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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绿和任素秋相互看一眼，齐声道，“你这是赤裸裸的炫娃啊。”
“哪有哪有，周天默默也不差啊。”
“呵呵。”其他两位妈妈不敢接话。
妈妈们没闲着，孩子也没闲着，周天一回来就去找四月了。两人的学校就隔了一堵围墙，放了学，周天就在校门口等四月。
看门的大爷认得周天来过几次了，又看他没穿校服，便一厢情愿地认为周天肯定是社会上的混混来勾搭他们学校的女学生早恋的，于是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友善。
“小子，你又来干啥？”
周天咧嘴一笑，“大爷，我来等人。”
大爷又问，“等谁？赶紧回去。”
周天就从书包里拿了一颗京市带回来的巧克力塞了过去，“大爷，您尝尝这个，京市来的。”
“京市？”大爷一惊，这是开眼了啊，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立场的动摇，清了清喉咙，“你赶紧走吧，被学校领导看到吃不了兜着走。”
“给，您带一颗回去给小孙子吃。”周天又掏出来一颗。
大爷的脸色缓了缓，“那你往旁边站一站，别站正中间。”
“哎，我站这行吧？”周天往旁边挪了挪。
“行吧，再靠边一点。”大爷缩进了保安室，研究那两颗巧克力去了，正好家里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一人一个。
放学铃声一响，校门开了，学生涌了出来。周天虽说是初中生，但是身高遗传了他爸，已经逼近一米八，站在人群里，那叫一个鹤立鸡群，都不用费劲去看，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四月一出来，就看到了周天，笑着迎了上去。
大爷留了个心眼，看着周天走向了四月，原来是这个学生娃，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呢，经常看她上台领奖的。
可惜了，可惜了，小小年纪就被人惦记上了，大爷感叹道。
“四月！”周天叫道。
“周天哥！”四月回应着，欢喜道。
“走吧。”周天一把拿过四月的书包，路过保安亭的时候，周天特意停了脚步，对大爷说道，“大爷，这是我妹妹。”
“哦哦哦！”大爷笑道，放心了。
第309章 309 一个重大的决定
周天今天来找四月，不仅仅是给她送巧克力的，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要告诉她，这个决定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的父母。
不知怎的，就想先和四月分享。
两人沿着河堤慢慢地走，周天把一盒包装完整的巧克力递给四月。
四月喜形于色，“周天哥，你真给我带了！”
“那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周天笑笑。
四月就拆开包装拿出来一颗放进了嘴里。
周天这才缓缓开口，“四月，我有件事跟你说。”
“你说呀。”四月含着巧克力，脸颊就鼓起来了，可可爱爱，周天移开了眼。
“我决定去当兵了。”
“当兵？要打仗的吗？”
周天笑笑，“不知道，有可能要吧。”
“那你干嘛要去，我们会担心的。”四月就说道。
周天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四月的脸，中途改道，摸了四月的脑袋，“傻妞，没那么容易打仗的，现在是和平年代。”
“哦，那你不读书了？”四月想起来他还是个学生呢。
周天突然陷入了沉默，他想起了石头，石头是想读书没得读，他是有的读，却读不进去，他不想这样混日子，他不想五年后和石头再见面，还是现在这副样子，所以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做了这个决定――从军。
“周天哥哥？”四月拉了拉他的衣角。
“不读了，我成绩不好，不读也没啥可惜的，你好好读下去。”周天柔声道。
四月默认了这个事实，打小她就知道周天哥哥不爱读书，尽管她想不通读书有啥难的。
“那你去吧，我支持你。”四月仰着头冲着周天一笑，“只要是你想做的。”
那一刻，周天的世界洒满阳光，开出了灿烂的花。
四月，我一定会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更加有能力保护你。周天在心里暗暗说道。
这事和四月一说，也就相当于板上钉钉了，不论父母支持与否，他都是要去的，一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悲伤，一想到要那么久不能见到四月，不能见到朵朵，主要还是不能见到四月，他又……诶！
