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旁边的佟妃,有些不自在地清咳一声:“佟妃回宫去吧,朕晚些再来看你。”
佟妃听到这话,顿时抛开心里的嫉妒,皇上的意思是要翻她的牌子。
“是,臣妾在宫里等表哥。”她含情脉脉地看了康熙一眼,依依不舍地告辞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剜了旁边的清音一眼。
眼见佟妃走远了,清音看了看康熙,就见他抬头望着腊梅,似乎有些出神。
清音陪着站了一会,都没见他说话,忍不住道:“皇上,臣妾也该回宫了。”
“陪朕走走。”康熙默默往前面石子路走了一会,说道,“太医说小阿哥健壮了许多,你辛苦了。”
“小阿哥也是嫔妾的孩子,这是应该的。”清音谦虚地说。
“你这样不骄傲不居功,朕很喜欢。”康熙说着看向她,目光深邃,“如今宫中形势复杂,你尽量少出门,保护好小阿哥。”
“是。”清音心里有些惊讶,看来康熙对后宫风云是有感觉的。
“朕还有些政务处理,你也早些带小阿哥回宫吧。”康熙说完,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的发钗,“你带红色手串,极好看。”
清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常服下摆上下翻飞,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里。
她站了一会,康熙觉得她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就能保平安,却不知道皇后视她为眼中钉。
不除了皇后,她根本无法安寝。
“主子,小阿哥睡着了,可要回宫?”绿芙见她发呆,提醒道。
“嗯,回去吧。”清音回过神,才发现乳母已经抱着小阿哥下来了。
这天晚上,康熙果然翻了佟妃的牌子。
清音并不意外,在她心里,康熙就是这样雨露均沾的海王。历史上康熙后宫说得上和平,可能就是因为他颇具海王风范,很久平衡后宫关系。
不过宫里其他人却不这么想,纷纷小心翼翼起来。
清音一个人倒是自在,吃了丰盛的点心,沐浴更衣后就睡了。
睡得朦朦胧胧时,清音被绿芙叫醒了。
“娘娘,对面小格格病了。”
清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那拉氏生的小格格病了。
小格格毕竟是住在钟粹宫,清音必须去看看,她立即起身穿衣,问道:“请太医了吗?”
“请了,不过小格格烧得厉害,要不要禀报皇上和皇后?”绿芙有些担心小格格出意外,皇上到时候怪罪娘娘。
清音去对面侧殿看了看小格格,就见她烧得喝奶都费劲了。
那拉氏一身寝衣坐在床边,不停地催问太医来了没有。看见清音来了,不情不愿地福了身。
清音顾不上计较。
“快去禀报皇上和皇后,就说小格格烧得厉害。”清音觉得还是禀报一声稳妥。
小格格的样子不容乐观,这个时代可没有强效退烧药,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
这种小孩子很容易烧坏脑子,清音赶紧让保姆拧了温水帕子给她降温。
那拉氏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
清音觉得那拉氏怪怪的,不由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清音就皱起眉。那拉氏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旗装,脸上擦了薄薄的脂粉,脂粉并不明显,看起来十分自然。
“主子,那拉贵人好像在模仿主子。”绿芙在旁边悄悄道。
清音这才发现她的穿着打扮有些眼熟,的确和她前些天的穿着很像。
清音又多关注了她几分,注意到她不时看向门口,看向小格格时也是心不在焉的。
那拉氏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清音不由为床上的小格格可悲。
钟粹宫有两个皇嗣,自然常驻了太医。李太医很快进来看诊,神情凝重地开了药。
“娘娘,小格格病势汹汹,今晚格外危险。”李太医有些凝重。
清音让太医赶紧开药煎药,自己守在旁边。
赫舍里病了也就算了,康熙怎么还不来?
———
长春宫的佟妃还是没有抵住压力,叫醒了熟睡的康熙。
“怎么了?”康熙睁开眼,有些不悦。
“表哥,钟粹宫荣嫔派人来报,说小格格不好了。”佟妃睡到半夜被马佳氏打断,心头不悦。但是小格格毕竟是表哥的骨血,她却不敢拖延时间。
康熙瞬间清醒了,“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是一刻钟前。”佟妃有些心虚,其实已经过了两刻钟了。
“怎么不早点来报?”康熙披上披风就往外走。
说实话,他对小格格未必多疼爱。但是物以稀为贵,他现在就只有四个亲生的骨血,没了哪一个都心疼啊。
“表哥…”佟妃见康熙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些懊恼地锤了锤床。
康熙来到钟粹宫的时候,宫内灯火通明。
一进侧殿,他就见到了那拉氏。
“皇上,一定要救活小格格啊。”那拉氏穿得素净,有些可怜。
康熙心下一沉,迅速走到室内看小格格。
“小格格怎么样了?”康熙见小格格脸色通红,药都喂不进去,心下一沉。
“皇上,为今之计只有灌进去了。”李太医有些担忧地说。
“照你说的做。”康熙见小格格被掰开下巴灌药,有些不忍地移开视线。
“皇上,小格格这样,是要剜我的心啊。”那拉氏十分伤心的样子。
康熙见了,心头一软:“朕会尽力救治小格格的。”
“皇上…”那拉氏眸光一闪,又拿着帕子擦眼角,做足了慈母样子。
清音笑了笑,正要说话,就见门帘掀开,皇后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皇上,小格格怎么样了?”
