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途想到这一场比赛火药味会很浓,却没想到第一个被挑衅的是自己。
队友道:“19号的嘴出了名臭,你别理。”
“好。”薛南途转身离开,当真没有理会。
19号更加认定这是个花架子,恶意更甚:“小白脸,怎么不说话?长这样踢什么球啊,一会儿哭了可别找粉丝哭诉我们欺负人啊……”
薛南途回过头:“你有老婆吗?”
19号一怔,不明所以:“我才二十。”二十岁结什么婚,他还没玩够呢。
薛南途一脸嫌弃:“那你别跟我说话。”
单身狗不配和幸福的他交流,没有共同语言。
19号:?
19号还想纠缠,被过来的队长推走:“一只垃圾球队,废话什么。速战速决早点下班。”
哨声响,比赛开始。
麒麟开局攻势猛烈,直接进入状态,一点也没给鹿工业喘息的时间,好在射门位置偏了一点,裁判判“门球”,守门员得到了发球权。
麒麟的队员明显不满:“这裁判哪儿来的。”
真不懂事,也不去打听打听他们麒麟的老板背后是什么人。
放在从前这球百分之九十会给判“角球”,这样他们就能再一次压上禁区,现在球权却给了对方。
“别多嘴,先进一个……”
话音未落,鹿工业守门员大脚将球开到中场,薛南途早早跑到了点位稳稳接住,转身就对上了对方后卫。
后卫见他突然发呆,伸腿夺球,薛南途却突然一背身,脚尖一挑,右脚为轴心顺时针转了个圈,球从后卫头顶跃过,等薛南途站定,足球正好回到脚下,而对方后卫却已经被甩在身后。
虹式过人!观众席爆发出惊天的喝彩,没想到这种低级联赛中还能看到这种“花活”。
麒麟后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新人“戏耍”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薛南途似乎冷笑了一声:“垃圾球队?就这?”
后卫这才意识到对方是蓄意“报复”,他立即追了上来,准备继续缠斗,没想到薛南途人在中场突然起脚抽射。
进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瓶宝啊啊啊好帅啊啊啊!”
看台瞬间沸腾,粉丝方阵硬是喊出了地动山摇的气势,连旁边的球迷大哥都自愧不如。
“这是谁啊?鹿工业的球星吗?”他问旁边的妹子。
“不是,他是歌手,那边都是他的粉丝。”
大哥:我看球少,你别骗我。
“……你也是?”
那妹子淡定地道:“我不是,我是球迷,一分钟前我是他的黑子。”
不过现在不是了,管他歌星还是演员,能得分就是好球员,这个彩虹过人极具观赏性,黑转路,可以的。
开场七分钟,大屏幕上比分变为一比零,熟知联赛实力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众望所归的麒麟竟然会开局落后。
薛南途开门红,给队伍带来巨大的精神力量,进球哨声一响,队员全都涌向薛南途,进球后拥抱队友是惯例,大家激动地抱作一团,最后发现……咦?薛南途人呢?
赛场边传来安璃的惊呼声——
“薛南途!你干嘛?”
就见薛南途百米冲刺到教练席,拖着安璃的腰将人举起来,轻盈地转了一圈。“吧唧”亲了一下。
然后又像头横冲直撞地狮子似的冲回场地,等待队友的热情地祝贺。
“咦?你们愣着干嘛?我看电视上的比赛,进了球都是要抱的。”
队友:“……”
还是算了吧,怕被那恋爱的酸臭玷污了他们纯洁的身体!
球场上浪漫一隅被镜头尽数捕捉,观众席口哨声四起,狗粮吃得高兴得飞起。
安璃捂着被亲的脸颊,脸上烫得不行,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的扬起。这是薛南途第一次得分,他说过要把第一个球送给她,就像当初的第一首歌,第一座奖杯……只是她没想到小花瓶这么勇,也不怕吃黄牌。
面对教练组的注目,安璃干咳了一声,拿出摇摇欲坠的老板威严:“看我干什么,看比赛。”
陈斌忙对场上道:“很好,就这么踢!”
