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明珠家中没有女眷入宫为妃,不过这话也并非绝对。
胤|的生母惠妃,和他同属叶赫那喇氏一族。
若按辈分算起,惠妃应该称他一句堂叔,胤|则应称一句舅姥爷。
与其去扶持一个,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阿哥;倒不如去扶持一个,和自己沾亲带故的阿哥。起码一脉相连,增进起感情,不需要那么复杂。
况且,眼下胤i身边,有身为孝诚仁皇后的叔父索额图,呆在他的身边扶持他。就算纳兰明珠与他再怎么亲近,都不可能亲近过索额图。不如从一开始,便另辟蹊径。
想明白这点儿的纳兰明珠,直接把目光对准胤|。
胤|身为长子,立嫡立长,没了胤i,胤|便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正是在这么多的因素作用下,才会使得纳兰明珠和胤|之间的关系,要比和其他阿哥亲近很多。
可即便这样,也不能让人家一次掏出小一万两,来买一张门票啊。
啥家庭啊,经得起这样挥霍。
胤|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忍不住问道:“二弟,你怎么不去抢啊?”
胤i无所谓的耸耸肩,“大哥,我这是为了你好。明珠大人身为汗阿玛身边的近臣,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带头,起一个表率作用。只有这样,余下的大臣,才肯割肉买门票,那些因天灾致使流离失所的百姓,才能尽早重建家园。”那语气颇有几分责怪胤|的意思,责怪他不识好人心。
胤|满头黑线,他没好气的说:“照你这样说,索大人身为皇亲,入朝后一直受汗阿玛重用。他带头的效果,岂不是任何人都好?”胤|顿了顿,“这么的吧,也不让他多出,一万两白银怎么样?二弟如果觉得不够,还可以再加。”
说的倒是轻巧,那加的可是钱啊,他当加大米饭呢?说加就加?但俗话说得好,丢什么,都不能丢面子。
胤i重重吐出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应下胤|的话,“好,如果大哥能让明珠大人出一万两白银买门票,届时我便直接让索大人出一万五千两白银,大哥你敢答应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胤|双手环抱,他居高临下的看向胤i,在气势上,先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胤i却并未差他分毫。
“一言为定。”
二人的这番操作,看呆了胤G和胤祉。
他们默默站在一旁,没有丝毫要插嘴的意思。
胤祉的母亲荣妃,母家地位不高,可能掏空家底,才能勉强跟上两位大人的豪气。
胤G更不用说了。
他初来乍到,再加上从小被送出去的缘故,导致乌雅一族,与他并没有多么亲近。
又因为佟家这边,思及他不过是皇贵妃的一个养子,即便皇上,皇贵妃对他再好,佟家也不可能把全部的心血,一股脑,倾注他的身上。
二人在看两位哥哥展示钞能力的同时,还会时不时瞥一眼站在旁边的胤祺。
看他是如何替宜妃的小钱钱,做决定的。
“既然太子哥哥和大哥都说一千两太多,不如退而求其次,让额娘只出二百两吧。”胤祺弯着眼眸,“我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胤G扶额汗颜,他迈开步子,来到胤祺身边,语重心长的说:“五弟,我劝你不要再算计宜娘娘的钱财了。否则你肯定会被宜娘娘打小屁股的。”
胤G说完,便和胤祉抛下三人,回到尚书房温习功课。
胤祺站在原地,一头雾水的,朝二人离开的方向望去。
他明明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好事?额娘为什么要打他?
可惜这个问题,并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胤|和胤i刚好也在这时,讨论完毕。
他们一个去上驷院练习马术,一个去乾清宫找康熙商量门票的事。
毕竟宫里权利最大的人是康熙,如果他不同意卖门票,那他们计划的再好,最后都是白瞎。
而眼下正是缺钱的时候。
胤i送来的赚钱妙计,直接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康熙阴沉多日的脸上,如今终于得以露出些许的笑颜。
尤其是当听到索额图愿意出一万五千两白银,明珠愿意出一万两白银时,康熙脸上笑意越发深了。
亲王一年的俸禄,不过才一万两,余下大臣更不用说了,才仅仅几十或者几百两。
明珠和索额图一下子拿出一万两白银,属实是让他非常好奇,这银子的来历。
他现在是越发想要知道,接下来以他们二人为诱饵,会钓出多少手脚不干净的大臣呢。
康熙摩挲着下巴,他目光幽幽盯着桌上,还未批改的奏折,唇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
二位大人如此善举,那等明日早朝,可得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好好夸一夸二人的衷心,以及对他们百姓的关心才行呐。
于是乎翌日,康熙在说完门票一事后,索额图和明珠皆是眉头紧皱。
他们想了想,最后打算给个一千两,意思一下。
一来,即没有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二来,又配合了万岁爷的提议。
不愧是他,这么聪明,竟会想出如此一个百利无一害的解决办法。
正当他们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高兴时,康熙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声音低沉,却又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此番有两位大臣让,朕十分感动。他们二人为了能让灾民,早日重建家园,不惜掏出二万两白银,购买门票,朕替数万灾民,对你们说一声感谢。”
大臣们闻言,纷纷露出惊诧的神色。
明珠和索额图则更是砸吧着嘴,啧,真是人傻钱多。眼下国库正是空虚的时候,居然会有人敢对皇上漏财,是真不怕皇上,惦记上他家的财产吗?
