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宁点点头,说:“是的。”
江檀看得出来,楚安宁是真的绝望了。
这大半年的光景,她在周应淮身上耗尽了心力,一个骄傲的大小姐为了他学会讨好,学会低头,可是周应淮从不是个会感动的人。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偏偏,他没有爱这个东西。
孟彦西走到了周应淮身边,皱眉道:“我看楚安宁情绪不稳定,你别刺激她了。”
周应淮看着楚安宁,“你确定要我回答?”
“确定。”楚安宁说完,苦笑一声:“周应淮,你会觉得棘手吗?”
周应淮说:“你父亲和我父亲之间可能会有矛盾纠结。”
言下之意,就是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楚安宁点点头,失魂落魄的模样。
江檀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起身,越过人群,朝着楚安宁的方向走去。
而楚安宁看着周应淮,下一刻,她突然扬起手,手中握着一把尖锐的刀,朝着周应淮刺去。
刀光明如霜。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周应淮只觉得有一个久违的熟悉的香气将自己包围,之后,是利刃割破皮肤的声音。
“江檀!”
周应淮表情陡然慌乱,她一把抱紧了江檀,之后毫不犹豫的抬脚踹在了楚安宁身上。
楚安宁没有防备,整个人跌倒在地,手中的利刃掉落,她眼神呆滞,一副非常恍惚的模样。
孟彦西面色冰冷,沉声道:“报警!马上报警!”
“彦西,报警不好吧?事情还不是要闹大了!”夏宁握住了孟彦西的手,紧张的说:“楚安宁不是我们的朋友吗?我听你父母说,楚家和孟家之间有很多利益往来。”
利益往来?
“那又怎么样?”孟彦西冷笑,“没听见我的话吗?马上报警!”
整个订婚现场,乱成一团。
江檀眸色紧闭,被周应淮紧紧抱在怀中,后者难得的慌乱,不知所措的模样,往日里的平静沉稳消失的一干二净。
“檀檀...”周应淮声音沙哑:“别怕,别怕...”
他看起来,分明比受了伤的江檀,还要紧张不安。
江檀勉强睁开眼,隔着墨镜,她看着周应淮眉眼间的慌措。
高岭之花下神坛。
江檀想,时至今日,此情此景,究竟是算还是不算。
夏宁安静的站在孟彦西的身边,她睁着一双水色潋滟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江檀。
女人带着墨镜,其实面容是看不太分明的。
可是她想起了刚刚楚安宁的话,于是,有一种尖锐的,带着无法喘息的痛苦的沉闷,涌上了心头。
像吗?
究竟有多像?
还有檀檀,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至于周应淮,他的心思已经没办法放在其他的人和事上面了,他抱着江檀冲出婚礼现场的那刻,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在了脑后。
在场的众人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失态至此,早就不是一句相识可以搪塞过去。
周应淮这些年在商场有运筹帷幄,不近女色,唯独有过的那么一段,就是大半年前,据说在明园养了只小金丝雀。
分开时候悄无声息,无人知缘由,只是后来周大少爷一心事业,还在明园修起了佛堂,清心寡欲到极点。
那个女子,反而在流言中被一再的修饰和美化,变成了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凭空闯进众人视线中的女子,是否就是那个所谓的白月光?
众人心中多少都有些疑虑和思索。
毕竟,今天的周应淮,实在是失去了理智....
孟彦西看着周应淮抱着江檀离开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羡慕。
他做了自己想做可是不能做的事情。
“没什么大碍,诸位不用放在心上。”孟彦西手扶着夏宁的肩膀,后者僵硬的脸色有所缓解。
孟彦西勾唇笑笑,表情舒缓温和,“应淮和安宁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今儿个毕竟是我和夏夏的婚礼,大家可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别的地方啊!”
夏宁勉强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柔顺的将头朝着孟彦西的方向歪了歪。
“那可不能!”有宾客笑着说:“这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人看不懂,但是也不至于去乱说什么。”
孟彦西朝着说话的中年男人敬了杯酒:“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伯伯了。”
他话语中的深意明显,就是不希望这件事再被继续发酵渲染下去。
一个是鼎鼎周家,一个是名门孟家,都不是什么可以被当作谈资的对象。
众人心如明镜,也知有些事情不好深究下去,皆是满口的答应。
夏宁一直维持着体面的笑容,捏着酒杯的手却是一紧再紧。
她想起为什么她会觉得‘檀檀’这个名字耳熟了。
因为那只被孟彦西从福利院里面带回来的小猫,那只小猫就叫檀檀。
而刚刚,周应淮也喊那个女人檀檀。
现在,孟彦西又是这么的维护。
她实在是无法不在意,就好像硬生生咽下了一根尖锐的刺。
孟彦西这么风轻云淡的温润性格,也会有在意的人吗?