“皇后身体不适,何必过来?”康熙看向皇后苍白的脸,有些担心她病倒了。
赫舍里一副慈母样,笑了笑:“小格格要叫臣妾一声皇额娘,听说她病重,臣妾在坤宁宫怎么待得住?”
她说着看向清音,不赞同道:“那拉氏坐月子,有顾及不到的时候。既然在你宫里,荣嫔要对小格格多上心些。”
皇后的意思就是把小格格的事情怪在她身上,清音看了康熙一眼,见他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烦躁。
此时康熙孩子少,后宫还没有定下主位抱养孩子的规矩。清音对小格格没有抚养责任,皇后的话有些牵强。
清音心下一转,干脆低头道:“嫔妾谨遵娘娘教诲。”
果然康熙就开口道:“皇后,荣嫔有小阿哥要照顾,顾及不到小格格也是正常。不过乳母们照顾小格格却不尽心,该罚。”
赫舍里见皇上维护荣嫔,眸光一闪,看向旁边的那拉氏:“那拉贵人,你这身衣服倒是眼熟。你和荣嫔住在一起,倒是越来越像了。”
她这话无疑是指桑骂槐,不仅指出那拉氏争宠的心思,还暗示清音也曾借着小阿哥生病争宠。
康熙瞬间看向那拉氏,发现她不仅模仿荣嫔穿着,脸上似乎也不太对劲,目光转冷。
“那拉氏,你可真是一片慈母之心。”康熙的声音很冷。
那拉氏没想到就被发现,瞬间慌乱起来:“皇上,妾不是有意的。”
她好不容易让皇上缓和了态度,却没想到被皇后破坏了。
可是康熙没有心思听她狡辩:“把那拉氏带回去。”
他想到皇后的暗示,转头看向荣嫔。就见她不施粉黛,脸色有些憔悴,目光一柔。
“荣嫔辛苦了。”他总算没有看错人。
清音谦虚地笑了笑:“这本是嫔妾该做的,只要皇后娘娘不误会嫔妾就好。”她说着看了一眼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既然皇后已经时死敌,不如多刷一点凡尔赛。
赫舍里看懂了马佳氏的眼神,这贱人竟然在炫耀皇上对她的信任——她已经失去的东西。
【皇后凡尔赛点+15】
赫舍里勉强笑了笑:“妹妹多虑了,既然皇上信任你,本宫自然也信任你。”
清音和她对视一眼,笑了笑垂眸。
赫舍里现在还有空对付她,不过是依仗承祜阿哥。过几天,她就无暇他顾了。
钮钴禄氏,可不是佟佳氏那种小绵羊。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野心。
第21章 皇后谋划
也许是小格格命不该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烧退了下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皇后脸色不好,回去请个太医看看,”康熙转头发现皇后脸色更白了,看起来十分脆弱。
“臣妾知道了。”赫舍里感觉的确不太好,回去就宣了太医。
“什么时辰了?”康熙问梁九功。
梁九功回道:“皇上,子时了。”
康熙听了,看向昏昏欲睡的清音,说:“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在你宫里歇一会。”
“好啊。”清音太困了,脑子有些转不动。
康熙见她呆呆的样子,有些好笑地拉着她:“那走吧。”
清音跟着康熙来到卧室,被绿芙伺候着脱了外衣,转身就见康熙坐在床上看着她。
“皇上看着嫔妾做什么?”清音走到床边。
“来。”康熙伸出手。
清音疑惑地将手放上去,就被他拉进了怀里。
“皇上…”清音有种不好的预感。
“朕想要你。”康熙在她耳边亲了亲,呼吸十分炙热。
今夜在长春宫临幸佟妃,他总觉得没有感觉。看见荣嫔穿着寝衣的样子,却下腹炙热。
“可是…”你不是还要上朝吗?
