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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九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心绪不宁的回问他：“什么事？”
商阙突然低低唤了一声：“自从认识你，便一直这样。”
“什……么？”雪九还没有从刚才宋林白被救护车拉走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却遭逢了神思不对的商阙。
商阙喃喃低语：“犹如黑夜盲行。”
黑夜……盲行？
雪九勉强拉回思绪，应付起这个在她心里位置特殊的小仙男学长：“那……是什么意思？”
商阙眸色幽深：“以前没重逢，只知思念，现在重逢了，却求不来了。”
即使在这种状态下，雪九也精准的抓住了他话里的语病。
重逢？
什么意思？他们以前……认识？
可是她现在确实没有心情来掰扯他这意味不明的话，所以雪九噤声，不再说话。
“我想，你是知道的”就在雪九考虑自己是不是要跨过他进屋的时候，她却又听他突然的开口“我喜欢你。”
然后，良久之后再无下文。
他们之间明明隔着不过一步的距离，却仿佛很远。
在这一瞬间，雪九只觉得心脏被狠狠的锤了一下，耳膜都像有惊雷炸响。
她不吱声，商阙也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只得上前一步。
就在这时，路灯忽然亮了，他恰好遮去了打在她脸上的半道灯光，然后再次轻启薄唇：“我喜欢你。”
雪九猛然抬头看着他。
“梁雪九，你知道么？我喜欢你。”商阙梦魇了似的，来来回回只说这一句话。
执着的看着雪九的目光，神色认真。
“你知道么？我喜欢你。”
他的指尖缓缓的划过她的耳发，倾身将头附在她耳畔：“你知道么？我喜欢你。”
雪九忍不住退后了半步，在心神振动下，终是开口，缓又轻的回他：“我知道了。”
商阙手里还撵着她的一支发丝，闻言放开手，低声道：“这就好。”
平平仄仄的三个字，却叫雪九的心里莫名一紧。
她右手微不可查的抬了一下，指头颤动……却终究什么也没做。
第87章 安排你们见一面
商阙还不知道自己挑明感情的时间不对，如若早一天亦或是晚一日，都比当下来得好。
他一心只以为雪九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感情，所以他倒不介意她的态度。
他只又笑了笑，见雪九欲再开口，先一步打断她道：“我这趟过来也不光为这个事儿，也为着跟你说一句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雪九闻言整个人愣了愣，刚想说什么也忘了个干净，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九九，下次见。”商阙知道突兀的将事情挑明，她定会有些无法接受，可是俗话说宜早不宜迟，便干脆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重复了遍，“有事找我，再见。”
话音才落，商阙再不拖拉，转身往出口走去。
雪九望着他的背影，因着本能的危机意识脑中一片茫然，什么都没做。
这茫然直到几分钟后才缓过来，雪九猛的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站定回头望了望商阙离开的方向。
——她终于想明白了，往后怎么样先不说，起码有一句话在心底冒出来。所谓万千烦恼，其实也不过就是这一句话：
再等等，现下什么都别去想。
无论是关于宋林白的，亦或是……商阙。
往后又过了两天。
雪九难得出一次门，却还是被顾笙芩堵了个正着，就在她家门前，顾笙芩是去找她的。
四目相对，顾笙芩见她神色无异，有些奇怪又觉着哪里有些不对。
她呐了呐，突然开口喊了一声：“雪九？”
见她态度有异，雪九身形一顿，茫然的“嗯？”了一声。
“你……”顾笙芩见她这个样子，不确定的问出后面那句：“你没事吧？”
一头雾水的雪九：“……”她能有什么事？
雪九不答话，顾笙芩便又上前两步，又说了句：“不去看看他？”
她没有说明，但是两人都知道那个‘他’指的是宋林白。
雪九顿了一下，想告诉她，不是自己不想去看宋林白，是不能去。
可这种事情，跟她说了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便只点了下头“不去了”。
然后也随顾笙芩站着，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雪九的神情实在是不好辨认，所以顾笙芩没有看出她的欲言又止，直接开口说：“回头我帮你去安排一下，你去见一见……”
知道她是想说去见宋林白的事，雪九怕被林沉栖知道后再生事端，便打断她道：“真的不用了。”
顾笙芩在雪九跟商阙见面的次日便知道了他们见面的事情。
她见雪九拒绝得这样干脆，心里觉着有些气。
