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谢淮初轻笑一声。
“怎么?你怀疑我?”谢禛拧着眉毛,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很辣。
谢淮初不想搭理他,他转而面对柳眉娘和谢薇,对她们说道:“我还不知道谢大人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话,他又是怎么交代过去的事情的?”
“你叫他谢大人?”柳眉娘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悲戚的点了点头:“也是,现如今这个局面……唉,算了,就叫谢大人吧。”
柳眉娘在感慨谢淮初对谢禛的称呼,并没有留意到谢淮初说询问的问题,谢薇却注意到了。
“爹爹只说了他收到了皇后娘娘传来的消息,说你是他们两个的孩子。至于我原本的亲生哥哥去哪里了,爹爹说他也不清楚。忙的就再也没说了,我们所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谢薇道,“原本我和母亲都是不相信这件事的,可爹爹竟然承认了说确有此事。可是等我询问我的嫡亲哥哥到底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爹爹却说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就是我们准备等你回来之后,把你的身世跟你交代清楚,想着下一步是不是要向皇后娘娘打听打听当年的事情?所以我们知道的也就这些,再没有别的了。”
谢淮初一边听着谢薇的话,一边抬眼打量着谢禛的神色。谢禛眼看谢薇如同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他的心里算是彻底陷入了一片冰凉。
“看来谢大人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啊。”谢淮初冷笑。
谢薇和柳眉娘直直的看向他:“什么?”
谢禛只觉得眼冒金星,太阳穴突突的疼:“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怎么先打人?是怕了吗?我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比如当年的状元郎……”
谢淮初的话还没说完,谢禛就霍然起身。
第214章 相见
“什么?你都知道了?”谢禛满眼的不可置信,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双拳,止不住的在颤抖。
谢淮初挑了挑眉:“谢大人方才不还言之凿凿的说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吗?怎么现在表现的这样慌张?如果谢大人方才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交代清楚了,那么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失态呢?所以这是不是说明你自己承认了你对你件事情有所隐瞒呢?”
谢禛深深的喘了几口气,仍旧嘴硬的狡辩道:“我所知道的都已经说清楚了,我不过是觉得惊讶罢了。你年纪轻轻,又不是当年这件事情的经历者,你怎么会比我所知道的东西还要多呢?莫不是胡编乱造的吧?难不成你觉得我这个父亲对你有所疏忽,所以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我?”
见谢禛易信胡搅蛮缠,想要把话题扯远,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谢淮初连忙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还请谢大人不要激动,我所说的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胡编乱造?谢大人只需要听一耳朵就知道了。毕竟谢大人才是这一切的亲身经历者嘛,所以你听了我所说的话,才会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呀?”
谢薇听了这么一会的话,已经对自己父亲产生了莫大的怀疑。她忽然想起来,从始到终,父亲对哥哥的态度就表现的很让人难以理解。就算哥哥不是母亲亲生的,但是他也是父亲和皇后娘娘的孩子,而且父亲言之凿凿的说他和皇后娘娘有过一段感情,两人也是两情相悦的,那么这样看来,哥哥在父亲的心中应该是有一定的地位和重要性的,但是从今日父亲对哥哥的态度可以看出来,父亲对哥哥是厌烦,甚至有点厌恶到痛恨的程度的。两个之间的交谈也是火药味十足,谁也不想放过谁的样子,哪里像是父子两个?简直像是仇人嘛。
可是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哥哥呢?谢薇实在是想不通,唯一的解释就是哥哥的话中给自己的启示,有可能父亲像他们所说的这些往事并不是全部的情况,他还有所隐瞒。一旦想到这里,谢薇都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围巾也就只有这么一种可能,才能说明为什么父亲对哥哥的态度不一般。难不成父亲所说的和皇后娘娘有一段前尘往事是假的?又或者是皇后娘娘,因为父亲的始乱终弃,所以非常痛恨他?进而导致父亲对哥哥也不看重起来?谢薇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似的,怎么也理不清,而且她现在觉得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了。父亲和皇后娘娘的瓜葛本来就是一件非常令人费解的往事,也是一件不能声张的事情,父亲为什么会告诉他们,又为什么会这么大大咧咧,直截了当的告诉哥哥呢?而且哥哥表现的并不惊讶,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似的。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当年母亲所生的她的嫡亲哥哥到底在哪里呢?这个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嫡亲哥哥的下落?当年嫡亲哥哥为什么和哥哥会被交换?