第76章 我总会有办法娶她!
孟彦西这么风轻云淡的温润性格,也会有在意的人吗?
夏宁不敢细想。
而医院,周应淮站在手术室前,身上和手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他低垂着眉眼,表情很安静,就像是在等待一场宣判。
走道的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应淮微微偏过眸,看了眼。
是黎宴南。
那个曾经出现在江檀的酒会上的男人。
周应淮看过他所有的资料,自然也包括眼前这张脸,可是真的对面而视,周应淮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一副好皮囊。
江檀究竟更爱自己的脸?还是黎宴南的脸。
这个问题可笑至极,可是却清晰的不能更清晰的闯入周应淮的脑海中。
黎宴南已经面色铁青的站在他的面前。
男人的桃花眼蕴着怒气,看着周应淮,冷冷发笑:“不愧是周家的男人,都只知道躲在女人的身后!”
周应淮冷淡的看着他,他眉眼寡淡,缓缓起身,声色淡漠:“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质问我?”
“江檀的朋友!”黎宴南看了眼‘手术中’三字的手术室,他垂下眸,压抑着眼中的情绪:“周应淮,你顺风顺水,这辈子走得从容高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知人间疾苦,可是江檀不是。”
他在平复心情,说到这里,顿了顿,再度抬眸,看向周应淮,眼中有星星点点的猩红:“她是很不容易才长大的,你不能对她好,就不要靠近她!”
周应淮心中有难言的闷,他觉得一切都很可笑,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资格,代表江檀在质问自己。
周大少爷何尝又有过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经历。
可是他看着黎宴南,却只是低声道:“不会再有下次。”
“当然不会再有下次!”黎宴南气极反笑,他上前一步,眸色冰冷,“因为你该离江檀远一点!周应淮,你给不了江檀她想要的,既然如此,放她一条生路吧。”
话怎么就说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已经到了放一条生路的地步。
周应淮想,自己应该不是什么毒蛇猛兽,也不是杀人放火的恶霸,无论如何,都没有到放一条生路的地步。
“这是我和江檀之间的事。”周应淮说:“放不放,轮不到你管。”
黎宴南额角的青筋狰狞,他想,他确实做不到周应淮的手段狠厉。
“你这是想要让江檀一辈子都没名没份的和你纠缠在一起?”黎宴南缓缓摇头,带着怒气:“周应淮,做人怎么能自私成你这样!”
周应淮冷冷的看着黎宴南。
他眉眼衿淡,高高在上,过分优越的骨相,冷白的肤色,唇色偏淡,整个人都显得淡漠冷情。
他生了张应该被人仰视一生的脸。
可是这一刻,他垂下眸,在短暂的沉默后,字字平淡而寡冷,他说:“我不会让江檀没名没份的和我纠缠,她愿意,我娶她。”
黎宴南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他脸上的怒气僵硬而刚刚的凝固着,看着周应淮,错愕染上面容:“你娶她?”
“我周应淮喜爱的女人,谁敢让她无名无份?”周应淮扯了扯唇角,语调带着上破釜沉舟的坚决,他语调寡淡:“我总会有办法娶她!”
黎宴南承认,自己是低估了周应淮。
这个男人比自己想的,有种的多。
他的怒气陡然变得稀薄,深深的看了眼手术室的方向,突然笑了声,他说:“周应淮,话不要说的太满,你自己知道这件事有多难。”
周应淮没说话,他只是看着自己手上的血。
那是江檀的血。
它渗在自己的皮肤上,一点一点的通过毛孔侵蚀他的内里,之后是理智。
周应淮自己知道,自己刚刚对黎宴南说的话,绝不是冲动。
他有着极致的理性。
可是江檀...是他深度的迷恋。
江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什么都没有,只有破碎的斑斓碎片,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她光着脚走在虚空的地面上,一直走一直走,就好像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直到,有一道声音,在她的身后喊她的名字。
那道声音说:檀檀,醒醒...
