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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直到这位新的叫做溪水长流的女弓手加了进来。
确实，这是个大腿，很强。走位咔咔骚――人都走树上，不跟他们走一起，形成一种组了队又好像没组的状态；射箭咔咔准――例无虚发，至今没见空过；攻击咔咔高――这一路，不管兔子、狐狸、豺狗还是什么野鸡野鸟都是一箭即死，挣扎都不带挣扎的。
总之，强，完全不需要他们动手，她一个人在solo。有时候怪都还没看见呢，一切已经结束了。
……所以，经验也一分没得。尸体她也都自己下来唰唰就捡走了。
风过，林间一片祥和。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他们五个全程好像就真的是纯纯来郊游的。
红烧酸菜鱼、遇见大晴天和一个大酒鬼三人是负责开怪的，次次都是像这样刚跑两步，结束了，自己也觉得好像跟遛条狗似的。彼此对望间，晒干了沉默。
至于队伍后方的两人，秋雨丝丝神情倒是挺平静的，走在后面若有所思。
只有挎着弓的飞羽是真的很高兴，他兴奋地说：“她是真的厉害！”
他用亮晶晶的眼神望了前方一会儿，忽然抬手摸向自己满脑袋长长的红发，用一种十分坚定的语气宣布道：“我要把头发剪了！”
“为什么？”遇见大晴天真挺好奇的，“你不是挺宝贝你这头红毛的吗？”
他张口“红毛”的称呼让飞羽瞪了他一眼，心里不怎么想理他，但又有点憋不住那点分享欲，还是解释了。他说：“我学到了，原来弓手是要上树的！我这个头发会勾到树枝，所以我要把它给剪了。”
“虽然我这头好像烈焰一样的长发真的很帅，但还是实力更为重要。”飞羽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坚定，“我一会儿回镇上就想办法去剪掉。”
“原来你是真的觉得这个发型帅吗？烈焰一样的长发……弟弟，我是真想把你这些话都给录下来，十年后做成锦集发给你。”遇见大晴天满脸复杂，“另外，有没有一种可能不用剪，你可以选择扎起来。”
飞羽的动作顿住了。
他沉默片刻：“忘了。行，那就扎起来。”
他们在底下叭叭聊天。不远处蹲在树上的李文溪却微微皱起了眉，她伏身在枝叶间，凝神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然后她的表情就有点奇异。
――红烧酸菜鱼，这人真有点邪门。
底下那几个人都是真正地地道道的萌新，当然察觉不出来异常。但对于李文溪这种老猎手，多看几眼就能感觉得到不对。
首先地上的落枝、落叶不对。
正常的树的落叶，除非有大风，总是要到枯凋了才会从枝头飘落下去，所以堆在地上的叶子不该掺杂有这么多的绿――而且有的甚至是连着枝一起躺在地上的。
只可能是某种动物干的，体型还不小。而且这么大面积的范围，还得是群居动物。
周围别的痕迹并不太明显，很可能这群怪只是短时间路过，而并非在此生活。据李文溪的了解，新手村附近同时符合这两项条件的，只有野猪和黑猿。
野猪群，和黑猿群。
神迹大陆游戏之中的普通怪与现实世界中同名的物种大体上是类似的，但在具体的体型和样貌上都会出现一定的变化。通常变得更大、指爪变得更锋利，力量、速度等整个素质都有大幅的增强。
玩家是超人类嘛，怪当然也得对等提高。
野猪，李文溪已经打过几只了，黑猿目前却还没见过。这种怪理应在森林更深处，因为它们是肯定的、百分之百的群聚种族。而野猪虽然也常常会一个族群共同行动，但也不乏落单的个体，不像黑猿，遇到就绝对是一群。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种了。
李文溪眼睛都亮了，伏在枝头深吸一口气，撸了撸袖子，精神抖擞地猛搓着弓弦，准备大干一场。
红烧酸菜鱼，不愧是你。新手村边上走也能撞上群怪的，简直闻所未闻。
果然，跟着欧皇走有肉吃啊！她喜滋滋地想道，完全也没往也许可能是不是应该出声提醒一下自己理论上的队友们的这方面去考虑。
底下，遇见大晴天跟飞羽有一搭没一搭地斗着嘴，一行人慢慢地踱着步往前走着。
先是一个大酒鬼忽然说了句：“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遇见大晴天懒洋洋的：“大佬把怪给清完了呗。所以我们在这林子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散步？”
片刻后，飞羽站住了脚步，说道：“我感觉地是不是在动。”
“什么地动。”遇见大晴天笑他：“咋的，精力值空了啊？听论坛里说可能会晕倒或者猝死，快快，我看看你会中哪一个。”
“地真的在动。”说这话的是秋雨丝丝。她一路都不怎么开口，这么一说，大家就都停了脚步。
停下来了，脚下那股若有若无的震动感就逐渐明显起来。
“我去，”红烧酸菜鱼喃喃道，“这游戏还有地震的？”
一个大酒鬼沉吟，对着空气竖起大拇指：“玩法很丰富，不错。”