谢薇狠狠的闭了闭眼睛,把这些烦乱的思绪压了下去,她简直不敢再往下细想。因为越往下去想,她就越忍不住把自己的父亲想象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越往下想,她越觉得父亲对他们家人的隐瞒太多太多了。谢薇已经失去了疼爱自己的哥哥,她现在几乎是一个草木皆兵的状态了,就算心里知道父亲的形象,可能也不是他往日里所呈现的那样的完美,但是她现在已经无法经受再失去一个亲人了。所以谢薇紧紧的握着拳头,她强行压抑着自己脑袋里的想法,不敢再往下细想了。
谢淮初注意到了谢薇的神情,他很轻很轻的叹了一口气,要知道现在这个局面对家人的伤害是非常大的。虽然他想了很久,一开始的想法也是并不想和谢禛当着母亲和妹妹的面撕破脸,但是他太得寸进尺了,谢淮初实在忍受不了。而且他还有另外一重考虑,如果他今天不在,母亲和妹妹的面前,把这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他怕等他离开之后,谢禛再次发挥他那忽悠人的本事,给母亲和妹妹洗脑,那么他们两人就再也不会得知谢禛丑恶的嘴脸了。
“谢大人,二十多年前,你同时迎来两桩喜事,一是金榜题名,二是洞房花烛。两桩喜事都降临在你的身上,让你成为全汴京赫赫有名的人物。所有人都羡慕你,都赞扬你,都夸耀你,把你捧的高高的。即使谢家作为旁支,并不受别人家的重视,但是多年来你也凭借着你曾经是状元郎的身份大放异彩,平步青云。你得了这么多好处,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被人发现真面目的下场吗?你享受着这么多的好处,可曾想过真正的状元郎被你害成了个什么样的下场?”谢淮初非常平静的说道。
谢淮初的话很平静,没有一点起伏和波澜,但是他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一样,从谢禛的天灵盖上直劈而下,将他震得浑身抖若筛糠。
“什么?我听不懂你到底说的什么意思?”谢禛强装镇定,但是他发抖的身体已经证明了他的惶恐和害怕。
柳眉娘和谢薇也被谢淮初的话震住了。
“哥哥,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的状元郎身份怎么了吗?”谢薇询问道。
柳眉娘颤抖了一下,脸色很快的灰败了下来,她和谢禛多年夫妻,非常了解丈夫的一言一行。她看着丈夫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谢淮初口中所说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状元郎?这是怎么回事?”柳眉娘伸手拽住了谢禛的衣服。
“不,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你肯定是在胡诌诈我!”谢禛一把甩开柳眉娘,他甚至还想上前对谢淮初动手。
谢淮初灵巧的躲了过去,反而是他自己没刹住脚,摔了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如果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谢大人,你应该会相信我说的是实情吧。毕竟不久前你也是亲眼见到了那个人的。”谢淮初说道。
谢禛心态彻底崩了,他会想起几日前经过太平桥举行的一场活动时,见到了那个可以称作他一生梦魇的男人。那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好似在提醒他二十多年前犯下的罪责。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还活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去,怎么还可能活着?如果他当年没死的话,为什么不会回汴京?为什么过了二十多年才回来?”谢禛颤抖着质问道。
第215章 后悔
燕雨浓用了一碗香菇鸡丝粥,接过云微递来的帕子揩了揩嘴角。正准备小憩一会儿,抬头就看到红痕捧着晚宴要穿的冠服走了进来。
“公主,这是晚宴要穿的冠服,内务府按您的吩咐改过,刚送过来,公主试试吧?”
燕雨浓看着这厚重的冠服就头疼,燕国富庶,所以在冠服上的制作极尽奢华。只看这顶朝冠,顶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朱纬周围缀着五只金凤,数十东珠,碧玺无数,每只金凤还衔有一颗圆润光洁的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更别提穿的朝袍、朝褂、朝裙了,用金线团绣着龙纹,缀着各种珠宝。燕雨浓穿着这么一身,凛凛寒冬都会捂出一身汗。
燕雨浓不愿穿这冠服,还有一个原因。
前世,燕雨浓就是穿着这么一身冠服,行动不便,被人推下荷花池,导致她断断续续病了几个月。是宋煜将她救起来的,又是他在燕雨浓养病期间频频探望,温声软语地哄着她,使她春心萌动,对宋煜死心塌地。
将燕雨浓推下荷花池的人,是程尚书家的嫡女程幼安。燕雨浓对她印象很深刻,不仅是因为程幼安长得明媚动人,一双凤眼含情,眼波流转间让人惊心动魄。更是因为程幼安就是那个被叔父燕万筠残害的官家女子。
正是因为燕雨浓被程幼安推下荷花池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后来燕万筠被诬陷残害程幼安时,大多数人都相信了,以为燕万筠是为了给燕雨浓出气,才残暴的杀害了程幼安。
这两件事,前者使宋煜俘获了燕雨浓的芳心,后者使燕万筠削爵圈禁,无人庇护燕雨浓姐弟。谁受益最大?不用多说,就是宋煜。
如今重回冬至宴会之前,燕雨浓说什么也要扭转乾坤!
