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立刻赏赐了一堆东西放了薛攀出宫，临走还道：“你既然入了宫，那就去后头看看，你表姨妈昨儿还跟朕求了恩典，说这两日倘或你要进宫，一定请你去她那儿瞧瞧去，可别忘了她了。”
薛攀忙应了一声“是”，便就告退，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朝着后头王嫔的宫里去了。
这王嫔也是个妙人儿，听说薛攀来了，早就等在宫门外头，见到他的面，就亲亲热热地迎上来打了招呼，拉着他往自己宫里头走。
一边儿走，一边儿还笑着道：“听说你们回来，我们几个就求了万岁爷的恩典，说务必请薛大人进宫叙叙旧。有了薛大人上次送的方子调养，阿哥们身子骨儿愈发健壮了，我们都还要谢薛大人再生之恩呢。”
薛攀忙垂手而立，礼貌谦虚道：“娘娘过奖了，哪里就有那么神奇了。还是阿哥们底子好，娘娘们照顾得当，这才养得愈发好了。”
王嫔笑着道：“行啦，都是自家亲戚，偏你在这儿讲礼客套得不行……你且别磨蹭了，快点儿随着我进去，里头可有个天大的惊喜在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精修了一下细节，呜呜呜，明天，一定早点来。
第96章 女史
见王嫔如此热情，薛攀虽然感觉十分无奈却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其实，比起这种出于礼貌的客套，薛攀更加在意的是，他这位表姨妈口中所说的“天大的惊喜”是什么。
毕竟，虽然说从第一次见面起，这位自称是他表姨妈的王嫔娘娘就对他这个远房表外甥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但是薛攀本人的确是跟这位表姨妈不太亲近得起来。
怎么说呢，他其实有点儿本能地想要跟所有皇室中人都保持一点儿距离――伴君如伴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跟皇家的人走太近了，大概率是没有什么好果汁吃的。
不过好像，他的这种礼貌客气之中隐藏着的疏远，似乎并没有被这位王嫔娘娘get到。
就，薛攀其实对王嫔娘娘这种过于自来熟的社牛类型，还是有点儿没辙的，所以不管他心里如何无奈，最后也就只能配合她这样子了。
薛攀的内心十分纠结，王嫔却并不管这些。她的年纪本来就还不大，又是遇到了自己喜欢信赖的“娘家人”，故此平日里都没有收敛过的小女儿情态愈发显露无疑。整个人步履轻快、笑靥如花，就差没跳着走路了。
不得不说，情绪的感染还是很奇妙的。
哪怕薛攀原本并没有什么雀跃的心情，被这位王嫔娘娘这么一带动，也少不得高兴了几分，愈发对这个所谓的“天大的惊喜”好奇起来。
好在，他并没有等多久。王嫔的性子比他更急，一路拉着他几乎是小跑着进到了她自己的小院儿里――因着她是嫔位，又连生了三个阿哥，虽然不算一宫主位，但也小有地位，可以有一个自己单独的小院子了。
薛攀一开始还顾着规矩礼仪，不敢僭越，但是奈何王嫔根本毫不在意，他也就慢慢放开了一点儿。
当然只有一点儿。
这宫里头有无数的眼睛看着他们，但凡规矩错一点儿，肯定就会被抓住，到时候不说他这个小小的二等侍卫了，便就是王嫔，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好在很快他们就已经到了王嫔自己的地盘儿，也并没有什么人见到。
进了王嫔的院子，薛攀不免暗暗松了口气，再看王嫔所居住的那偏殿房舍门口，已经挂上了厚厚的门帘子。
还是朱红色的，挺喜庆，一下子就充满了过年的气氛了。
算起来离着过年已经不足十日，明儿竟然就是腊月二十三，北方的小年，可不就是要正式进入了过年的进程了。
王嫔拉着薛攀径直进了屋子，早有宫女太监们给他们打帘子见礼。
这些人不但对王嫔十分规矩，对薛攀也是一样恭恭敬敬，教薛攀看了都不免啧啧称奇――他这位表姨妈，看着活泼泼地、有点儿傻白甜内意思，但是其实把自己宫里的人都管理得还是挺不错的。
那么这么看来，她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傻白甜――也是，能在宫里头平安顺利地生下三个阿哥，以一介毫无背景的汉女身份晋升嫔位的人，哪里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呢。
原是他天真，小瞧了这位表姨妈了。
这么一想，薛攀倒是稍微放松了一点儿紧绷的神经，举手投足也自在了一些。
进了屋子之后，陈嫔、高贵人早就等在里头，见了薛攀，俱都高兴地迎上来打招呼。
薛攀一一行礼，虽然脸上也带着微笑，却并不因为她们的热情亲切就疏于礼仪――总之，进了宫里，一切事儿都要小心谨慎为上。绝对不多说一个字，多行一步路，谨言慎行，减少犯错的概率，才是绝对的真理。
陈嫔和高贵人虽然嘴上都说叫他不必客气，却也都懂薛攀这么做的用意。这两位也是顺利生下阿哥的汉妃，自然都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她们见薛攀如此懂事，心中不免愈发赞叹欣赏，待薛攀也愈发亲热起来。
她们一高兴，又是大过节的，薛攀就又收了不少礼物――虽然知道她们这多半也是“借花献佛”，表达的也还是康师傅的谢意，薛攀却也并不推拒，反倒是给她们也送上了礼物表达感谢。
