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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慢慢扯开周应淮的手，接着道：“不管婚礼是因为什么意外中断，你都会这么想吗？”
“不管是因为什么。”
“无论什么都这样想？”江檀又重新问了一遍。
而周应淮不胜其烦，也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他说：“无论什么。”
江檀眼眶热热的。
她分明是感动的，可是恨意那么浓烈，并非爱能消弭。
她没办法释怀。
“那些噩梦，一直都让我很困扰。”江檀垂下眸，遮掩眼中的情绪，“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放下。”
“那就把你的心结解开，檀檀，我可以陪着你把心结解开，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周应淮握住江檀的手，眉眼认真：“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做了什么。”
江檀想，她到底是有些心软了。
周应淮的话，让她心软。
可是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性，用听不出端倪的声音说：“我有点困了。”
周应淮说：“你先睡，我出去忙一会儿集团的事。”
江檀并没有多想，却不知沐风的阳台，周应淮在通话，电话那头，黎宴南声音清晰：“你早就知道了？”
第235章 你这是大义灭亲？
电话那头，黎宴南声音清晰：“你早就知道了？”
“是。”周应淮淡淡的说。
黎宴南有片刻的沉默，之后，颇为不解的继续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不拦着江檀？周应淮，你应该也知道，我今天来找江檀，是为了给她什么吧？”
“知道。”周应淮顿了顿，语气依旧是平静的：“无非是让外人看一场周家的笑话，我不在乎。”
“你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心理准备，那么你肯定不会为了这件事解除和江檀的婚约。”
黎宴南因为自己的揣测，倒吸一口凉气：“你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和江檀的婚礼？周应淮，周家那些人不会放过你！”
“不用你提醒我。”周应淮语气寡淡，“黎宴南，我本来并不想管你和我父亲之间的事，你们两个孰对孰错，无关紧要，但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我希望你能做绝。”
黎宴南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是要我再添一把火？”
“只是区区一条录音视频，并不足以送我父亲入狱，你要是真的想要给你的父母报仇，你就把能拿的证据都拿出来。”周应淮冷静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希望最后的结果，能让你和江檀得到你们满意的正义。”
“他是你的父亲...”黎宴南难掩错愕，“你这是大义灭亲？”
“我说了，我不在乎对错。”周应淮冷漠的否认了黎宴南的话，片刻沉默，他接着道：“我只在乎江檀。”
这个人间实在是狼籍阴暗，多的是不公的事，周应淮从不在乎，他相信弱肉强食，也不怜悯败者。
可是他爱江檀，他希望他的小姑娘，可以活在非黑即白的世界里。
她可以去追逐她想要的公平正义，而他，无条件的支持她所有决定。
黎宴南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他的呼吸很重，许久，他才终于道：“我知道了....”
周氏集团继承人的婚礼当天，在宁城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几乎所有的世家名流都到场了，就连一直和周家不和的黎宴南，也到了婚礼现场，数千家的媒体，严阵以待，将婚礼的外场包围的水泄不通。
而江檀坐在周家老宅的化妆间里，已经换好了婚纱。
她的身后，是一脸笑意的宁含樱。
宁含樱并不知道这场婚礼，众人的心思各异，她反而是最开心的那个人，笑眯眯的看着江檀，感慨道：“应淮这孩子真是有福气，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儿媳妇。”
江檀笑容勉强，没说话。
宁含樱只觉得她是紧张，于是温柔的说：“你不用紧张，一切都有我和应淮，我们会处理好的，你只需要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就好了。”
江檀眼神复杂的看着宁含樱。
在这一刻，她甚至希望宁含樱是一个恶毒刻薄的婆婆，而非眼前满心满眼，都是祝福的温柔女人。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宁含樱一直对自己很好。
而周墨行是她的丈夫。
说起来，任何人的关系和羁绊，是多么的复杂，经不起哪怕是一步的行差踏错。
“想当年，我嫁给应淮他父亲的时候，也是紧张，本来啊，我父母嘱意的我的未婚夫，不是他。”宁含樱说到这里，眼中泛起了怀念的笑容。
江檀一愣，下意识问道：“当年，您父母也不同意您嫁给周墨行吗？”
她直呼周墨行名讳，宁含樱也不介意，她思考着过去的事情，半晌，先是笑了，之后才说：“是啊，墨行原本是介绍给我姐姐的，给我介绍的，是一个言情书网家的公子。我从小就不聪明，我的父母觉得，周家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我不适合这里。”
江檀看见宁含樱脸上的笑意，是那种很纯粹的笑意，完全出于幸福。
“但是啊，墨行对我一见钟情，说什么都要娶我，我父母虽然担心，却也不好拒绝，我最后还是嫁进了周家。我嫁进来之后，依然是什么都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什么长进，那是因为，墨行什么都替我做了。”
宁含樱诚恳的看着江檀，她握住了江檀的手，“檀檀，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江檀低头，看着宁含樱覆盖在自己手上的手。
