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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身后的真萌新五人组，包括走了一路仙气路线的秋雨丝丝，无一例外都摔了个屁股蹲。
一时听取“我操”之声一片。
李文溪好心地举高了手中提灯，欣赏着，也让他们彼此相互欣赏着对方的狼狈样子。
秋雨丝丝坐在泥巴里，爬了两次没爬起来，那张一直美丽微笑着、显得沉静又温柔的脸庞头一次褪去了所有表情，冷冷地映在泛蓝的灯光里，莫名泛着种恐怖片女鬼般的惊悚感。
李文溪看见她在咬牙了。忍不住别过脸嗤笑一声，发出声低低的嘲讽：“真蠢。”
然后目光一抬，发现飞羽站在几步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盯着她发呆。
李文溪：？
想告密是吧。
她威胁地盯了他一眼，希望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结果四目相对，片刻后，就见飞羽两只眼睛有些慌张地眨了眨，一下子别开头，两手插兜里，抬脚往旁边挪了两步。
？
什么意思？李文溪狐疑地皱起眉，是懂还是没懂？
但眼下情况也不好多说，她心道，回头私下里得再警告一下。李文溪可是知道秋雨丝丝这头大母蜘蛛有多记仇的，她虽然也不是怕了她，但也不想为这么点小事被惦记上，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咱、咱们接下来往哪儿走啊？”遇见大晴天扶着一个老酒鬼的胳膊，颤颤巍巍地环视四周：“我草，这游戏也太变态了吧。”
“往前走。”李文溪清了清嗓子，说道：“任务让找NPC。”
说完，当先顺着漆黑的洞道向前走去。
遇见大晴天哀嚎一声，抱紧了一个老酒鬼厚实的手臂：“救了命了，好哥哥我跟你一起走。”
一个老酒鬼亲切地对他说道：“傻逼，你真恶心。”
地下洞窟曲折难走，李文溪走在最前，身后是飞羽和红烧酸菜鱼，接着是连体婴一样的大晴天和老酒鬼，秋雨丝丝走在最后面。
幽暗的地下洞穴深不见底，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拖得老长，交错着伸展在乱石凸起的洞壁上，说话时带着嗡嗡的回音，听得人心头发颤。
一行人里，只有李文溪、红烧酸菜鱼和末位的秋雨丝丝随身带了提灯，加上中间一直在“慢点、慢点”怪叫着个不停的遇见大晴天，整个队伍靠得十分紧凑，节肢动物似的往前挪。
三五分钟之后，红烧酸菜鱼忽然开口，有些紧绷地问出一句：“人呢？溪水长流？”
“……”
“操，人呢！”他骂了句，“飞羽，你离得最近，你看见了吗？”
“怎么了怎么了，”遇见大晴天很紧张地小声嚷道：“溪水大佬不见了？”
飞羽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带着点迟疑：“我没看清。她好像就是突然一下子……朝前晃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什么东西拖走的……”
“操！拖走？”遇见大晴天嘶嘶吸气：“你怎么说得这么恐怖啊！”
“……”红烧酸菜鱼脸色很难看，沉默片刻后大声地喊道：“武器都拿好！不管什么情况，反正有怪出来咱们就打！丝丝，你也注意一下，别走最后了，往中间站，咱们就你一个奶。”
“行。”
