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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们去哪儿？”周天懦懦道。
“这会知道害怕了？”
周天不作声，大概是知道了。这会他才深刻认识到什么叫作会叫的狗不咬人，不会叫的狗才可怕，虽然这样比喻爸爸妈妈不大合适，但是道理是一样的。周天觉得这会的妈妈实在是可怕得很。
江绿直接把周天带回了店里，喝了杯水，压了压心里的情绪才叫周天到跟前来。
“妈妈，我错了。”周天未等江绿开口，倒先认错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哪里了？”
“不该打人。”周天垂着头。
“还有呢？”
“还有，还有……不知道。”
“周天你看着妈妈。”江绿掰正周天的身子，面对着她，“妈妈告诉你，你打人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妈妈高兴的是你不是无缘无故打人，你觉得小朋友吃了你的糖果，却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给你投票，所以你就打了他们，本来你是有理的啊，可现在你成了没理的那一方，你说妈妈说的对不对？”
“对。”周天点点头。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和老师说。”
江绿摇摇头，“你用糖果诱惑小朋友给你投票，你觉得老师会同意你这样做吗？”
周天摇摇头。
“所以你要是想要别人给你投票，应该是要他们心甘情愿给你投票才行，那怎么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给你投票呢？”
周天想了想，“给他们送更多的糖果？”
江绿头上三根线！这孩子咋总想着给人送礼呢？
“你要做的就是平时好好和小朋友相处，让自己变得受欢迎，这样你即使不给他们糖果，他们也会给你投票的。”
“不会的，妈妈，我要是不给他们糖，一个人都不会给我投票的。”
江绿哑然，敢情刚刚的都白讲了。一旁的高桃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老板，我觉得这事倒不全是周天的错的，明明是他们不履行承诺嘛。”
江绿赶忙朝她挤了挤眼，不让说下去。
她当然知道这事不全是周天的错，甚至要周天不是自己的儿子，她还想为他的勇气鼓鼓掌呢，但是周天这么小，要是就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那他的脑子往后就会成为摆设，她不能让儿子成为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得是有勇有谋才行。
“周天，你要记住了，我们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所以即使有人不喜欢我们也没关系的，你不必介意，也不必事事争第一，记住了吗？”
“记住了。”周天乖巧地点点头。
“那妈妈看你表现，今天你要在店里给妈妈打工一天，以此来弥补你耽误妈妈的时间，你同意吗？”
“妈妈，打工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妈妈帮忙。”
“哦。”周天总算是明白了一句话，其他的他基本就是过了下耳朵，啥也没记住。
“现在帮妈妈把黑色的线拿来。”江绿吩咐道。
周天就真的去拿了，拿了线，江绿又让他去把中午要吃的豆子剥出来。
可怜周天压根抓不准那豆荚，拿起来掉，掉了捡起来又掉，好不容易剥开了，豆子又跑了，来来回回折腾好久，也没剥出来几个。
高桃看不下去，劝道，“老板，周天还这么小，要不就算了吧，他哪里会做这些。”
江绿笑笑，“我哪里是真让他干活，我不过是要让他知道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今天是没酿成啥后果，要等他长大了，以他这体格，估计得出大事，那个时候他就没有机会改过自新了。”
高桃啧舌，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些讲究，也就不再说了。
再看周天，已经剥得满头大汗，蹲在地上哼哧哼哧的，想着今天不能吃零食了，也不能出去找人玩弹珠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不过是想当个体育委员，然后带着全班的小朋友去掏鸟窝么，这是多么有趣的事，他们怎么就不理解呢？！
第222章 222 孺子可教
不知怎的，周春禾今天干活的劲特别的足，好像就是从知道儿子周天打了胜仗开始，冥冥中有股子骄傲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对自己说，这是不对的，不能助长儿子的歪风邪气，可是骨子里的自信还是呼之欲出，至少他周春禾的儿子不是那怕事的人，这就很让他欣慰啊，果然是他周春禾的儿子。
于是他不知不觉还哼起了歌，付小安侧目看了他好几眼，像看个怪物。
“小安，今天收工咱哥俩喝点？”周春禾就说道。
“好端端的干嘛喝酒？”付小安清醒道。
“没啥，就是想喝酒了，难不成喝个酒还非要有事才行？”