二人竖起耳朵,想听一听,到底是哪个同僚,会如此财大气粗。
可为什么会越听越不对味儿呢?
这人怎么听起来这么像他自己啊?不确定,再听听。
当康熙喊出他们的名字时,让他们不相信,也得相信,先前被他们耻笑的傻子,原来竟是他们本人。
二人的脸色皆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康熙却像没有看到似的,“二位大臣心系灾民的这份心,诸位可要好好学习一番啊。”
他的话,说的意味深长,颇有几分让余下众人,效仿他们的意思。
同时又怕那些为官清廉的人,因拿不出太多钱财,而感到为难,末了,康熙特地补充一句,“诸位爱卿,此次购买门票金额,不做设置。给多给少都可以,你们千万要记得量力而为啊。”
是要量力而为,还是要多多益善,大家心知肚明。
大臣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其中沉的最厉害的人,当属纳兰明珠和索额图。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阴了他们。
然而最终答案无解。
这冤枉钱要出吗?当然!
毕竟君无戏言,他们怎敢让皇上,违背自己说出来的话。那样就是抗旨,他们的脑袋怕是不想要了。
罢了,只当是花钱买平安吧。
于是万寿节门票开房当天,大臣们早早的排在售票处卖门票。
一天下来,卖出门票数千张,共计赚得纹银五十万两有余。
康熙接过梁九功递来的账簿。一路看下来,他脸色黑的和砚台里的墨汁,简直不分上下。
他弯唇冷笑,杀意不加掩饰的从眼底浮现出。
好,好的很!
朕花钱养着他们,没养出一个可用之才,倒是养出一群贪官污吏。
他倒要看看,像这样的人,朝堂里还有多少个!
康熙继续翻下去,当看见和前一页,明显不同的数字,他怔愣片刻。
而后反应过来,指着名字问梁九功,“这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看了看,“回万岁爷的话。负责记账的人为了让万岁爷看时,能一目了然,特地把金额大的,和金额小的区分开。门票贵的在前面,便宜的在后面。”
康熙微微颔首,他又朝后面翻了几页,果然和梁九功说的一模一样。
康熙见状,脸色才得以舒缓一些。
幸好,他的臣子并非是一丘之貉,还是有为官清廉的人。
他得把这本账簿珍藏好,以待来日为充盈国库做准备。
赵府。
漠北男人捏着那张轻飘飘的门票,戏谑望向赵越,眼底尽显轻蔑之意,“啧,你们仰赖的帝王,可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一张平平无奇的纸,居然让你们花钱买,更令我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真的有人去买。啧啧啧,真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你们傻,还是你们的皇帝太精明了。”
赵越紧了紧眉头,“我想你今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话吧。”
“当然。”男人丢下门票,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我今日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万寿节那日的计划,我们已经拟订完毕,不日就将展开实施。我想你也不想你的夫人,因为你的自作聪明,而受到伤害吧。”
男人眯起眼眸,最后这句话里,威胁之意十足。
第58章
赵越敛去眼底的厌恶,他拧眉咬牙切齿道:“请您大可以放宽心,康熙皇帝害死我的乖乖儿,我巴不得他出事,又怎么会颠儿颠儿跑到他跟儿前去提醒他呢?”
漠北男人眯起眼眸,在赵越脸上停留一瞬,应是觉得对方不像是在说谎,他舒展面容,露出一抹张狂的笑,“如此最好。不过也请赵大人放心,我们大汗知你丧子心痛,所以一定会帮你报了这个仇。但在报仇之前,烦请赵大人想办法,务必帮我们取得一样东西。”
赵越问道:“什么东西?”
