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攀将这个感想跟妻子黛玉分享,她只笑了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整个人却轻轻靠了过来,这种全身心的信赖和幸福感看起来比说什么话都更叫他受用。
是了,作为一个原本注定会悲剧的纨绔,他果然是最强的。都逆天改命到这个地步了,那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余生还长,剩下的时间里,他终于可以继续躺平,做一条富贵咸鱼了。
这本就是他梦想中的生活。
如今居然真的完美实现了,实在是再好不过。这不得来两盅庆祝庆祝?
想到这里,薛攀从船舱中搬出自家铺子酿的美酒,又拿出自家工厂生产的玻璃杯,给自己和黛玉都满上一杯,就着月色小酌起来。
意识迷离之中,他好似听见系统传来代表通关的音乐,一直都冷冰冰的零零二号系统居然热情地恭喜他通关,还十分真诚地问他有没有什么通关感想……
薛攀眯着眼,胡乱想了想,最后居然还真想了一句话出来:不论面临怎样的开局,都不要放弃,认真生活,一定能够获得想要的结果。
鸡汤诚不欺我。
将这个作为通关感想在系统里存个档,留待有缘人,继续下一个传奇,也挺好。
第168章 番外
我是林家长女,薛家的冢妇,诰命国公夫人,闺名唤做黛玉。
关于这名字的来历,我二舅舅家那位传说中衔玉而诞的表兄贾宝玉曾笑言,乃是“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
这当然是杜撰的,而且当场就被他家三妹妹探春给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可见,这位二哥哥哪怕是在家里,也并没有什么威仪,连自家庶妹都可以肆无忌惮地鄙视他的学识,这还真是有够悲哀的。
哦,对,应该说,没有体面。
自从跟夫君成亲之后,被他这种时不时脱口而出的词语带着,我也渐渐地学坏了……但一旦习惯了这些词语,倒是觉得十分生动,比原先在书本子上读的那些文绉绉的辞藻生动有趣儿的多,这也是极好的。
就,跟我的夫君一样,奇怪,却有趣。
说到我的夫君,那真是个非常奇怪的人。
他是金陵薛家的嫡子,先祖薛公挣下的一份儿家业,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儿的时候,已经式微,几乎已经到了无法周转的地步。
偏偏这位先公爹大人早逝,只留下老太太和夫君并宝姑娘三个。孤儿寡母的,很是受了些欺负――当然,对此,夫君说,他们并没有吃亏,关键是他当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救大厦于将倾……
好吧,我就笑着看了看夫君,他就乖乖承认是他当时使了个诈,杀鸡儆猴,把第一个找上门儿的极品亲戚给灭了,所以其他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每当这种时候,夫君就会抱住我的胳膊,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做出一种像是撒娇又是害羞的表情,让人……嗯,其实,让人挺受用的。
反正,我挺喜欢的。
毕竟,这可是我自己选中的夫君。
虽然大家都说,这是我们家老爷、太太亲自给我这个掌上明珠选的乘龙快婿,但,其实我比他们两位都更早认识我们家夫君。
那个时候,我们家夫君还不叫薛攀――他叫“文龙哥哥”,身份是“笔海大仙”……
是的,一开始,我的确以为,他是我们家老爷从扬州带回姑苏来的红漆根雕笔海变成的精怪――毕竟,莫名其妙就能说话啥的,真的很让人迷惑好吧。
而且,我怀疑我们家夫君是故意的。
他有一次说梦话的时候同我“忏悔”过,说他不是有意骗我,只是一开始,他机缘巧合偶然在镜中得见我的书房,大家素未谋面,他看我年纪那么小,又哭得那么伤心,只是想帮我一下罢了。
哪里知道,后来居然有了做夫妻的缘分呢?
