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焕枝:“……”
“如果是给我下药,五爷要是不肯做那档子事,我还能强迫他不成?”
综上所述,除非谢家人疯了,才会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霍峤认真地思索道:“其实要孩子也可以,只是现在还为时过早。”
“早?”陶焕枝拿起灯签拨了拨长明灯的烛芯,原本有些暗淡的烛火又逐渐明亮起来,“要不了一年,他就死了。”
霍峤看着女人纤瘦的背影:“你真就这么希望五爷死吗?”
陶焕枝没有说话,只将灯签放回了原位。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给五爷点一盏长寿灯?”霍峤的视线落到了女人右手边的那盏长明灯上。
灯盏上写的正是谢屿洲的名字。
陶焕枝也跟着看了过去,嗓音淡淡:“因为愧疚。”
她微扯了下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因为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被我亲手杀死了。”
谁?
谢屿洲吗?
霍峤错愕地看着女人,这时,恰好有一阵穿堂风吹过,被挑亮的烛光忽明忽灭,映在那双风姿多情的桃花眼里,令人窥探不清。
……
霍峤是一个人回到楼上的。
厨房里传出了饭菜的香味,显然是照顾陶焕枝的佣人在准备晚饭。
谢屿洲坐在沙发上,正在玩手机。
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然后清隽的眉头微挑:“她欺负你了?”
霍峤摇了摇头,突然毫无预警地抱住男人,声音闷闷:“我只是有点难过。”
谢屿洲自然而然地接住主动要抱的女孩:“谢太太为什么难过?”
霍峤将脸埋在男人的肩膀上,没让对方看见她此时的表情:“为你难过。”
闻言,谢屿洲微怔,显然没想到女孩难过竟然是因为他。
猜想应该是陶焕枝跟霍峤说了些什么,才会惹得女孩这般闷闷不乐。
轻抚女孩柔顺的头发,谢屿洲不紧不慢地开口:“谢太太,我不难过。”
也是。
陶焕枝这种母亲不值得谢屿洲难过。
可霍峤还是忍不住觉得心疼,想说他们现在就下山吧,但天已渐黑,这时候下山连路都看不清,只能将这个念头压下不提。
“不难过才好。”霍峤喃喃自语,“她才不值得你难过呢。”
谢屿洲轻拍女孩纤瘦的背,嗓音平静无波:“同样的,她也不值得谢太太难过。”
他没问陶焕枝都跟霍峤说了些什么,但能够让女孩如此郁郁寡欢,也只有那件事了。
许是知道霍峤和谢屿洲都不想看到她,陶焕枝并没有和他们一块儿吃晚饭。
叫做月秋的佣人端了一盘蔬菜上桌,大概是想替陶焕枝在儿子面前讨个好,笑着说了一句:“这些蔬菜都是老夫人亲手种的,知道五爷您要来,老夫人特意带着我去把菜园里长得最水灵的蔬菜给挖来了。”
谢屿洲听了并无任何反应,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月秋神色有些讪讪,还是霍峤出声打了圆场。
“有劳老夫人了。”说着,霍峤顺手夹了一筷子清炒菠菜尝了尝,“挺好吃的。”
月秋微微笑了笑:“那五爷,少夫人你们慢慢吃。”
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开了。
霍峤夹了些菠菜放在男人的碗里:“五爷,您尝尝。”
方逸见了,张嘴想说五爷不喜欢吃菠菜。
下一秒,他就看见谢屿洲夹起碗里的菠菜放进了嘴里。
方逸:“……”
算了。
他还是别多嘴了。
霍峤用那双黑亮圆润的杏眸期待地看着男人:“怎么样?好吃的吧?”
谢屿洲面不改色地颔首:“嗯。”
霍峤又夹了些别的菜给谢屿洲,男人来者不拒,全都吃了。
离开静心殿之前,霍峤和谢屿洲还是去跟陶焕枝说了一声。
女人又恢复了那副淡然若物的样子,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慢缓缓地拨动着:“明日我让月秋挖些新鲜的蔬菜给你们带走。”
霍峤微怔,随后开口:“谢谢。”
陶焕枝看向谢屿洲说道:“可以聊两句吗?”