“红痕,这冠服太厚重了,送回内务府,让他们想办法改得轻便些,把碍事的珠串都去掉。”
红痕应下,捧着冠服急匆匆的赶去内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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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在重华殿中如期举行。
大殿四周悬挂着荷花样式的琉璃宫灯,落下暖黄色的光影。正中央摆放的是沉香木的雕花长案,案上的一应器具都是金银材质,连一柄银制小勺的柄上都有繁复错杂的雕花纹路。
宫廷乐师鸣钟击磬,一行身材窈窕的伶人踏着鼓点走来,脚步轻盈,腰肢酥软,水袖一扬,媚态横生。
沉水香的香味丝丝缕缕地从殿中的铜鎏金双兽香炉中飘扬出来,烟雾缭绕,整个大殿犹如仙境,尽显奢靡。
燕雨浓牵着燕雨渊的手走过来的时候,殿中已经坐满了人。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长公主驾到”,众人纷纷跪拜行礼问安。
燕雨浓一一扫视众人,发现宋煜还未过来,便将目光停留程幼安身上。
她朝云微使了个眼神,云微心领神会,悄悄退下去,招呼了几个宫女盯着程幼安的一举一动。
“众卿请起,不必多礼。”燕雨渊奶声奶气的说道。
“谢皇上,谢长公主。”
众人异口同声道谢,重新落座。
燕雨浓和燕雨渊刚入坐主位,就有命妇站起来端着酒杯向燕雨浓敬酒。
燕雨浓刚用帕子捂住嘴,还未咳嗽出声,就听到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长公主大病初愈,不宜饮酒。”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远远的看到一锦衣男子背着手信步而来。男子约莫二十有二,黑亮的长发用一顶白玉冠绾了起来。身上的墨狐大氅更突显他面容俊秀,眉眼如画,气质儒雅随和,隐隐散发着墨香气。
这人就是宋煜。
燕雨浓紧咬嘴唇,压抑住心中的怒气,作出一副欣喜的模样,站起来迎接宋煜。
“太傅来了,快请上座。”
宋煜看着眼前的二八少女微微出神。少女身材如弱柳扶风,肌肤雪白如玉,脸上带着一丝病态,却难掩眉间明媚,杏眼含娇,透出一种病态之美。
她不似命妇们繁重华丽的打扮,穿得略微素净些,头上朝冠是简单轻巧的样式,没有繁杂的珠串,身上的朝服只有金线绣的团龙样式,大多数的珠宝都被拆掉了。但整体是简约而不失优雅,更衬托出她风姿清艳。
宋煜眸光微闪,笑容愈发和煦:“溱溱(zhen)今日怎么同我这般生分?往日都是唤我表哥的,今日却唤我太傅。”
燕雨浓微微一笑:“太傅惯会取笑本宫,太傅年少成名,是燕国上下公认的谋圣,文韬武略,智勇双全,燕国只有你配得上一声’太傅’的尊称。若是唤你表哥,岂不是无形中被降低了身份?旁人还以为本宫过于依赖外祖家,要笑话本宫撑不起皇室的威严了。”
说罢,燕雨浓略带气愤地哼了一声。
宋煜宠溺的笑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怀疑燕雨浓是在提点自己要保持距离。燕雨浓是他从小带在身边长大的,她的心思宋煜最是了解,燕雨浓将他看做至亲,是不会想着和自己保持距离的,莫不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宋煜行了礼,坐在燕雨浓身旁,嘘寒问暖道:“溱溱,听说你前两天得了风寒,现下可好些了?我怎么瞧着还有些怏怏的?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回去歇息,这里有表哥帮你照看。”
燕雨浓婉拒:“已经好多了,就是脸色还不大好。”
宋煜点头:“我晌午送了张新的滋补药方到你的侍女红痕手里,这回吃着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身体好些了?”
“多谢太傅费心,那方子我刚吃了一回,是比以前的要好些。”
宋煜叹了一声,状若无意问道:“溱溱忽然和我疏远好多,连一句’表哥’也不愿意叫了。最近是有人对溱溱说了什么话了吗?”
燕雨浓看了一眼程幼安所在的方向,带着醋意道:“太傅问本宫做什么?太傅应该去问燕国里那些倾慕你的大家小姐们。她们总说本宫和太傅的关系太近,让本宫不要仗着表兄妹的关系缠着太傅呢。”
“溱溱别听外人胡侃,我们是血亲,是一家人,自然是亲近些的。”
宋煜低声笑笑,眼睛看向程幼安,不经意地转动左手大拇指上佩戴的玉扳指。
燕雨浓看着宋煜思考时典型的小动作,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她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和宋煜划清界限,激起他的多思多虑。又故意引着宋煜去看程幼安所在的方向,暗示是因为程幼安的胡说八道,她才要和宋煜保持距离,将矛头指向程幼安。
燕雨浓清楚程家和宋煜有瓜葛,不然一个尚书的女儿,怎么敢推燕国长公主下水?是觉得程家满门都活腻歪了吗?
只是程家不会料到宋煜会狠心杀害他们家的嫡女来陷害叔父吧?若是让程家知道了宋煜的计谋,会不会反咬他一口呢?反之,若是宋煜怀疑程幼安和自己说了什么,会坏了他的计划,宋煜会不会对程幼安、对程家略有微词呢?
第216章 选择
宋煜和程家双方只要有一方动摇,燕雨浓就能让他们互相残杀,瓦解他们的联盟。用手段联合或分化,这就是所谓的纵横捭阖!宋煜教她的纵横捭阖!
燕雨浓眼神坚定:宋煜,我会用你教的计谋来报仇,我会让你尝尝被血脉至亲欺瞒利用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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