“好!”中场振臂一呼,鹿工业状态全起。
只是接下来,鹿工业却没有继续打他们那奔放得近乎放弃防守的进攻,而是全线收缩,连薛南途都回到禁区防守,主动放弃了球权。
“呸!”9号啐了一口,“见好就收,还真是精明。”
“不怕,球权在我们,总能找到机会。”
虽然这场的裁判没有了以前那种“特殊”的保护,但两队实力也有着巨大的差距,他们更年轻,身材更高大,没理由会输。
下面的比赛,任谁都看出麒麟队发了狠,而这种狠劲儿被有目的性地体现在薛南途身上。
当又一个凶狠的铲球动作被招呼到薛南途身上,薛南途第三次倒地,裁判吹哨,向麒麟队员出示黄牌。
“凭什么是黄牌?这是直红动作!”周培摔了瓶子。
安璃担心地看过来。
“冷静,老周,”陈斌道,“裁判有自己的判断。”
麒麟这方面显然受过叮嘱,全队的小动作都很贼,裁判如果十秒钟一吹哨,会影响比赛的连续性,因此会适当放宽松,这也是一种战术。
好在薛南途吃了两次亏后,也学到了不少,将注意力分给了身后的人,再想阴他就没那么容易。而鹿工业因为薛南途被频频放倒一事,像是被触发了精神Buff,脚下也凶狠起来,有些动作简直不像三十五岁的球员做得出的。
“敢阴我薛哥!”一名年轻的队员一个飞铲,灵活地截球。
对方球员被绊倒,抱膝倒地不起。
麒麟:“裁判,他犯规!”
是有点……裁判考虑到刚才的判罚尺度,淡定地别过头。
要公平。你们不判,他们也不能判。
麒麟:绰!死老头装瞎!
双方火花四起,两边的禁区都有过乱战,但总体还是鹿工业球门前危机更甚,这样的混乱中,他们居然奇迹般的没有失球。
进入上半场补时三分钟,陈斌眼神发亮,仿佛看到了希望,在场边高声指挥,对方却突然请求换人。
根据规则,比赛进行中是不能换人的,只能等待死球或者暂停的间隙。
陈斌大声道:“别给他们换人机会!”
麒麟的球员凶狠地断球,又一脚将球踢向对方后卫的膝盖,足球弹出界外。
裁判哨响,角球,比赛暂停。
麒麟队趁机换下19号和另外一名前锋,换上两名身材高大的球员,分别是20号和25号。麒麟教练拍着两位爱将,低声部署:“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利用身高优势,争顶得分,决不能让他们带着领先的优势进入下半场。”
“知道了教练!”
安璃看着两个杀气腾腾的大个子,心里有些不安:“教练,咱们能守住吧。”
陈斌此刻坐在教练席上,双手抱拳垫在下巴上,手背上隐隐泛着青筋。
“盯死那两个,别给他们机会。”
话音未落,麒麟的25号在球门前高高跃起,头球摆渡破门。
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
一比一。
陈斌教练手上的力道一松,闭上眼睛。
……
中场,休息室。
鹿工业的气氛有些低沉。
领先了半场,在最后一秒被追评,无论是谁精神上都会承受巨大的压力。
“长得那么高,弹跳力居然还那么好,现在的小孩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这种苗子怎么会落在麒麟手里,甲级联赛的俱乐部不抢着要?”
“可能家里没钱吧……”
陈斌拍了拍手,示意不要闲聊了:“好好休息,补充水分,我们上半场踢得很好,下半场还这么踢。”
“大尧,你热身,下半场你上,让小薛歇一歇。”
薛南途一怔,低下头喝水,没有说话。
大尧眼神有些复杂,他的脚上好的差不多了,为了以后好,当然还是需要修养,但是非常时刻,如果球队需要,他也能随时上场,只不过……
“教练,真的要我……小薛踢得也不错。”
“去吧,机会难得,别留遗憾。”陈斌拍了他一下,和薛南途眼神交汇,又别开。
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经过半场的高强度角逐,他们的体力已经严重不支,麒麟还有替补可以上,鹿工业却已经无人可换。大家的精神和体力都消耗了大半,如果上半场领先一球,他们还能咬牙死守,可现在,半场努力付之东流,一切又回到了起点,精气神儿已经支撑不住了。
要输了,陈斌知道,大家也都知道。
上半场被追评的那一刻,他们获胜的希望就已经非常渺茫了。让大尧带伤上场,是因为这或许是鹿工业的最后一场比赛,他希望鹿工业的正式球员们都能上场,感受一下球迷的欢欣鼓舞,体验一次被人支持的感觉。
其实走到今天已经超出他们预期太多。是,他们年轻时候遭遇过不公,他们也都有过梦想,可是谁规定人生是公平的,谁又说过有梦想就一定能实现呢?
