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试着对Puppy挥了挥手,说:“你好,我叫池霭。”
作为回应,小猫咪迈开四只小短腿从沙发底部蹿了出来,它相隔一个拳头的距离在池霭腿边蹲坐下来,蓬松的大尾巴时不时拂过池霭裸/露的脚踝,带来一丝撩拨心脏的痒意。
好可爱。
实在好可爱。
身为隐藏猫奴的池霭短暂失去往日的游刃有余,笨拙探出指尖,想要摸摸它的小脑袋。
“喵~”
Puppy没有如同祁言礼所说的那样,满脸高冷地走开。
它歪头望着这个只在主人手机里见过的姐姐,仰着脑袋等待手指的到来。
然后池霭如愿以偿摸到了Puppy的毛,轻盈的、蓬松的,像是一握黑色的云彩。
她又顺着Puppy的小脸下滑,勾起指尖挠了挠它的下巴。
Puppy被抚摸得很是舒适,拔高声音叫了一声跳到池霭的大腿上。
于是祁言礼端着热好的牛奶,出来看见的一幕便是池霭毫无形象地跪坐在地毯上,抱着猫咪小声地称赞道:“宝宝,你好乖,怎么长得这么可爱……”
猫咪是钟爱掉毛的生物。
几根漆黑的长毛,在池霭浅青色的裙摆上清楚可见。
祁言礼难得瞧见Puppy对自己以外的人这么毫无防备,失笑道:“你要是给它开个罐头,说不定它今天会直接跟你走。”
“要真能这样就好了。”
池霭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我哥哥对动物毛发过敏。”
见主人到来,Puppy和池霭玩了一会儿就跳出她的怀抱,重新回到祁言礼的脚边。
池霭端着微烫的牛奶,一口喝下去,惬意地微微眯起双眼。
祁言礼怕她待得无聊,又提议:“要不要去看看我养的佩尔朱克?”
池霭问道:“你把它养在哪里?”
“跟我来就知道。”
祁言礼率先打开一间合拢的门扉,池霭进去才发现,佩尔朱克被他养在了卧室里——横出一截可以作为床使用的飘窗上,孤零零地放置着种在加仑盆中的花。
旁边还打开了一扇窗户,以作透气之用。
池霭走进看了看,祁言礼换了个更大的花盆,使得这棵纤细的牙签苗看起来更娇小了。
根部倒是发了新芽,前几日见到的红叶也蜕变成为卷曲的绿叶。
池霭拨弄着顶端的嫩枝,听见身后的祁言礼说道:“你跟我提到过的办法,我都照着做了,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它还是长得又慢又小。”
“有时间还是多把它放在室外去,吸收吸收雨露阳光,没准能好。”
“如果养下来还是不行,可以考虑把扦插苗换成根接苗,那样更省心些。”
“……你怎么不说话?”
池霭将叶片一一翻转,检查着佩尔朱克的情况。
她叮嘱了几句,见祁言礼没有搭话,便想转过头来看看对方在做什么。
只是一扭头才发现,原本站在门边保持着距离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Puppy也没了踪影。
有它的存在,好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会显得那么暧昧和令人遐想。
“你说话的声音有点小,我站在那里听不清,才想着走得近一点。”
祁言礼的笑容依旧是无害的。
嵌在他颇具古典美的英俊五官里,显得尤为内敛写意。
可池霭不得不关注着眼下他们俩的姿势,她弯着腰肢半俯身体,而祁言礼就在她的背后,两只被黑色衬衫包裹的手臂只要轻轻一抬,就能将她自后方拢进怀里。
“你——”
池霭开口想要说话,离开佩尔朱克的手指却不小心划过了主杆上的硬刺。
尖锐的疼痛传来,她不由得嘶了一声。
祁言礼的神色也从游离的模糊化作实质性的关心:“怎么了?”
