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满和喜牙咧着嘴直笑,恨不得直接上前问:咱俩能不能处个朋友?
周婆子大约觉得自己没面子了,沉着脸埋怨儿子不像话。
“娘,您看您做的这事像话吗?您一边搂着自己的孙子一边拉着人家姑娘的手叫干女儿,你有想过您儿媳妇的感受没?”
“我认个干女儿还要经过他同意不成?”
“那倒不用,但是你要利用她的男人给您自个脸上贴金就得问问她同意不同意。”
“啥叫贴金啊,平日里你们谁也不着家,我找个人来说说话怎么了?”
“那你找王大妈、李大妈啊,怎么非要搭上我呢?您不觉得我一个已婚的和一个未婚的姑娘呆在一起不合适吗?老太太你好好想想,人家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慧慧终于听不下去,捂着脸跑出去了。
“还不赶紧给我追啊,天都黑了,真要出个啥事,可怎么办!”周婆子捶胸顿足道。
周春禾就朝大满喜牙挤了挤眼,二人会意,立马追了出去。
周婆子气得躺在了床上,晚饭也不想吃了。
周春禾便拉着刘贯山坐下来吃了起来,还给媳妇盛了碗饭过去。
江绿却吃不下去了,她刚刚和周天已经吃了馒头,配上从市场买回来的凉菜和卤菜,那味道简直绝了。
她才不会亏待了自己呢。
第180章 180 蓄谋已久还是因缘巧合
自从结婚后,赵斌就像人间蒸发,听说他去境外了,也有说他去南边了,江绿不曾再见过他,倒是任素秋来过几次,一点没有新婚媳妇独守空房的寂寥感,拉着江绿不是吃就是喝,还一个劲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瘦了,她得多补补。
江绿忍不住好奇,问了赵斌去哪里。
任素秋大手一挥,“不知道,他好像是和我说了,但是我没记住,嘿嘿,你找他有事?”
还未等江绿回答,任素秋又自个说道,“有事你也只能等他回来,对了,你不是有电话吗,倒是可以给他打电话试试的。”
是呀,江绿想起来她有个电话来着,可是电话放哪去了,她还真不记得了,好像是给儿子玩了?又好像被周春禾拿去充门面了。
反正那个电话的娱乐性大于实用性。
可是有一天,那个电话突然就响了,在夜深人静,众人熟睡的时候,江绿一把抱紧周天,捂住他的耳朵,周春禾迷蒙着眼睛骂着找电话。
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那个大块头,正乐此不疲地突突突叫着。
“喂?”周春禾的语气不大好,起床气很是明显。
江绿看着他,看到这厮的神情就由怒转温,又变成惊讶,最后咧嘴一笑,像是捡到一百万,“那敢情好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们详细聊一聊。”
江绿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看见周春禾频频点头,脸上再无半点的不耐烦,春光明媚。
终于,周春禾郑重地放下了电话,欢喜地看着媳妇。
“谁呢?”江绿问道。
“赵斌。”
“他有事?”
“说要给我们投资建商铺。”
江绿脑袋嗡一下似乎要炸开,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能准确无误地救她于关键时刻!
她不是没想过去拉投资,也不是没想过赵斌,只是他为啥呢?凭啥呢?
可是现在他亲自打了电话过来主动要求合作,这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那个孤儿院的记忆真的对他如此重要,那个人究竟又对他做了什么?
江绿看了看黑洞洞的四周,窗外树影婆娑,已经快要天亮了,他是压根没睡,还是睡醒了呢?
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赵斌并无恶意,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却深信不疑。
建楼的资金就这样解决了,但是赵斌没有出现,只派了个秘书还是助理的人过来,全权代表他。
按照他的意见,原本只盖一栋楼的计划变成了盖商场,几乎把原来市场的那块荒芜的地全覆盖了。
江绿惊讶的同时不忘提醒对方,“我只是买了这里的小块地而已。”言下之意,只够盖一栋楼的,盖商场怎么也要几万平,她不过才三千。
代表笑了笑,“您不用担心,其余的地赵总已经买下来了。”
“买下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江绿心底卷起巨浪。
“这件事我倒是没有参与,不过看文件,应该是去年就买下了。”
“去年去年。”江绿喃喃自语,她这块地不也就是去年买下的么,那会赵斌还劝她多买点呢,莫非他就是在那个时候买下的?
这是因缘巧合还是蓄谋已久?