因着薛攀手下商铺众多，送给这些宫妃的都是些时新的宫花儿首饰，喜庆不说，价值也是不菲的――毕竟，这些东西的设计者都是他本人，虽然大多是抽奖所得，但也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说是稀世珍宝也不为过了。
总之，不能让她们吃亏就是了。
她们开心了，康师傅自然也就开心。到时候给薛攀的好处更多――这样的良性循环，其实也挺好……当然并不是说非得要这么功利的意思，但是薛攀说到底也是个商人，“双赢”的思想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这种事儿原本也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于是薛攀一一跟几人见礼毕，又一一送完了礼物之后，终于谢了座，同康师傅晚年最宠爱的这三位汉妃坐下闲聊。
薛攀抽空打量了一下这正厅里除了几个宫女太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了，便向王嫔问起：“娘娘方才所说的惊喜，便就是陈娘娘和高娘娘两位？”
王嫔笑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惊喜。”
薛攀也笑了：“怎么除了两位娘娘之外，还有哪位贵人要来么？”
听他用了“贵人”两个字，王嫔愈发笑个不停，还是高贵人一边儿笑一边儿忍不住揭晓了答案：
“王嫔姐姐又在跟薛大人开玩笑了……还是我来跟薛大人说吧。今儿的确还有个佳客要来，只是她平素忙得很，轻易不得出来。薛大人且稍安勿躁，刚刚我们都已经得了话儿了，她已经朝着咱们这儿来了，要不了多久，就能见着了。”
薛攀心说，这到底是谁要来啊，竟然搞得这么神秘，倒是愈发把他的好奇心给勾上来了。
好在高贵人说话倒是真的实诚，薛攀端起了王嫔专门拿出来的平日舍不得喝的好茶喝了一口，一杯茶还没喝完一半儿呢，门口便就响起了脚步声。
跟着只听一阵环佩叮当、但闻一股香风袅袅，一个十分俏丽娇美的宫装少女就这么出现在了薛攀的面前。
这少女生得十分漂亮，虽然因着年纪不大，看起来有些娇俏，不过眉梢眼角却并没有什么轻浮之意，反倒有股子与年龄不符的端庄沉稳，看起来很是大气，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家教严格，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
薛攀正愣怔时，王嫔早笑着道：“怎么了薛大人，可是不认识她了？”
薛攀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告罪道：“这位姐姐看起来有些面善，奈何薛攀眼拙，还真是不知道这位姐姐到底是哪一位了……”
王嫔愈发笑得不行，还是陈嫔看不下去了，柔声道：“王姐姐别卖关子了。贾女史来一趟你这儿也不容易，何苦拖着浪费他们姐弟相聚的时光？”
果然论语言的杀伤力还是得陈嫔。
她这话一说，王嫔也不得不给个面子，笑着道：“真真儿咱们陈嫔娘娘这张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蟠儿是你家外甥呢。”
陈嫔也笑了：“我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外甥，那不得高兴死了……要不打今儿起薛大人就也是我外甥了，你这表姨妈干脆让出来，教我跟高妹妹做了吧。”
王嫔笑着道：“还说我卖关子耽搁时间，你在这儿说笑话儿就不耽搁啦？”
高贵人笑道：“行了，两位姐姐可都歇会儿吧，我看啊，这个事儿也还是得我来说了。”
她一边儿说，一边儿上前了两步，对着薛攀笑道：“薛大人你且仔细看看，这位可不正是你贵姨妈家的大姐姐，闺名唤做元春的那一位贾女史？”
薛攀这才恍然，原来这小宫女竟然就是元春。
他连忙行礼道：“见过女史大人。”
元春也早笑着过来跟薛攀见礼，叹息道：“什么大人，不过是个服侍人的罢了，比不得蟠兄弟，听说已经升了二等侍卫？”
薛攀随口谦虚道：“都是万岁爷恩典，小弟惶恐得不行，深恐辜负了圣恩。”
这原本不过只是客套的话，但元春便就真的顺便跟他探讨起皇恩浩荡、当如何以报答的事儿来了。
如果说旁人说起这个只是为了礼貌和客套，那元春就是真的把这当成正儿八经的课题来聊了。
见她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地论述起“忠君”、“爱国”、“仁孝”等这个世界的主流正统思想，薛攀一整个儿地目瞪口呆，就……万万没想到，这位元春小姐姐居然是这么样一个类型的。
怎么说呢，怨不得后来她晋升了凤藻宫尚书、贤德妃呢。意识形态这块儿，真的是拿捏得死死的。
可以说是非常地忠君爱国、政治正确了，但是吧……作为一个妃子，咱们这么没事儿就搞得像是在上政治课一样的，哪个皇帝会喜欢呢？
不说皇帝了，就算是作为一个普通男人，他也喜欢不起来啊。
姐姐咱们能不能稍微放松一点儿，至少在日常交流的时候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呢。
