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绿芙却不甘示弱:“妹妹也不差,想来年底就要添丁进口了。”
这话无疑更令人意外,清音看向香菱的肚子:“几个月了?”
皇后的热孝刚过,时间有点敏感。
香菱微微笑了笑:“主子放心,年前就有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这一胎恰好碰上先皇后孝期,幸好哭灵那几日没有出事,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钟粹宫里头主仆团聚,长春宫里也十分热闹。
佟妃因献银之事得到皇上的褒奖,今日特地举办赏花宴,表示长春宫在后宫依旧四季常青。
佟妃毕竟是皇上表妹,大家都给她面子。除了荣贵妃一系的妃嫔们没来,后宫的大部分妃嫔都到了。
花园中牡丹芍药等次第绽放,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盛装打扮的妃嫔们也仿佛百花争艳。
“主子,永和宫娘娘来了。”长春宫总管太监康海来报。
“她来做什么?”佟妃十分意外,钮祜禄妃入宫不久,和她们素无来往。
而且前几日后宫削减月例,钮祜禄妃惹得众人怨气冲天。这会见她要来,大家都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来者是客,她还是让康海请她进来。
仿佛为了映衬赏花般,钮祜禄妃一身蓝底蝴蝶绣芍药棉袍,脸上挂着浅笑:“见过佟姐姐。”
佟妃和她平级,还了一礼,见她看着十分友善,试探道:“不想妹妹今日也会驾临,本宫甚感意外。”
钮祜禄妃自从削减月例一事后,就一直琢磨着怎么对付荣贵妃。这个女人不仅手段高明,还是后宫最得宠最有权势的女人。有她在,自己根本无法出头。
她入宫来,可不是为了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妃嫔。她姐姐是皇后,她未必不行。
只是她思来想去,一个人的力量终究太弱。想到佟妃和荣贵妃有仇,不如先与她结盟,一起斗倒荣贵妃。
“听闻佟妃姐姐素来雅致,妹妹十分仰慕。今日赏花宴妹妹便不请自来,还望姐姐不要见怪。”钮祜禄妃姿态放得低,佟妃听了,顿时消了恶感,邀她一起赏花。
若论对荣贵妃的嫉恨,在场无人能超过佟妃。毕竟她就是因为荣贵妃才贬为妃位,还被皇上冷落许久。而钮祜禄妃的姐姐因荣贵妃而死,两人也是有仇的。
这一来二去,花没有赏多少,但是对荣贵妃的厌恶却让两人聊得极为投机,很快就亲如姐妹,就连敬嫔也要靠边站。
第二日宜嫔和僖嫔来钟粹宫时,就说起昨日赏花宴的事。
“听说佟妃为这场宴会花销甚大,把半年的份例都花完了。”僖嫔日子过得俭省,对佟妃的财大气粗有些羡慕。
宜嫔的关注点却不同:“昨日永和宫那位也去了,听说离开后佟妃还赠送了两盆极好的兰花,也不知她们要闹出什么事来。”
清音正在给窗边的兰花修建残叶,闻言道:“今日佟妃宫里悄悄买了许多通草绒花,看着不像宫女戴的款式。”
听了这话,宜嫔有些吃惊:“不是宫女戴的,难道是娘娘戴的?”
佟妃一贯衣着华贵,头上的金玉更是个个不凡,真无法想象她突然戴绒花的样子。
僖嫔却若有所思:“难道佟妃是准备明日在万寿节上戴绒花?”
听了这话,旁边兆佳氏有些急了:“佟妃真是用心险恶。她宫里的人戴绒花,贵妃宫里的戴金戴玉,不就更衬托得她简朴,贵妃娘娘奢华?”
清音见她气得脸色涨红,不由笑了笑:“你急什么?既然知道佟妃简朴,咱们还能没有应对?”
听了这话,大家都若有所思。
时间很快就到了万寿节,这一日宫里张灯结彩。虽然康熙说了要节约,但也不能太寒碜,因此只是省去了宫外的戏台等花销,宫内依旧喜气洋洋。
清音坐着玉辇来到乾清宫的时候,妃嫔们个个衣着光鲜,齐身问安。
“妹妹们起身吧。”清音的目光划过佟妃身上时,微微一笑。
此时她一身金黄色吉服,看着是去年的款式,头上戴着几朵水红色和蓝色绒花,看着就与往日不同。
她身边的敬嫔端嫔等人也带着绒花,和旁边首饰璀璨夺目的宜嫔和僖嫔泾渭分明。
佟妃发现了清音的视线,眼神却在她头上华贵的金色发钗上划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荣贵妃果然一如既往地奢华,也不想想如今是什么光景。有她戴绒花在前,她这样奢靡,必定惹怒皇上。
清音见她的目光在头上流连不去,眼中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渴望,偏偏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十分古怪。
佟妃平日里最喜欢这些漂亮的发钗,今日违背本心戴绒花,应该也很辛苦吧。
想到这里,清音微微一叹:“今日的发钗到底差了些趣味,瞧着不够鲜亮。”
她说着故意摸了摸耳边的红宝石发钗,对着佟妃微微晃了晃。窗边的阳光照在发钗上,将璀璨的光影反射在佟妃眼前,看得她十分眼红。
【佟妃凡尔赛+15】
【钮祜禄妃凡尔赛+15】
【敬嫔凡尔赛+10】
【端嫔凡尔赛+10】
这些发钗她们明明也有的,却不能像荣贵妃一般风风光光地穿戴,真是痛苦啊。
荣贵妃能戴如此美丽的首饰,却嫌弃不够鲜亮。她们穿着老旧的衣衫戴着廉价的绒花,岂非灰扑扑的?