“好像被刺扎了一下。”
池霭单手握住受伤的食指凑近眼前。
微乎其微的伤口,表皮被硬刺划破,边缘微微沁出了几颗血珠。
她想也不想探入连衣裙口袋,试图寻出一张擦拭血液的纸巾。
祁言礼却很紧张地将她拉到了床边坐下,对她说:“我去拿药箱来,你在这里等等。”
“没什么事情,这都算不上伤……”
祁言礼没有理会池霭的言语,转身进了衣帽间。
衣帽间随即响起翻箱倒柜的声音。
池霭将受伤的指尖放在口腔吮了一下,属于血液的独特味道在舌尖散开。
等腥甜的味道散去,她抽出手,却见血液没有止住,依旧有鲜红从破口处溢出。
在她关注自身的间隔,祁言礼拎着药箱走了出来。
“哎,我自己来吧……这手指我刚刚才舔过。”
祁言礼充耳不闻地捏着池霭的手指,他西裤下的膝盖触及木质地板,呈现出跪的姿势。
用消毒的棉花擦拭伤口,再喷上止血喷雾。
未曾干透的唾液在二人相触的肌肤间黏腻地摩擦着,尽管比不上自己与方知悟接吻时的亲密无间,但说实话,池霭并不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
“好了。”
贴完创口贴,她以一种几乎无情的速度,从祁言礼的指间抽回自己的手。
可祁言礼依旧没有动。
他维持着堪称卑微的姿态,自下而上望着池霭。
只不经意的一眼,池霭恍若觉自己如同孱弱的飞虫,陷落在泛着香甜气息的蜂蜜里。
越是挣扎,越是被纠缠得动弹不得。
池霭素白的面颊透出些许粉意。
尽管是这样,她仍然没有回避祁言礼的目光。
“可以吗?”
祁言礼问道,“让我为你服务。”
池霭冷静指出:“不管方知悟在不在意我,你现在的行为,等到以后东窗事发——”
祁言礼低声打断她:“此时此刻,我只是一件你用来享乐的工具。”
第17章
总的来说, 池霭是个矛盾的人。
她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并且不会随便更改。
倘若有人逾越界限,超出现有的控制范围外, 她会由衷地感觉到不愉快。
可在另一个层面, 她又极其大胆出格。
不愿人生就这样无趣而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只要不会受伤受损,她热衷于尝试一些拓宽经验和见识,且能够让自己感觉到放松舒适的事物。
比如, 接纳成年后的欲念。
不过第一次带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很舒适。
或许是因为一/夜/情的对象是个空有皮囊, 毫无技术可言的紧张处男。
总之, 经过那一晚,池霭便有些排斥被动承受的方式。
但祁言礼说为她服务。
一种如同雨天般潮湿而温暖的感知,从青年虔诚告白的眸光,扩散到她的身体内部。
池霭并了并自裙摆下方微微分开的膝盖,轻声细语地谨告着祁言礼,仿佛有郑重的事与他商量:“如果是一件工具,就只有奉献的义务, 没有享受的权利,你明白吗?”
本该是意乱情迷的时刻, 她反而控制着发沉的呼吸, 用平静的语气与对方约定三章——这种落在旁人眼中会感觉到扫兴的行径, 祁言礼却情不自禁为她的绝对理智而感到着迷。
他握住池霭白皙的手腕, 抵在自己修长的颈项间,暗示着这副躯体的绝对受控:“我说过, 不需要付出真心, 也不用交托感情,你只要进行使用就好。”
他再度严肃地重申说明。
于是池霭不再言语。
她半阖着眼睛, 向天花板看去。
在极简图案和几何形状吊灯的中央,她倏忽瞧见了一枝含苞待放的佩尔朱克。
粉白渐变的花瓣,包裹着娇艳欲滴的蕊心。
阳光带给它温暖,雨露赐予它恩泽。
栽种者骨节清瘦的手指抚摸着花苞的顶端,缓慢揉捻,层层剥开花瓣。
青涩的花苞也随之羞怯地展开几片柔润的妙曼。
由浅及深的香气沿循蕊心的边缘渗透,馥郁的蜜露味道等待着远方蜂群的青睐。
池霭包裹小腿的长裙向上翻起,驯顺乖巧地依附着两握膝盖。
祁言礼英俊而清隽的面孔自她身前消失,唯余一绺偏长的发梢附在腿畔。
……
半梦半醒间,池霭的脖颈如同濒死的天鹅般向后方仰去,手指无意识抓住灰白相间的床单,簇拥着脸部轮廓的黑发朝四周跌散,露出耳朵顶端的一颗天生自带的鲜红小痣。
“祁言礼……”
她不由自主地唤了声青年的姓名。
这个时候,安静匍匐在口袋里的手机倏而震动了起来。
祁言礼的动作一顿,池霭陷在拖鞋之内蜷缩的圆润脚趾也略略松懈。