“晚上我要去上夜校，没时间。”
“上啥？”周春禾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夜校，我报了农校种植课。”
“还想种菜去？”
“也不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学点也没啥坏处。”
周春禾着实被付小安给震惊到，“学费够吗？需要钱开口。”
付小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够用。”
就此，周春禾再没提晚上喝酒的事。
这一天的周天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劳累的一天，也是他感觉最为没有成就感的一天，没有去赢几个弹珠回来，也没有抓回来两条虫子，净和一篮子毛豆较劲了。
他当然没能剥完，手指头红红的，一碰就痛，他娘总算是放过了他。
吃饭的时候，周天把毛豆咬得咯咯响，怪它们耽误了自己的好时光。
“周天，下次还打不打同学？”江绿就问道。
周天摇摇头，也不说话，把一粒粒豆子夹进嘴里。
江绿心底一喜，这还是孺子可教的嘛。
“妈妈，他们不喜欢我，我决定以后也不和他们玩了，我叫其他小朋友也不和他们玩。”周天又说道。
江绿夹菜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还是太乐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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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素秋终究还是知道了江绿怀上二胎的消息，赵斌也就知道了。
为此，任素秋生了好大的气，怪江绿没有让她成为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赵斌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谁都不是第一个。”江绿看着黑着脸的两个人，“付培雅也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周春禾都算不上。”
“那是谁？”任素秋好奇极了。
“医生。”江绿缓缓说道，说完就再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我……”任素秋语塞，要不是看在江绿是个孕妇且是女人的份上，她真的会揍一顿的。
“我不管，我要当干妈。”任素秋要求道。
“还不知道男女呢。”江绿笑笑。
“不管男女，我都要当干妈。”任素秋蛮横且不讲理。
“那……”江绿看了看赵斌，“赵老板同意？”
“喂？！”任素秋怒了，“是我要当干妈，你问他作啥？”
“我没意见，我就当干爸吧。”没想到赵斌竟然同意了。
“你们两个干嘛不自己生个呢？”江绿苦口婆心，还是想劝劝这偷懒的二人组。
“自己生多麻烦，不如捡个现成的，呵呵。”任素秋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那行吧，我娃捡个人疼，我也没啥吃亏的。”江绿笑笑。
聊完闲事，江绿终于想起还有正事要谈。
“我发过去的图纸钱壮壮说给我先打一批样出来，劳烦赵总去广市的时候帮我问一下。”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不是有手机吗？”赵斌不明白，打电话不是更快。
“你不知道，我每次打电话过去都是钱甜甜抢过去接的，压根没法聊正事。”
“哦，她还没回枣庄？”他以为她早就回去了。
“钱甜甜是谁？”任素秋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你当真忘记了？”江绿试探道。
“我为什么要记得这个人，她很重要吗？”任素秋也不解。
江绿就笑了，看了眼赵斌，见他看着别处，就无所顾忌了，“就是在你们的婚礼上哭得梨花带雨，且盛装出席的那个东北丫头。”
“哦，”这样一说，任素秋就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一口气吹了一瓶烧酒的丫头？”
“正是。”
“呵呵，我还挺想她的，没给东北姑娘丢人，她好像是喜欢你来着？”任素秋矛头一偏，指向赵斌。
赵斌被这突如其来的聚光灯差点烤焦，“咳咳咳，有这事？”
“嘁，真是作孽，白瞎了一位好姑娘。”没错，任素秋为钱甜甜抱不平。
一点没觉得危机四伏。
“言归正传，你到底是帮我问还是不问？”江绿如坐针毡，这样敏感的话题也是她一个外人能听的？再说了，春绿品牌就要投入市场，第一次打板至关重要，意义非凡，江绿甚至比怀孩子还要紧张。
“放心。”赵斌只给了两个字。
江绿就真的放心了，赵斌答应的事她是一万个放心。
当下，店铺有人管了，周天又在托儿所，江绿除了做做定制的衣服，就没旁的事操劳了，只是来这定做衣服的阔太太越来越多，江绿明显感受到了一个新的时代的带来，成就了一批新的弄潮儿。穷的依旧穷，善于动脑勤于动手的已经越来越富，这样的差距是越来越明显了。
摆在街面上的一个事实，街头的乞丐多了起来。
脱离了旱涝保收的时代，远离了干多干少一个样的时代，那些无能又懒惰的人寸步难行。
