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一点以不介意他的冷漠,笑嘻嘻道:“是吗?差不多吧。”
龙背上,饶因兰脸色惨白,看上去奄奄一息。
下一秒——
yue~
他刚发出一个音节,蓟南溪仿佛后背装了雷达似的,愣是在周围呼啸的猎猎长风中捕捉到这几不可闻的动静,刹那间,整个龙鳞炸开。
“你敢吐我身上试试!”
太过激动,龙身在空中一个倾斜,顿时给饶因兰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快了快了,你再忍忍!”蓟南溪危机感十足,迫切之下速度竟又提了一番。
“别……”饶因兰伸手,没来得及阻止便被更加猛烈的风灌了一大口,差点眼前一黑。
“呼——”蓟南溪化为人形,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语调轻松,“到了。”
饶因兰一只手搭在只剩一茬的树桩上,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再看一眼眼前遭受飞来横祸的林子,颇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本以为缓一会儿就好,不知怎的,心口处一阵胸闷气短,最终白着一张脸坐下。
蓟南溪显然也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连忙凑近查探:“你心脏也跳得太快了吧?以前也没听说你有胸痹之症啊。”
饶因兰深吸了几口气,重新站起身:“走吧。”
想到自己方才那速度确实有亿点快,加上人族那在她看来纸糊般的体质,蓟南溪不免有些心虚:“要不你再坐坐?”
饶因兰面色有些迟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感受着心头那没来由的紧迫感,抬头看了看明亮的天空。
以他如今的水平,望星术只能在布满星辰的夜晚才能施展。
“啊?”蓟南溪望了眼南溪泽的方向,抓了抓脑袋,“不会吧,到这基本就是我的地盘了,总不至于有人埋伏吧。”
饶因兰想了想,从储物袋中翻找出一个龟甲。
归聊胜于无。
他握着龟甲的手突然一顿。
蓟南溪注意到他的动作,奇怪地问:“怎么了?”
饶因兰手心朝上,摊开手,只见上面静静躺着裂成两截的龟甲。
蓟南溪睁大眼睛,眼神中写着不解:“那什么……你这龟甲也太劣质了吧?”
饶因兰不接受这个污蔑:“这是万年玄龟一脉后嗣身上蜕下来的龟甲。”
“好竹也会出歹笋,没准你手上拿的正好是这一族的小废物。”
两人大眼瞪小眼。
“迷信要不得。”蓟南溪往他背上一拍:“走了,我和鱼鱼他们说了今日回来,估计还在等着呢。”
二人乘舟渡过南溪泽,朦胧雾色中,熟悉的岛屿轮廓映入眼帘。
“那些家伙竟然不出来欢迎我。”蓟南溪鼓起腮帮子嘟囔道。
“可能没想到我们来得这么早?”
眼看只有数米的距离,蓟南溪直接从小舟上一跃而下,轻松跃到岛上。
等饶因兰下来时,她正站在岸边等着,脚下不自觉地踢着小石子。
“你好慢。”蓟南溪见他过来,开口抱怨。
“怎么不先过去?”
“啧,走了。”
看着蓟南溪脸上的表情,饶因兰若有所思。
总不会是近乡情怯吧?
二人一前一后朝岛内走去,很快,一座同记忆中无甚差别的院落出现在他们眼中。
蓟南溪推开门,和她想象的不同,院子内一片寂静,丝毫没有活动的痕迹。
“那些家伙怎么不在?”
她将信将疑地走进去,抬头嗅了嗅,却没有闻到一点气息。
饶因兰在院子和各屋中转了一圈,回到原地冲她摇了摇头:“没看到那些水族的影子。”
“这里很不对劲。”蓟南溪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
太干净了。
按理说,就算鱼鱼它们离开了,但好歹在这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不至于一点气息都没留下,更何况,她当初离开时特意留下的一缕龙息也感受不到了。
这种情况,倒更像是被人特意清洗过一般。
那些家伙虽然聒噪了些,但好歹也算是她的部属。
“你的望星术……”
饶因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天空:“现在不行,至少得等天黑。”
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急也没用,蓟南溪没忘记自己一开始回来的目的,便干脆带着饶因兰朝院落底下的石室走去。
“这底下真的是龙族的埋骨之地吗?”
