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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震惊掠过颜丹青的眼，有那么一刻，她大脑有些当机。
如何向季如蓝开口这个问题困扰了她整整一个晚上，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要，季如蓝就已经主动给了。
柳绵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总算，她没有白做小人。
“季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季如蓝点头，表情认真，“我爸研究了这一场，甚至因奇药丧了命，若是它不用于救人，研究的价值又何在？我知道，要救你哥哥，它是唯一的途径，我希望，你的哥哥，能早日康复。”
颜丹青如鲠在喉，眼眶立刻热了：“季老师，你都知道了？”
“对，谢先生为了让你安心，昨天找到我，不惜用谢家的私藏与我交换。”季如蓝微微笑着，“你和他，都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过往日子，也帮过我很多，如今你们需要帮助，我也算尽一点绵薄之力。”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颜丹青明白，要让出父亲留下的遗物，季如蓝要下多大的决心。
“谢谢你，季老师，真的……”颜丹青按了按胸口，担心失态，扭头责怪谢白辰，“你也是，昨天找季老师，也不带我去。”
“还不是自己口才不好，怕说不动季老师，让你失望吗？”
谢白辰深知小姑娘脸皮薄，不想当众落泪，于是很体贴地将她按入自己怀里，抬手轻抚她的背。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感激地看了季如蓝一眼，那眸光，深沉湿润，直达季如蓝的心尖。
女人匆匆别开脸，窗外，阳光正好。
这就够了，在他心里，尽管她不是最可爱，但只要有一点美好的影子，就足够了。
颜丹青抹掉眼角溢出的潮湿，推开谢白辰，对季如蓝说：“季老师，你看看谢家有没有你喜欢的珍品，没有的话，你跟我去蓝岛，咱们蓝岛物产丰富，你喜欢什么告诉我。”
“不用了，我过得朴素，身外之物，并不是特别在意。”季如蓝摆摆手，想到颜甄，又皱起眉，“不过，你们应该知道，要救人，光有三颗奇石是不够的。”
一席话，让在场的气氛冷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身上。大家都知，起初接近季如蓝，就是希望能从她那里获取更多的信息。
第276章 能进实验室的人，只有我
谢白辰清了清嗓子，坦言到：“季老师说的，我们都明白。由于尹博士心思缜密，我们一直找得毫无头绪，凑齐三枚，巧合成分居多，至于第四枚，我们猜…是一颗紫水晶。”
“对。”季如蓝点头。
夏城珠宝鉴定大赛上，她的失态，已证明了一切。
“只是这枚紫水晶，你们恐怕很难找到。”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的视线，再度定格在季如蓝脸上。
“当年我爸带着我们出逃，情势十分紧张，还没走到出口，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我爸当时太慌，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往外冲，等我们暂时逃过追捕，他才发现，原来揣在外套内侧的四枚奇石，只剩下三枚。”
“有一枚遗失了？”颜丹青屏住呼吸。
“对，当时我们跑得不远，我爸冒着生命危险原路找了半晚，可结果，紫水晶不见踪影。我爸痛心疾首，一口咬定紫水晶掉在实验室内了。”
“这……”柳绵凝眉，与柳长亭对视一眼。
“再回去拿是不可能了，所以真正流落在世间的，只有三枚奇石。”
谢白辰眉宇轻锁，深深吸了口气。
“不仅如此，我爸与我们分别得太匆忙，没能留下药引……”
“还有药引？”柳绵低呼。
“一般这类药物，都会添加一位药引增强效力，帮助药物直达病兆，不足为奇。”柳长亭解释。
季如蓝点点头：“实验室为防科学家擅自使用研究成果，通常要求使用外界的东西做药引，科学家出不去，只能靠实验室安排的专人去取药引，如此一来，相应药品的药引资料会被备份，但这些文件极为机密，只有十分信任的人才能接触到。”
“也就是说，得有个人进X实验室，将紫水晶和药引资料拿出来？”颜丹青正色问。
“不错。”
“好，那我马上准备。”颜丹青抿起坚毅的唇，她胆子大，身手也敏捷，去实验室取物件，难不倒她。
“乱讲。”谢白辰想也不想，厉声拒绝，“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没关系的。”颜丹青倒是不往心里去，“龙潭虎穴，我又不是没走过？里面的人大多是科研人员，不会有什么伤害性，其他的，我尽量不打草惊蛇，不过是取两样东西，我会小心的。”