清音的话没机会出口,就被康熙压在了身下,剥开了衣服。
室内的动静很快传出去,守门的梁九功十分吃惊。今天没有翻荣嫔的牌子,这彤史可不好写啊。
清音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主子醒了?”绿芙笑意盈盈地挂起帐子。
“什么时辰了?”清音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沙哑。
她想起昨晚的经历,有些无语。不愧是拥有五十六个妃嫔的男人,年轻时果然精力旺盛。
“已经巳时了,主子可要传膳?”绿芙为她穿好衣服,又拧了帕子给她洗脸。
“嗯,拿些清淡的。”清音很饿,反而不想吃油腻的。
绿芙去准备膳食,若溪进来给她梳头。
“主子今天气色极好。”若溪也带着笑意,搭配着她身上浅紫系的旗装,插上绒花发钗。
“睡得好自然气色好。”清音说完,就见镜子里若溪捂嘴笑,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暧昧。
“有皇上在,主子自然睡得好。”若溪果然误解了她的意思。
清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见外面有些风,就在梢间用了早膳。
虽然她说了不想吃油腻的,但不意味着膳房就会给她吃粗茶淡饭。
恰恰相反,膳房送来的膳食十分不简单。
里面有一道鲜蛏萝卜丝羹和一道开水白菜,都十分讲究,吃起来既鲜美又爽口,可见花了心思。
清音刚刚赏了做菜的厨子,梁九功又来送赏赐。
这次除了珠宝首饰,还有一个木箱子。
清音打开木箱,就见一座白玉观音静静坐在里面,在阳光下,显得温润通透。
她想起昨天在御花园提到的送子娘娘,还有和佟妃提起的白玉观音,明白了康熙的意思。
看来他还是希望多生几个孩子啊。
可惜,他再也不能了。
清音将白玉观音收好,问道:“皇上可还赏了谁?”
“除了荣嫔娘娘您,皇上还赏了长春宫佟妃娘娘,承乾宫钮钴禄娘娘。”梁九功回道。
“多谢梁总管跑一趟,天气寒冷,请公公吃茶。”清音将打赏的荷包递给他。
“奴才谢荣主子赏。”梁九功笑着接过荷包,就回乾清宫了。
午睡了一会,小林子就来禀报:“主子,兆佳格格搬回来了。”
清音有些惊讶:“她病好了?”在绛雪轩那种清冷的地方都能活下来,兆佳氏很顽强啊。
“是,兆佳格格说要来给主子请安,主子可要见她?”小林子问。
“嗯,左右无事,就让她来吧。”清音坐着喝了一盏茶,就听见兆佳氏求见通报。
“奴婢兆佳氏给荣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兆佳氏一进来就行了大礼,倒让清音吓了一跳。
“妹妹何必行此大礼?”清音看向兆佳氏身后的桑格,“还不把你家格格扶起来?”
兆佳氏被扶起来后,清音打量了她一下。就见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海棠红旗装,身形消瘦,面色有些苍白。
“妹妹身体恢复得如何了?”清音不走心地问。
“多亏了姐姐关心,若不是姐姐送的药材,妹妹差点就撑不过去了。”兆佳氏搬到绛雪轩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皇后见她没用就弃如敝屣,而皇上眼里也没她这个人。她让桑格去慈宁宫求助,太皇太后也对她很失望,苏麻姑姑给她请了太医看过,就没再管她了。
若非她侍寝后日日到慈宁宫请安,只怕这个太医也不会有。
她在生死之间挣扎,差点就命归黄泉,还要指望马佳氏送的人参吊命。
等她好一些时,就听说马佳氏荣宠在身,晋升钟粹宫主位。
真是同人不同命。
“妹妹想报答姐姐救命之恩,为姐姐效犬马之劳。”兆佳氏说着跪下磕头,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
“这…”清音犹豫了一会,抬起手问,“妹妹看这是什么?”
兆佳氏疑惑地抬头去看,就见荣嫔手上带着一串珊瑚手串,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手串。
“这自然是极好的珊瑚手串。”兆佳氏忍受着马佳氏的炫耀。
“这是昨日皇上赏赐的,妹妹觉得可好看?”清音说出这句试探的话。
“皇上的赏赐,自然是极好的。”兆佳氏低眉顺眼地说。
【兆佳氏凡尔赛点+5】
果然如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清音可不信兆佳氏会真心投靠。
不过是想踩着她上位罢了。
“这样的珊瑚手串,妹妹就不想要?”清音希望她知难而退。
兆佳氏却似乎很顽强:“姐姐不信我也是人之常情,日久见人心,妹妹会证明自己的。”
兆佳氏知道自己上次拦截皇上的事情,惹得荣嫔不快,要消除芥蒂不是简单的事。见荣嫔端茶送客,识趣地退下了。
若溪见兆佳氏退下,有些疑惑地问:“娘娘,兆佳格格似乎有些变了?”
清音摇头叹息:“哪里变了,不过是学会了迂回,不那么明目张胆罢了。”
兆佳氏被康熙厌弃,对皇后没有利用价值,皇后自然放弃了她。若想得宠,兆佳氏就必须讨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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