这还真是,不可不信缘啊。
我也觉得如此,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直接掐了他胳膊一把,还别说,看着他苦着脸从睡梦中惊醒的模样,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啊,就再也不想跟他计较了。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家的确是处于一种极其艰难的环境之下的,不管是我,还是阿弟,还是老爷,还是太太,我们林家的每个人,身体都不好,而且若是没有夫君的帮忙,我们一家人应该会在十年之内陆续亡故……
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
甚至都不是夫君说的。
而是我自己梦到的。
这事儿,是发生在我九岁进京城的时候。
当时船行在水上,我睡在船舱中,我的乳母王嬷嬷睡在门口替我守夜,我们太太睡在隔壁房里,阿弟被他乳母带着睡在太太房中的小床上。老爷则同夫君在隔船低声夜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商讨不完的差事,实在不像是才认识没有多久的人。
好像,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是一见如故。
那个时候夫君也不过只有十几岁,的确可以说是天纵英才了。
因着离得有些远,他们两个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加上河水流动的声音,其实他们说的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我辨认得出夫君的声音――这个时候,距离我第一次见到夫君的面,已经有三年。我早知道他就是那个“笔海大仙”了。
毕竟,没有两个人的声音可以这么相似,而且,他也实在对我毫不设防,被我借着寥寥几次见面,大概试探出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是,果然,他就是“笔海大仙”。
偏巧他的字还是“文龙”,这简直就像是直接告诉了别人,他是谁了一样。
可笑他还自己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装作一副初次见面的模样……还真是难为他了呢。
我那时也已经知道世事艰难,很多事看破了不必说破,故此也就没有拆穿他。
后来,则是用不着了。
成亲当晚,夫君就同我坦白了此事,说是因缘际会,得了一面宝镜,名唤风月宝鉴……
他还真的把那镜子给我看了,甚至还直接送给我梳妆用。
我却始终觉得这镜子不如我们家厂子里出的玻璃镜子那么好用,故此只做了一件古董摆设――才不是因为迁怒它拦着我同夫君那么久才成亲呢。
对,我十五岁的时候跟夫君定的亲,十六岁的时候成了亲,但是直到两年之后,我们才成了真正的夫妻。
问就是,镜子说的,此事不宜过早……那还说什么呢,只能束之高阁、以示尊敬罢了。
说回九岁时进京的那个晚上。
我听着夫君和老爷说话的声音,伴着水流的低沉缓慢声响缓缓进入了梦乡,却不料,做了一个极其奇怪的梦。
梦境之中,我仍是林家长女林黛玉,但,命运与今生全然不同。
我五岁时,阿弟就病逝了。六岁的时候,母亲也病逝。一年后,守孝期还未满我就去了外祖母家贾府,跟那衔玉而生的二表兄贾宝玉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
十二岁父亲又过世了,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时候,跟他互生情愫,原本以为是天定良缘,却不料有缘无分,一场指婚教我同贾家三妹妹探春一起远嫁异国。
虽然有王妃之尊,但是终究远离家国,最重要的是不得所爱,终于郁郁而终,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
便就是同二表兄一处的几年时间,也是伤心生气多过于开怀畅快……我本是名门出身的贵女,不曾想竟有如此际遇,委实让人惊惧愤怒。
但偏偏这梦境太过真实,让人不得不信。
譬如,我五岁时,阿弟的确生了一场大病,几乎不治。但就是那时,我独自在书房哭泣的时候,遇到了夫君。
那时他虽然假托“笔海大仙”之名。但还是替我寻了神医张先生,来救治我家阿弟的性命……跟着,这位张先生还替父亲、母亲和我也号了脉,开了些方子调理身体。
虽然也曾经奇怪过,为何家中每个人身子都不甚康健,但好在遇到了夫君,我们家几人终于还是慢慢好了起来。
可以想见,若不是有夫君通过那宝镜传话,我极为可能就会度过梦境中的一生了,哪里会有如今显赫美满的生活呢。
十六岁同夫君成亲之后,我们便就离开了京城去了江南。
九岁时,我们离开江南到了京城,夫君买了京中最繁华地段儿的整整一条街,然后将其中一间最好的房舍送与我们家居住。
后来,他得了圣恩,封了奉国将军的爵位,家中的老宅翻新,成了奉国将军府,那就更是气派得不得了了。
更不要说,他还奉旨在府里建了一座园子。
那园子真的好。
请的是大师山子野老先生来绘的图,又得了万岁爷赏赐的一大块地。将那一座园子修建得如同仙境一般。
那时我时常陪着母亲去薛家找姨妈和宝姐姐说话,也在那园子里住过一段时日,认识了不少姐妹,后来大家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出嫁,倒是都在那一条街上居住起来,做了邻居。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
比起梦境中的那种可怕的遭遇,果然还是现实更加美好。
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夫君的“拔刀相助”――他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他,因此也就可以容忍他善意的欺骗……
何况他后来还是主动承认了,他就是“笔海大仙”,还十分诚恳地同我道了歉。
那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十六岁的时候,我同夫君成亲后,他升了二品的辅国将军爵位,当然还是个虚衔,毕竟我们家里就是做皇商的,又不是真的想做官。
真的做官,有我们家老爷和阿弟便就行了。
我还是喜欢夫君带着我到处游历的时光。
可惜这样的时光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就被迫结束了。
我怀了身孕,还是双胎――龙凤胎。
孩子们出生的时候,夫君急得不行,非得叫我去有余堂医学院待产。我自己觉得身体感觉不错,原本不必去,但是拗不过他,还是去了。
结果也果然如同我预想一样的顺利,两个孩子反倒是个头都不大,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苦,也并没有受太大的罪就母子平安了。
夫君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把姨妈,哦,已经是老太太了,都吓到了。
好在最后他总算回过神,便又当着大家的面儿将我抱住,一叠声地道谢,又说“林妹妹辛苦了”,没得让人难为情死了。
不过说实话,我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毕竟,旁的人,可从未听说有如此对待夫人的。大家都说,怀胎生子是女子的分内之事,哪里需要为这个事情道谢。
但是夫君却不。
他红着眼眶十分认真地同我道谢,倒是让我的眼圈儿也跟着红了。
还是老太太出面教他别闹了我,若是月子里哭了,以后眼睛会坏……他这才忙不迭地擦了眼泪,又去抱了孩子来看。
说来奇怪,虽然长女的性子更冷些,但夫君偏偏就喜欢长女。倒是儿子傻乎乎的,只知道玩儿,夫君便也同儿子一起玩儿,丝毫不关心儿子以后怎么办……
是走科举还是做皇商,他似乎什么想法都没有。
问就是,全凭儿子喜欢……
就,真的很奇怪了……
除了两个孩子都不太省心之外,我同夫君在江南的那几年的时光,还也是非常快乐的。
我们为当地的百姓做了不少事,因为夫君动不动说,这都不是事儿、哥有的是钱!
