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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悲哀。何其无奈。
袁春看着王夫人眼中的光一点点消失，不免又暗暗叹了口气，当即开口道：
“今儿是老太太过寿的大喜日子，太太定然忙得很。既然老爷得了老太太赏，那不得替太太亲自好好给老太太操持一番才对？我便陪着太太回去略歇一歇，换一身儿新衣裳回来再陪老太太吃席看戏去。”
贾政到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大概又失态了。
特别是还在宝贝女儿面前失态，简直像是当场社死。
至于为什么是“又”，而且为什么他特别怕袁春这个女儿，那又是另外一个缘故。
眼下他猛然回过神来，虽然后悔不迭，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撑着勉强找补，干咳了一声道：“这个自然。”
他方才借着酒劲儿大闹了一场，根本没有想到居然还能白得了一个美人儿，一时间有些飘然。
这会子酒劲儿渐渐过了，见到女儿元春也在场，他爱面子的脾性便又重新占了上风。加上王夫人积威多年，他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少不得又有些窘迫起来。
贾母见此，便笑着帮他解围道：“可不是呢。今儿你原是犯了错的人，不想还得了个巧宗儿，必得要罚你好好做个苦役，给你媳妇儿赔罪呢。”
贾母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纳妾的事儿已经没有什么转圜余地了。
王夫人已经看明白了贾母的意思，她素来不是口拙的人，却连句漂亮的场面话儿都说不出来，只能扯出一个苦笑道：“老太太真是疼我。”
贾母看出她心中不愿，对她愈发不喜。只是却也并不说破，只叫袁春陪着她回去重新梳洗过再来。
袁春答应了一声，正想着搀扶王夫人离开，却不料外头丫头们忽地通传道：“珠大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惊险刺激的踩点，噗。走过路过不收一个？怎么感觉人这么少！呜呜呜。小修，木有收藏，评论稀少，鱼鱼难过，默默爬走。
第4章 004 碧玉树
贾母听了大喜，连忙道：“是珠儿下学来了？快进屋里来，外头正热，仔细中了暑气。”
说话间，贾珠已经答应着进了门来了。
贾母房里的丫头们早就争着打起了帘子迎他。
这些丫头们都是贾母亲自调\\教出来的，个个十分能干，平素地位极高，连王夫人和贾政都得给她们几分脸面的。
故此她们寻常也都端着架子，不常说笑，看着不怎么像是丫头，倒像是姑娘的款儿。
只除了袁春来的时候，她们能有几分笑模样，平时倒是沉默做事的时候多——贾母本身虽然喜欢活泼爱笑的女孩儿，但是那是对晚辈或者是给子孙物色姨娘的时候。
若是要论服侍活计好的，那肯定还是要选沉默可靠的了。
所以能进房贴身服侍贾母的这几位，都是年纪十五六往上的可靠人儿。然则她们此刻却个个粉面娇红、桃腮带笑，忍不住悄悄拿眼睛打量这位珠大爷，见他进门来似乎比贾母还激动。
这原也难怪。
正所谓哪个“少女不怀\\春”。
不论古代还是现代，年轻姑娘们见到帅哥的时候总是会芳心乱跳的。
贾珠就是那种可以让最高冷的少女们瞬间脸红心跳、小鹿乱撞的绝世美少年。
他比袁春年长一岁，今年已经十三岁了。
虽然年纪不大，却生得玉树临风、亭亭玉立，加之自幼读书，气质文雅，很有国风美少年内味儿。
反正袁春感觉，她这个便宜大哥，比现世里头那些什么流量明星小鲜肉好看多了。
而且更难得的是，他对袁春这个妹妹也很照顾。他虽然早早入了家学读书，课业繁重，却还是时常都会关心袁春可有什么东西想要，或者是想玩儿些什么玩意儿、看些什么书本。
但凡袁春说出什么来，他都会想法设法帮她弄到，很是让身为独生子女的袁春感受了一把有哥的温暖。
更可怕的是，他就是天生性格好的那种类型。不只是对袁春这个妹妹好的没话说，甚至对府里头的丫头婆子、管家小厮也都很是客套有礼，根本就不像是个主子，倒像是个朋友。
长得帅、学问好、知书达礼、谦逊温和，这位珠大哥可以说是十分完美的古代公子哥儿了。最难得的是，他虽然已经到了知人事的年纪，却一个房里人都还没有。
要知道很多人家十一二岁就开始有丫头服侍了。偏偏这位珠大哥一门心思只是读书，立志要走科举兴家之路，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这在宁荣两府不说空前绝后，那也是绝无仅有了。
也因此，两府里但凡头脸整齐点儿的丫头，都想着能够往跟前凑一凑。万一珠大爷需要个粗使丫头，哪怕是洒扫洗衣，她们都愿意……
可惜啊，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成功。
但这并不影响贾珠在整个荣国府，甚至是隔壁宁国府里的人气——什么是全体女性的偶像，珠大哥就是啊。
而且他谁都没要，这不就表示，大家都有机会！
珠大爷是大家的……要好好守护他。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气，贾珠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让贾政和王夫人很是烦恼。