饶因兰摸着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壁面。
想起蓟南溪的原型,很难想象那些体型庞大的龙族尸骸堆积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的模样。
“我也没见过。”蓟南溪抿了抿唇,“要不是传承记忆,我都不知道这里会和龙族有关。”
在此之前,她曾经想过自己或许是被龙族遗弃的。
毕竟一条龙竟然对医术感兴趣,和怪胎无异,而且相比记忆中的龙族,她属实有些弱了。
虽然世人都说她是世间最后一条龙,但她此前总觉得,其他龙兴许只是不曾在人前露面,但总归还是有的。
毕竟她这只最弱的龙还在,其他的龙没理由会死。
饶因兰注意到她低沉的心情,有意转移注意:“这也算是你们龙族的圣地了吧,我跟着进来真的合适吗?”
“左右它们都死了,那我就是龙族最大的,爱带谁进来带谁进来。”
蓟南溪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又成了往日里那个我行我素的小姑娘。
“到了。”
饶因兰看了看周围空无一物的石室,顿时一头问号:“不是说在这底下吗?要怎么下去?”
蓟南溪顿了下,迟疑道:“或许,砸下去?”
饶因兰:“??”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蓟南溪直接握起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地面砸去。
嗡——
一道沉闷的声音以蓟南溪拳心落下的位置为中心朝四周震开。
几乎是同时,地面从里到外依次亮起层层光符,将整个石室包裹其中。
“通道打开了?”蓟南溪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茫然。
这地面和石壁用的是同一种材料,以前她在这石室内怎么用力都无法破坏半分,如今是不是太轻松了点?
难道她在这三年里实力突飞猛进了?
“不对,是阵法!快离开那里!”饶因兰失态地大喊。
蓟南溪闻言听劝地想要起身离开,下一刻,周身的力气仿佛被吸走一般,整个人踉跄了下。
饶因兰快步跑到她身边将其扶住。
地上的阵法没有消失,莹莹光晕缓缓流淌着,
蓟南溪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饶因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几道人影凭空出现。
看着眼前几人,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心脏缓缓下沉,此前不好的预感终于在此时应验。
第124章 第 124 章
“这里是南溪泽,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饶因兰看着眼前几道熟悉的人影,沉声道。
最终,视线落在为首之人身上。
青羽书院既定的下一任山长, 青衣狐——洛锦。
一个在却魔大战中,凭一己之力让魔界两大魔主自相残杀,最终两败俱伤的人族第一军师。
“路上确实费了不少功夫,多亏有那只小水母带路。”
洛锦吟吟一笑,在满身书卷气的浸染下,始终给人一种亲和无害的感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同二人话家常。
“你把他们怎么了?”蓟南溪顿时炸了,金黄色的瞳仁竖起, 带着浓浓戾气森然望着她。
“我不喜欢杀生。放心, 不过是让他们离开一会儿。”洛锦宽慰道, 语气真挚地说, “你们只需要担心自己就好。”
饶因兰见她这副一切尽在把握的模样,脸色有些凝重。
从院子里被消除的气息, 到这石室里这绝非一日设下的阵法, 显然是他们一早就准备好, 等着他们入瓮的。
不过,南溪说过, 以往这间石室都是闲置的, 要不是此次传承记忆里面闪过的片段画面,他们根本不会到这下面来, 如此, 这些人又怎么会在这提前准备?
难道那些传承记忆也是他们做的手脚?
饶因兰:“你不是在修复离火道的封印吗?来这里做什么?”
“有件事想请这位龙族的小姑娘帮个忙。”洛锦客客气气地说。
蓟南溪感受着身上流逝的力量, 咬牙:“你就是这么求人办事的?”
洛锦像是没感受到她一触即发的情绪,不紧不慢开口将话语补全:“离火道的封印还需要一个阵眼, 我想,龙族正合适。”
“我合适你大爷!”蓟南溪一脸暴躁。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饶因兰的搀扶,直接挥舞着拳头就要朝洛锦脸上招呼去。
洛锦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跟在她身旁的一人上前一步,轻描淡写地握住蓟南溪的拳头。
“南溪!”