于是队形变化，秋雨丝丝上来走到最中间，飞羽站在她旁边，遇见大晴天也放开了一个老酒鬼，举着木盾靠到红烧酸菜鱼身旁，一个老酒鬼则落到最后，抓着木剑警惕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咦，不错嘛。”石头后半伏着身的李文溪见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没有吓得只顾哇哇乱叫，还能勉强摆了个阵型出来，在新人里应该算是不错的素质了。
李文溪当然是自己走人的。
她当时人在最前面，感觉到前方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这地方来的当然只可能是怪。
作为一个远程打狙的，她的第一反应是马上找到一个地方――一个有掩体、可以输出的地方。
李文溪在一瞬间做出了三个动作：迅速扫视四周，熄灯，猛地前冲。
她的脑子在那一瞬间印刻般记下了灯光中前方十数米地洞的地形图，于是能在黑暗之中如履平地飞掠而过。
以李文溪的数值，一瞬间提到最大速度，在红烧酸菜鱼和飞羽这样的1级萌新眼里，那可能就跟一道闪电似的。再加上有开关灯的那一下的闪动，于是在红烧酸菜鱼的视野里，她就像突然间消失了一样。而飞羽离得更近，人也更灵敏，看到了一段残影般的背影。
李文溪一口气蹿到了前方的岔洞口。
隔着一个转角，红烧酸菜鱼他们的提灯投来的灯光还能朦胧地映到这里，能隐约看清面前是有三条歪歪扭扭的岔洞，而此处，正好三洞是汇合处形成的一小片稍稍宽阔些的洞厅。在前方洞壁靠边缘处，恰有一块高约三米、斜三角状的大岩石。
李文溪的双眼顿时一亮，不假思索地奔了过去。那岩石上遍布着水蚀的裂隙，道道裂口，正方便了李文溪抓握。
她像头灵活的猿猴，看着上臂引体，三两下攀上了顶，在上面壁虎似的趴下来，接着便连呼吸声都变得轻不可闻了。
单人到齐，开始老六。
而红烧酸菜鱼那边，此时还在惊慌于李文溪的失踪。
――这人完全、甚至哪怕一点也没有考虑过，其实行动之前是可以选择跟队友吱一声的。
队友？什么队友，不知道这种东西。
李文溪对于猎物的敏锐从不会出错，果然，她才刚蹲好十来秒，黑暗中就传来了某种细密的、淅淅索索的动静。
那是八条毛茸茸的黑色蛛腿踩过柔软的黑色泥土发出的动静。
“……你们看前面那个墙上，挂着的那滩白色的，是不是……有点……像，蜘蛛网啊。”
遇见大晴天不敢置信中透着虚弱的声音传来，距离这处拐角只有一步之遥。
“……好像确实是。”红烧酸菜鱼的语气是心如死灰的平静，“操。”
一个老酒鬼说，言简意赅：“退游。”
“如果我现在下线……”秋雨丝丝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勉强。
她的这句话音还未落，这边石头上趴着的李文溪视野里已经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嗖”一下，八条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腿抡得像风车，宛如一辆狂飙的小车一样唰地就刮过去了。
李文溪眨了眨眼，于这一刻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了一张上辈子在论坛里见过的蜘蛛人表情包――幽暗的背景，正中一团像是泡发毛线的黑东西，正以一种狂喜乱舞到轮廓都模糊、绿油油的八只眼都要甩飞出去的狂热姿态在前冲。
配文：食堂开饭啦！
就，怎么说，还挺形象的。
第25章 Chapter 25
“我操！？”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啊――冲过来了救命啊！！！”
“啊啊啊啊什么东西啊！？”一片高低起伏兵荒马乱的尖叫声之中，红烧酸菜鱼崩溃的声音大叫道：“晴天！晴天你人呢！你盾呢！架起来架起来架起来啊！”