两双相似的桃花眼对视片刻,谢屿洲才淡淡地颔首:“嗯。”
霍峤识趣地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子俩,转身去楼下等着。
大殿上方挂着昏黄的吊灯,照在佛像的身上,仿佛佛像在发光一般。
霍峤走到那三盏长明灯前,视线落在了最中间的那盏上。
烛光摇曳,映照出了一个温润尔雅的名字――楚砚卿。
这便是陶焕枝的那位爱人了。
霍峤没想到的是,最后一盏灯竟会是谢老爷子的名字。
她有些想不明白,既然陶焕枝那么厌恶谢家,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为谢老爷子点一盏长明灯?
这算什么?
为了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罪感吗?
第101章 与子成说,此生共白头
霍峤没在大殿内等多久,谢屿洲就下来了。
男人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霍峤也没有询问他们母子间都聊了些什么。
走出静心殿,方逸在前方用手电筒为他们照亮。
夜里的寺庙有些冷,冰凉的山风吹过,霍峤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谢屿洲察觉到了,开口唤了前面的方逸一声:“方逸,衣服。”
方逸回头,会意地将臂弯上挂着的外套递过来。
谢屿洲将外套抖开,示意女孩抬手。
霍峤有些犹豫:“你身体不好,还是你穿吧。”
“我不冷。”谢屿洲面不改色地说,“抬手。”
霍峤还想说什么,谢屿洲已经抓起她的手从外套的袖子里穿过。
谢屿洲虽然身形削瘦,但毕竟骨架子就摆在那儿。
所以他的衣服对于霍峤来说还是宽大了许多。
添了件外套后,霍峤就没那么冷了。
谢屿洲牵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男人完美无瑕的侧脸,霍峤偷偷拉起衣领盖在口鼻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是她最为熟悉的味道。
霍峤没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些痴汉,霍峤立马松开抓着衣领的手,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脚下的路。
余光却在偷瞄身旁的男人有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而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男人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显然她的动作早就被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霍峤的耳根蹭地就红了,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是想闻闻有没有汗味。”
谢屿洲微微颔首,语调慢条斯理的:“嗯。那谢太太闻到了吗?”
霍峤说:“没有。”
谢屿洲的视线没有落到她的身上,闲闲地开口:“那谢太太闻到了什么?”
霍峤面无表情:“什么都没闻到。”
谢屿洲拖长调子应了声:“哦。”
霍峤:“……”
霍峤闭嘴不说话了。
回房间的途中路过了一棵高大,生长得郁郁葱葱的树木。
树上挂着红带子和许愿牌,除此之外还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姻缘树。
这几年求姻缘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所以姻缘树上挂的红带子和许愿牌并不是很多。
见女孩驻足仰望这棵姻缘树,谢屿洲微侧头朝着方逸看了一眼。
方逸瞬间就明白了五爷的意思,转身离开了。
许是风有些大,有条红带子就被吹落下来。
霍峤走上前,将这条红带子捡起来,不经意间看到了上面的名字――陶焕枝。
这是谢屿洲的母亲挂的红带子。
红丝带已经有些褪色了,显然久经岁月。
陶焕枝的名字下面还有一行文字,但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只依稀可以辨认出陶焕枝在上面写的是:希望可以和楚砚卿永远在一起。
最后的“在一起”这三个字被雨水冲刷得只剩下浅浅的印子。
日期是20xx年的2月14日。
距今已经三十多年了。
这是陶焕枝少女时期最纯真朴实的愿望。
和自己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只可惜这个愿望,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霍峤踮起脚,把这条红丝带系回姻缘树上。
这时,方逸回来了,手中拿着条红丝带,还有支防水的记号笔。
方逸将手里拿的东西递到霍峤面前:“太太。”
霍峤不明所以:“哪来的?”
方逸说:“五爷让我去找忘尘大师拿的。”
闻言,霍峤转头朝着身后的男人看过去。
谢屿洲神色淡漠,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
见她望过来,男人轻挑眉头:“谢太太可以把想许的愿写在上面,比如希望永远和我在一起。”
霍峤脸红地反驳:“我的愿望才不是这个。”
“嗯?”谢屿洲那双桃花眼微挑出一抹浅浅的弧度,“那谢太太的愿望是什么?”
“不告诉你。”霍峤拿着红丝带,避开男人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
谢屿洲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并没有探究的想法。
两分钟后,霍峤将写好的红丝带挂在一根比较高的枝丫上。
“好了,我们走吧。”霍峤返身走到谢屿洲身边,拉着男人朝陶焕枝给他们准备的房间走去。
谢屿洲没问女孩都写了些什么,也没让后面的方逸去偷看。
姻缘树上,一条新挂上去的红丝带被风吹起,隐约可见黑色的字迹――
与子成说,此生共白头。
寺庙内的建筑虽然还保留着古时的风格,但也不缺现代的痕迹。
霍峤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见谢屿洲坐在铺着软垫的竹椅上玩手机,她好奇地凑过去。
“五爷,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谢屿洲抬眸,任由女孩看他手机上的内容:“寺内有无线网络。”
霍峤:“?”
