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厂长等等……”梁丰恺叫住祁翼寒。
祁翼寒拽了下闷头走路的黎臻,不想看臭脸的黎臻只得跟着停下脚步。
“我送你们回去。”
祁翼寒是坐岳文山的车来的,回去只能挤公交,梁丰恺主动提出开车送,祁翼寒却并不领情。
“多谢梁院长,不必了。”
这时,梁丰恺才注意到祁翼寒脸色不是一般的臭。
他身为领导,多少年都没人敢给他脸色看了,祁翼寒因为媳妇受委屈,连他这个院长都不给好脸色看还真是难得,若是自己媳妇仗义勇为反被怀疑被调查自己更会不高兴,看来祁厂长和他一样都是‘疼媳妇’的人。
梁丰恺一点也不介意祁翼寒的态度,用自认为随和的语气道。
“祁厂长可以不用,但黎臻同志还病着,总不能跟你一起去挤公汽吧。”
不识好歹的祁翼寒生硬回绝,“不用,谢谢。”
黎臻无语,自家人你摆臭脸就算吧,好歹关起门来没外人,你给院长脸色看,你是想咋滴?别到时候得罪了人再把屎盆子扣到她头上,她可不背。
“他还有事,我跟梁院长回去。”
突然被媳妇推出去祁翼寒怔住,黎臻趁机跟上梁丰恺,二人边说着话边往外走。
被无情抛弃,祁翼寒望着黎臻和梁丰恺的背影,男人身材高大,女人窈窕玲珑,走在盈满阳光的走廊里份外和谐。
黎臻,这一幕熟悉不?好看不?难受不?我尝过的滋味你也该好好尝尝了。
祁翼寒快步跟上,脸冷得比外面地上的积雪还冻人。
遭女婿无视的黎鑫和许香予一脸尴尬,岳文山表情自然像是完全没发现。
“您二位请……”
洛尘闻讯赶来,却见黎臻和梁丰恺一起出来,俩个人之间气氛甚是融洽,而作为丈夫祁翼寒紧随其后脸臭得没法看。
蚌精的嘴是摆设也就罢了,摆脸色给谁看呢?给媳妇看是找抽,给院长看,你是不想好了?
洛尘眉头拧成川字,放下车窗待要叫住祁翼寒,谁知人家不用梁院长让,先拽着媳妇坐进了车后排。
“祁厂长这是对我有意见?”坐进副驾驶,梁丰恺笑呵呵问祁翼寒。
祁翼寒眼神冰冷扫过梁丰恺,梁丰恺便觉浑身凉哇哇的,头脑甚是清明。
“调查组是梁院长派来的吧?”
虽然不能说梁丰恺此举是恩将仇报,但本可以有无数种应对办法,梁丰恺却选择最强硬对黎臻最不利的手段,祁翼寒已经是一忍再忍了。
梁丰恺和气道,“如果我对黎臻同志过份袒护,恐怕会影响到退伍未过管制期的祁厂长。”
“我不需要牺牲女人自保。”
祁翼寒能为她说出这种话?黎臻难以相信。
黎臻没工作,全家都靠祁翼寒的工资过日子,黎臻暂时受些委屈,等调查清楚也就没事了,而祁翼寒却有极大可能因为拖延调查受到波及,何况祁翼寒前途无量第一个受益的就是作为妻子的黎臻……
梁丰恺认为自己这样做没问题,或许黎臻会有所不满,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反应最大的居然是祁翼寒。
祁翼寒的话初闻过于不周,细品梁丰恺却不难不赞同,如果让他牺牲媳妇来换取安然他也不会同意。
“是我欠考虑了,我向黎臻同志道歉。”
司机震惊,梁院长为了孩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黎臻万万没想到祁翼寒臭脸是因为自己,她可不需要,但她也不可能拆祁翼寒的台。
梁丰恺真诚道歉,黎臻道。
“梁院长言重了,其实我觉得梁院长的决定非常正确,若是您一味偏袒被人诟病,祁翼寒职位不保事小,助长徇私舞弊的风气那罪过可就大了。”
祁翼寒闻言先表态,“是我觉悟太低,但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大哥,你够刚,我错了,黎臻别开头望向窗外不说话。
透过后视镜扫了眼一脸认真的祁翼寒,梁丰恺先是嘴角上扬,接着便双肩耸动,渐渐的压抑不住的笑声从唇齿间溢出。
“哈哈哈哈……”梁院长笑得不行,一旁的司机也忍不住笑得直抹眼泪。
这有什么好笑的,祁翼寒抿唇,眼神频频瞥向人形摆件黎臻。
第11章 小金库
下了车,黎臻迈步走进院门,祁翼寒跟在后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祁厂长……”洛尘停下车,落下车窗高声叫祁翼寒。
祁翼寒走过去,洛尘道,“上车……”
洛尘跟祁翼寒当兵时是战友又是同时退伍,虽然现在是上下级关系,但平时相处更像是亲兄弟,此时用的语气并非秘书对厂长,而是兄弟间的亲近。
听出洛尘是有私事找他,祁翼寒回头看了眼黎臻,恰好黎臻听到动静停步转身望过来,视线相撞的一瞬黎臻有种莫名的感应。
目送祁翼寒上车,洛尘向她摆手驱车驶离,黎臻望着车子开去的方向拧眉。
如果她没猜错,梁院长送她和祁翼寒回来后应该是去看望吓坏的徐战娘了,现在洛尘接了祁翼寒,看方向应该也是去徐战家,难道是梁院长让洛尘来接祁翼寒?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洛尘那人看着随和实则除了祁翼寒谁的话都不听,一个管不到他头上的领导想指挥他那是做梦。
如果不是梁院长,那就是徐战要见祁翼寒?