饶因兰神色极冷,眼底的怒火几乎压不住,死死看向洛锦:“你这么做,学宫知道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洛锦平静回视,“浩劫当前,牺牲在所难免,一切为了大义。”
蓟南溪油盐不进:“关我屁事!”
“这里是龙冢。”洛锦低下头,莫名来了句。
饶因兰目光一凝。
她果然知道!
蓟南溪重重挥开手:“所以呢?”
“昔日龙族在浩劫前携全族献阵,为世间生灵力挽狂澜,”洛锦看着蓟南溪的眼神淡漠,像是看一件彻彻底底的失败品,“到底是漏网之鱼。”
蓟南溪险些咬碎一口牙。
她没忍住冷笑一声:“怎么?我龙族欠你们的?羊毛也没有逮着一只薅的道理吧?欺软怕硬的事,还给你做上优越感了!”
“拿那只狐狸没办法就来我这道德绑架,要脸吗你!”
洛锦无动于衷:“无论如何,你今日都走不了了。”
蓟南溪眼神发狠:“你尽管试试!”
她径直化为龙形,庞大的身躯瞬间将整间石室占了大半。
吼——
震耳欲聋的龙啸声在南溪泽上空响起,一时间引得地面震颤,整片湖泽自内向外泛起圈圈涟漪。
石室内,洛锦放下手,在她身前,一道淡青色的屏障顺势散去。
哪怕做好防御,直面这道龙啸依旧让洛锦为首的四人面色发白。
滴答。
一道血珠从洛锦耳中溢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地面。
洛锦随意擦过颌角,伸手看了看指尖沾的血迹。
耳膜破了。
果然,龙族还是有点麻烦。
饶因兰此刻也没好到哪去。
虽然没有正面遭受这道音波攻击,加上蓟南溪有意照料,不像对面几人那般狼狈,但石室本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在这里,声音仿佛有了形态,直接立体环绕似的久久不停,根本不是人能躲得了的。
蓟南溪也意识到这一点,不敢继续,但她如今身上力量被吸走了大半,即便是原形之下,也有些力不从心。
“饶因兰,你出去,碍手碍脚的。”她一掀龙尾,将人往出口处甩去。
“一起走!”饶因兰抱住她的尾巴不放,“你快变回来!有这阵法在你实力受限,我们先离开!”
“这么多人怎么走啊!”蓟南溪暴躁甩尾,忍无可忍道,“出去搬救兵啊蠢货!”
说着一个巨力直接将人抛了出去。
眼见一人就要逃离,一人看向洛锦,请示道:“要不要我去将他追回来?”
“不必,封印要紧。”洛锦摇了摇头,看向蓟南溪,“而且,他们的救兵自身都难保了。”
“这话什么意思?”蓟南溪质问道。
“虞初羽魔族身份被揭露,据说还毁了一座城池,昆仑巅掌门懊悔自己引狼入室,亲自下令,全界通缉虞初羽,所以,她怕是指望不上了。”
蓟南溪沉默许久,突然笑出声。
洛锦好奇:“你笑什么?”
“我现在觉得,这浩劫倒也未必是坏事。”
一道金光闪过,蓟南溪重新化为人形。
绑带消失,金色的头发散落至脚踝,灿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之人,透着股审判的意味,似人非人的气息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其他人手持武器,身形紧绷,纷纷严阵以待,唯有洛锦依旧淡然自若。
“怎么不拖时间了?”
蓟南溪收起攻击的姿态,直接盘腿坐下:“有必要吗?”
从她那拳落下起,自己就已然同脚下的阵法绑定在一起,成了镇压封印的一环。
“没有。”洛锦诚实回答,看向她的眼神带了点不同的意味,“所以你是故意的?”
蓟南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见她这般,洛锦倒是多说了句:“封印并非死亡,龙族年岁漫长,说不定哪天你们还能见面。”
洛锦没得到回应也不生气,转过头对其他人下令:“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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