这天，江绿正在赶工，尽管周春禾早上出门的时候有些生气，气她肚子都显怀了，还这样没日没夜地干，但是江绿知道，她要是拒绝了这些阔太太，那么她们转身就能找到替代她的人。最近商场周边已经冒出来几家做衣服的店，尽管她的设计新潮，但是仅凭技术是不够的，还得有让客人毫无后顾之忧的服务。而这些出的起大价钱的太太老爷，哪一个是好伺候的呢？
所以她不能停。
同时，江绿也深刻认识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就算她没日没夜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干，还是不够的，她得培养徒弟，让她们帮她做。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目前店里的三个姑娘：凤仙、春绣、高桃。她最想让凤仙学会，偏偏凤仙是最没有这方面天赋的，但是高桃针线活不错，有点那样子。
第223章 223 不能原谅
初秋的一天清晨，江绿一家人还在睡梦里，大门被人咚咚咚敲响，力道之大，把江绿瞬间惊醒，随即周春禾也醒来了，倒是周天，丝毫不受影响，依旧鼾声正浓。
周春禾顶着一张要打人的脸踱步到门口开了门，扬起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春禾叔，我姑奶让我来找你的。”门口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娃，紫色的圆脸，头上两根长长的马尾辫垂在胸前。
“艳芳？”周春禾清醒过来，猛地想起来周黄氏跟他说过这茬子事，他给结结实实地忘记了。
艳芳口中的姑奶奶正是周婆子，她就是周婆子娘家大哥的孙女――周艳芳。
艳芳姑娘赶着山路过来，早饭都没吃，周春禾出去买早餐的时候，格外多买了些。
饭桌上，艳芳有点畏缩，看了看江绿，又看了看周春禾。
“吃吧，别拘束。”江绿看小姑娘的眼神里透露着陌生和害怕，心软了下来。
艳芳这才拿起一个馒头，却还是不大敢放开手脚，一点一点掰着吃。
“这些都是你的。”江绿就把那一盘的包子都推了过去，自己起身去叫周天起床了。
“想吃就吃，别怕。”周春禾也说道，率先拿起一个包子，大口咬了下去。
艳芳这才稍微放开了手脚，狼吞虎咽了起来。
周春禾余光瞟着艳芳，他已经好久没见一个人饿得这样惨了。
“家里现在还吃不饱饭？”
艳芳听到周春禾跟她说话，立马就停了下来，正襟危坐答道，“吃不饱。”
周春禾拧着眉，这个年代还能饿着孩子的真是造孽。他的这个表哥他也知道，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全靠着家里的女人干活吃饭。之前娘也介绍过他来给送菜，哪知表哥一知道早上要起那么早，干了没两天就连夜逃回去了。
所以他看不惯他表哥，更不会平白无故地接济他，自古救急不救穷，救穷没个头。
艳芳才十四岁，严格来说，十三岁九个月，还不到十四呢，能干啥？周春禾这样干脆的能耐人也陷入了两难。周黄氏又一次给他出了难题。
“让她跟着我学做衣服吧。”江绿就说道。
“你愿意教她？”
“教谁不是教，况且你还能让她这样两手空空回去？”江绿知道，要是艳芳就这样回去了，即使不被爹娘打死，也能骂个狗血淋头。
周春禾感动得当即就要表示表示，被江绿给拦住了，“孩子都在呢。”
“嘿嘿，那等天黑。”
江绿瞪他一眼，“今天你送周天，艳芳跟我走吧。”
就这样，小艳芳跟着江绿开始学裁缝，虽然年纪小，但是她倒是乖巧听话，只是眼神里常常无神，经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实在是不像一个正直青春的孩子该有的那样活泼。
江绿想，大概是刚来不熟悉，熟悉熟悉就好了，所以也没有急着去问她。
没想到艳芳来之后的一个礼拜，江加福也找到了商场。江加福看着人潮涌动的商场，一时迷了眼，站在那挪不开步子，让人带话叫江绿出去一趟。
江绿本来不大愿意出去，可是她瞥见了江加福在门口六神无主的慌张，停下手里的活，还是出去了。却不想看到了万雪。
“你们来做什么？”江绿问道，还真是巧的很，怀周天的时候，就碰到万雪，如今怀老二，又碰到，难不成又是来勒索打架的？那她这次可要尽尽姐姐的职责，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妹妹了！
江加福局促地上前，试图拉一下江绿的衣袖，对上江绿警告的眼神，手又缩了回去。
“有事说事。”江绿说道，大半边身子几乎都背对着万雪。
“这不是你妹妹还没找着工作么，听说你在这开了店，要请人，要不你把你妹子收进来做事吧？自家的妹子，总比别人用得顺手不是，自己人也知根知底的。”
“自己人？”江绿大跌眼镜，“你们才是自己人吧，我算哪门子自己人？你怕是忘了我怀周天的时候，她差点给我打流产。”
“你，你那是污蔑！我压根没动你！”万雪气急败坏，冲上前理论。
江绿赶紧后退了两步，惊魂未定，差点忘记自己怀着身孕了。
“你们回去吧，不然等周春禾来了可没我这样好脾气。”江绿说完，转身离去。
她听到身后万雪使劲跺脚的声音，想必是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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