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甘罗去往燕国谈判的同时,秦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攻打魏国,将魏国一灭,地图上就只剩下燕赵楚齐这四个还算得上规模较大的国家了。
至于再远一些的,那都是不成国家的游牧民族,若是想将其并入版图,还要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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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现在秦境内主要道路铺设着水泥路,甘罗又是日夜兼程地往燕国赶,月余后他便从秦国国度咸阳抵达了燕国的国都。
再得知秦国派来了使者之后,燕王的心情就无比忐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根本来不及从全国找到敢于刺杀秦王的刺客。
燕王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他本来还想着秦国来使要走这么长的距离,来的一定不会那么快,结果没想到秦国使者在进入燕境之前的道路走的那么快,到了燕国之后走的倒是慢了不少。
但与他想象之中的时间,还是提前了许久到来。
得知甘罗带人进城的消息后,燕王就吩咐了身边的侍从去准备宴席,等到甘罗与他见面,他先是拉着甘罗直接摆宴席,席间问也不问甘罗来此的目的,周围一堆人和甘罗说东说西就是不让他有机会与燕王长时间对话。
而他们两个之间的短时间对话,时间往往短的连寒暄都不够,甘罗只是开口问好几句,旁边就有人与他搭话别的话题。
燕王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也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看起来就像是很宽容他们在宴席上聊其他的内容一般。
如此这般一次两次还能说的过去,第三次的时候甘罗已经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故意的,坐在宴会上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不管是上首位的燕王,抑或者他身边与他搭话的大臣,都是知情人,合起伙来在这拖延时间呢。
至于为什么要拖延时间他其实不太确定,或许是不想要与他扯皮吧,也或许是为了试探他。
甘罗并不着急,在离开咸阳之前秦王告诉他不急,今年攻打的计划是赵或者魏,让他尽量与燕谈下更多的好处。
既然是这样,那肯定是等秦军攻下城池之后,携获胜之势谈判最佳,所以他并不着急,应着燕王的要求暂时住在了城中,慢慢商讨关于违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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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十四年,临近夏季,秦军靠着军中先进武器已然从赵国撕扯下大片土地,赵国陷入了苟延残喘的境地,周边的国家人人自危,各国借着各种由头送来的礼物几乎将咸阳宫填满,如此盛况不得不让人感慨。
而远在燕国的甘罗得知了秦军大胜的消息之后,推翻了之前的条件,条件上又多加了两座城池。
与之商谈的燕王沉默不已,他也总算是知道甘罗这几个月一点不急的原因了,原来是等着在这个时候加价啊。
“燕王意下如何?”
“寡人……同意了……”那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和秦国翻脸不成?
再说了,献地图是一回事,太子丹那边已经有了刺客的消息,人已经准备好了地图也是现成的,到时候可不是只献地图这么简单。
燕王内心冷笑,面上却是不显露分毫,依旧面带微笑看着甘罗,甚至主动开口:“请放心,届时商议好的几座城池都割让与秦。”
“到时候也请为寡人说几句好话。”
甘罗想起之前燕太子丹的事,又多问了几句:“那太子……”
“哈哈哈,那寡人派人将那几座城池以及周围土地的地图双手奉上,不必您再绘制地图了。”
甘罗也默契的不再提燕太子丹的事,这地图哪怕不是燕国全境的地图,那也是远比燕太子丹这个小小质子更加重要的。
毕竟对于现在的秦国来说,燕太子丹在不在秦国为质已经不重要了,那能从他身上获取的最后价值自然是比这个人本身重要的。
甘罗看的很明白,也懂得取舍,最后拿到的东西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当初嬴政告诉他的目标,他现在也是时候带着队伍回秦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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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当日,燕王亲自来送甘罗,甘罗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带着地图的人。
不禁看向燕王:“燕王,您这是何意啊?”
“请再稍等片刻,稍等片刻……”燕王喜转身看向自己的侍从,又看向站在一边的大臣问道,“太子人呢,怎么还没有来?”
“王上,臣不知道啊……”
“来了来了太子殿下来了!”