“妈的！我架了！你特么能不能看看我在哪儿！”遇见大晴天比他更崩溃，吼得更大声：“我直接被创飞了！这什么玩意儿啊！怎么跟头疯猪一样啊？！”
原本聚在一起的队伍一下子被撞散了，交叠的回音在曲折的洞穴里层层回荡，吵得人脑仁发疼。推搡间，秋雨丝丝脚下一滑摔倒了，手中的提灯摔落在地上，洞中光线顿时暗了一半。
节肢擦擦爬地的声音急促地在黑暗中蹿动，听得人神经发紧，惊慌张望却又不知道具体方位，只能在影影幢幢什么也看不清楚的黑暗里闷头苍蝇似的不断慌张躲避。
红烧酸菜鱼举着那仅剩的一盏灯，好容易正面照见了那东西的模样，脚下顿时踉跄了一下，脸色惨白：“……妈的，这玩意儿真他妈的是头贼大的蜘蛛啊！”
昏暗的灯光里，只见那小车般大小的黑色影子伸展着八条镰子般粗壮的螯肢，头顶并排的八颗闪动着莹莹绿光的眼珠子中间，隐约可见颤颤嘀嗒着涎水的口器……
“呕！”遇见大晴天发出一声恐惧到反胃的一声干呕，举着盾牌的手抖得像条风中悬挂的咸菜，满脸绝望，可能拿不准是该拿这面盾砸死怪还是干脆砸死自己。
“我真他妈的，他妈的讨厌蜘蛛。”一个老酒鬼说，“玩这个游戏，是我今年做出的最后悔的决定。”
秋雨丝丝摔在地上好几下也没爬起来，匆匆扑过去扶她的飞羽双臂也微微地颤抖着。
秋雨丝丝定了定神，抬起冰凉的手掌抓紧了他的胳膊，撑着站起身时听见他在不断地小声叨念：“强者……不怕困难，没关系……”
秋雨丝丝：“………”
如果情绪有数值，此时队伍面板上必然是一片飘红。
[警告]：玩家心态已全面崩盘。
脑子.exe未响应，[心肺]功能已停止运行。
然而黑暗中摩拳擦足、正饥饿难耐的黑蜘蛛可不会好心给他们留什么反应时间。试想，正要出门捕猎呢，结果还没到家门口，几头肥美多汁的猎物就自己迎面撞了进来，这是什么美事！
蛛蛛要是能说话，蛛蛛一定当场搓着爪子献唱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队伍里原本是盾卫遇见大晴天和剑士红烧酸菜鱼打头，但被这头大蜘蛛从队伍中间撞过去之后，阵型就完全乱了。
一番乱七八糟的变位后，变成了原本收尾的剑士一个老酒鬼首当其冲，弓手飞羽离他最近，身后是医师秋雨丝丝。
一个老酒鬼被迎面一口带着幽绿毒液的蛛丝吐了个正着，那效果跟开水泼脸估计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当场丢了手中剑，嚎叫着反手去摸脸。
“怎么了酒鬼！”红烧酸菜鱼人在后面也看不清情形，只知道他肯定被攻击了，只能焦急地喊道：“救一下啊，奶呢救一下啊！”
一个老酒鬼眼睛看不见，身上又缠着黏糊糊的蛛丝，痛得晕头转向，跌倒在了地上。那边正蹲守机会黑蜘蛛见状顿时往前一扑，滚圆的腹部一紧，又是一口白丝吐出来，网住他的四肢想要将他拖走。
“嗖！”
一支镶着铁箭头的箭矢擦着蜘蛛粗壮的前螯打在地上，将它收网的动作逼退了一瞬。
“我射箭了我射箭了！”飞羽紧绷到有些破音的喊声回荡在洞穴里：“他要被拖走了！盾卫――上去救他啊！”
“操，酒鬼！”遇见大晴天先听见惨叫声，又听见飞羽的叫声，整个人猛地颤了颤，一咬牙，转身举着盾不管不顾地撞了过去！
“都让开！我过来了――”
他这一勇，直接一头连人带盾撞到了这头黑蜘蛛的身上，过程中顺便一脚踩中了地上的一个老酒鬼的大腿，踩出了“嗷”的一声怪叫。
“我挡住了！我挡住了！”遇见大晴天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尖叫道：“砍它！砍它！”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愤怒的蜘蛛抡起腿甩飞了出去。人和盾各分两方，“啪”地糊在了墙上又弹下来，当场吐了口血。