事实上,还真的如此,所以基本上只要我们想要做点儿什么,都能够做成。
百姓们都当我们夫妇是菩萨转世、神仙下凡,夫君只笑着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拒绝,就,跟一般人的反应完全不同,多少还是有点儿奇怪了。
因着我们都算是江南出身,所以难免遇到不少熟人。
比如,有天在路上遇到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见到夫君愣了片刻之后拔腿就跑,却被夫君一把拉住寒暄――原来是金陵甄家的公子,小名儿也是叫做宝玉……
这位跟荣国府那位宝二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跟已经做了额驸、养尊处优、除了脸能看啥特长也没有的宝二哥相比,这位甄家哥哥沧桑了许多。
他含着眼泪跟夫君说了些生活的艰难,却被夫君拿了一百两银子打发走了――夫君教他去考科举,说,他的时候到了。
后来这位甄家哥哥果然走上了科举之路,实在是让人惊叹,又是忍不住感叹夫君虽然奇奇怪怪但果然好厉害的一天。
剩下的还有什么薛家二房子弟厉害,科举有成啦。林家的旁支也起来了,开始走科举的道路。
还有就是我们家阿弟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每天都想着教我们家大姐儿下嫁给他哪个儿子啊……
对,因着我们家姐儿哥儿是我二十一岁的时候才生下来的。阿弟却是十八岁就成了亲,十九岁的时候生的长子,所以,他家长子比我们家姐儿还大两岁,次子跟姐儿同岁,幺子也就比姐儿小两岁,按理说都可以考虑议亲。
毕竟姑舅亲,亲上加亲,是很好的事儿,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但是夫君却坚决不同意。
他说什么“近亲不婚”不然“不利于后代”,噼里啪啦一堆奇奇怪怪的话,当时就把阿弟弄生气了……
当时我同夫君成亲的时候,阿弟就很生气了。
他原本是把夫君当成亲哥哥的,也十分粘着我这个长姐,所以没有想到我们成了亲,倒是让他小脑袋瓜子一时间转不过弯儿来,很是敌视了夫君一段时间――夫君说,他类似于是感觉我这个姐姐被人抢走了,所以就很生气……
但我感觉,是夫君想多了。阿弟一向老实乖巧,定然不会这么想的……
反正,跟那次一样,他们冷战几日,还是重归于好,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然后就到了先废太子薨逝的时候了。
我记得那是十一月的时候,天气都已经开始冷了。那天夫君接到了京城急报,说是二阿哥病危,叫他速速回京。夫君便带着我同两个孩子一起赶赴了京城。
可惜,还是没有赶上见二阿哥最后一面……
对此,夫君也有些伤感,毕竟,这位二阿哥,算是他在金陵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皇室中人。
或者他们中间还有些什么往事,但他不说,我也不问。
跟着就是先帝驾崩的时候了。
那天天气很冷,夫君一早就去了宫中,第二天才回来。
那个时候,先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夫君很是难过,但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总之就是四阿哥作为新帝登基了。
二阿哥走的早,八阿哥也早就失了势,最后皇位居然落在了一贯不显山露水的四阿哥手里,这也真的是,世事难料。
夫君叹息了一番之后,就又去找了父亲商议。
最后他们俩一起“告老还乡”,新帝人还不错,甚至还给他们俩都升了官,进了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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