只见燕太子丹风尘仆仆带着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沉稳深情带着些许冷漠,长相倒是挺普通的,扔人堆里或许都找不出来,另一个不管是衣着还是气势都看着不凡,有点像是专门保护王上的侍卫了。
那长相普通的人手里捧着一个长木匣,想来里面放的就是地图了。
“甘罗先生,很抱歉在下来迟了,”燕太子丹的态度极好,指着两人先是道歉又是介绍他们,“这位是荆轲,是负责护送地图的人,这位是秦舞阳,是同行保护地图的。”
“因为献上的地图有一部分还属于燕国,所以那部分的地图燕国需要保留,丹地图不能沿着边缘切开,于是我命人将属于燕的那部分重新画了一遍,却是不想来晚了。”
“还请见谅,”说着,他给荆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打开木匣子,“您看这地图可是代代传下来的,那新画出来的,我也不敢拿过来。”
甘罗大致看了一遍这个叫做荆轲的人手里展示的地图,确认这地图确实如太子丹所说,右上角有大片土地还是燕国的范围之内,于是点点头:“不必如此,正好我刚刚才到也不算晚。”
甘罗客气了两句,对于燕太子丹临时抄画新的地图没有什么反应,这地图已经在燕国多年,燕国想画多少都是有的,没必要在这上面纠结。
他刚刚顺便瞄了一眼木匣内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抬手示意荆轲将地图收回木匣之后,荆轲带着那秦舞阳便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
甘罗再次和燕王寒暄几句,便向燕王告辞,一行人坐着来时的马车离开了燕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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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秦时所用时间与之前去燕时所用时间差不了多少,所以回到咸阳时还不到年末,城中居民在他们回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好奇的出门围观,直到目送着他们进入咸阳宫。
在刚下马车,还未进入咸阳宫的时候甘罗就发现,他身后的秦舞阳一直在紧张,额头上甚至都冒出了冷汗。
他不禁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早上吃坏东西了?”
甘罗想着这秦舞阳好歹也是代表燕国的使者,不能让燕国到时候说他们秦国下毒啊,于是又问了一句:“要不要给你叫医官?”
“不用,甘大人不必管他,这人出身穷乡僻壤,没见识,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太过激动而已。”
“那就给他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吧,也不用进宫了,免得在王上面前失了礼数,到时候我也得和你们一起倒霉。”
“诺,我这就让人带他下去,”荆轲给另外两个跟随过来的侍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人带走,自己独自一人跟着甘罗进了咸阳宫,“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这都是我的责任,好了跟着我一起去见王上吧。”
“诺。”
最初说好的是两个人一起,到最后也就剩下了他一个,荆轲看着秦舞阳被人带下去,内心毫无波动,早在同行一路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刺杀秦王一事不能依靠秦舞阳,最后果不其然,还是得他一个前往刺杀。
荆轲捧着手中木匣,与甘罗一同走在宫内的道路上,听着身前甘罗和他交代参见王上时一定要注意的礼仪。
他认真的回应,也记下了甘罗所说的注意事项,见秦王时的礼仪,与刺杀,他皆会做到最好,此次刺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宫闱之中的侍卫比咸阳城内的只多不少,荆轲倒是比秦舞阳坦荡的多,周围的侍卫也只是看看他,并没有别的表示。
要是荆轲与秦舞阳一样紧张,绝对会被周围的侍卫先行拿下,经过盘问之后才给放行。
甘罗带着人来到了一座宫殿,此时并不是大朝时刻,想要见到秦王就只能来嬴政平时用来处理政务的宫殿。
他们来的时候正好,嬴政正好在殿内,同样呆在殿内的还有检测到荆轲进入咸阳的秦月,和正在和嬴政讨论政事的李斯。
秦月:“人来了。”
得到提醒的嬴政停下了话题,看向门外的方向,跪坐在他对面的李斯也疑惑地看向门的方向。
过了片刻侍从的通报声传来,门外甘罗和荆轲一起走了进来。
“王上,臣不负所托,已经将燕国使者带到。”
“小人荆轲,参见王上,”荆轲见到嬴政后当即行了一个大礼,同时也不忘介绍自己手里的东西,“奉燕王之命特意将此地图献上。”
甘罗走上前几步,小声补充了城池的名字:“……就是这些了。”
“甘罗大人所说没错,只是为了献上完整地图,小人不敢将地图做裁剪,所以地图上显示的有些地方还是燕国的,甚至有一小片是赵国领土……”
“哦?怎么还有赵国城池?”
“回王上,因为赵国与燕临近,所以绘制地图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
实际上这些城池本来就是燕国的,只是被赵国吞掉了而已,但荆轲没选择说实话,要是让秦王认为他不敬就不好了。
“需要小人为您指出赵国的城池吗?”
嬴政轻轻皱眉,不着痕迹地看向秦月的方向,秦月端坐着随意扫了一眼荆轲,微微颔首示意可以让他上前。
“你且上前来,指给寡人看。”
“诺。”
荆轲低垂着头,捧着盛放地图的木匣子往前走了几步,他站在嬴政的面前,也是在秦月的面前。
他缓缓地跪了下来,此时他的高度才正好与嬴政平齐,他将木匣子放于桌案之上,从中取出地图缓缓缓缓打开。
嬴政像是反现了什么,想要从跪坐的姿态起身,秦月伸出羽翼压在他的肩膀上:“无事,不用躲。”
又冷眼看着荆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匕首刺出,瞄准的方向正是嬴政的胸膛,可惜这锋利的匕首甚至没有碰到嬴政的衣物,就被弹出来的金色的光罩给弹了出去。
李斯看着这一幕愣了两秒,这才高喊:“有刺客,快来救驾!”
