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陆母凭借带去厂里姜媛提前做好的裙子以及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便搞定了两个单子。
两个小姑娘都是刚来厂里不久的,家里条件也不错,早就穿腻了成市卖的裙子,这下看到稀罕的款式,一打听是陆母家里人做的广市裙子样式,立马就心动了,又凭借着陆母多年来优秀的信誉和人缘,两小姑娘直接爽快地把全款都给了。
虽说讲好的是得一两个星期,但姜媛收到了钱,却没做好裙子,这让她很是不安心,便总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于是吃完晚饭,她便立马开始动了起来。
家里是有缝纫机的,是陆母的嫁妆,姜媛早就知道,但没敢用,还是今天陆母强硬态度下,姜媛才敢用的,毕竟那可是自己婆婆的嫁妆,要是坏了她不仅赔不起,这缝纫机的意义也无法赔偿。
可陆母哪里在意这些,缝纫机本身就是拿来用的,不用反而得搁坏了。
这缝纫机一直就放在客厅里,她偶尔会用来做做鞋垫以及补补衣服,本来以为姜媛也在用的,可没想到人有些木讷,竟是一点儿也不敢碰。
俩孩子回来了,一看那兴高采烈的样儿,姜媛不用问也知道今天怎么样了。
知道姜媛在忙,陆泽也没打扰,甚至哄着俩孩子自己玩,别去打扰她。
陆父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有些诧异没看见陆母,“你妈呢?”
“啊?我怎么知道?我这才回来呢。”陆泽迷惑道。
陆父也很疑惑,“其他屋也没人吗?”
“反正我屋里和厨房里都没在。”陆泽道。
“这就奇了怪了,你妈能跑到哪里去?”陆父边说边指了指衣服道,“唉,我这衣服上面的钮扣找不着了,想问问你妈在哪儿的。”
“我去楼下看看吧。”陆泽回想了下,陆母有时候也喜欢去大院里和人聊天,说不定现在在大院儿里呢。
陆泽刚下楼,便听到了大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他赶忙走过去看了下,发现一群人在吵吵闹闹地说着什么,中间好像还围着两个人。
陆泽凑近点看了看,天有点黑,他没看清,直到走近了才发现,围在中间的是他妈和隔壁单元的李元芳。
此刻,他妈正在输出,“李兰芳你这个嘴巴烂的,不就是前几年你想把你娘家侄女介绍给我家小泽我没同意吗?你至于记恨这么久吗?我为什么不同意原因你不清楚吗?我们家小泽虽说那会儿没工作,可好歹有城里户口,是个高中生,相貌也不算差,使唤着干活也能动弹,你娘家侄女呢?又胖又丑就算了,连高小学历都没有,她自个儿还是农村的,没工作连种地做活都不会,甚至彩礼要五百块,你说我凭什么同意?等我眼睛瞎了都不可能同意!”
其他人一听,哗然一片,前几年的事儿大家都只知道个大概,本以为是李兰芳好心介绍了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给陆泽结果陆母不同意,这事儿算起来就是陆母有些不给面子了,都是一个大院儿的,人家好心给她儿子介绍对象她怎么能不领情呢,让介绍的人也难堪。
所以李兰芳针对陆家人,众人都是理解的,可这会儿一听,李兰芳竟然介绍了这么个人,顿时为陆母打抱不平了。
不说其他的,好歹户口、相貌、学历、家境能拿得出手一样吧,可李兰芳介绍的这个,一个都没有,反倒是人陆泽,四个里头占了前三个,甚至家境也不算差,父母双职工,两个姐姐嫁得好,妹妹在读书,毕业了就能包分配工作。
这无一不彰显着陆泽条件的优越,只是大院里的人都是厂里工作的,好歹有点积蓄,不是那种太贫困的一般都舍不得把自家女儿介绍给陆泽,毕竟知道他游手好闲,不做正事儿,自己女儿嫁过去必然就是做活受累的命,就算是陆母这个婆婆再好也不行。
“兰芳,你看你这就太不地道了,都是一个大院儿的,不带你这么坑人的啊。”有的人义愤填膺道。
“就是,上回李兰芳还说想给我家儿子介绍对象呢,不会还是她娘家侄女吧?”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我有天听到李兰芳在和人介绍说她想介绍的姑娘长得有福气,虽说户口是农村的,可人老实……”
“啧啧啧,有福气就是长得胖吧?农村的这个倒是没说谎,可不知道又编造了其他的什么,人老实不就是又懒又笨吗?农村夸人哪里是这样夸的?我们那儿也是农村,只会夸勤快、贤惠、漂亮,像她这样夸老实的,多半是确实找不到其他什么优点了。”
“我的乖乖诶,那可能还真是,李兰芳是会办事儿的,她把人情做到咱们大院儿里来了。”
“啧啧啧,这李兰芳,平时只知道她嘴巴不饶人,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么个做派!”