遇见大晴天仰起头看了看头顶树荫遮蔽的天空：“我们在林子里应该没事吧？总不会倒棵树下来把咱给压死。”
飞羽一路都举着胳膊在和自己的头发做斗争，试图用一根路边扯来的草茎把它们给扎起来。
秋雨丝丝环顾着周围，秀气的眉头蹙了蹙：“我感觉不太好。”
太阳已经快落完了，林子里有些暗了下来，光影朦胧，将她那张轮廓美丽的面庞描摹得画卷一样隽永。
“溪水？”秋雨丝丝扬声道，“你在吗？”
没有回应。
几人面面相觑，就在此时，地面的震动忽然间有了一个猛的增强，“咚咚咚、咚咚咚”，分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奔跑的动静！
四面八方的树丛开始剧烈地抖动，声音如同迅猛的浪潮一般由远扑近――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五个人站在声浪中间，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
“什么东西――”
先是一双双腥黄的眼睛，有鸡蛋大小，像一枚枚浑浊的月亮，从渐暗的树荫之间显现出来。
浓厚的阴影坠在月亮后面，膨胀着挤上前来，那是一具又一具黑毛浓密的躯体，粗壮的两条前臂一下下锤过地面，发出一声又一声“咚”、“咚”、“咚”、的震响！
“我操啊，”遇见大晴天的声音都在颤抖：“这都是些啥东西啊？！”
前后左右十几只少说有两米多高的黑毛巨兽同时从树林里钻出来，目露凶光，张着獠牙大口咆哮着朝着他们逼近，场面太过夸张，一时之间几人都有点失语。
一个老酒鬼说：“牛逼。”
红烧酸菜鱼可能因为已经经历过了太多，这时看起来是最平静的一个。他甚至笑了一下，神情惨淡：“从长相上来看，可能是猿猴猩猩啥的。你们之前不是笑我差点被猪创死吗，哈哈，友友们，现在你们可以自己逝一回啦。”
飞羽把手从头发上收了回来，睁着眼睛望了片刻，也跟着说了一句：“牛逼。”
“猴不是应该吃素吗？”遇见大晴天绝望地抱着他的盾，“这群玩意儿不会把咱们咬死之后嚼巴嚼巴吃了吧？操，我能不能选择自杀啊！你们痛觉都开了多少啊？”
“百分之三十。”红烧酸菜鱼说。
一个老酒鬼：“百分之四十。”
秋雨丝丝：“百分之三十。”
剩下顶着一头凌乱红毛的飞羽沉默了片刻，说：“我开了百分之百。”
他沐浴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补了一句说：“强者，从不畏惧痛苦。”
遇见大晴天：“牛逼。”
一个老酒鬼：“牛逼。”
红烧酸菜鱼：“牛逼。”
树上蹲着的李文溪：“牛逼。”
只有秋雨丝丝文明美女不说脏话，只是微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
然后下一秒，地上这五个人，包括秋雨丝丝在内，都被黑猿邦邦几拳给锤飞了出去。
是真的“飞”，悬空一米多高的那种飞。
高低不同的尖叫声合奏里，李文溪弯弓搭膝，射出了她的第一箭。
黑猿的总体数值跟野猪是差不多的，但它的皮却远不及野猪皮坚韧，它的数值主要都加在了它们的攻击上。
黑猿的那一双前臂力大无穷，一拳能够锤断树干，把人锤飞更是完全不成问题。指头上坚硬的利爪能将人的胸膛轻易地撕开，可谓近战披靡。
但对李文溪这样的远程弓手来说，那可要比野猪简单多了。尤其她现在用的是铁箭，只要角度找得好，一箭就能射死一头。
第18章 Chapter 18
“叮，击杀[黑猿]，获得经验+25。”
“叮，击杀[黑猿]，获得经验+25。”
“叮，击杀[黑猿]，获得经验+25。”
……
“玩家已升级。”
叮叮叮叮，这美妙的经验声听得李文溪舒服得皮都展开了。
爽啊。
射箭需要极为高度的精神集中，她平时基本不会打开系统提示音，怕多余的声音影响操作和听觉。但今天她开了。
别问，问就是爽。
李文溪的箭就像她的意志，比真正的身体都来得更为精准。箭支离弦而出的嗡响声，比这世上任何的乐曲都能让她感到心潮澎湃。
一支箭，又一支箭。一道道细小的破空声夹杂在巨猿的狂吼、人类的惨叫声、树木的断裂声之中渺不可闻，但在李文溪的耳边，这一刻却只能听到它。
她的精神在极端地膨胀，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密如锣鼓地振动，心情像不断的、反复地抛上的云霄飞车的顶点，眩晕又失重般的快乐过电般充斥着每条神经。而她的灵魂则像是硝烟烈焰间一道灰色的影子，半眯着眼，潜伏的、笼罩着在这烟花般炸着裂的世界之上、云层之间，牢牢地压着她拉弓握弦的双手，让它沉稳如细密吻合的齿轮般精准无波。
这群黑猿共有二十六头，李文溪的箭袋里只有两组共二十四支箭。
她的眼睛紧盯着猎物，身体自然地随之而动，从一个点换到另一个点，一棵树换到另一棵树，位置、方向、距离，这些东西就像她与生就俱来的天赋，完全不需要思考。
猎手的本能。
一箭一头，绝无虚发。