“可以。”
宁含樱眼神更加温柔，“我知道你和墨行相处的并不愉快，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对家人很好，你嫁进了周家，我们大家是一家人，他会对你好的。”
江檀不知道自己该向宁含樱说什么。
难道说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想这场婚礼可以正常的进行下去吗？
她缓缓抬眸，看向宁含樱，后者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江檀感觉到喉间像是堵了一块棉花，沉甸甸的说不出话。
她无言的看着宁含樱，良久，轻笑一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想我们能成为一家人。”
宁含樱笑容加深，并不怀疑，笑着道：“真的吗？”
江檀不回答，直到化妆间的大门被打开。
管家站在门口，笑着说：“夫人，少夫人，可以出发了。”
宁含樱将江檀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子，给江檀戴上。
“不行，我不能要，这个太贵重了！”
“这是我母亲当年留给我的，贵重是不贵重的，应淮给你准备的那些嫁妆，里面的玉镯都比这个成色好，”宁含樱笑着说：“只是这个的意义不太一样，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留给你。”
“我真的不能要...”江檀面色紧绷，就要摘下来。
宁含樱嗔怪着制止：“你这孩子也太有分寸了，这都不肯收？你放心，不贵重，只是我的一个心意罢了。”
一旁的管家默然不语。
夫人撒谎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这哪是什么不值钱的玉镯，这可是玉镯中难得的珍品，有市无价，多得是人愿意千金相求。
而江檀对玉并没有什么研究，见宁含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拒绝，道：“那我就收了？”
第236章 而我们，都该承受代价...
“就是让你收的！”宁含樱拍拍江檀的手：“应淮和我说你没有父母，今天你就把我当成妈妈，我送你出嫁。”
江檀心中，生出了浅浅的罪恶感。
她想，周墨行是做错了，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可是宁含樱是无辜的。
这个念头流入脑海，带着丝丝尖锐的倒刺，剜得人生疼。
江檀眼眶泛红，看着宁含樱，冗长的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可是宁含樱看着江檀这个样子，只觉得她是紧张，于是笑着说：“你别紧张啊，婚礼现场有应淮，他会照顾好你的。”
江檀想，这样的善意，自从她成为孤儿之后，几乎再也没有体验过。
她低下头，掩饰眼中的触动，轻声道：“我知道，谢谢阿姨，我不紧张。”
“怎么还叫阿姨啊？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宁含樱笑盈盈的拉着江檀的手：“不要喊阿姨了，以后喊妈妈。”
江檀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车子早就在周家老宅等候多时，宁含樱将江檀送上了最前面的豪车，柔声叮嘱：“我就坐在后面，别慌。”
江檀点点头，百感交集。
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事已至此，她必须要让周墨行付出代价。
婚礼现场，是很典型的苏式园林风格。宁城这样的地方并不好找，很多都是周应淮临时让人到附近的苏城搬过来的，据说其中有一处造景，本来是苏城博物院里的。
江檀是江南女子，周应淮想着她会喜欢，于是能做的都做了。
一个人一生一次的婚礼，周应淮私心生得招摇任性，只希望江檀可以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无论这场婚礼从一开始，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存在的。
至于众人早就到了，这么重大的场合，没有人敢失约迟到。
周应淮今天穿了一套玄色的西装，整个人气质愈发沉稳矜贵，不好亲近。
他的脸上挂着温淡的笑容，和每一个上前恭贺的人道谢，少有的礼节周全。
周大少爷哪里是会道谢的人。
周墨行在一旁看得分明，等到人进去的差不多了，他走到周应淮身边，冷声道：“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周应淮，你要是还分不清主次，任由江檀兴风作浪，丢的不仅仅是我的脸，你自己的颜面，也要扫地！”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阳光暖融融的，落在面前鳞次栉比的假山园林上。
不妨有人在进来的瞬间，便看着这处恢弘啧啧称奇。
而周应淮眉眼闲淡，看着眼前的景致，他笑笑，语调轻慢：“是啊，颜面扫地。”
“你知道就好！”周墨行声音更冷：“江檀要是有什么小动作，我不会让她好看。”
“那是我的妻子，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您也不行。”周应淮终于正眼看向周墨行，但是眼神平静，说不出的波澜不惊，“爸，很多事情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就改变性质，当年您就是错了，人错了，就要认错。”
“我错了？”周墨行气极反笑：“你和我说这些，是要告诉我，你和江檀结婚了，你以后就站在她这边了是吗？”
“是。”
周墨行一口气没喘上来，肺腑间有炸裂的痛感。
他没想和周应淮在大庭广众下争执，于是冷哼了声，拂袖离去。
周应淮面色如常，不见一丝丝不安。
人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回头路了。
“爸，”周应淮开口，似是低喃，“人都要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我们，都该承受代价...”