可她从往日徐战看祁翼寒的眼神里看出,俩个人虽是副厂长和厂长的关系,但明显徐战是不服气祁翼寒的,徐战能有什么事会让洛尘听他的话来接祁翼寒?
而且,她一个家具厂厂长的妻子,就算绘画技能超时代,但严查到连娘家人都惊动还是太超常规。
这些不同寻常结合在一起,黎臻不可能不多想,可她想破头也想不出其中缘由。
正好徐战娘病了,她去探望病人倒也说得过去,不如去徐战家探探情况。
想到这里,黎臻转身进屋。
家里的钱都在张桂兰手里把着,好东西更是看得死死的,黎臻想拿东西去探望病人,若是找张桂兰要那就是在要她的命。
幸亏黎臻自己平时接私活换零花钱小金库颇丰,这功夫想用钱也不用找张桂兰要。
黎臻一进门,正坐在一起说话的张桂兰和祈莲立即闭嘴,娘俩个瞥了眼黎臻,一个嗑瓜子一个看书,拿黎臻当空气。
被当做嫌疑份子,家里人为了撇清关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视若无睹已经算比较和善的态度了,黎臻同样没理娘俩,直奔自己房间。
关上门,黎臻打开衣柜门,从挂在衣柜里的枣红色呢子大衣内袋里翻出五块钱。
黎臻藏钱的地方有很多,藏在衣服里的都是小钱,她跟祁翼寒的房间有祁翼寒立规矩,家里无论谁未经他夫妻二人同意都不许进,祁翼寒也从不乱动她的东西,所以藏起来很安全。
黎臻回来又马上出去,祈莲不用问都知道黎臻是回来取东西的。
再看黎臻从屋里出来两手空空,那肯定是拿钱了。
“妈,我嫂子哪里来的钱?”祈莲两眼紧盯着黎臻走向院门的背影问。
张桂兰本没当回事,被祈莲这么一问也咂摸出味来。
“她哪里有钱……”
说到这里母女俩对视一眼,祈莲变了脸色。
“不会是用什么换的吧?”
“瞎说!”张桂兰呵斥,真要是那样,那不是在打她儿子的脸吗?那怎么行。
“或许是你哥得了奖金没拿出来,偷偷给了她。”
祈莲撇嘴,“凭啥给她,在家里闲着一分钱不赚还乱花……”
说着,祈莲眼神瞟向里屋,鼓动张桂兰,“妈,要不咱们进去找找看,她肯定藏钱了。”
黎臻闷葫芦似的,有气都闷在肚子里,张桂兰从来不怵儿媳妇,就是儿子一皱眉头她就心跳得厉害。
“不行。”
张桂兰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还盯住祈莲不许乱来。
祈莲也不敢惹她哥,暂时打消了清空黎臻小金库的念头。
梁院长留下十块钱给徐战娘看病,嘱咐让养好病再回去带孩子便走了。
祁翼寒和洛尘到时徐战刚送走梁院长,正站在门口等二人。
见到祁翼寒,徐战表情古怪,有歉疚,有纠结,还有些让人无法读懂的愤怒。
“进去说吧。”
徐战在前带路,三个人进去东厢房。
徐战娘趴在正房玻璃窗户上往外望,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老眼被阳光映得黑洞洞的,等到三个人进去后把门关上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往炕下挪。
关上门,徐战咕咚一声跪在祁翼寒面前。
都是当过兵的汉子,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谁也压不弯铁骨铮铮,徐战突然给他下跪肯定有原因,祁翼寒没避没让,等着徐战开口。
“老祁,我对不起你……”
祁翼寒垂眸,面无表情。
“是因为你泼了黎臻冷水如今她帮了你,你心里觉得对不起黎臻所以找我来认错?”
徐战惊得猛地抬起头来,“你都知道?”
祁翼寒没出声,洛尘先道。
“你以为有人害嫂子老祁会不管?”
“那……这……”徐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祁翼寒依旧冷着脸不说话,也没让徐战起来。
徐战重又低下头,半晌无言。
别看徐战总是梗着脖子对祁翼寒,但祁翼寒向来看重战友情谊,当他查出是徐战对黎臻下的黑手时,祁翼寒哪怕气到一拳打折了碗口粗的树,也还是让他把这件事瞒了下来连黎臻都没告诉,洛尘语气失望地问徐战。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徐战憋得脸红脖子粗,几次欲言又止,看得洛尘来气。
“有什么话直接说,又不是老娘们,扭扭捏捏做什么?”