击杀提示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就像是激励进攻的号角，直至反手摸向肩头箭筒，却只摸了一手空时，李文溪才眨了一下眼，缓慢地从那种狂热的状态之中脱离了出来。
啊，没箭了。
一抬头，恍然发觉天已经黑透了。她后来时的每一箭，都是凭着听觉捕捉到的动静和本能在瞄准。
李文溪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肩头，一撑手臂从树上溜了下来。不远处的林木间传来几声急促的奔行之声，是最后剩下的那两头黑猿逃窜的方向。李文溪没有转头去看，跑了就跑了，主要她也没箭了。
她的生命值掉了几点，主要是些转移位置时挂破的擦伤，李文溪也不怎么在意，抹了抹血转头便开始收拾猎物。
此时，距离最开始与黑猿群相撞的位置已经很远。神迹的怪智能度是很高的，即使是族群，一旦伤亡达到一定程度也会溃散。李文溪一路追击着跟过来，已经不知道跑出了多少里去。
她把弓挎回背上，从背包里取出盏提灯，朝着最近的一具黑猿尸体走去。先把箭拔出来，然后猿尸扛起来丢进背包里。
感谢系统背包，真是伟大的发明。不然这么大的东西真能扛死她。
满鼻子满手的血腥味里，李文溪笑得心满意足。这波真的天降一波肥，肥到流油啊。
24头黑猿共600点经验，直接给她喂到2级直飞到了4级。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事！
感恩红烧酸菜鱼！
李文溪一边随手把自己升级新得的两个点数点到[攻]数值上，一边在心里虔诚地想道：这小子是真能处啊，跟他几个小时抵我埋头苦干小两天，真是我的好朋友。红烧酸菜鱼，从此之后，我李文溪朋友圈哪怕删光所有人，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今天这波，首先是她无比熟悉的、且掩体高台都十分丰富的森林地形，还位于新手村边缘相对安全地带，不需要担心有别的有威胁的怪来干扰。对象打的又是攻高但皮脆的群怪，底下甚至还有一群哇哇乱叫的诱饵，简直不能更天时地利人和！
感恩红烧酸菜鱼！
……等一下。
原路返回，一路捡了有快十头黑猿尸体的李文溪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我亲爱的好朋友红烧酸菜鱼呢？
还有他的几个队友跟秋雨丝丝呢？
李文溪茫然地举起灯，左右望了望，黑梭梭的森林里，四面只有空荡荡的风声。
她怀揣着迷茫，继续一路捡一路走，大概在半个小时后回到了最初的林地。
在大约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李文溪首先看见了弓手飞羽的尸体。他那一头红毛挂在树上还挺显眼的，只不过除了头之外，他只剩了一段大概三分之一部分勉强还算有个囫囵形状的上半身。
咦呀。
李文溪咂咂舌，瞥了一眼，没多看，继续往前走。主要有点伤眼。
又走十多米，看见了躺在路边的秋雨丝丝。也是死透了，那张漂亮的脸蛋都只剩了一半了。
最后，回到最开始的“案发现场”，地上静卧着横七竖八、大概拼一下才能拼回去的三具男尸。
有几头野豺狗蹲在那儿，吃得正香。
――我去！都死了啊？
李文溪大为震惊，嗖嗖两箭把那几头豺狗给宰了，叉着腰左右环视：“啊？怎么死光了啊？”
“嘶。”她沉痛地抽了口气，说道：“没关系，队友们，我为你们报仇了。这样，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在这儿躺尸还是已经下线了，我就先回镇上了。咱们明天见，还是约好的时间，明天上午十一点半镇口桥边见。”
说完，她维持着沉痛的面色，转头走了。
走出两步，想起什么，又回过头，面对着满地尸体关切地叮嘱道：“这一晚上真是辛苦啊，也不知道你们升级了没有。要是没有，要么你们复活之后自己再肝一下吧。”
“………”
尸体不会说话，尸体只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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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溪悠哉悠哉地晃出森林，来到林子外边一家农户院门外，拿脚啪啪地顶了顶那门。
“喂？人呢？”
门里过了会儿才响起脚步声。
一道沙哑的、老头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谁啊？”
“我！”门口的李文溪扬声道，“我来牵我的马！”
她之前骑马过来，远远看到有家子人住在这边，寻思进去打怪带着马不方便，万一不小心被啥玩意儿把她的马给啃了，还得亏十几块钱。于是就把她的大黄马给寄存在这儿了，让人家给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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