江檀曾经在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时刻,听闻过这道声音。
他们在明园复古大厅的沙发上,她攀着他的后颈,献上一吻。
她在昏暗的卧室里,偷偷睁开眼,借着疏淡的月光,细细的看着男人衿淡贵气的面容,他醒来,哑声问她在看什么,之后将她压在身下,占有她。
最最缠绵的时刻,江檀也称痴心妄想,想要咬碎他的骨头,让他只是她一人的。
可是人都是会长大的。
她也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于是,江檀只是听着这道声音,却没有打算回头。
直到一滴眼泪,刺破混沌的空间。
江檀感觉到有泪水落在自己身上。
那道声音还在说话,这一次,他说:檀檀,我错了。
太轻了,轻的像是错觉。
江檀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医院素净简单的病房,还有坐在自己身侧的周应淮。
他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可以轻易的吸引所有的目光。
江檀看着他,眉眼安静。
而周应淮的眼尾是红的,四目相对,他先是错愕,之后才低声道:“你等我,我去叫医生过来。”
江檀一声不吭,没有反应。
医生很快就来了,给江檀做了检查,和周应淮说,没有什么大事。
房间里又很快只剩下了彼此。
周应淮抬手,似乎是想轻抚她的头发,又缓缓的收回手。
他看着江檀,声音很低很低,“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什么?”
江檀问他,自己睡了多久。
“一天。”周应淮说:“晨曦我让赵杞先帮你看着了。”
江檀面色平静,她刚刚醒,很虚弱,可是一双眼睛神色直白,直勾勾的看着周应淮:“赵杞是维熙集团的人,你让他去帮我照看,是什么意思?”
周应淮被江檀突如其来的尖锐的问题问住,先是一愣,之后,有薄怒涌上心头:“你是觉得我会算计你的公司?”
第77章 江檀,我想你堂堂正正的站在我身边
江檀平静的看着周应淮染上了怒气的脸,她声音没有半分波澜:“维熙集团今年不是也在做线上教育这一块吗?我怎么知道,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公事公办,冷血无情。
好一个别的心思。
周应淮气极反笑,他轻轻笑了声,看着江檀,“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江檀,你的变化也太大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的想法有任何问题吗?”江檀直言不讳:“周先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你现在是竞争关系。”
周应淮告诉自己,江檀现在还生着病,身体不好,自己不该和她计较的。
他难得被人气得半死,还生生的忍下了,都不敢发作,生怕让这个惹他生气的人病情加重。
“你要和我竞争什么?”周应淮拿起一旁的茶杯,里面是温水,他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江檀的唇边,“江檀,我都给你,行不行?”
江檀平淡的看着他,她没喝,但是眼中分明写满了拒绝。
“你刚刚醒来,需要补充水分!”周应淮声音重了些:“江檀,你别在这时候给我闹。”
“我不想喝热水,”江檀的唇发苦,她认真的说:“喝不下,太淡了。”
周应淮放下水杯,他抬手,替江檀掖了掖被角,“那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弄。”
江檀说想喝蜂蜜水。
周应淮说了个好,捏着茶杯出去找蜂蜜。
快走到门口,他被江檀叫住。
江檀说:“让赵杞从我的公司离开,如果晨曦有任何公司机密泄露,我会告你的。”
周应淮步伐一顿,听着江檀这些刺伤人心的话,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怒和惊。
他堪称平静的接受了,甚至看向江檀,心平气和的说了个好字。
江檀躺在床上,一直到周应淮走远了,才松懈下去。
其实,她倒不是担心赵杞对她有什么恶意,她只是不想和周应淮有什么纠葛了。
周大少爷天之骄子,她够不上,就不够了。
人这一辈子不长不短,为什么要一直为难自己。
江檀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只是自己都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替周应淮挡刀的行为。
实在是很不理智,也没有什么理由可言,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
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江檀闭上眼,任由自己陷入了小寐。
她不能胡思乱想,她必须要尽快的养好身体。
周应淮端着蜂蜜水回来,看见江檀昏昏沉沉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的将水杯放在一旁,抬手,想要用手背感受一下江檀额头的温度。
江檀就像是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一样,猛地惊醒往旁边躲,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你干什么!”
“我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周应淮声音有些发冷,他皱眉,淡淡道:“看你说话这么中气十足,应该是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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