谢白辰一听就不妥，正想劝阻，便听见柳长亭淡淡地开口了：“去一个实验室，如果还要颜小姐你亲自上阵，我们这些人，岂不都成了摆设？”他端起杯子，浅浅抿了口茶。
他们这四个，平时虽不言说，但若是有危险，谢白辰以及他身边的亲人，便是他们全力保护的对象。
柳绵喉咙哽了哽，没说话，只是将小手放入了柳长亭的掌心。
男人感觉到了，耳根微热，不动声色地裹紧了她的手。
季如蓝被这眼前的情景触动，她想起昨晚柳绵的劝说，又看着柳长亭的无畏，心下思忖，谢白辰一定给过他们最深刻的关爱，才让他们如此倾尽全力，奋不顾身。
是啊，他那么好，值得身边的人忘我付出。
季如蓝十指抽紧，昨夜根植在脑海里的念头，现下更加坚定：“你们都不用争，能进实验室的人，只有我。”
颜丹青一怔，澄净瞳孔透着丝丝迷惑：“你？”
不仅是颜丹青，其余众人，几乎都不敢相信。
她那么柔弱，那么胆怯，被人追赶，都会吓得哭，她哪来的勇气，自告奋勇去实验室？
“X实验室之所以会存活这么久，是因为他们办事十分谨慎。”季如蓝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最后落在谢白辰眉间，“他们掳走的科研人员，大多是报备了独立在野外考察，就算失踪，也只会被人们以为是一场意外，至于实验活体，也多半是无名小辈，不会引起骚动的那种。”
“现下，谢先生和颜小姐名声在外，你们身边的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名气，实验室不会冒着被外界怀疑的风险抓走你们，更何况，你们的利用价值不高。”
谢白辰听懂了季如蓝的意思，实验室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那你还记得当时出逃的地点吗？”柳长亭问，“若是记得，我们可以按图索骥。”
“我只记得是蓝岛后山的野树林，可具体出口，已经模糊了。”季如蓝皱眉，“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形，实验室为保周全，只怕早换了据点。我想过了，实验室里那么多器材和人员，大范围搬迁也不太可能，只是不好找，没有合适的诱饵，他们是不大会主动现身，暴露踪迹的。”
“按照你的意思……是你去当诱饵？”颜丹青问得艰难。
“嗯。”季如蓝微微点头，“你们去了，也是白费，实验室不会派人抓你们的，进不去实验室，就得不到药引资料和紫水晶。”
谢白辰和颜丹青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可是，让你贸然前往也不妥当，实验室里的情形，谁都不清楚，万一你因为我们出了事……”
“也不全是为你们，我也是为我自己。”
“你自己？”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怀着和我爸重聚的执念，如今得知，他死在实验室人的手上，这滔天的家仇，我不会不报，所以，我想回实验室，收集他们不法的证据，将他们的老底，一举掀起。”
颜丹青一惊，倒没料到季如蓝有这样的胆魄。
只有季如蓝自己明白，以上那番说辞，用意为何。
她天生胆小，安身立命惯了，根本就没有报仇的意思，可是，如果不这么解释，谢白辰一定会疑惑她的用心。
柳绵说得对，若是谢白辰得知了自己的心意，再如何冷静，也会膈应。她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决定是为了他，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有一点点的芥蒂。
谢白辰皱眉，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此时他对颜丹青的私心超越了一切，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他见季如蓝的出发点是为尹博士，又想着除了她，没人进得去实验室，便不再犹豫，冷静且理智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筹谋筹谋，务必以最安全的方式，送季老师进去。”
第277章 小季，你要辞职？
白岛国际机场贵宾候机区，谢白辰处理完手上一封商务邮件，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小声聊天的女人。
昨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了进入X实验室的方案，按照计划的，他和颜丹青今天带季如蓝回夏城，帮助处理好她学校方面的工作，同时，将她的科研名气打造出去，而柳家兄妹则会不日出发到蓝岛，一个月后与他们在当地会和。
想着未来可能很多公司的事，自己无暇分身，谢白辰又给驻地在云城的谢闵今打了通电话，派出去更多的工作。
办好这一切，他站起身，走过两三排座位，低头问：“还有四十分钟才登机，喝不喝咖啡？”
“不喝。”
“喝。”
颜丹青和季如蓝同时回答，只是答案是截然相反的。