特别是王夫人。
她现在还只有贾珠一个儿子，偏偏还是长得好、学习好，什么都好的宝贝疙瘩，那简直更是为了他操碎了心。
因为贾珠是王夫人的头生子，还很幸运地从启蒙开始就展现出了不错的读书天赋，故而王夫人一心想要培养他成才，不知道想什么法子让他发奋念书才好，哪里会容许女人分散他的精力？
可是儿子不去找女人，女人却总想来找他——把儿子生的太好了，也是一种烦恼。王夫人日防夜防，就差化身成一只老母鸡，好牢牢把贾珠护在翅膀底下，不叫别的狐狸给偷了去。
好在贾珠自己也上进，真的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日子久了，倒也让王夫人渐渐放了些心。
不过这种堪称现象级的芳心纵火犯场面，却还是一直在各处上演，甚至随着贾珠年纪的增长愈演愈烈。
袁春看着迎面而来的她珠大哥那张好看到不像话的脸，默默叹了口气，开始在系统的哀嚎声里思索，是不是也该给她大哥准备一盆什么花儿。
金榜题名的吉利含义还是其次，最好能够给他降一降人气，延一延命数——想到这么好的大哥没几年就要早逝，袁春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虽然说，她本质是条咸鱼，但是看到这种一起长大、有血缘亲情的好人居然要短命，也还是想要救一救。
可惜原著对这位珠大哥着墨不多。只提了一句他“十四岁进了学，不到二十岁娶妻生子，一病死了”，然后就是从王夫人和李纨身上侧写了两处，无一不是痛哭惋惜。
寥寥数语，已经勾勒出一个天妒英才的故事。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估计除了曹公，没有人知道。
袁春之前也只是如寻常读者一般对这个神秘完美的珠大哥的命运感叹了一番，没想到这回居然有机会当真跟他做了十几年兄妹。
除了感觉世事玄妙之外，心中也可以说是五味陈杂，再也无法淡定面对他即将早逝的命运了。
即使是咸鱼，也有想要拯救的人呢。
不如就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帮帮这位珠大哥哥苟过二十岁？
若是他能活得久一些，不但亲人们不会承受失去的痛苦，说不定连大厦将倾的荣国府可以撑得久一点儿。那她这个荣国府大姑娘也可以继续做一条富贵咸鱼，不必进宫牺牲自己不是？
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哦，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可能就是那位还没出生的宝二爷以后的日子就没有那么滋润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
连他亲娘王夫人不也说过，若是贾珠活着，便就是死了一百个宝玉她也不管了——可见这位石头君不过就是个替身，想想也略唏嘘。
原本袁春对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实感，但等到她真得成为了元春，在这红楼世界过了十多年，见到了贾珠本尊，再想想原著里宝玉的行状，也就能够理解王夫人了。
还是她妈说话直接，这真是一百个宝二爷也比不上一个珠大爷啊。
什么全家的宠儿，有珠大哥在，根本就没有你老二啥事儿嘛。
嫡次子当个风花雪月的纨绔也挺好的，一切有大哥嘛，大不了以后跟姐一起躺平？
袁春看着贾珠，就忍不住想到了贾宝玉，然后思绪就有些飘散。好在贾珠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很快就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作为全家的骄傲，贾珠的礼仪自然也是无可挑剔的。他先是给贾母磕头拜寿，又给贾政王夫人问安，甚至连袁春也关注到了，然后送上了自己新手写的寿字给贾母做贺礼。
除此之外，又有手抄的《金刚经》给贾母供奉小佛龛。
他的字迹清秀好看，这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功夫，显得真情实意、很有孝心，很快就跟袁春的万寿菊一起被供奉在了佛前——这基本代表了贾母心里最满意的两份儿礼物就是袁春和贾珠送的了。
贾母笑得牙不见眼，差点儿直接起身去拉贾珠的手。王夫人也拉住了他的胳膊要他坐下说话。甚至连贾政也一扫之前的窘态，非常满意地考校起贾珠的功课来。
贾珠一来，整个上房的气氛顿时充满了正能量。
再加上有袁春在旁，气氛更是愈发融洽。贾母和王夫人都渐渐高兴起来，之前那个插曲儿就算过去了。
闲聊了几句，便有人来请，说是该入席了。
老太太看看贾珠，又看看袁春，当即抛弃了贾政和王夫人，要贾珠和袁春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往花园子摆宴席的地方走去。
因着贾珠准备冲击明年二月的童子试，此前贾政就已经问过了他功课的事儿。从贾母上房走过去花园路程虽然不远，老太太也忍不住问了两句：
“珠儿这程子可是读书辛苦？看着都清减了不少，跟着服侍的人是谁？”