她分出半抹注意力,将手机从口袋中掏出。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方知悟的来电。
她心上被祁言礼的言语蒙住的欲/望薄纱稍稍撩起一角,下一秒,手机被磨蹭着她手掌探过来的另一只大手按灭——没有经过她的允许,祁言礼擅自摁下了拒绝接听键。
不等池霭的面色呈现不悦,祁言礼的齿间含着什么东西,模糊而轻声地说道:“……就算是一件尽力服务的工具,主人在操作他的时候也应该专心。”
禁欲的面孔,配上放浪形骸的话语。
着实让池霭砰砰跳动的心脏频率更加激烈。
她难得宽容地将祁言礼的擅作主张揭过,只说:“下次……不能这样。”
话音未落,被按掉的来电铃声重复响起。
这一回池霭和祁言礼谁也没有处理。
他们保持着异样的默契,试图看清楚方知悟想要打通这个电话的决心有多强烈。
一分钟,两分钟,抑或漫长的一世纪。
屏幕又暗了下去,倒是没有再继续震动。
祁言礼呼出口气,想要钻回刚才专注侍奉的场所。
方知悟的第三通电话再次打来。
池霭的兴致顿时消散了大半,她松开攥着床单的手,改为抓住祁言礼后方的头发。
她一面阻止了青年的举动,一面接通了另一个青年的号码:“……知悟。”
“你很忙吗?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方知悟低沉悦耳但毫不客气的嗓音自手机那端传出。
似乎诞生于某种错觉,她竟然从中听出了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池霭竭力让趋向感官快乐的脉搏平稳下来,一字一顿回应:“是啊,今天、工作多。”
“那你能准时下班吗,还是要加班?”
话语停顿的间隙,有其他车辆的喇叭声加入,池霭判断,方知悟应当在马路边。
她的心间顿生不祥的预感,含糊道:“应该吧。”
“行,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你忙完下来,我带你去趟明叔的裁缝铺。”
往常被池霭挂了两次电话,方知悟肯定要闹上一通。
今日却一反常态,几句不轻不重的指责后,他的语调又轻快了许多。
祁言礼就在旁边,方知悟的话尽管比较小声,他依然能够听到。
闻言池霭看了跪坐在咫尺间的青年一眼,略带踌躇地说道:“一定要今天吗?其实我下午在出外勤,忙完不打算回公司了。”
方知悟沉默下来。
池霭听见他喉咙中传出的不耐烦“啧”声。
场面一度安静。
就在池霭以为他要放弃并且挂断电话的时刻,方知悟又别扭道:“算了,我今天心情好,跑一趟是跑,跑两趟也是跑,你在哪儿出外勤?我过来接你。”
如此不依不饶,从前也没见过他这么粘人。
池霭叹了口气,再次与始终缄默不语的祁言礼对视一眼,心中的天平已经有了倾向。
“你唔——”
相处过程中一向识趣的祁言礼却像是提前预料到了结果,在池霭即将做出决断的须臾握住她一对脚踝,倾身不轻不重地舔了一下,接着是如同海浪侵袭小舟般温柔而刻意的报复。
池霭头皮发麻。
她的声音短暂失控,旖旎变调的同时又被她用力捂住唇鼻咽了回去。
而她一瞬间的异样还是被方知悟敏感捕捉。
他几乎立刻坐直了身子,睁圆双眼质问:“你在干嘛,出外勤旁边怎么没声音?”
池霭颤抖了很久,才把身体上涌淹没头顶的感觉强忍过去。
她无声喘息,握着发尾将祁言礼拽离,那头安抚方知悟:“拍摄广告的场地很吵,我怕我说话你听不到,就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刚才光顾着打电话没注意,不小心崴到脚了。”
“池霭,你该不会骗我吧?”
方知悟怀疑地问道。
“只要我陪你把你想做的事情完成不就好了吗?”
池霭口中泰然自若地反问对方,眼睛却喜怒不辨地望着祁言礼,“你还会在意别的?”
这话直直戳进了方知悟的痛处,盖因池霭实在太了解他的性格。
她知道方知悟不会说出“他在意”三个字,不论内心的想法是否背道而驰。
方知悟追求的永远只有赢。
果然,被池霭不轻不重一嘲讽,手机连接的另一端,青年的语气不复起先的恣意散漫,淬着冰似地对她说道:“把你出外勤的地址给我,半个小时后我必须要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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