此时的周天也不知道自己这矛盾的情绪究竟为何，等他懂了，已经不再是少年。
晚上，刚刚知足的江绿就被儿子告知了这个惊天消息，她半天晃不过神来。
“周天，当兵可是要吃不少苦的，你年纪还这么小，你确定自己能行？”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妈，你不是一向主张我要多吃苦多锻炼的吗？”
“我是这样主张没错，可是当兵是太苦了呀，儿子，咱家又不是养不活你。”
“那你们的钱又不是我的，我自己的人生我要自己走。”周天倔强道。
“你说话啊！”江绿反驳不了，推了推周春禾。
“我感觉挺好的。”周春禾蹦出来一句。
“哈？”江绿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当兵既光荣，又能得到锻炼，不好吗？你干嘛反对？”
“我我舍不得啊！”江绿都要哭了。希望儿子上进是一码事，真正送他去吃苦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慈母多败儿，既然天天自己有这个决心，我们就该支持他。”周春禾说道。
周天看他爸的眼神头一次充满了感激。
“天儿，你要不再想想？这个不是小事，也不能意气用事，妈妈知道你想要干出一番事来，可是你还有很多选择，比如读职高，读技校，或者跟爸爸妈妈学做生意，不一定要破釜沉舟的。”江绿劝道。
周天哭笑不得，“妈，我没有破釜沉舟，我要是破釜沉舟，就不和你们说了，我直接去报名，甚至去了再和你们说，这才叫破釜沉舟。”
江绿呆若木鸡，“你还想过先斩后奏？”
“这不是没有吗？”周天挠挠头。
江绿不再说话，既然儿子起了这念头，她再反对就等于推波助澜了，多少孩子都是因为父母的极力反对才把一件事做实做死的，她不能干这样的蠢事。
“我们现在不急，距离你初中毕业还有一个学期，你再好好想想，我和你爸爸也好好想想。”
“对！”周春禾总结道。
江绿给了他一个白眼，“马后炮。”
周天大概也觉得时间还长，没和他妈分辩，但是他的决定是不会变的。
江绿这才好的心态又随时面临崩盘了。
任素秋得知此事，大笑一场，“你说女人生孩子是不是给自己添堵的？”
“那也不能这样说，总的来说利大于弊，你就不为默默操心？”江绿反问。
任素秋想了想，“也不能说一点不操心，但是我可没想过要她出人头地，学有所成啥的，只要她平安健康就行，就算以后她不求上进，我和她爸爸也有能力养她一辈子。”
江绿被她这育儿观震碎了，“果然不是亲生的。”
“你们这亲生的这样的教法也不一定好不是？”任素秋反驳道。
“谁知道呢，但就是想让他们好，尽可能地好。”江绿悠悠道。
“可是你所认为的好并不一定是他认为的好啊。”
江绿眼泪都要流出来，“我知道，可是做父母的总是希望他们少走弯路，少碰些壁才好。”
任素秋又笑她，“你真是操心的命。”
事实证明，操心的不仅是江绿，周婆子得知此事，赶着从乡下来了，一把老泪纵横不同意大孙子去当兵。
“奶奶，不打仗，没有危险，您就放心吧。”周天有些说累了，不想再解释。
“咱家现在又不缺你这点口粮，还去受那苦干啥，奶奶就你一个孙子，不准去！”老太太把周天当作老周家唯一的香火对待的，分外宝贝。
朵朵听了这话就安慰道，“奶奶，朵朵不去当兵的。”
周婆子就搂了搂朵朵，“我朵朵乖，可你不是男娃啊。”
“娘。”江绿忙打断婆婆的话，怕她说出让朵朵误会的话。
周婆子意识到自己说快了嘴，又亲了亲朵朵，“朵朵不去当兵，哥哥也不准去，让哥哥留在家里陪朵朵玩好不？”
没想到朵朵摇了摇头，“不好，哥哥老拿我的作业本上厕所，我才不要和他玩。”
“小丫头片子，那不是那次着急哥哥没找到纸么，再说我后来不是赔了你一本新本子了吗？”周天厉声纠正道。
朵朵朝他吐了吐舌头，“反正就是拿我本子擦屁股了！”
周天无奈，怎么都是女孩子，家里的这个就没四月可爱呢？
第310章 310 四月的意见
这个年，注定不好过，周天打定了主意要去参军，江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知道不一定打仗，知道男儿志在四方，知道男孩子要多加磨练，可是，可是那是自己的孩子啊，做不到理性又客观。
学校的老师却找了江绿谈了两次，倒是支持的，说参军说不定对周天来说是个转机，是个出路。
江绿有苦难言，她家是有家产要继承的啊，其实不用另寻出路也没关系的，但是当着老师的面她不能说，说了就是炫富，说了就是思想不正，所以她脸上笑着，嘴里附和着老师，“您说的是您说的是”，心里却那不是那样想的，她怎么也想不通这孩子是怎么产生这样的念头的。
二十三这天，家家户户过小年，周春禾带着一家大小回到了王家坝村，盛荣也带着妻女回到了所子村，两村本来相隔就不远，跨过一条河就到了，江绿带着朵朵去找付培雅唠嗑。
没曾想从四月嘴里得知了周天的想法出处。
原来是受石头影响，他不想再混日子，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身材魁梧，最合适当兵，这才有了这想法。
