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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呢？”
“也是咸菜猪肉馅儿的。”
江加福：“……”他好像被自己的女儿耍了。
“你干嘛不直接跟我说它们都是咸菜猪肉馅儿的。”
“因为左边的是老刘家烧饼。”
“右边的是哪家的？”
“也是老刘家烧饼。”
江加福张了张嘴，好半天，硬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啥，还是他压根就不该说话。要不是自己女儿啊，要不是自己的女儿，他早就上前磕头下跪拿过来吃了。
“我我我还是不吃了吧。”江加福审时度势，大概觉得女儿并不是真的想给他吃，尽管那“吧”字说得很勉强，很犹豫，很不情愿。
“也行。”江绿就势收了回去。
“你你你应该吃不了吧，一个人。”江加福试探道。
“春禾在那边呢。”江绿随意指了指。
江加福弹跳开去，“你拿走吧，我不吃了。”
他怕周春禾捶他。
江绿没管他说什么，只是好奇道，“你兔子跑了，回去怎么交差？”
“能怎么交差，大不了挨一顿骂。”江加福耷拉着个脑袋说道。
江绿想，她怎么能有这样的爹呢？可她就是有这样的爹。
这一世都改不了了。
周春禾那个角度，看这边看得一清二楚，他本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开着窗户，他伸出手，悠闲地抽着一根烟。
“给。”江绿这次把那两个烧饼一起递了过去。
江加福都打算逃了，又来这套，他真的是抗拒不了啊。
难以抗拒。
畏畏缩缩看着，想拿又不敢拿，怕周春禾从哪里蹦出来。
“拿着，我走了。”江绿塞进他敞开的衣服兜里。
走出去两步，又折回去，塞了十块钱过去，低声道，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上次你拿来的手镯，算是我买了。”
江老汉张着嘴，久久合不上，不知道是烧饼太香了，还是天气太冷了，他吸着鼻子，一下一下的。
江绿这次是真的走了，朝着车子走去，她没看见她不争气的爹抹眼泪的样子，不然会更讨厌他。
明明是穿越来的，怎么会气愤呢？怎么会心痛呢？怎么还会抱有幻想呢？
江绿不是很明白。
周春禾却是看见了，看得真真切切，呵，这对父女，是亲的，都一样的口是心非。
弹出烟蒂，摇上车窗，江绿一上车，周春禾就启动了车子。
“你买了啥？”林文舒就问道。
江绿两手空空，才想起自己是去买东西的，笑道，“没合适的，还是去市场看看吧。”
“坐好喽，出发！”周春禾大声提醒道。
江绿透过车窗，又看到了江加福，正大口大口吃着烧饼，因为吃太快了，好像噎住了，一个劲地捶打胸口，她再想看仔细，车子已经开远了，不见了。
她并不是原谅了江加福，她怎么能就那样轻易地原谅了江加福呢？原主也不能同意的。不能让他轻易吃到那两个烧饼，她得增加点这里面的曲折和难度，才能心安理得地把这两个烧饼交给他。所以她口头教育戏弄了他一番，那两个烧饼已经不似买来时的热乎了，口感应该差点了。
她不是原谅了他，只是可怜了他，就像可怜这街上的任何一个可怜的人那样，就算是陌生人，她也会这样做的。
在市场，江绿怂恿着林文舒买了一件又一件，两个孩子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也不问价格了，买买买，好久没有这样痛快过。
******
王建国就是在这天回来的。
林文舒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的时候，王建国就在门口张望，看着媳妇和孩子回来了，迎了上去。
林文舒的眼睛倏一下就红了，站着没动，手里却没劲了，东西落了一地。
“买这么多呢？”王建国局促地笑笑，又补了一句，“就该这样，别老想着省钱，钱挣来就是花的。”弯腰捡起了那些东西。
两个孩子围着王建国“爹爹”叫个不停，王建国双双给搂住了。
思念惨了。
“爹，爹，你还走吗？”
“今年不走了。”
“那明年还走吗？”
“明年还得走。”
“爹，爹，不能不走吗？”
“不走怎么给你们买糖人、花生和弹珠啊。”
“有弹珠？爹，爹，在哪儿呢？”
“回去爹给你们看……”
第165章 165 四个人的旅行
年一过，江绿周春禾的广市行就提上了日程。
为此，赵斌特意来江绿的衣服店再次确认了此事。
“需要带上正装，你们要是来不及准备，我可以帮你们一起准备。”赵斌就说道。
“不用了，我都准备好了。”江绿婉拒，事实是，过年那段时间，她给自己和周春禾一人做了一套。
“那就好。”赵斌颔首，“商铺的事批下来了？”
“还有些手续，没想到这里面的门道那么多，要早知道是这样的繁琐，我还真不一定弄。”江绿苦笑，幸亏是有盛荣在里面帮她斡旋，不然凭她和周春禾两个门外汉，真搞不定。
赵斌也笑笑，笃定道，“不会的，再麻烦你也会做的。”好像他比江绿还要了解她自己。