她这么一问，旁边儿立刻有一个管家并两个小厮应了。
老太太便道：“你珠大爷饭食可用的好？”
俱都答好。
老太太于是又道：“教你太太给你多预备点儿好东西补补……元丫头也是。这天儿太热，都苦夏，我那儿还有些你们能吃的，回头教你们太太给你们寻了来。”
袁春和贾珠都谢了老太太赏，这才继续往前走。
到了园子，早有邢夫人迎了出来，东府里贾珍媳妇也到了。王夫人也几步赶了上了，几个媳妇簇拥着贾母入了席，这才算把袁春和贾珠给解放了出来。
贾母的寿宴，虽然只是简办，也是十分热闹。
只是虽则一切看着热闹喜乐，但是袁春却忽然发现贾珠好似有些不大对劲儿。
她有些担忧，又疑心他那“一病死了”的命运背后有什么特别的缘故，故此索性寻了个空子上前，悄悄问道：“大哥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泪崩，社畜鱼鱼加班晚归，暂时先放这么多。后面写完了再加上来。
已补完，今晚一定……
第5章 005 遍地黄
贾珠原本正在走神想事儿，冷不丁袁春忽然出声，他倒是给吓了一跳。
不过他素来疼爱袁春这个跟自己年纪仿佛的妹子，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怪她，故此也不着恼，只温和地笑道：“大妹妹怎么过来了，没陪老太太多坐会子？”
他会这么问，是因为知道贾母素来最疼爱袁春，只要见她来，必定就会拉着她陪着自己不让她离开。
而袁春也一贯十分孝顺。她虽素来生的娇弱，不喜人多，平时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她自己院里伺弄花草，但还是会不时出门陪着老太太、太太说笑，承欢膝下的。
所以通常的状态一般就是袁春全程陪伴老太太，老太太也一时半刻都离不开这个宝贝孙女。
这原也难怪。
因着袁春算是老太太直接养在自己房里的。
贾珠跟袁春两个都是王夫人所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因着贾珠是二房嫡长子，也是荣国府第一个嫡孙，故此几乎是从生下贾珠开始，王夫人的地位就超过了大房贾赦的原配夫人。
再加上贾赦的原配夫人、那位大太太身子骨儿一直不好，王夫人生下贾珠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帮着大太太管家了。
不得不说王夫人那个时候也算能干。她一边儿帮着大嫂管家，一边儿也没耽误自己家里的事儿，过了一年就又生下袁春，嫡出的一子一女，正好凑成了一个“好”字。
王夫人儿女双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做事就愈发顺当。而她那位大嫂却是病体渐重，后来更是不幸病亡，王夫人就正式成了荣国府的管家奶奶，愈发忙的脚不沾地，每日里事务繁多，根本顾不上照料年幼的袁春。
贾母见此，便就将袁春安排在自己院子里，亲自教养。没想到越养越爱，后来也没有提过要还给王夫人的意思，一晃也就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因着太过宠爱袁春，贾母甚至还在自己的上房跟后花园之间单独弄了一个小院子给袁春住，为的就是能够就近亲近，可见她对这个孙女是多么疼爱。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袁春跟贾母相处的时间，比跟王夫人相处的时间还多。可以说是感情很好的一对祖孙了。
而贾珠自己，虽然也是贾母最疼爱的孙子，但到底是男丁。兼且年岁日长，课业繁重，愈发不太好总往内宅跑了。
今儿是因着贾母大寿，他这才专程提早在家学告了假，到贾母的上房拜寿问安的。
他年纪不大，但因着素来早慧，心思一贯有些重。这两年出府读书，见到的世面多了，这心里想些什么就愈发让人看不透了。
虽然说今儿他的一切表现都看着再正常不过，但他心里的确存着一点儿事儿。
还是跟妹妹元春有关的事儿。
他现下还没进学，读的虽然说是贾家的家学，但是也有些旁的沾亲带故的旁姓子弟来读。
管事儿的太爷贾代儒年事已高，身子骨已经不太康健，偶尔布置了课业之后便就离堂休息，旁系学子们之中便有些心思活泛、消息灵通的在课堂上传递些消息。
可巧儿今儿贾珠便就听见了一件大事儿——明年宫里头又要选秀了。
原本皇帝正当壮年，合该三年一选。但他素来勤政，已经好几年没有选过，这次想来是太后的主意，要为皇家开枝散叶，进些新人。
若是平常也便罢了，偏巧儿妹妹元春明年正好“及岁”，必须要参选，这就很是让人在意了。
怎么那么多年不选，就偏偏元春“及岁”这年就选？若是说跟元春那霸气的“正月初一娘娘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简直是连他都不信的。
皇家到底是安的什么心，真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不就是看上了他们家元春的家世命格儿，要选进宫里去伺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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