……
一个人说她,她压根就不屑,可一群人说她,她瞬间就蔫了,不过,她转念一想,她今儿说的又不是这事儿,可别让其他人被转移视线了。
李兰芳哼了一声道,“你黄琴别在这儿瞎说,我那侄女条件怎么样我心里最是清楚的,配你家陆泽绰绰有余,你看他现在摊子也没摆了,又跟以前一样游手好闲的,能有什么出息?”
“我呸,你这不要脸的鞋拔子,你又躲哪家门前偷听的?你知道个屁,老娘自个儿的儿子自个儿知道,不需要你多放屁,他可不是什么游手好闲,我儿子可是要去承包地种水果的,你懂什么?你整天只懂怎么偷听别人家说话!”黄琴继续输出,“各位,大家注意了啊,往后说话的时候往里屋走,这鞋拔子就爱趴人门上偷听……”
“诶,就是啊,好像上回说陆泽没摆摊就是李兰芳偷听来的。”有的人突然想起来了。
“天啊,不会我们家说什么她也偷听到了吧?”
“我昨儿才说了家里的钱都放在哪儿的,她不会也听到了吧?”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担心着,李兰芳呸了一声,喝止道,“你们听她胡说啥?我哪有闲工夫听你们说话,我那回是从门口路过的,谁让他们家说话那么大声的?”
“再说了,就陆泽这种没出息的,承包地还不是成了农民,有个城里户口有什么用?连我娘家侄女都配不上!”
黄琴更愤怒了,“你别对着大家伙放屁,别说承包地不是农民,就算是农民了又怎么样?你家世世代代都住在城里?你家不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吗?你男人也是吧?你好意思瞧不起农民吗?”
“就是,农民怎么了?世代为农家里也光荣!”
“这李兰芳说话真是太口无遮拦了,这下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大院里可有不少人是从村里出来的,更何况咱们厂长都是农民出身……”
……
这下李兰芳彻底慌了,她真的是被气急了才这样说的,本来是没有瞧不起农民的意思的,可她偏偏祸从口出。
那十年众人都是有深刻印象的,李兰芳仍然对那些记忆感到害怕,生怕自己上一秒瞎说了,下一秒就被警察抓走了。
李兰芳双眼无神,左看右看的,很是慌乱,可突然,她一下看到了傅深,眼睛一转,立马有了主意。
“本来承包地种什么水果就没什么出息!不信大家问傅老师!”
一群人的视线成功被李兰芳牵着走,果然看到了路过的傅深。
傅深压下心里的不耐烦和不满,换上了一副笑容假面,“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嘿,看看,看看,不愧是大学生,人家说话就不一样。”李兰芳吹着彩虹屁。
没有人不愿意听好话,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围着的情况下,傅深那一股虚荣感得到了满足,便耐心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李兰芳这才反应过来,“傅老师,你是有文化的,你见识多,你来说说,陆泽去承包地种那啥水果是不是没出息?”
