手这案子。”
“所以呢?跟我们带谢大人去医馆有关系吗?”季雨棠气得想挠人。
“有关系。”陆正默默和她保持距离,“崔大人说他没发话之前,不许任何人轻举妄动。”
“那就让谢淮初高烧烧死在这儿吗?”季雨棠怒极,一时口不择言喊了谢淮初的全名。
陆正无奈:“我怎么忍心呢?方才就请示过崔大人了,他直接拒绝。我真是没法子了,崔大人是官家的心腹,他执掌的审刑院比刑部的地位还要高,他说不行,我嘴皮子磨破也不成啊。”
季雨棠咬牙道:“那去找些烈酒和棉布总行吧?”
“好,我一定办好。”陆正连忙去找,由于太慌忙还摔了一跤。
季雨棠喊袁四过来一起把谢淮初挪到廊下无人的地方,直接上手扯开他的腰带。
袁四侧过脸去:“季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季雨棠一边脱着谢淮初的衣服,一边回答道,“等会儿用烈酒给他擦身上降温,他烧得太厉害了,再不把温度降下来就要变成傻子了。”
正巧这个时候谢淮初抽搐了两下。
季雨棠拍了拍他的脸,用可惜的语气说道:“瞧瞧,都烧得抽抽了,变成傻子了可怎么办,长得如花似玉的,肯定会被人欺负。”
袁四一脸黑线,你这好像流氓一样的动作是在干嘛!
陆正急匆匆带着一坛酒和一包棉布赶来,看到这场景差点儿摔了手里的酒坛子。
“季娘子,你这,你这……”
陆正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下些,他凑到季雨棠耳边道:“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可不要想极端了,千万别想着什么生命最后时刻及时行乐什么的……”
季雨棠忍无可忍,一把推开陆正,夺过他手中的酒和棉布:“让开点,闭嘴。”
陆正老老实实的捂着嘴,和袁四一起蹲在旁边。
季雨棠凌厉的晚风扫过他们:“哼,没用的男人!”
袁四果断和陆正拉开距离,殷勤的帮季雨棠用棉布蘸了烈酒给谢淮初擦身体。
忙活了好一会儿,谢淮初身上的温度终于降下了一些。
季雨棠累得瘫倒在一旁,今日真是倒了大霉了,不断有意外发生,压根儿没停过。她累的不行,只想闭上眼睛睡过去,可谢淮初还没苏醒,她放心不下,只能强撑着等候着。
“陆大人,接手这案子的崔鑫大人好相处吗?你好像很怕他的样子。”季雨棠打起精神和陆正聊聊八卦。
陆正叹了一声:“怎么说呢,崔大人脾气是挺好的,作风也清明,只是他这个人比较执拗,拗到八匹马都拉不回头的那种程度。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就没人能改,就连官家都拗不过他。就像今日这事儿,我跟他讲小谢大人高烧不退要快些找大夫,他却说不能放出去任何一个人,防止嫌犯逃走。我说那是小谢大人,不是别人,要不然让他派个信得过的带小谢大人出去,或者去外头请个大夫进来,他愣是不同意。”
季雨棠吐槽:“这叫古板不知变通。”
陆正挠头:“总不能说的那么直白,传出去不大好。虽然我暂时被撤职了,但还是有希望重回官场的,日后还要打交道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大人,是因为你贸然带兵闯进丘府,所以被撤职了?不应该啊,怎么会施与这么重的惩罚?”季雨棠不解。
陆正摊手:“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啊,事情发生没多久,我被反将一军的窝囊事应该还没传出去吧?怎么就罢了我的官了?我也无法理解,我还是受害者!”
“或许是朝廷觉得你太没用了吧?”季雨棠冷漠吐槽,“从我认识陆大人开始,我就很好奇你这样没什么实力的人竟然能待在汴京府尹这样重要位置上这么多年。现下好了,你被罢官了,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不用悬着了,这下踏实了。”
陆正悲伤至极,指着季雨棠道:“季娘子,你说话好伤人。”
“哦,是吗?我觉得还好,说的都是大实话而已。”季雨棠问袁四,“我说的对吗?”
袁四想也不想的点头:“季姐姐说的自然是对的。”
季雨棠满意的笑了,陆正却气得七窍生烟:“喂,你是汴京府衙的府兵啊,胳膊肘往外拐?”
陆正伸手去挠袁四痒痒,袁四灵活的扭开,陆正一个不查,滑倒在谢淮初身上。
“咳咳,要被压死了。”谢淮初气若游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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