江绿想说，你凭啥这么确定，可是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这一次宴会你带素秋去吗？”
“你想她去？”赵斌却反问道。
江绿语塞，“怎么是我想不想的事呢？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啊？”她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要是你不想带，可别说是她的主意。
她倒是挺愿意任素秋一起去的，这样路上一定热闹，车上一点也不无趣了。
“听说要坐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多个人，还能打发打发时间。”江绿就说了句。
赵斌看着那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眯着眼睛，“去的，我回去就和她说。”
“那好，到时候我准备点零食小吃鸭脖子啥的，你们就别准备了。”江绿一高兴，完全没注意到赵斌的后半句，他是刚刚才准备要回去告诉任素秋一同前往的。
本来，这就是两个人的旅途，最后变成了四个人。
出发前一天，江绿去副食品商店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小吃，有任素秋爱吃的，也有她爱吃的，大部分还是任素秋爱吃的。江绿完全是把这趟旅行当作游玩来对待的，八十年代的宴会她没参加过，但是大学的舞会她可是参加过不少，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举举杯，寒暄几句，吃几口精致的糕点，喝几口高脚杯里的液体，最后陌生人混个脸熟，日后街上相见了，依然不相识。
下午的时候，任素秋还过来给江绿看了她宴会上要穿的礼服。
“不过有点勒，我不大喜欢。”任素秋嘟着嘴道。
江绿就拿起来比了比，“是有点小，这样，你帮我看会店，我给你改改。”
任素秋眼睛眯成一条缝，“就知道找你就对了，呵呵。”
江绿睨她一眼，“可不白给你改，到了广市，你得让赵斌请我们吃好的。”
“干嘛让他请啊，我自己就可以。”任素秋一拍胸*脯，那里就剧烈地起伏着。
江绿瞅了瞅，估计要改的不仅是腰身，上面也得改啊。
途中，江绿有一搭没一搭和任素秋聊着，因为才过了年，人并不是很多，所以任素秋大部分时间就坐在那里嗑瓜子，还时不时投喂一下江绿。
“你说他是不是奇怪，年前还没跟我说这事，昨天才跟我说的，我当时真是震惊得不得了，又听说要穿什么礼服，姑奶奶哪里穿过那玩意，当场我就给拒绝了，可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礼服，立马就拿出来给我看了，我父亲就坐在我边上，我拒绝都不行。”
“你不想去吗？”江绿踩缝纫机的脚停了停，等着任素秋接下来的话。
“要说那什么答谢宴，我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是听他说广市那边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才勉强答应了，所以，到时候我们参加完那啥宴会，咱俩就溜出去逛逛，让他们男人无聊去。”
江绿松了一口气，“就是，广市的小吃可不得了的，光是吃个早茶，就能从早上吃到中午的。”
“我滴个乖乖，那不吃成猪了。”任素秋发出爽朗的笑。
江绿不大好意思笑，任素秋这还笑别人，多少就有点滑稽了。
不过，她开心就好嘛。
礼服还没改好，付小安那边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一头撞见了撑在柜台上的任素秋，付小安像是受到惊吓般，刹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任素秋又乐，指着付小安的表情道，“小兄弟，你得是被我吓住了？”
付小安的脸唰就红了。
“这是赵斌赵老板的未婚妻，你不是见过的吗？”江绿就介绍道。
付小安倒吸一口气，是听说赵老板订婚了，可是怎么能是眼前这一位呢？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我没见过的。”付小安懦懦道。
“那今天算是见过了，你过来啥事？”江绿就问道。
“哦，春禾哥刚刚托人来说他要去车站接个外地来的客户，怕是接不了你回去了。”付小安想起来说道。
“行，我知道了。”江绿点点头，又问道，“说是哪里来的客户吗？”
“好像是北边来的，还不止一个，好几个。”
“组团来的？”江绿想到，看来这次的买卖不小，他们家这菜篮子买卖算是做大了。
“那你去忙吧，看着你哥点，要是晚上他喝酒，千万别让他开车。”
“好，我记住了。”付小安点点头。
