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都不算难,谈宁早有准备,从容不迫地回答完所有题目,有好几位面试官都听得频频点头,脸上露出赞扬之色,谈宁知道,这次面试一定稳了!
果然,周一成绩公布,谈宁以笔面双第一的成绩成功列为员额检察官人选!
小刘看到分数和排名,也彻底无话可说,好半天才扭扭捏捏地说:“谈姐,恭喜啊,以后多多指教!”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填表、写个人总结、重新办理证件等等手续工作,谈宁总算能抽出空来,在公寓的小房间整理影视公司案的思路。
到了周末,她捏着手上的证据资料给老安打电话,“我们明天提审司徒鸿才。”
*
司徒鸿才着实没想到,谈宁到现在还能抓着他不放。
“我也就给你当了大半年的老板。”司徒鸿才坐在铁栏杆里面的审问椅上,不耐烦地玩弄着腕上的铁索,“你追杀我的时间,比这都长了吧?”
谈宁冷笑一声,心说按照原主的结局来看,陪上这条小命也不过分。
“你笑什么?”司徒鸿才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噤。
谈宁没说话,偏着头望他。
司徒鸿才忍不住开始猜测谈宁这次提审的意图,他换了个口气道:“我看新闻了,你不就是抓了个没名气的导演和柯竹悦吗?我可事先说明啊,这导演我压根儿不认识!以前有人给我送过那些玩意儿,不过我这么珍爱自己生命的人,才不会去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谈宁点了下头:“这点我信。”
司徒鸿才换了一副教训人的口吻:“柯竹悦好歹以前跟你一个团的,连队友都下手,我说小谈宁啊……你也太狠毒了些。”
谈宁翻了翻手上的资料,“司徒鸿才,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直直盯着对面那张油腻的脸,“你就真的以为甄金之死我们一点证据都查不出来吗?”
司徒鸿才坐正了身子,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我可一直都在监狱里面啊,你可别说我当着狱警的面还能有办法让甄金猝死……再说如果我是凶手,他家人能不找我索命吗?”
谈宁还是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司徒鸿才脸上露出一点得意的神色,“所以你想让我交代什么呢?谈检察官……助理?”
谈宁面对着司徒鸿才,第一次笑得这么发自内心,连那颗极少见天日的虎牙都露了出来。
“不好意思。”她亮了亮手中工作证,“你得称呼我检察官了。”
司徒鸿才“嚯”了一声,阴阳怪气地笑了下,“恭喜啊,升官了。”
谈宁收好证件,十指交叉,“所以我的案子不会再被人抢走了。”
司徒鸿才耸了耸肩:“谈检察官,你到底想问什么,直白点。”
谈宁顿了一会:“首先想告诉你,我们已经查到甄金是怎么死的了……他对青霉素过敏,有人让他儿子往月饼了注入青霉素,在中秋节那天送到监狱,甄金食用后引发心源性死亡。”
司徒宏才说:“所以呢?”
看来此人是打算跟她装傻装到底了。
谈宁朝身后的椅背靠去,抱起双臂,平静地注视着对面,“我们查到了那个给甄金儿子发邮件的人。”
“哦?”司徒鸿才挑了下眉头,“我听甄金和高玉鲲说过,你很会骗人,但是谈检察官,我可是当过你老板的,你别想诳我。”
坐在旁边的老安也不知道谈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谈宁事先跟他叮嘱过,进了审问室后,无论谈宁说什么,他都不能一惊一乍。
所以此时他也一脸淡定地望着司徒鸿才。
“……我没骗你。”谈宁敲了敲桌面上的一沓纸张材料,“我调查了从你入狱到中秋节前所有和你有过接触的人,不仅是来探视你的人,还包括已经出狱的犯人和狱警,你猜猜我挖到了谁?”
司徒鸿才心中重重一咯噔。
除掉甄金这个事牵扯到点星七星八方无华背后的势力,他不敢让自己家人冒险,想了又想,是通过中秋节前出狱的犯人,施以金钱,才给外面传了话。
原以为万无一失,每天在监狱里和这么多人打交道,根本查不到自己头上,没想到谈宁竟然啃得下这么大的工程!
他这会儿笑不出来了,哆嗦着嘴唇说:“谈检,你可……真有耐心啊。”
“还好还好。”谈宁看了眼并不存在的名单,“嗯……或许,吴秀美这个名字,你挺耳熟?”