钮祜禄妃忍不住道:“贵妃娘娘戴着如此华贵的发钗,竟还嫌不够鲜亮,可曾想过前方流血的战士?”
今天就让大家看看,荣贵妃是何等的穷奢极欲,如此没有后妃之德,怎配管理后宫?
一下子被钮祜禄氏扣了一顶帽子,清音微微一笑:“本宫却只知管理后宫,不让皇上丢脸,妹妹却心怀天下,本宫不如也。”
听了这意味不明的话,钮祜禄妃顿时皱眉,却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清音要的就是她云里雾里,等康熙来了,她自然就会明白。
妃嫔们说话间,次间命妇们也悄悄讨论起来。
“刚刚那个戴绒花的是佟妃吧,穿得真是简朴。”裕亲王福晋摸了摸头上刚打的簪子,有些犹豫要不要拔下来几个。
身为亲王福晋,穿得比皇上妃嫔还要华贵,是不是不大好?
裕亲王一贯注意谦让康熙,她的福晋自然也是夫唱妇随。
旁边纯亲王福晋摸了摸手上的珊瑚珠串:“嫂子不必太过担心,我瞧贵妃依旧带着金钗,应该无事。”
裕亲王福晋一想有理,便打消了心有不安,转而问道:“难道咱们已经艰难到这个份上了?”
在皇上万寿节上,妃嫔竟然连发钗都戴不起?
旁边恭亲王福晋听了一耳朵,嘲讽一笑:“哪里就艰难到这份上?听说昨日佟府满月礼,光是贺礼就收了五万两。”
宫外佟府仗着孝章康皇后,一贯是不把他们这此宗室看在眼里,十分飞扬跋扈。
裕亲王福晋一听,有些疑惑:“那佟妃?”
明明有钱,装什么穷呢?
这个问题无疑同样盘桓在康熙心头,他带着太皇太后和太后入席后,就正式开了宴。
第75章 挑拨离间
宴会之上,礼乐齐鸣。
一身杏黄蟒袍的太子当先朝他敬酒:“恭贺皇父万寿,祝皇父寿与天齐,大清风调雨顺。”
康熙坐在上首,含笑饮了一杯:“只要你一日比一日长进,阿玛就安心了。太子宫已经差不多要竣工,朕赐名毓庆宫,改日让钦天监择个好日子搬进去吧。”
胤礽笑道:“儿臣住在哪里不要紧,只要能时常给老祖宗尽孝,给阿玛额娘请安,就心满意足了。”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胤礽是个好孩子,真是孝顺。”
金屋银屋算什么,大清的继承人才是最珍贵的东西。胤礽不仅聪颖好学,还十分有孝心,乃是大清最珍贵的宝物啊。
因着胤礽,她瞧荣贵妃都顺眼了不少,少有的夸道:“荣贵妃将太子照顾的极好,哀家记你一功。”
若她能安分守己,不过分魅惑君主,当真是没有什么缺点的儿媳。只是坏就坏在皇帝对她太过上心,大清的皇帝不能再次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啊。
清音微微一笑:“臣妾也没做什么,太子生来如此,平日里臣妾操心的少,倒是他孝顺臣妾居多。”
【太皇太后凡尔赛+15】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个在五台山出家的小孝子。从小到大都是她在操心,到如今,他还为了那个女人弃她而去。
荣贵妃不仅得皇帝欢心,还有胤礽这样的好儿子,比她有福气啊。
清音惊讶地挑眉,悄悄看了看太皇太后,就见她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天际,脸色不大轻快。
莫非,胤礽的孝顺戳中了她的痛点?
“主子,该敬酒了。”漪莲在旁边轻声提醒。
清音回过神,起身拿起酒杯:“臣妾祝皇上万寿无疆,吉祥安康。”
康熙含笑饮了酒:“贵妃有心了。”
接下来就轮到佟妃,只见她一身老旧吉服显得暗淡无光,头上戴着几支轻便的绒花,看着十分落魄。
“臣妾祝皇上康泰安永,大清国运昌盛。”佟妃一脸期待地看着康熙,希望他快些发现自己的简朴着装。
康熙又不是瞎子,只是刚刚没有顾得上,此时不免问道:“佟妃这是怎么了?竟穿得如此简素?”