走的时候，付小安偷偷看了两眼任素秋，他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把自己吃成那样呢？那得浪费多少粮食啊？想想都心疼。
付小安哪里明白，其实并没有人明白，除了任素秋自己，在漫长的等待回到父母身边的岁月里，任素秋经历了充满希望，到伤心绝望，最后到心静如水的过程，这期间，只有父母邮寄过来的一个个包裹提醒着她是个有爹有娘的孩子，包裹里的那些精致的糕点则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她不再怨恨，也不再期待，只是接受了现实，唯一戒不掉的是那些糕点，而任伯年夫妇像是为了弥补对孩子的亏欠，更多的包裹寄过来，那些糕点随着那些漂亮的衣服，更加频繁地来到任素秋眼前，糕点进了她的肚子，而那些衣服她奈何不了，压了箱底。
如今她乡下房间的衣柜里，还有很多不曾打开过的衣服，沉默地窝在角落。
任素秋看着付小安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他不是第一个吃惊的，有小孩还被我吓哭过呢。”语气骄傲道。
江绿不轻不重说了句，“你的这份豁达和坦荡也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管他呢，你自己喜欢就好。”
“就是，管他呢，我喜欢就好。”
第166章 166 两个人的旅行
晚上，周春禾没回来，江绿想着他应该是陪客户吃饭喝酒住在那边了。可是第二天就要出发去广市，江绿心里有点担心他误了时辰。
果然，早上的时候，王自强跑过来让她去村部接电话，说是周春禾打来的，有急事。
江绿一路上忐忑不安，怕周春禾酒驾了，可是想想这年头并没有酒驾的说法，那是酒后和客户干了违法的事被抓了？不能够，付小安在身边看着呢。
实在想不通是啥事这样紧急，江绿干脆跑了起来。
“喂？”江绿屏气凝神，听筒里传来那边呼呼的风声。
“媳妇，我今天去不了广市了。”周春禾开口就说道。
“为什么？”江绿心里一沉，这可是他们的第一次远行，她偷偷盼了好久了。
“农技站的人让我给他们上课呢。”周春禾洪亮的嗓门传了过来，听得出来，很是洋洋得意。
江绿半天没缓过来，“你去上啥课呢？这年还没过完呢，去哪里上课？”
“说我是洱水镇比较成功的大棚种植家，让我给大伙传授传授经验，这事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我给忘记了，昨天人家特意过来联系了我，我才想起来了。”周春禾解释道。
“那不能换个时间吗？”这去广市也是难得的机会啊，错过可不轻意有。
“我那几个北方的客户也想听听我讲课，我得把他们哄好了，说不定就能签下合同了。”周春禾的用意在这。
“能不能让贯山哥去讲？”江绿询问道，可是她马上又想到，要搞定客户，还得是周春禾才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贯山哥倒是也行，只是我不大放心。”周春禾实话道。
刘贯山干活没问题，技术也没问题，可是他不善言谈，一见到生人就结巴了，更别说是一群陌生的人，况且还有客户在里头，要没有客户，周春禾就让刘贯山顶上去了。
“来了几个客户？”江绿不死心地又问道。
“四个，量还都不小。”
江绿的心随着升起来的太阳微微凉了凉，事是大好事，只是来的不大是时候，可是他们此行去广市本就是吃喝玩乐，自然是比不上这正经买卖的，江绿只能作罢。
周春禾大概也不大好受，承诺以后一定再陪她去，让她在那边好好玩。
“那你自个注意点，合同我都给你拟好了放在枕头下了。”江绿叮嘱道。
“媳妇你可真好。”周春禾的声音小了下来，应该是不大想让人听见了。
“你知道就好。”江绿声音颤颤的糯糯的，有些不舍。
“那我挂了。”周春禾听了这软糯的声音，怕自己忍不住，连客户都不想管了。
江绿挂了电话，心里空空落落的，总觉得这厮要是不去，就少了一半的期待，可是不能两口子都放赵斌的鸽子不是？
江绿抱了抱小周天，亲了亲他的脸颊，拿着简单的行李出发了，想着还好有任素秋作伴，不然她和赵斌两个独处，不得尴尬地抠出两室一厅来？
只能说，人生处处有惊喜（吓）。
哪里曾想到，赵斌竟然也是一个人来的。
“素秋呢？”江绿目光巡视一圈，愣是没找到那个让她有安全感的身影。
顿感不妙。
“老家那边出了点急事，她回去了。”
“出啥事了？”江绿这会顾不得这是人家的隐私不能打探的道理，满脑子都是任素秋怎能不来呢？
“乡下的奶奶突然病重，你知道的，素秋是奶奶带大的，所以她不能不回去。”赵斌无力地解释道。他也很意外，只是不如江绿表现得那样的失望。
“那那我们还去吗？”江绿就问道。
“当然，车票都买好了。”
“不是可以退么？”她记得应该是可以退的吧。
赵斌一手撑着下巴，“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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