司徒鸿才脸色倏然一变!
“吴……吴……”他拼命咽了口唾沫,手铐铁链当啷作响,“我……我不认识!”
谈宁粲然一笑,对方越激动,越表示她的猜测往正确的路子上靠。
“行了,你不说也没关系了,我会顺着你提供给我的线索一路查下去的。”
她站起身,理了理那沓白纸,“司徒鸿才,为了保全你自己,参与杀害一个本不该死的人,祝你在往后人生的每一夜,都在梦中向甄金好好忏悔去吧!”
*
事情变得越来越明朗,几乎所有线索全部指向这个叫吴秀美的女人。
走出监狱时,谈宁问老安,“能把你查到的吴秀美资料再发给我一份吗?”
老安说好,“不用发你,我现在就能给你背一遍。”
“此人性别为女,五十出头,Y籍华人,现在常年定居M国,没了。”
谈宁深吸口气,“M国和Y国,你觉得咱们应该去哪里找证据?”
老安摸着下巴,“我不是没遇到这样的犯人家属,政治原因嘛,通常挣到足够的钱,北美是最好的隐居处,要么去J国,要么去M国。”
谈宁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一个人,必定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我怀疑他们的老巢还在Y国。”
Y国位于东南亚,和华国Y省G省交界,这一带法外狂徒横行,赚钱的门道很多,这几家影视公司之间的利益源头,很可能都是吴秀美和她背后的团伙,他们非法获得收入,再通过在华国境内开设影视公司的方式,合理将黑钱洗白。
“……该怎么切入呢?”
谈宁喃喃打开手机,正在网上搜寻相关信息,老安却脚步一顿,朝大铁门外的人打了个招呼,“乔老师!”
谈宁闻言抬起头。
已经是深冬了,乔聿白今天没有穿西装外套,一件简单修身的黑色羊毛大衣,显得人年轻又时尚,面对着谈宁的目光,他波澜不惊地走过来,微微笑道:“这么巧,我也刚办完事。”
“唉呦!”老安跟乔聿白寒暄了一阵,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啊!”
说罢,也不管谈宁,窜天猴一样钻进他那辆服役许久的小破车,一溜烟上了主干道。
谈宁有点好笑地摇了摇头。
老安这僚机也太生硬了吧……
不过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谈宁决定尊重一下巩同志的良苦用心,她看向乔聿白,温声道:“乔老师,我没车,可以搭一个顺风车吗?”
乔聿白也不掩饰,笑了笑,“其实我就是来接你的。”
谈宁跟着他上了路虎,副驾驶上还摆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礼盒,上面卡片写着“致谈宁”三个字。
乔聿白点火发动车辆,轻声道:“恭喜你成为检察官了,希望它可以帮你顺利工作。”
谈宁拾起礼盒,唇角一弯:“又是亲手做的吗?”
乔聿白脸颊闪过一点绯红的颜色,他不敢看谈宁灼灼的目光,将车开上主干道。
“不是,不过我之前也买过,真的很好用,就想给你也送一个。”
谈宁轻轻打开礼盒,一款简洁的智能手表出现在眼前。
“是和你手机系统配套使用的。”乔聿白怕她不收,诚恳地解释道,“检察官事情多,手机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可以用它打电话、做备忘录、录音、拍照、定位……”
谈宁捧着那块墨玉一样的手表,静静看了他一会,才轻声道:“谢谢。”
乔聿白用余光一瞥,谈宁已经把手表戴上了,正低头研究功能,脸颊上有两粒浅浅的梨涡。
唇边的笑意更盛,趁着红灯,他拉了拉自己的大衣袖子,一款一模一样的智能手表也戴在右边的手腕上。
时值傍晚,天色是种近乎末日的灰黄,车内的爵士音乐和乔聿白身上淡淡的香气恰到好处。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种不言而喻的暧昧。
一直开到幸福里,快下车了,乔聿白才说:“去医院接你那天,是我爸妈误会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替他们向你道个歉。”
谈宁随意:“没有关系的。”
乔聿白“嗯”了一声,“排骨粥好喝吗?”