是国库告急,克扣了后妃的份例?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佟妃见皇上果然问起,便一脸贤惠地说:“大清恰逢战事,臣妾身为后妃,不能为皇上分忧,只能日常节俭些,也为皇上减轻些压力。”
康熙听了这话,神色莫测:“佟妃有心了。”
佟妃见此,有些无措,总觉得皇上不像高兴的样子。
这时胤礽说道:“佟娘娘竟如此贤惠,孤十分佩服。只是在佟娘娘心中,大清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后妃节俭本没有错,但是此处不仅有后妃,还有王公大臣。若传扬出去,吴三桂还以为大清已经油尽灯枯,穷途末路了。
佟妃听了这话,心下一惊。
太子这话的意思是她丢了皇上的脸?难道皇上也是这么认为?
她慌乱间,目光扫过对面的荣贵妃,见她嘴角含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顿时不忿:“太子此言何意?本宫身为后妃,不过是勤俭些,有何不对?难道要像荣贵妃一般,锦衣华服才算是对的吗?”
如今只有把荣贵妃拉下水挡刀,就算她行为不当,但也比荣贵妃铺张浪费要强。
康熙闻言,转头看向清音,见她衣着得体,顿时松了一口气,后宫还是有正常人的。
他打量了一下清音的穿着,问道:“荣贵妃头上这支金簪,瞧着有几分眼熟?”
清音见他竟然认出了自己的首饰,有些意外,笑道:“皇上慧眼,这金簪是去年花朝节皇上赏赐的。臣妾许久不戴,前几日清点首饰时发现都生了锈,便命人重新炸了打成原样,不想皇上竟然认出来了。”
这番话越说,康熙的脸色就越缓和。
这才是后妃节俭的正确打开方式嘛,金簪许久不戴,说明大清国力昌盛犹有余钱,贵妃拿出旧簪子重新做发钗,正是后妃节俭贤德之举。
康熙听了这话,顿时笑道:“贵妃之贤德,乃是后妃之首,朕十分欣慰。”
清音顿时“谦虚”道:“臣妾不过是爱惜旧物,称不上贤德。臣妾之节俭,比不上佟妃妹妹衣衫褴褛,心中羞愧。”
佟妃没想到荣贵妃戴的竟然是去年的簪子,难怪她刚刚说簪子不够鲜亮。可恨自己一心想要节约,穿着旧衣裳破绒花,却输给了荣贵妃普普通通的一支旧簪。
此时她说什么羞愧,不过是嘲讽罢了,真是贱人。还有出主意的钮祜禄氏,也是个傻子,她真是昏了头才听她的。
【佟妃凡尔赛+15】
【钮祜禄妃凡尔赛+15】
【敬嫔凡尔赛+10】
【端嫔凡尔赛+10】
听了荣贵妃谦虚的话,康熙更是欣慰,转头看向佟妃及其他几个灰扑扑的妃嫔,语重心长:“你们要向贵妃学习,莫要失了体统。”
“是。”钮祜禄妃顶着佟妃愤恨的眼神,心中十分无奈。她说的明明是戴几支绒花,没说一支簪子都不戴啊,谁知道佟妃会错了意。
这里可是万寿节,佟妃丢得起人,皇上也丢不起啊。她摸了摸耳后的流苏发钗,开始怀疑和佟妃结盟的必要性。
她太过急功近利了,而且不大聪明。
清音见佟妃和钮祜禄妃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顿时心中一动。她们两人合在一起,力量不可小觑,不如分化之。
上首太皇太后看了几个妃嫔一眼,心中无奈。怪不得皇帝喜欢荣贵妃,论揣摩皇帝的心思,谁也比不过她。
佟妃太蠢,钮祜禄妃到底太过年轻,都不是她的对手啊。只希望钮祜禄氏成长的快一些,能和荣贵妃对抗一二,不至于一家独大。
宴过三巡,惠妃笑道:“皇上,琪琪格近来背了几首诗,不知可否背给皇上听?”
康熙一听,十分好奇地看向旁边的和硕公主:“背来朕听听。”
和硕公主才七岁,她能背什么诗,妃嫔们都很好奇。
和硕公主一身大红色小袄,长得十分高挑,闻言利索地站起来:“
澄海楼
危楼千尺压洪荒,聘目云霞入渺茫。
吞吐百川归领袖,往来万国奉梯航。
波涛滚滚乾坤大,星宿煌煌日月光。
阆苑蓬壶何处是?岂贪汉武觅神方。”
和硕公主背完,康熙便十分高兴,只因这首诗是他十八岁那年在山海关所作,他仍然记得那时的壮志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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