“进宫的腰牌。这东西说难弄也难弄,说不难弄也不难弄。但我想以赵大人的本事,弄到此物,应当不算是一件难事。”
紫禁城防守严密,被数道屏障保护着,其中第一道屏障,当属是那高数丈,达千米之长的城墙。
城墙上摆放有各种各样的兵器,城墙下设有值当以及日夜巡防的护军,用一句固若金汤来形容都不为过。
尤其是在万寿节当天,形形色色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紫禁城,为康熙贺寿。那日的防守,定会比平时严密上数倍不止。
但并非一点儿破绽都没有。而且这破绽不是别的,正是日常所需的饭菜。
皇帝设宴款待宾客,一定需要大量的肉食蔬菜,宫里储备定然不够,届时一定需要内务府派人去御用菜园,采摘新鲜且能够食用的蔬菜,送到御茶膳房。
到时他们只需要搞到腰牌,扮演成送菜的太监,便可以从神武门,成功混入皇城。
赵越觉得此法不妥。且不说漠北人和满汉不大相似的长相,单说这一头和金钱鼠尾辫大相径庭的头发,轻而易举就会被人发现破绽。
像是料到赵越会这样说似的,漠北男人听完,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情。
他傲慢的扬起下巴,脸上笑容愈显得意,“赵大人无需多虑。为了这一天,我们的大汗筹谋许久。你的顾虑,他自然会想到,因而他早已经从数万漠北人中,挑选出了和满人最像的那些,加以训练,以备今日之需。”
“原来如此。”赵越露出一副惊叹的神情。同时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被他们找上的人是自己,若换了别个有二心的同僚,恐怕今年的万寿节,面临的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他忍不住问道:“等进了皇城,又要怎么办?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不知道,皇城的守卫,和神武门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漠北男人听罢,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眸,瞬间暗下了。
尽管先前他们对赵越进行了多方位调查,知道赵越的妻儿于赵越意义非凡。
现如今儿子因大清皇帝而死,妻子的命又被他们捏在手中,量赵越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不信任赵越。亦或者说,他们不信任大清的每一个臣子。
正因为不信任,他们才不敢把赌注,全部压在同一个人身上。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赵大人,谨言。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对于进到皇城以后的事,自有别的人去做,你只需要帮我们弄到一块儿腰牌即可。”
那淬毒的眼眸里,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仿佛下一秒,如果赵越说了违背他心意的话,他就会掏出匕首,至赵越于死地。
如此不加掩饰的杀意,很轻易就能让人看出来。
赵越见状,识时务的闭上嘴巴,再次开口时,他转换了话题,“不过我不敢保证百分百,但一定尽力而为,帮你们去弄这块儿腰牌。”
漠北男人闻言,脸色这才转阴为晴。
他踱步上前,来到赵越身边。伸出大手,用力拍在赵越肩膀上,使得他两个肩膀,明显看起来高低不同。
“赵大人谦虚了。我们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弄到。如果不能,万一惹得大汗不快,拿尊夫人出气,可真就大事不妙了。”
夫人是赵越在世上的唯一牵挂,如果没了夫人……
赵越不敢继续想下去,他瞳孔紧缩,似是被人抽走一半气力。他佝偻着背,声音苍老,“还请大人回去转告你们汗王,你们交代的事,老朽一定会把它们完成。但老朽只有一点,你们不能动夫人一根手指头。”
漠北男人无奈的摊摊手,“赵大人怎么又忘了。夫人的性命是掌控在您自己手上,不是掌握在我们手上啊。你若想尊夫人活命,乖乖听话即可,又何须做多余的担心呢?”
赵越绷紧嘴唇,没再搭漠北男人的茬。
漠北男人撇撇嘴,以为赵越会再说些什么有趣的话,谁曾想,竟是如此,这令他感到十分无趣,便从赵府离开了。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赵越腰牌一事。
等他走后,赵越瘫坐在椅子上,气若游丝道:“快去后院备马,我要入宫,面见圣上。”
漠北男人说的不错。以赵越的本事,确实能弄到一块儿腰牌,但让外族蛮夷进入皇城,实在太过冒险,他得和皇上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赵越微微弓腰,站在康熙面前,“依万岁爷的意思,臣可要把腰牌给他们?”
赵越的担心,亦是康熙的担心。
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在龙案上,似是在向人张显,他内心的烦燥。
良久,他开口唤来梁九功。不知道在梁九功耳边说了些什么,梁九功匆匆的走,又匆匆的来。
只不过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块儿腰牌。
他把腰牌递到赵越面前。
赵越不解,“万岁爷,这是?”
康熙沉吟,“一会儿你带上它出宫?等漠北人再来找你时,把它交给漠北人。”
赵越不放心的问:“那让他们入皇城,万岁爷不怕……”
余下的话不言而喻,因此赵越并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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