那你怎么不告诉她?
看出了女孩眼神所表达的意思,谢屿洲淡淡道:“你没问我。”
霍峤:“……”
她哪儿知道寺庙里还有无线网啊?
将扔在床上的手机拿起来,霍峤急匆匆地问:“密码是多少?”
谢屿洲念了一串英文数字,霍峤将其输入后,果然连上了网。
看着女孩抱着手机爱不释手的样子,谢屿洲说:“把头发吹干再玩。”
“我知道。”霍峤头也不抬地开口,“你快去洗澡吧,我刚洗完,浴室里还暖和着呢。”
谢屿洲看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的女孩,片刻后,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一天没有玩手机,微信里多了不少新消息。
大多是来自朋友和同学的中秋节祝福。
有些一看就是群发的,霍峤便没有回。
黎秧给她发的消息最多。
黎秧:【峤宝,中秋节快乐鸭!】
黎秧:【我爸在兰芝阁买了些月饼,我吃着还不错,拿点给你和五爷尝尝?】
黎秧:【为什么不回我啊?亲爱的峤宝,你还没下课吗?】
黎秧:【霍大小姐,你已经一天没有理我了,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黎秧:【靠!你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峤宝,你没事吧?】
对方的最后一条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发的了。
霍峤在聊天框打字:【中秋节快乐。】
霍峤:【没拉黑,手机打不通,是因为我在寺庙内,没有信号。】
这条消息刚发出来,黎秧立即秒回。
黎秧:【峤宝,你终于回我了#猫猫流泪#】
黎秧:【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绑架了,然后就开车到留鹤别墅来找谢五爷搬救兵。】
霍峤:【所以你现在是在……?】
黎秧:【没错,我已经在留鹤别墅门口待了二十分钟。】
霍峤:【怎么不进去?】
黎秧:【我不敢啊!】
霍峤:“……”
谢屿洲有那么可怕吗?
竟然能让这位黎大小姐惧怕成这样。
霍峤:【你不是去找五爷搬救兵的吗?你不进去,怎么让五爷去救我?】
黎秧:【我只是还在做心理建设而已。】
霍峤:【二十分钟的心理建设?】
黎秧:【……】
停顿了几秒,黎秧反应过来:【等等,你不是没被绑架吗?】
那她还找谢五爷搬什么救兵?
黎秧迅速调转车头,白色的保时捷一溜烟就从留鹤别墅门口消失了。
等彻底看不到留鹤别墅以后,黎秧才把车停下来,拿起手机回霍峤的消息。
黎秧:【你刚才说你在哪儿?寺庙?你怎么会在寺庙里?】
黎秧:【峤宝,你该不会是看破了红尘,想要剃度出家吧?】
霍峤微微扶额:【黎大小姐,请收起你奇思妙想的想象力。】
第102章 我可以没对象,但不能没钱
寺庙内的现代设施并不是很齐全。
比如空调之类的电器就没有。
穿了套薄款睡衣的霍峤觉得手臂有些凉,便将被子披在身上,盘腿坐着继续和黎秧发消息。
黎秧:【那你怎么会在寺庙里?你一个人去的吗?】
霍峤:【不是。我和五爷来静山寺看望谢老夫人。】
谢家老夫人在静山寺清修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整个豪门贵圈都知道,黎秧也不例外。
黎秧:【所以你这是去见婆婆了?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
霍峤:【没有。】
黎秧:【那看来这位谢老夫人还挺好相处的嘛。】
霍峤看着好友发的这条消息,不知该怎么回。
好在黎秧很快又发了条消息过来:【听说静山寺挺灵的,峤宝你能替我在财神爷面前上炷香吗?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下辈子能够躺着数钱。】
霍峤:【我觉得财神爷应该很不想接你这单。】
裹着被子,霍峤在聊天框里打字:【姻缘呢?你要不要求?】
黎秧:【这年头谁还求姻缘啊?我可以没对象,但我不能没钱。】
霍峤:【黎大小姐,你家那么大的家业,还不够你挥霍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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