围绕在江绿脑子里的迷雾越来越厚,她像是迷失在雨林的小鹿,怎么拨也拨不开。
好在周春禾给了她足够坚硬的后盾。
他说,盖楼建商铺是你的梦想,想做就去做,即使砸在手里也没关系,我和我们的菜棚永远是你的靠山。再说,投资的大头是赵斌,咱们不过是小打小闹。
周春禾说这话的时候,无比坦诚,看似无情,却一针见血。
这话还是当着人家代表说的,那人也不避嫌,还附和着周春禾说,“就是就是。”
江绿听他这样一说,就释怀了,是啊,她有什么好怕的呢?无非是怕欠赵斌的人情太多,无以回报罢了。
那就等待时机慢慢还吧。
也不知是谁走漏的消息,整个王家坝村一夜之间都知道江绿要盖商铺了,涌到老周家偷偷摸摸打听的时候,周婆子又是惊喜又是羞臊。
惊喜的是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能耐,羞的是她竟然一无所知。
“他周婶,你赶紧跟我们说说,周天他娘要盖商场是真的?”
“就是啊,那是干啥的啊?”
“盖那么大的楼都是卖衣服的?”
“我滴乖乖,这得多少钱啊?”
“他周婶您倒是跟我们说说啊……”
周婆子脸上挂着尴尬的笑,这一次她没再表现出自己彪悍泼辣的一面,她猛然意识到,家里的一切好像都不受她控制了,没人再来找她商量,该种什么菜、中午吃稀的还是稠的、天儿要不要喝奶粉、什么时候下秧、什么时候收割……
拨开人群,周婆子朝外走去,嘴里喃喃道,“都回去吧,都回去吧。”
众人不解,周婆子这是咋地了,她们送上门来让她好生炫耀一番,怎么一句话不说呢?这里面肯定有诈,老周家指定憋着啥大招呢。
周黄氏,在别人的口中得知了那样大的一件事,七魂丢了五魂,颤颤悠悠朝田野走去。
昔日的禾田都成了菜地,都被儿子周春禾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
她还记得春禾小时候坐在田埂上捉蚂蚱,逮蝈蝈,玩累了,就给他喝口水,吃口硬梆梆的地瓜,那会他还有爹呢。只是吃不饱饭,白天到黑夜,都没饱过,至今她都还清楚地记得半夜醒来,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猛灌水的情景。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她突然就能吃上稠的了?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突然就不馋肉了?好像是从儿媳妇江绿嫁过来的一年以后。
老太太还未头昏眼花,那些往事一件一件回忆,每一件历历在目,哪一件都藏着辛酸。后来周春禾没了爹,她也没了丈夫,她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从温良的小妇人变成了嚣张跋扈的老妇人。
从那以后,她想要把一切牢牢的抓在手心里,包括儿子,包括儿媳。
可是现在抓不住了,就像他爹那样,抓不住了。
周婆子浑浊的眼里浸满泪水。
二爷从地那头过来,瞧见周黄氏在这边暗自伤神,他没有走近,就那么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叹口气走了。
没过一会,周春禾过来了。
第181章 181 用命爱着的女人
周春禾也远远地看了一会,老太太苍老了不少啊,坐在那,像一个瘪气的球。
“这是想啥呢?”周春禾走过去一屁股挨着他娘身边坐下。
周黄氏只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又淡淡地说道,“你看你干的好事,把我的田都整没了,哪儿哪儿都是菜。”
“想种田啊,那好办,赶明儿我就让二爷给我半亩田。”
“别提他,再提我急眼。”周婆子威胁道。
“好好,不提不提,周黄氏说不提就不提。”周春禾笑着迎合。
“你别贫,我知道你现在翅膀长硬了,要飞了。”
“我能飞去哪儿?我飞再远,那线不是还拽在你的手里么?你这老太太说话真没良心。”
“我没良心?”周婆子突然就哽咽了,看了眼儿子又撇开了头。
周春禾心里猛地一揪,“是我没良心。”
“可不就是你没良心么,你没良心,你媳妇也没良心。”
“是我们都没良心,周天也没良心。”
“别说我孙子,他和你们不一样。”
“话说你孙子呢?你自个出来看风景了,没带着你孙子?”
周婆子慌了一瞬间,又想起来,“他在林老师家里玩。”
“哦,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吹风?”
“我来看看我的田我的地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都是你的。”周春禾大手一挥,“这儿,这儿,那儿都是你的。”
“都是我的,却哪一样也轮不到我作主。”
周春禾好像明白了,“你是不是听人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想起来有事瞒着我?”周婆子反问。
“瞒你啥啊,合同才谈好,我和江绿正要回来和你说呢。”
“不是都已经盖楼了吗?”
“那是原来盖的啊。”
“不是商场?”
“商场的事今天才谈好,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
“不怪别人,你们什么都不和我说,还不能让我从别人那里听听?我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我有个干大事的儿媳妇呢。”
“那我劝你赶紧回去看看你这干大事的儿媳妇给你买了啥。”
周婆子眼神一定,“买了啥?”