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补不回来。
离开更衣室之前,陈斌没有再做任何战术指导,而是说:“去吧,用你们的方式去踢!加油,不后悔。”
众人:“加油,不后悔!”
球队入场,在此面对山呼海啸的场馆,那一刻,周培、陈斌、大尧以及所有队员忘记了更衣室内的沮丧,脑海里剩下的只有比赛——
去tmd输了,乾坤未定,决一死战吧!拼了!
下半场比赛开始,薛南途坐在板凳上,十五分钟的休息让他原本潮红的脸色褪去了些,但身上的球衣还汗湿着,小腿还隐隐发疼,球袜都被钉鞋勾破,露出一道血痕。队医看过了,都是皮外伤,不要紧。
他轻微地喘息:“教练,其实我还可以。”
陈斌看看他腿上的伤,道:“你和安总已经为球队做得够多了。小薛,你是歌手,和我们不一样,没必要在这里受伤。”
麒麟队刚才摆明在针对薛南途,放任不管,他们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激烈的战术,运动员伤痛有时是伴随一生的,薛南途还有自己的事业,没必要冒这个险。那样他也没办法向安总和安老交代。
这是鹿工业自己的“心魔”,就应该他们原班人马去面对。陈斌有种预感,也许他们不明不白地踢了二十年,为的就是今天,输赢,都是证道。
薛南途没去换衣服。
比赛还没结束,板凳上已经没人了,如果大尧坚持不了,他还是要上的。
系统:“宿主,你真决定了吗?”
“决定了。”
系统心疼地扒拉着他的积分:“恕我直言,其实这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你是靠自己的能力进球,也没有破坏竞技比赛的公平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花费得来不易的积分买团体Buff帮别人呢?”
刚才男配进球的时候,女配好感度连涨了三点呢。他当时太专注了,耳边都是风声,眼里只有球门,根本没听到提示。
系统:“鹿工业本来就是苟延残喘,即便赢了这一场,也只是续一场的命,麒麟就算输了这场,也还是联赛第一,从性价比上,你完全没有必要付出这部分积分。”
现在去问安璃,她没准早把股份的事给忘了。
“可是她想赢。”
薛南途看向场边一直聚精会神盯着比赛的安璃。
她想赢,无关股份,是她觉得她们安光禄欠这家俱乐部一次胜利,一个青春,她作为安家人心中有愧。安璃口口声声与祖父公事公办,却尽全力地偿还祖父的“亏欠”。薛南途甚至想,也许安光禄正是看中了安璃这一点,才将事情交给她办。
“我和安璃一样,也不喜欢留有遗憾的故事。”薛南途看向赛场,看向这阵子一起训练的队友,道,“确认购买。”
道具:肾上腺素(团体Buff)。
效果:身体技能恢复至巅峰状态,效果持续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机会给他们,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们自己了。
哨声响起,下半场比赛开始,这是一场“迟来”十五年的比赛,是巅峰与巅峰的较量。
鹿工体育场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整个下半场,体育场内是山呼海啸般的震动,体育场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回到了自己的青春时代。那一年,鹿城第一座体育场落成,全城的人几乎都来观看落成典礼,体育场内举办了盛大的汇演,彩旗招展,人声鼎沸,少年正青春。
VIP看台上,安老爷子露出怅惘的神情。
他对身边的管家说道:“把股份转让书给她吧。”
管家微怔:“老爷,比赛还没结束呢。”
虽然鹿工业表现神勇,但胜负尤为分晓。
老爷子摇头:“我想要看到的比赛已经看到了。当初的对手俱乐部早都已经解散了,只有这些人还活在过去,始终走不出来。”
他也走不出来。
那次接受“和解”后,他无数次的后悔,他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让他遗憾这么多年。尤其是看到俱乐部的人依旧在坚持,他越发懊丧。
他们不是非赢不可,他们的愿望不过就是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公平地和对手一决胜负,痛快淋漓地比一场。今天这场比赛之后,他们终于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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