“这个……”傅深知道承包地种水果是什么意思,想必应该也是能赚钱的,但赚不了多少钱,他老家村里就有承包地来种柑橘的,辛苦一年到头压根赚不了多少,甚至还要承担卖不出去找不到买家的风险。
只是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这么多人在场,他可是看到了好几个机械厂领导干部的妻子、父母在,他一定不能落下话柄,不过对拉自己下水的李兰芳也很是厌恶,便佯装正义道,“李大姐,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咱们都是一个大院儿的,应该互相友爱团结,陆泽想去承包地种水果,想必他也是有自己的成算的,种水果这事儿我不是专业的,我就是个教书的,哪里懂得这些,不过如果陆兄弟需要的话,我可以去问问我认识的大学读农业的朋友。”
傅深看到自己这么说,许多领导干部的家属眼里都是满意和赞赏,心里不由得得意了起来。
陆泽看见了傅深眼里的得意,还有他的不屑,想来他应该也是和李兰芳一样的想法,只是碍于现在人多,所以不得不虚伪客套一番。
“感谢傅老师的好意,不过我种的水果有点儿特殊,可能需要不到。”陆泽心态很平和,不管是李兰芳还是傅深,他都没有因为他们的话而气愤。
原因很简单,心态不平和,他在末世根本生存不下去,末世里除了要和丧尸战斗之外,其实最重要的还要和自己战斗,看着身边一个个亲人离去,食物越来越少,天气和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自己要是心态不好,可不得早就去死了吗?
末世后期,被丧尸杀死的人反而还没有自杀的人多。
不过,他主要是心疼陆母,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这种泼妇吵架,可别气坏了身子。
这时,有什么东西好像从他记忆里闪过。
有了!
是关于李兰芳小儿子的。
陆泽没有去争辩什么瞧不瞧得起农民,亦或是承包地种水果是不是没出息的,他只是淡淡道,“兰芳婶,你老是关心别人家,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家,我不止一次看到你们家李宝来偷大院里的人晒着的内衣裤,我以前不说一是因为我平时比较闲,大家对我的印象不太好,怕说了反而被大家以为是我做的,二是以为李宝来能改,可是昨儿我才听到有个婶子说她晒着的内衣裤没了。”
这消息一出,围着的一群人顿时惊呆了,场面一度很难控制。
现场已经有战斗力强的婶子组织人员准备朝李兰芳家里去搜寻了。
一群人对着李兰芳破口大骂,李兰芳的争辩被淹没在大家的口水里。
陆泽深藏功与名,领着懵圈的陆母回家了。
剩下的傅深一看大家竟然被陆泽说的话吸引了目光,顿时心里不爽快极了,他才是大院儿里最有前途的人,陆泽怎么能和他比呢?
不过他也不会自降身价和陆泽计较,只是他确实也不喜欢游手好闲的陆泽,毕竟人还是要有一份工作才是正途,不然哪里能实现康庄大梦呢?
陆泽可不知道傅深是怎么想的,和陆母回了家,他便去看两个孩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俩孩子竟然已经睡着了,他以为已经很晚了。
可一看时间,分明还不到俩孩子平时的睡觉时间,转念一想,俩孩子今天跟着他奔波玩了一天,兴奋了一天,也该累了。
他看完孩子后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刚走出来,却见陆母一脸愧疚地望着他,这下轮到陆泽懵了,“妈,你怎么了?”
“是妈疏忽了你,竟然都没注意到你竟然会那样想。”陆母是真的意外,自己这个儿子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也算大,没想到会那样想。
那样?
哪样啊?
哦,他想起来了,陆泽解释道,“妈,我没那样想过,只是怕大家怪我不提前告诉他们。”
陆母化愧疚为恼羞成怒,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了陆泽的背上,“你这死孩子!真是吓死我了。”
陆泽笑了笑,一溜烟儿便跑了。
他是真的没骗人,李宝来确实有这个癖好,但他没有和大院儿里的人提前说的原因很简单,他每次都是摸黑偷跑回家的,所以压根不敢和别人说,怕被陆父陆母教训,也怕从此没了零花钱来源,因为李宝来做这事儿的时候都在深更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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