徐战被说的脸都紫了,脱口而出,“我是为了老祁出气。”
洛尘嗤笑,“你糊弄谁呢,当初在部队你就不服气老祁事事压你一头,复员后老祁又成了你的顶头上司,别说替老祁出气,就算是你给他使绊子我都不稀奇。”
“我承认你说的没错……”徐战抬手抹了把脸,继续道,“但我说的是真的,老祁,我对不起你,不该瞒着你不让你知道……黎臻她……她跟别的男的不清不楚,我就是看不惯,这事又不能乱讲,所以才头脑发热干出混账事。”
“你说的是真的?”
洛尘担忧地看向面容隐在暗处的祁翼寒。
徐战指天发誓,“千真万确,是我亲眼看到的,我再不服气老祁也不能拿这种事胡编乱造,老祁是怎么对黎臻的咱们都看着呢,我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任这女人欺负老祁。”
第12章 学坏
黎臻去小卖店买了两个黄桃罐头拎着去了徐战家,远远的就望见停在徐战家门口不远处的祁翼寒的配车。
见徐战家院门没关,黎臻推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厢房门紧闭,正屋的门却是开着的,徐战娘正吃力的扶着墙往外挪。
“大娘……”黎臻过去扶住身子发软的徐战娘。
“他嫂子,你咋来了呢?”徐战娘见是黎臻,脸上现出愧疚之色。
“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
黎臻又问徐战娘,“是要去解手吗?”
徐战娘生着病,除非要去解手,否则不可能下地乱走。
徐战娘摇头,“我是想去找你。”
“找我?”她跟徐战娘不熟,徐战娘有什么事生着病还要去找她,黎臻讶异。
徐战娘由着黎臻扶她回屋,坐到炕沿边上拉着黎臻的手粗喘了几口气才道。
“是我们对不住你。”
黎臻暗忖,看来她这次来对了,道。
“您这话怎么说的,邻里邻居的住着,祁翼寒和徐战又是占戈友如今还是同事,哪里谈得上对得住对不对得住的。”
徐战娘叹口气,道,“都是我家那混小子做了缺德事……”
听话听音,最近她吃过亏的就只有大半夜被人泼冷水的事,黎臻问徐战娘。
“是徐战泼的水?”
徐战娘羞愧难当,红着脸点头。
“当时我不知道他端着水出去是要干嘛,就偷偷跟着他,谁知我就看他趴女厕所墙头,我见你刚进去怕他乱来正要叫他,他就把水全泼了进去……我都要被这混小子吓死了。”
说完,徐战娘脱力地歪靠在墙上,不住地用拳头捶胸口,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黎臻看得出徐战娘是真的心生愧疚,何况做缺德事的是徐战又不是他娘,寒着脸道。
“这事不怪您,怪只怪徐战小人行径。”
徐战娘闻言老泪纵横,“徐战那是咬住屎橛子硬犟的性子,免得我被他气死只能我替他给你道歉。”
黎臻不忍徐战娘这么大岁数还低声下气的替儿子赔罪,便道。
“您放宽心好好养病,看在您一个人养大他不容易的份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谢谢!”徐战娘抹泪,“你好心不计较,可我这做长辈的心里过意不去。”
黎臻算是听出来了,徐战娘这是有事求她。
“大娘,您别这么说,谁年轻时没犯过混,这事到此为止再别提了。”
话落,黎臻把罐头放到徐战娘手边,道。
“这是我给您买的,别嫌弃。”
徐战娘连忙推辞,“你婆婆把钱能攥出水来,你有点钱且留着吧,别一时没个应急的,这罐头快退回去我不能要。”
黎臻知道真相后心里乱得很,没等徐战娘再劝,先道。
“今天咱娘俩说的话别让别人知道了,要不然对咱们俩家都没好处,我回了。”
说罢,黎臻快步出了门。
徐战娘不敢大声叫黎臻,想去追身上又没力气,到嘴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忍不住长打哀声。
黎臻独自闷头往回走,心里难过眼眶发酸……
两世未曾弄明白的事,今日却是通过徐战娘的口得以真相大白,泼冷水的是徐战,祁翼寒不出所料应该是早知道实情,可他瞒着不说连她都没告诉,只能说明在祁翼寒心里,她比不过战友情。
作为人妻她真够失败的,黎臻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无论她多伤心都没人疼,那她就自己疼自己。
如今第一步必须离开祁家,如果留在祁家,她一个需要补充营养的孕妇想要吃口东西得带上一大家子,先别说张桂兰舍不舍得花这笔钱,就是这样大的开销单凭祁翼寒那点死工资也承担不起。
何况这些年来,她赚的那点外快都贴补给了小姑子和小叔子,若她不走,这俩个被她给惯坏的还不定怎么折腾她。
考虑到自己和孩子的未来,黎臻那颗被伤透的心也就不那么难过了,手捏着买罐头剩下的两块钱,黎臻进去小卖店给自己买了罐麦乳精,一袋鸡蛋糕,一袋话梅糖,拎着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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