元春这套封建闺秀的典型思想让薛攀感觉十分难受，但是偏偏元春说起这个来十分激动，侃侃而谈，完全有点儿停不下来的意思，让薛攀愈发想shi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才能让元春停下来别说了，王嫔终于看不下去，主动出来打断道：“元春啊，难得有机会见一见娘家来的人，你还这么着就不好了――别端着了，说点儿家常话儿罢。我这里没有外人。”
这话一说，不只元春愣了愣，便就是薛攀也有点儿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着，王嫔娘娘还有这个魄力呀，那行吧。
看起来效果也是十分显著呢。
果然，王嫔这话音才落，就见元春的眼眶忽然就红了，高贵人立刻拿了个手帕子给她，她道了谢接过，按着眼睛，对着王嫔道：“姨母说的甚是……我这只是平日里习惯了，不是有意如此的。”
她一边儿说，一边儿眼圈儿却愈发红了，哽咽着道：“家里既然送我到了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来，又怎么着能长久高兴得起来呢。”
完了。
完了。
这妹子又来了。
薛攀看着元春瞬间哭成这种梨花带雨的模样，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
此情此景，简直太像是原著里头那个“元春省亲”的场景了。
虽然说，此时此刻，元春不过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史，并不是贤德妃，但是这种思想却还是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的。
入宫这个事儿，对元春来说，说实话，其实并不是个什么好事儿。
毕竟，对于元春这种出身的姑娘来说，若是没有入宫，肯定已经嫁入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做当家主母了。
就跟她自己的母亲王夫人、祖母史老太君一样，从媳妇做起，熬到婆婆，靠着能干丈夫或者儿子甚至是孙子成为老封君。
以元春的家世和能力，这简直是小意思。
但是可惜，她走上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她入了宫。
而且她这入宫，还不是走得常规选秀渠道――贾家这种人家，说起来富贵逼人，但其实是没有选秀资格的，最多只有小选的资格。
说的再天花乱坠，也不是八旗的人，最多算个包衣。所以元春原本既不用参选，也不用入宫，只是，因着贾家的决策，不得已进了宫。
只是她就算没有选秀的资格，不能一来就做小主，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参加小选，去做宫女服侍人。
好歹也是荣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做宫女算是什么事儿呢。
不过到了她们这种门第等级，除了这两条路之外，其实还有另外的特殊途径可以入宫。
那就是类似于科举的举荐制度――元春其实是托了另一位姻亲的关系，以才德出众的理由，作为女史进入宫中的。
也就是说，她既不是宫女，也不是小主，而是女官。
这就厉害了。
她并不是皇帝的女人，但是却在宫里，名义上是服侍皇后的女官，但是其实却一直陪着甄老太妃礼佛――对，就是那位出身甄家的姑太奶奶，现在千年的媳妇儿熬成佛，成功熬死了同辈儿的所有人，早就是地位超然的老太妃了。
康师傅对这位长辈十分尊重，虽然说她老人家并没有什么子女，但是康师傅一向尊老爱幼，对于这种辈分长辈都是十分敬重，也很是照顾。
甄老太妃亲自开了这个口，那这个面子肯定要给。
而且，贾家之前也是有过功劳的老臣，自然跟寻常人家不一样――女儿想入宫，那就入宫罢。
不参加小选没事儿，选秀虽然不够资格，但是这个恩典也不是不能给。
可惜，贾家所谋求的，远远不只这些。
他们根本不是想把元春弄进康师傅的后宫，而是居然打的是下一任皇帝的主意――康师傅都已经是这么一把年纪了，谁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好活呢。
若是好好的女儿送进去，最后变成了一个年少守寡的太常在、太答应，就很惨了。
但是吧，若是把女儿给了太子，不说现在根本没有位子，便就是有，他们也不甘心女儿就去做个普通的庶妃。
其他阿哥们有些还是有格格或者是侧福晋的位子，只是可惜，要么他们看不上人家，要么人家看不上他们，总之没有一个合适的。
这种情况之下，只能另外做打算，先把女儿送进宫再说了。
反正女史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实惠啊。
他们贾家嫡出的姑娘，年纪合适、最主要是能力足够的就只有元春了。
其他的姑娘，不是年纪太小，就是能力不够，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再也没有谁有元春这么能干，可以搏一搏，看看能不能再出一个贵妃了。
凭什么甄家可以有甄老太妃，他们贾家就不能出一个呢。
他们看他们家的元春就挺好的，是最合适不过的贵妃的人选了。
74/139 首页 上一页 72 73 74 75 76 7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