颜丹青笑了，弯弯的眉眼像倒挂的月牙儿：“拉着季老师说了这许多，想必让你说得口干舌燥，我让白辰跟你去买咖啡，白岛航站楼的榛果拿铁挺好喝的。”
季如蓝受宠若惊：“不用了，我自己买就好了。”
“没事的。”颜丹青拉了下季如蓝，“我们朋友一场，干嘛这么客气？哦，对了，我还一直称呼你季老师呢，你要是不介意，我叫你名字吧？”
“可以啊，我小名叫蓝蓝，你可以这样叫我，我也叫你丹青。”季如蓝欣然接受。
“嗯，至于这位男士……”颜丹青拍拍谢白辰，“你要乐意，也可以叫他白辰。”
“呃……”季如蓝脸侧微热，除了丹青和柳绵，她迄今没见过其他人喊他喊得那么亲昵，“这个，不太好吧。”
“你不习惯啊？那就叫他小谢或是老谢，或者小白……”
谢白辰忍无可忍，刮了下颜丹青俏皮的鼻尖。
“乱喊什么，”他俯下身，凑她耳边轻咬了一口，“你若是对我名字有这么大的意见，直接叫老公就完事了。”
颜丹青捶了他一圈，桃花眼娇滴滴瞪起：“想得美。”
季如蓝等着他们玩闹了一圈，浅浅抿唇：“我想…我就称呼谢白辰好一点。”
连名带姓，不生疏，也不过份亲密。
“可以。”谢白辰颔首，也不纠结，“那我给你买咖啡去，你等我一会儿。”
季如蓝还想推辞，可谢白辰已经走远了。
事实上，这一路，谢白辰对她过份得好。
他亲自帮她打印登机牌，给她办理托运，要买咖啡，也跑得很殷勤，她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周到，还是因为内心深处对她有一丝感激，她出手帮了他的未婚妻，所以他才加倍地关心她。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借助另一个女人，来让心仪的人对自己好。
季如蓝自嘲，掩去眼底微妙的苦涩。
咖啡很快买来。
谢白辰客气地将纸杯递季如蓝手上，然后又撕去了另一个杯盖的封口，喂到颜丹青唇边。
“我不是说不要吗？”颜丹青莫名。
“我还不知道你？这会儿说不喝，等看到季如蓝喝，又会眼馋的。”谢白辰虽是怼人，语气却宠溺，“还是先把你喂饱吧，免得羡慕别人。”
“我哪有那么馋的？”颜丹青笑呵呵，却很顺从心意地抿了口，“哇，这味道跟空中楼梯的好像。”
“是吗？我尝尝。”
“你不会再去买啊？”颜丹青护住纸杯。
“我还就非要喝你杯里的咖啡了！”谢白辰一手揽过颜丹青的肩，不让她跑，另一手拽住她的手腕，将杯子抵到自己唇边，就着她喝过的位置，毫不客气地灌了一口。
“你怎么这么坏呀？”颜丹青心疼地看着空了一半的杯子，“无论时光怎么变迁，你都是一如既往地坏心眼。”
“噗哧。”
一声轻笑，打断了两人的日常互怼。
颜丹青抬眸，撞见季如蓝唇边的笑意，脸红了红：“我们闹着玩呢。”
“嗯，我知道，我就是觉得…你们这样挺好，挺让人羡慕。”
“羡慕啥？你不知道，谢白辰这人，有时挺招人嫌的。”
谢白辰：“……”
“蓝蓝，你坐过来，我继续给你讲我刚遇见谢白辰的情形，呵，你是没见到，他那个时候，真的好作……”
季如蓝浅笑，试探性地看了看谢白辰。
当着他的面，非议他的闲话，真的好吗？
谢白辰大度地起身往边上让了让，示意季如蓝坐过来没关系。他还有事情要部署，不介意让小女人们继续八卦他，只是在临走前，他含着笑补充：“你别听丹青在那编排，她自己才作。”
“什么呀。”颜丹青望天，“贼喊捉贼。”
飞机落地夏城后，三个人很有默契地分两路走了。
为了不招致实验室的顾虑，他们在谢家就已说好，回到夏城，季如蓝与他们将形同陌路，有需要时，仅只靠电话联系。
接下来的时间，季如蓝一反常态，在短短两周内，以第一作者的身份连续发表了三篇论文，其中一篇被收录进SCI。
一时间，学术界为之沸腾，夏城地质学院的李院长简直热泪盈眶。
早盼晚盼，总算甘愿在学院做个无名小辈的季老师，愿意显出一身本领了！
可是，他的热泪还没干，就被另一桶突然泼来的冷水给浇得透心凉。
“小季，你要辞职？”
李院长推了推眼镜，有股要把手中的辞呈撕碎的冲动。
“对。”季如蓝一脸平静地点点头，“这些年来，感谢学院和您的关照，祝您工作顺利，也祝学院前程辉煌。”
“不是，你好端端的，干嘛要走啊？”李院长有点想哭，“这段日子，你学术成果斐然，我已经都跟学校申请，要给你报职称了。”
“谢谢您的提拔，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季如蓝这话虽说得礼貌，但也不容置喙。
李院长留不住人，痛心疾首，给季如蓝送别那晚的饭桌上，破天荒喝得不省人事。
学术界这颗璀璨新星的突然离职，引起了媒体的极大关注。不刻，便有杂志社找到季如蓝，进行了一轮采访。
面对镜头，季如蓝一脸淡定，湛黑的眸子里，透着学术人惯有的睿智：“其实，做这个决定，我也很艰难，但是，我的心，属于更广阔的大自然，我希望，能自由地深入到深山峡谷去探索不为人知的矿石奥秘，所以，我可能会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一段时间，希望我探测归来时，能给大家更多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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