“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婆子抬了抬臀,起来有些费劲,周春禾伸了手,拉了一把,然后那手就一直护在他娘的身后,一直到走完了整个田埂。
“娘,以后你自个少来田里,这田埂上不好走。”
“少废话,我打小在这长大的。”
“是我多嘴了。”周春禾认错道。
半个小时前,江绿和周春禾到家没一会,二爷过来让他们去看看周黄氏,一个人正坐在田里发呆呢。
江绿忙让周春禾去了,自己则收拾起来这新买的床来。
老太太提过一嘴,说慧慧家有一张坐上去软软乎乎有弹性的床,江绿一听就知道那是席梦思,今天得空,就和周春禾一起去买回来了。
这一年,她和周春禾在外的日子多,家里都是婆婆操持的,所以尽管有时候老太太作点妖,她也能理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虽然当时还是气得牙痒痒。就比如上一次把慧慧领到家里来,她真是想当一回泼妇的,后来想想,周春禾已经出面了,就胜过她的千言万语了。
周婆子从田埂上回来,踩了一脚的泥,首先看到的就是院子里那张偌大的席梦思床,她忍着、憋着,好歹是没让自己显得不禁世面的样子。
但是眉眼处皆是欢喜了。
“娘,过来看看喜不喜欢?”江绿说道。
周婆子往前又走了两步,就不敢再往前了,怕弄脏了床,嘴动了动,“花这钱干啥?”
“我就说娘不稀罕的,师傅还没走远呢吧,赶紧退了。”周春禾就说道,上半身作势要跑出去,下半身还没动。
被周黄氏一把抓住,“弄都弄过来了,就别再麻烦人家师傅了。”
“那就留下了?”
“留下。”
事后,周春禾和江绿聊起今天老太太的表现,周春禾也显出了前所未有的惆怅。
“周黄氏很少有那样伤心的时刻,八成是想起我爹了。”
“你爹是怎么没的?”
周春禾耸耸肩,“太小了,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其实是周春禾不愿意想起这事,他那会也是识字记事的年纪了,不至于全然记不得,只是那会的他觉得爹走得突然又蹊跷,娘告诉他爹是暴病而亡,他唯有深信不疑,这样心里还能好受点。
当时是不好受的,无论怎样,一个正需要父爱的孩子突然没了爹,就像低人一等似的,他把这份脆弱紧紧地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从那以后,周春禾总不愿意想起他爹,他娘也很少提起他,久而久之,这个家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似的。
安抚了周婆子,晚上江绿又给做了两样拿手好菜,周婆子下午的那份忧郁和悲伤就完全跑到了九霄云外,无影无踪。
周春禾拎了瓶酒,要出门去找二爷。
江绿是知道他的,每隔一段时间,这厮总要去陪着二爷喝几杯,所以没问也没拦着。
二爷依旧在树下抽着旱烟,也不管日落霞山,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周春禾捡过来两块石头,一块自己坐,一块搁酒和花生,就此摊开,拧开酒瓶盖子,和二爷你一口我一口喝着。
俩人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一瓶酒见底了,周春禾摇摇晃晃回家了。
二爷把空酒瓶子扶好,立在原地,拍了拍屁股,也回屋睡觉了。
地上是散落的花生壳,夹带着薄薄的红外衣,风一吹,它们扬长而去,毫无留恋。
回去的路上,周春禾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跟二爷诉苦来着,他其实也害怕的,害怕媳妇走得太快,把他落在了后面。他用命爱护的女人,他希望她活得光鲜亮丽,耀眼夺目,但是如果他不能护她周全,给她依靠,他宁愿拿块砖头撞死的。
他感觉到了冥冥中有种力量在推着他们往前走,这力量好像来自于无形,无迹可寻,不可控制,任他有强大的拳头,也奈何不了。
第182章 182 出事了
席梦思事情后,老周家的院子里再也没出现过那个叫慧慧的女人。
周婆子还是帮着给江绿带孩子,还是一样的唠叨,看什么不顺眼就要说。
江绿有一天就跟周春禾说,娘其实还不算老,怎么就不再找一个呢?
周春禾惊讶地看着她,“啥意思啊?再给我找个后爸?”
江绿噗哧一声笑出来,“瞧你那点心眼,要真是娘满意的,你还真不能耽误她晚年的幸福。”
“想都不要想,再说娘不会有那样的想法的。”
“是娘不会,还是你不愿意?”江绿就问道。
“懒得跟你说,我去找周天。”周春禾拒绝回答,准确地说是害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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