宾客落座，周应淮站在神父的身边，台下是众人带着好奇的目光。
神父眉眼慈爱，笑着问周应淮：“周先生，您现在是什么心情？”
周应淮笑笑，并不掩饰，他说：“我很紧张。”
他确实很紧张，哪怕在脑海中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个场面，可是到了真正发生的这一刻，还是觉得无法掩饰的紧张。
周应淮一瞬不瞬的看着大门的方向，他听见神父说：“下面，让我们欢迎美丽的新娘入场！”
话落的瞬间，大门被缓缓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包括黎宴南和周墨行。
两人的位置相距甚远，但是早就有了多次眼神交集，直到这一刻，才终于心照不宣的看向了大门。
江檀拿着捧花，在宁含樱的陪同下，朝着周应淮走过来。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干净又温暖，就连婚纱，都有了一种说不上的暖色。
宁含樱正偏过头，笑着对江檀说了什么，江檀也会回以一笑，挽住宁含樱的手臂。
周应淮的眼眶是发烫的，他知道这一切不是他的幻觉，江檀真的在朝着自己而来，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样，每一次都是如此。
周应淮心脏在狂跳，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
有人在赞叹，无非是新娘真的好漂亮一类的话。
周应淮便在心里想，是啊，他的檀檀可真好看啊，无一不好看，漂亮的不像话。
“怎么看的眼睛都直了！”宁含樱好笑的看着周应淮，之后，将江檀的手递向周应淮：“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牵好你的新娘子！”
周应淮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在众目睽睽间，盯着江檀看了很久了。
他低下头，收敛了心神，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握住了江檀的手。
他的动作，缓慢而郑重。
宁含樱满意的点点头，走向了一旁的观众席。
她在周墨行的身侧坐下，见周墨行表情不愉，好笑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好歹也是你儿子的终身大事，你脸色就不能好看一点？”
周墨行对宁含樱没有任何办法，闻言不由笑了笑，道：“好好好，我错了，我脸色好看点。”
“这还差不多！”宁含樱朝着周墨行靠近了些，“好啦，快看台上，你家儿子被人围观看戏的日子，也是少有的。”
是啊，周应淮是多么不爱热闹的一个人。
可是江檀说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有安全感，所以周应淮邀请了全城的名流。
第237章 根本不会顺利结束的婚礼
可是江檀说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有安全感，所以周应淮邀请了全城的名流。
周墨行表情古怪，看向台上。
台上，神父正在念婚礼的誓词。
周应淮看着江檀的侧脸，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是被淹没在了誓词中，可是对于江檀而言，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周应淮说：“檀檀，你现在会开心点了吗？这场婚礼，你还满意吗？很快，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发生了。”
江檀蓦然看向周应淮，眼神闪烁，她低声：“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周应淮笑笑，只是眼神更加深邃，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江檀，再认真不过，“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不后悔，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陪着你。”
江檀想，周应淮的话语中是有深意的，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神父已经走向了周应淮。
神父说：“周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江檀小姐为妻，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有，都始终爱她敬她呵护她，不离不弃吗？”
是很烂俗的婚礼誓言，江檀在无数的场合中，听见过这句话。
可是在这一刻，一看见周应淮眉眼真诚的模样，竟觉得那些滥调陈词，突然就成了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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