谈宁微微张口,眨巴着眼。
她现在想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她记得乔聿白给她送了粥,当晚就吃完了,本来想给人发感谢短信的,后来就给忙忘了。
“好喝。”谈宁用那只受伤的手抓了抓额角,“你看,托你的福,我恢复得多快啊!”
路虎停进车位,乔聿白认真看了她一眼,“是很好,祝贺你。”
谈宁抿了抿唇,“我想给你发消息来着,但是太晚了,我怕打扰你睡觉。”
“不会,你的消息,多晚都不会打扰我。”
乔聿白声音沉沉的,像是贴在耳畔说话,听得谈宁心头有点痒。
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忽而又想起来,“老安最近没跟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
乔聿白“哦”了一声,悠声道:“你指的是,你喜欢唐子晋那件事吗?”
谈宁:“……”
第60章 新年的表演
谈宁慢慢收回了搭在车门上的爪子。
她抿着唇角, 在脑中疯狂组织语言。
人生有时就是这么奇怪,面对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提出的“稍显冒犯”的问题,谈宁都敢拍胸脯,自己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绝对能把对方说到无语问苍天。
事实上, 这个问题从任何一个人嘴里冒出来, 她都能用一句冷冷淡淡的“不是”解决问题。
可是面对坐在身边的那个人,谈宁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她在感情方面一直算不上多敏锐, 再加上穿来之后身上始终背了太多负担, 直到此刻之前, 老安灿灿他们暗示了那么多回, 她一直都拒绝正视她和乔聿白之间那种称之为“感情”的东西。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好吧, 或许有那么一点好感。
谈宁晃了晃手腕上乔聿白送的智能手表,抱起膝头乔聿白亲手做的双肩包, 慢吞吞张口——
“嗯……其实……不是……”
“谈宁,你不用解释。”乔聿白笑了一下,“只要你说不是, 我就会相信你。”
“啊?”谈宁愣了一下。
乔聿白温沉道:“老安说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放心, 我没当真。”
谈宁眨眨眼……偏偏这句话就是那十分之一,原身确实切切实实喜欢过唐子晋啊。
但是这事该怎么跟乔聿白解释呢?
直白地告诉他,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而自己原本属于另一个世界, 不小心鸠占鹊巢了原主的身体?
谈宁深吸口气, 以她对乔聿白的认知,对方很可能会认为她最近工作压力过大, 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她请来一位心理医生。
乔聿白见她似乎若有所思,也没下车,便随口问:“今晚要一起吃吗?”
谈宁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干脆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刚提审完司徒鸿才,今晚得趁热加个班。”
乔聿白笑了一下,盯着她唇边的梨涡,沉静地说:“好,别太辛苦,注意身体,想吃夜宵跟我说。”
谈宁从乔聿白深浓的眸子看到柔软的嘴唇看到宽厚的肩膀,飞快点点头,逃跑似的下了车。
回到公寓,她先洗了个澡,把满脑子不切实际叫人浑身燥热的想法抛却脑后,然后抓着双肩包的材料进了小房间。
她对着白板沉思片刻,拿起笔,给甄金的名字围了个四四方方的框,然后在“吴秀美”这三个字上重重画了一圈。
笔一扔,谈宁掏出手机给方初南打电话。
方初南接得很快,满是惊喜地问:“宁宁啊,是过年要回来吃晚……”
“不是。”谈宁打断她,“妈,我爸当年的合伙人,是男是女?”
方初南叹了口气,“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提都不想提,宁宁你怎么还跟这件事过不去呢?”
“妈,您可以不在乎爸爸当年为什么自杀,但是我做不到。”
电话里传来一些稀碎的脚步声,方初南大概是怕老陈听见,换了个房间。
“对了,我上次听楼下韩阿姨家的小青说你抓犯人受伤了,现在可好些了呀?”母亲强硬地换了个话题。
迟来的关心狗都不要。谈宁揉了揉眉心,有时候她真的很同情原身,父亲缺席少女时光,母爱也没有多少,难怪最后会走上那样一条不归路。
“没事了。”她僵硬地说,所以请您好好想一想,那个合伙人到底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好吗?”
“你这孩子!几个月也不联系妈妈,一打电话就说得这么难听!”方初南话音委屈,带了怒意,“老陈侄女儿在家门口社区工作,每天嘘寒问暖跑上跑下,就不像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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