只私自觉得雪九心有点狠，就算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接受了商阙的感情，可是宋林白现下的这个情况……
“回头我把宋林白的病情进展情况告诉你，”顾笙芩却望着她，顾自把话说完：“宋家瞒得紧，我家也才得到消息。”
顾笙芩兀自下了决定，当下不再废话，干脆地说了一声，多少有点像是个强迫的态度。
来意表明，便该各自散了。
雪九也不接话，没有出声道别，只又看着她坐上车子离开。
宋林白的病情进展……
宋家瞒得紧……
第88章 你死了，我也陪你
冬日里的阳光，莫名的有些刺眼。
雪九茫然的望着地面，突的想起那日宋林白去接她的场景。
如今才终于回过味来——宋林白怕是早料到了这天，那样的说辞，应该是存了心要隐瞒的意思。
而后，她又恍惚忆起最后一次见面时宋林白躺在担架上的场景。
却也觉得，他那样的神情大概是明了再也瞒不住自己了，本能似的，一直望着自己。
慌忙的，雪九四下看了一便，找了个水果摊子，胡乱的买了一大堆。
匆忙的，直朝着路边的计程车招手。
然后，这样激烈的想要见到宋林白的想法，在计程车被别人抢乘后便消散了下去，而后又有些茫然。
蓦地想到那日，宋林白陪着她在雪地里漫步一整日。
因着当时心境不同，所以并未细想，全没上心所以忘了，唯记得他那时的神情。
闲适又深情，与最后一眼像被急促的慌乱凌迟一般的痛。
雪九一步一步往回走，几个小孩从她身侧跑过去。
雪九侧身让他们先过，然后继续走。
连顾笙芩也知道出了事，大抵该知不该知的人都应当全然知道了。
她想得认真，竟觉着身上有些没力气。
那夜雪九回家入睡后做了个梦。
梦里是很普通的一日，她跟宋林白一块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像是冗长的岁月里毫不起眼的那一日。
但雪九口中的话，却是那日病发告别时她没能同他说的……
“林白，宋林白，你死了，我也陪着你。我们幼时就说好了的，不会让你一个人。”
她终于察觉到自己深藏的念头。
原来宋林白第一回晕倒后，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她竟就察觉到了这些。
这段时间，自己竟幼稚的，下意把那些不当一回事。
然后只觉得，像往日里一样，等着宋林白再一次的来找自己。
她以为自己还可以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宋林白像往日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却在做了这样一个梦时才恍然大悟，其实宋林白已经不能来找自己了。
雪九想这些的时候，心底依旧没有在商阙跟自己挑明感情时的悸动。
她就是……她只是觉得，不能让林白一个人。
无论怎么样，她们幼时，她就曾经跟宋林白承诺过，不会让他一个人孤单的死掉。
这种无关情爱却可以生死相随的矛盾感情对这样年幼的雪九来说。
就像是讨论每日吃什么饭一样让她心里充满平静。
她也并不觉着这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只是觉着，她跟宋林白认识了这么多年，已经那样子熟悉了。
她明明白白的在心底有一种想法。
这……便是宋林白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唯一的请求。
医院这边。
得到宋林白生病消息的同学朋友一块来到医院探望宋林白。
临了顾笙芩留在了最后，待人都散尽了，她佯装没事的说了句：“会长，你，你怪雪九么？”
顾笙芩问出这句话后便觉着自己是直往人心头刺刀，说错了话。
宋林白精神不大好，觉着整个人昏昏欲睡。
“我……你有什么话让我带么？”她想着，自己再不能留在这里打搅他，不点名不道姓的却都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第89章 不可以是商阙！
“不用了。”宋林白望着窗外惨白的天以及纷飞的鹅毛般的大雪突兀的，喃喃着，极低的说：“我不是舍不得这个世界，我是难过我以后再也不能对阿九好。”
说到这里，他缓慢的闭上眼睛“……你说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了这世界，阿九她该怎么是好？”
那天顾笙芩是失魂落魄的出了医院，她一路往雪九家走，只觉得脚底跟踩着棉花似的，每走一步都不真实。
洛城说小不小，可说大，也终归就在一座城里，生意场上，怎么着也不可能不打照面。
这些年，顾家和宋家自然是熟的。
不过她打小也倔的紧，因着儿时的一日在宋林白那里碰了壁便再没有主动接近过他。
就是他和雪九的事，她也是不怎么注意的。
可这天她却突然的全回忆了起来，一桩桩一件件的。
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就跟童话故事里的人似的，离自己尘土飞扬的生活那么远，那么的……不真实。