付培雅捂着嘴笑她，“是你自己种的果子，你不吃谁吃。”
江绿一想，对的，是她要带周天去京市见见世面才认识了石头的，是她要周天去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和学习动力的，只是她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儿子找到的目标不一定是她希望的那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
“诶！”江绿重重地叹了口气。
“江姨，你干嘛叹气？”四月发觉江绿的闷闷不乐，问道。
江绿就拉着四月的手，意有所指，“要是我家周天有四月这样听话就好了。”
四月咯咯地笑，“江姨，周天哥哥是男孩，男孩子要有自己的主见才好，况且他也没有乱来。”
江绿笑道，“那你觉得周天去当兵好不好？”
付培雅拿了一些炒货摆出来给江绿和朵朵吃，说四月还小，哪里知道好不好的。
四月不同意妈妈的话，说道，“妈妈，我也是初中生了，我也有自己的判断。”
“四月说的对，我看周天倒是挺听你的话的，所以江姨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付培雅笑着摇摇头，女儿还没长大，已经控制不了了。
四月就说道，“自然是好的。主要是他认定的事，您要是不让他去做，他肯定会怨恨您，而且更糟糕的是，往后他一遇到困难和烦心事肯定抱怨说是您当初没让他自己做主，一辈子还这么长，你们母子关系肯定好不了。”
江绿听得眉头都锁了起来，这不就是给他们的母子关系埋下了祸根了吗？
“而且，江姨，男儿志在四方，多出去见识见识总是好的。”四月继续说道。
“啧啧啧。”江绿不由得咂舌，“付培雅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四月这不得了了。”
付培雅笑得合不拢嘴，却假意谦虚道，“我还想问我自己呢，我从来也没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啊。”
四月拉着朵朵躲了出去，她们的娘都太虚假了，做作！
但是朵朵却有话问四月，为什么哥哥要去当兵呢？当兵好玩吗？
四月弯下腰来，像个长辈那样语重心长对朵朵说道，“朵朵啊，当兵不是好玩，是你哥的梦想，只要是梦想，都值得尊敬。”
朵朵似懂非懂，“可是我写在作业本上的梦想被大哥擦了屁股。”
四月尴尬不已，脸一下就红透了，捂着朵朵的嘴教育道，“我们女孩子不可以说屁股啊屁股的。”
朵朵还是似懂非懂，却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大哥拿我的梦想擦了粑粑。”
四月哭笑不得，塞了一颗薄荷味的糖到朵朵嘴里，让她清新清新口气。
现在全家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周春禾，不负责任地讲，周春禾对于儿子出去吃吃苦，受受累还是比较舍得的，只要不是闺女，怎样都可以，活着、健康就行，所以他回村来过小年，那就真的是来过节的，先是去地里走了一圈，看到老丈人江加福还一动不动坐在大棚前，就纳闷了。
“老江头，你怎么还不回去过小年？”周春禾问道。
江加福回头看了眼，见是他，又收回了目光，“小年有啥过的，回去也是冷冷清清，不如这里热闹。”
“这哪儿热闹了？”周春禾放眼望去，不要说人影，就是连个鸟雀啥的都没有，哪里来的热闹。
江加福笑他，“你个碎娃懂啥，你听那蚯蚓拱地的声音，你听那菜苗拔高的声音，热闹着哩。”
周春禾寒毛都竖了起来，“你别吓唬我，这些声音你能听见？”
“咋听不见，你仔细去听，就能听见。”江加福咂咂嘴，口渴了，拿起身旁的水壶喝了一口。
周春禾却闻到了酒味。
恍然大悟，“好你个江老汉，上班期间喝酒，怪不得了，你这是喝醉出现了幻觉了啊！”周春禾大叫。
江加福轻笑一声，“这点壶中物哪能喝醉人，我不过是喝着保暖罢了。”说着，就要去脱外套了。
周春禾摇头，果真是喝多了，“赶紧的穿好回去吧，江绿要来了。”
江加福一听江绿的名字，立马就把扣子扣好了，“哪儿呢？”
“就来，你是要会会她，还是让她来会会你？”
江加福忙从田埂上爬起来，边走边说，“大可不必，大过节的，彼此都别添堵。”
“哎，不是说家里冷冷清清吗？”周春禾笑道。
“冷清也好过对着她一张臭脸。”江加福加紧步子，着急忙慌跑回去了。
周春禾追上去，把一罐酱牛肉塞进他的手里，“酒我看你不缺了，回家过节去吧。”
江加福看都没看就揣进了怀里，笑了笑，脚下没停，“这就够了。”
江绿这会怎么会来，不过是周春禾唬人的话罢了。
周春禾的目的也不过是要让江老汉早些回去过节，虽然他的生活无啥期盼，但是也总得有点仪式感，日子才能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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