“寡人有秦所庇佑,你想在这片土地上伤害寡人,真是痴心妄想。”
荆轲不信邪地一拳砸在了金色的屏障上,剧痛从拳头上传来,但那屏障却是纹丝不动的,在他怔愣完再用拳头砸了上去一试所花费的时间完全够外面的侍卫冲进来了。
他看向匕首弹飞的方向,想要给自己找一个武器,起码在被就地诛杀之前拉几个当垫背的。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殿内的另一个官员官职不小,就算因为这金色屏障杀不了秦王,杀个秦国重臣也算是不枉此行。
荆轲的思绪完全在转瞬之间,他反身扑向匕首的位置,伸手拿起匕首就向李斯的方向冲去。
甘罗整个人都愣住了,万万没想到,这燕国使者竟然是来刺杀的!
嬴政本来还想活捉,一看荆轲奔着李斯去了,也来不及想别的,站起身就将自己腰间佩戴的宝剑抽了出来,用力一甩。
宝剑带着凌厉风声从背后穿透荆轲将其钉在了地上,而李斯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了荆轲的袭击。
李斯觉得自己的反应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从地上爬起来站着直喘气,回笼的理智让他立刻向嬴政跪拜:“臣谢王上救命之恩,是臣没有用,还要王上您亲自动手……”
“好了,快起来吧,你身上又没带武器,不能怪你。”不能带武器进入宫殿是一直都有的规矩,若是因为这个问罪也太不讲道理了。
“谢王上。”李斯感动地站起身,看嬴政眼神都变了,要是说之前他看嬴政就是看一个合心意的上司,一个英明的君主,现在看嬴政倒是有点像是看救命恩人了。
秦月在一边掩唇笑笑,深藏功与名,要说直接救李斯,她就可以做的到,但她并没有出手,而是等着嬴政救了李斯,这个时代的人很讲究报恩,有着这样一层关系,李斯为秦国做事也能更加尽心尽力。
一众侍卫急急匆匆从外面赶了进来,第一眼看见的身形围绕着金光的嬴政,而不是被钉在地上的荆轲,还是一激灵的侍卫动作夸张地按住荆轲,其他一同进来的侍卫这才如梦方醒,几个人一起按住荆轲,另一个人去拔那柄穿过人体还又没入地面的宝剑,那人憋了一口气用力往外拽,废了好大功夫才将宝剑给拔了出来。
“王上,您的宝剑。”那侍卫双手捧着宝剑,高举过头顶,将宝剑递还给了嬴政。
“王上,这人怎么处理?”
“将人带下去,当众斩杀,头颅悬挂于城门之外。”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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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拖人出去走了不远,眼看着出了宫殿,到了咸阳宫中各个宫室之间的小道。
“你们几个刚刚看什么呢,愣什么呢,不要命了?”
“别没因为失职将刺客放进宫内被罚,反而因为在王上面上失了礼仪被降罪。”
“那不是……没见过吗,你难道没看见当时王上身边环绕的金光?”
“哎呦,疼,别敲我头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我看你就是在问多余的问题,王上被苍天所庇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就是,那可是王上啊,你是不是没跟王上去渭水祭祀过?当年我可是亲眼看见黑龙向王上朝拜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哦,真是没见识。”
那侍卫讪讪地转移了话题,他不想承认是自己见识少的原因,只能咳嗽两声尴尬道:“你们别笑我了,这儿不是还有一个比我更蠢的吗?”
第90章 第九十个国家意志
荆轲身受重伤,秦王掷出的那柄宝剑自他肋下穿透而过,血迹已经遍布衣衫,随手一摸就能摸到温热又湿漉漉的血痕。
他听到了身边侍卫的聊天,但他也懒得说什么了,成王败寇,这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只是还在回忆不久前看见的场景,威严的青年坐于席间,对面是心腹大臣看起来武力值不高,站在他身边的甘罗更是一个少年,不可能对他的计划造成什么威胁。
更何况荆轲认为他动手的时机选的很好,是在地图完全展开的那一刻,只是他还没有想明白,嬴政在他打开地图时看他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对方早就知道他要刺杀?那为什么还要等在原地……除非他同样知道自己会被金光所庇护……
现在再仔细地回忆当时的场景,他当时曾经看到秦王有一刻是想要站起身的,却好像被什么按住肩膀,继续坐在原地,怎么想怎么怪。
荆轲在死之前想明白了这件事,他低声笑了起来,输了,但他认为输的不是计划,输的是那无声无息的庇护,原来世上真的有神明庇护这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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