一路恍恍惚惚的到了雪九家外，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又差点去戳另一人的心窝子，便急急忙忙的又往回赶。
那日半晚，宋林白还见到了商阙。
他就坐到病床前，也不看宋林白，就望着窗外的某处，什么也不说。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宋林白却在他之前冷淡的开了口：“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没用的……”。
商阙闻言抬眼望向他。
只见昏暗的病房里，宋林白安静的躺在那儿，眼神看似平静，心底却似快要挣脱禁锢而出的疯子一般注视着病床前的人，继续将话说完：“你可能不信，我走她准定知道，也准想跟着我一块儿离开这个世界。”
商阙不说话，没一会又听他接着说：“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只要能留住阿九，只要你们能留住她……”
即使他此刻嫉妒商阙嫉妒得发疯。
可是他也要逼着自己清醒的，冷静的，不出任何差错的将自己的意思含沙射影的说出来让商阙明白。
无论他最后死还是不死，这都关系到他在雪九心底的地位不会随着他是否死去而改变。
就算在这一刻，他想的最多的也是要阻止眼前的商阙。
他想，无论如何，留下阿九的那个人……
就算是顾世显也可以，但绝对不能是这个让他嫉妒到几欲疯狂的商阙。
宋林白觉着自己早就有预感。
雪九一直那懵懵懂懂的模样，看着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错了，她只是没有喜欢上自己罢了。
所以，明白这一点的宋林白也总拿雪九不开窍来拖延自己的告白。
他怕一旦自己告白被拒，那么这种被依赖的状况便会被打破。
当然，他不告白，同时也防止着其他人靠近雪九。
可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潜移默化的结果……雪九也离不开他了。
雪九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只是一直没缓过劲儿来。
只当她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直觉不当一回事儿就可以过去。
等她缓过劲来，自然是会想要跟他一块离开的。
要说这么多年宋林白有什么事是不能让雪九如愿的，大抵便只这一件了。
第90章 像快要离开人世的人
他不想让雪九跟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他不想被任何人替代，可……他也不想雪九会因她而死。
所以，他在得知自己的病情之后才会第一时间想着去联系被他暗地里逼走的顾世显。
商阙不知道宋林白内心那些阴暗的想法。
他原本是来劝他同意自己的条件的。
但是他对着这个看起来就快要入土的人，只觉得没有必要说些多余的什么。
他站起身，淡淡说了句：“我走了”。
宋林白打商阙离开的方向望过去，只瞧着他挺直了腰身，头也不回的兀自离开。
那样一个背影，绝不是单薄的，也说不上萧瑟，可偏就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宋林白觉得自己以前果然没有猜错。
商阙是真的想和阿九在一起，想跟她过一辈子。
他想：无论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你，只要不是你……
他想，他是真的疯了罢……
后来几日雪九依旧没有去医院瞧宋林白，不过她却知道了宋林白到底得的什么病。
宋林白患急性白血病的消息和他住院的消息被流出之后便被外界所知。
很多人都自发去做过骨髓配型，可没有成功。
顾笙芩将这个消息告诉雪九时，忍着眼泪说自己瞒着父母也去做了配型，可同样不成功。
依着宋林白于宋家的地位，只要他一出事，公司便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顾笙芩家同样是搞房地产的，前些时日正和宋家为了同一块地皮的所有权明斗暗斗不知多少回，却始终不能高出一筹。
现在宋林白出事，顾家只觉是天赐良机，哪里还愿意让自家女儿去做什么骨髓配型。
有时候人心恶起来，是很可怖的。
雪九挂了电话整个人怔了好些时辰，面上看着却不见丝毫波澜。
雪九妈妈春秋提着的心还没放下便瞧出了异常。
她见雪九整日将自己关在房子里，什么也不做，饭按时吃，觉按时睡，可就是毫无缘由的日益消瘦。
有事没事就裹着大袄子到外面的花园里躺着晒太阳，看上去宁静安然，就像快要离开人世的人。
春秋瞧着这样的雪九只觉得心口像放了一把尖利的刀子，有事没事就在皮肉上轻缓的溜一把，不见血却缩着心脏慌得手脚都能哆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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