“我操，我吐血了！”遇见大晴天惊慌失措：“奶呢？奶呢救一下啊！”
红烧酸菜鱼苍白着脸，拿剑邦邦地砍蜘蛛背。
大概人在惊吓到了极致后，脑子反而能恢复一点清醒。
他两手抓着剑，一顿猛唤系统的辅助施放，甚至试图绕到后面去戳它屁股。他脑中仅剩不多的思维能力运转着，认为蜘蛛屁股是软的，肯定是它的弱点。
然后他也被回过头来的蜘蛛给甩飞了出去，跟遇见大晴天并排躺地，也吐了口血。
“我操，我也吐血了！奶呢！奶救一下啊！”
两手攥着法杖狼狈地缩在墙角，耳边回荡着无数声交叠的撕心裂肺的“奶呢救一下”的秋雨丝丝：“……”
妈的，都喊奶救一下，他妈的谁来救奶一下？？
躺在地上啥也看不见的一个老酒鬼经历了最初的一顿嚎之后，这会儿倒是平静了下来。
“完了，寄。”他说，“谁把我剑给我捡回来，我自尽一下，死体面点。”
“嗖！”
又是一声弦鸣破空之声，比之前飞羽的那一声来得更凌厉、也更细微，最初只有缩在最后的秋雨丝丝听到了，她回头看去。
起初只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银亮冷光。
下一刻，整个地洞里便响起了蜘蛛痛楚的嘶鸣声。那声音又尖又细，像是无数振动着重叠在一起的刀尖擦过玻璃的锐响。
“操！！”
众人顿时都统一抱头捂耳。
秋雨丝丝两手抱着头，有些愣愣地仰着脸往向前方洞穴的深处。
有人站在那儿，迎面而来，身影是一道修长的黑色轮廓，镀着冷光的银弓像轮上弦的月亮。
提灯系在腰间，随着两条有力的双腿迈动间的动作微微摇晃，明蓝的灯光只照出一截细瘦紧实的腰肢。皮革、黑布，若隐若现、无声而灵巧的落步，浑浊的风中仿佛迎面袭来了一股冷冽的铁腥气。
“让开！往两边靠！”
一声呵斥，那道身影疾奔几步，拉弓搭箭，朝着哀嚎着螯肢捂面、抽搐着满地翻滚着的黑蜘蛛又射了一箭。
弦如满月，箭如流星，她灵活有力的身形那一瞬间也像是一张绷如满月的弓。身形腾挪间弓已背回背上，人立在死透了的黑蛛前，弯腰将箭拔/出。
李文溪垂眼看着掌中已经腐蚀得隐隐发黑的箭支，脸色也跟着发黑。
是头大怪，有50经验，但因为签了组队契约，分到全队六个人头上就只剩下个位数。然后因为这臭蜘蛛浑身带毒，她还损失了两支箭，亏大了。
蜘蛛肉不能吃，作为普通怪身上的材料也没什么采集的价值。纯亏。
李文溪甩手把废箭丢在地上，回头瞥了眼倒得七零八落的众人，一时也有点分不清这到底算是红烧酸菜鱼倒霉还是她倒霉。
李文溪是在看着这只小车一样的大蜘蛛从脚底下冲过去了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趴在石头上思考，然后想起来了――这好像不是蜘蛛人。
它是黑蜘蛛。
蜘蛛人是一身黑毛、体态像人形、样子像蜘蛛的长相，数值属于中怪，是这个副本最常见也最多的怪。
而黑蜘蛛，外形上就是很大的黑色蜘蛛，数值属于大怪。在李文溪有些模糊的记忆里，应该是副本后期、玩家们推到地洞深处才会出现的怪。整个副本最大的难点，好像就是在地洞深处的黑蜘蛛巢穴里找到指定的NPC的遗骸或者遗物。
而他们这才刚进来第一波呢，就撞上了。虽然数量上只有一只，但拿给底下那五个真萌新打，估计也是打不过的。
怎么说呢，只能说红烧酸菜鱼这人确实有点邪门吧。
李文溪爬到这石头上来，意图是在等一群蜘蛛人出现后，让他们在下面扛，而她自己蹲在这石头上轻松愉快地打打靶，就像之前在森林里遇到那群黑猿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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