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娅跪在父兄灵位前磕头,“爹,大哥,二哥,三哥,我定亲了,是李家,您常夸赞的李家……”
李曦也磕了头,“诸位长辈在上,我会和妻子好好过日子,包容照顾她,不会辜负她的。”
孙家几个寡嫂默默的擦了眼泪。
孙家同意嫁女儿是李曦母亲保证,不参与儿女屋里事,明确表示我不给孩子纳妾,我家没这个习惯和规矩。
纳妾在李家就是忌讳裹乱的事。
李家传承也近乎三百年了,早年辉煌过也没落过,起起伏伏中间也有过惨烈的教训。
这几代人教养也是吸取了先人的教训,对纳妾这样的事是比较排斥的,曾经李家就出现过庶子嫡子不公平,兄弟阋墙差点闯出大祸,导致家族因此衰落。
庶出嫡系本来就做不到完全公平,李家在吸取教训后,宁可过继也不要庶子。
李家真不缺儿郎,实在不成可以过继,只要有女儿都算给李家添丁进喜,是有功劳的,侄儿也给你养老上香。
而且李家儿郎基本都是武将,练的是童子功也不能早早要通房,坏了气血就麻烦了,因此也不纳妾。
除非是不能生,媳妇主动给丈夫纳妾,别人不好多管,但也是夫妻十年不能生下一儿半女才允许纳妾。
对纳妾一事李家有血的教训,从上到下很反感。
李家规矩严苛,但想嫁进来的女儿却很多,就是因为嫁进来做李家媳妇稳妥,日子过得好。
那没有规矩的人家苛待儿媳妇你还不好日日去找后账,屋里好几个小妾,庶子庶女多了,嫁娶方面,嫡母不可能一毛不拔,花的还是陪嫁,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别看李家寡妇多,可长辈都很疼惜寡妇,李爷爷这辈眼跟前看见的,宁可牺牲儿郎也要先把老弱孤寡送走,在临祁这几年,李家寡妇可是比很多有丈夫的媳妇都过得好。
孙家是很愿意这门亲,做寡妇也比嫁个糟心爷们强。
李曦订了亲后又要去军里训练了,临走时送小媳妇自己选的礼物。
“我要回军营训练,估摸下次见到要过些日子了,恐怕会冷落你,你可以给我写信。”
“李大哥你去忙你的,我不碍事,我得空要帮姑姑母亲管家理事,要绣嫁妆,还可以去找玉儿玩,你别操心我,我不是矫情的人。”
孙家也是武将之家,她很明白嫁给武将要承担什么责任,面对孤单的日子。
但也正因为如此,武将家里对媳妇规矩要求不严苛,过得去就行,而且诸多包容容让,爷们对媳妇也很宽容,愿意退让,也是冷落了媳妇有愧疚。
“你要是寂寞了找妹妹玩也好。对不住,我……”
李曦低头道歉,刚定亲就把人撇下要回军营了,有点过不去。
“李大哥,我也是武将的女儿,我知道我应该承担什么责任,要面对什么样的风雨,我不是弱女子,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风雨和责任,相信我,我做得到。”
孙娅目光坚定而勇敢。
李曦望着她目光灼亮,“小娅,谢谢你。”
他觉得大伯娘选了孙娅是对的。
孙娅送了李曦一个自己绣的荷包,李曦带着荷包走了。
“得空我来找你玩,带你去看我家的织布作坊,我嫂子们可厉害了,织出来的布可好看了。”
“好呀,我还没见过染布呢。”
孙娅并不忧愁也没有什么多愁善感,她经历过伤痛与死亡,比一般姑娘更坚强勇敢,知道自己该如何调节心情。
“可好玩了,我回头给你下帖子,咱们一起去玩。”
李玉朝她挤挤眼。
孙娅开心的点头。
孙家嫂子们见两人处得好,也松口气。
李曦的婚事定下了,王氏和李老大都轻松不少。
李玉这几日在家闲着,也没什么大事要干。
坐在校场上摆了茶几,一面喝茶一面看他们训练。
得空还会画几笔,画几幅阵型图让大家去训练配合度。
顾平跑来了,“嫂子。”
顾平很感激李玉给她机会学本事,订了亲就立刻改口喊嫂子,有时候弄得李玉挺不好意思。
“平哥,你怎么来了,你沐休了?”
“嫂子我今儿沐休,我带了一篓子河蟹过来给你们尝个鲜,我哥这几天有点忙,跟着殿下去巡逻了。”
“哦,中午留下吃饭。”
“好。”
顾平犹豫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有话就利索点。”
李玉微微皱眉。
“嫂子,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我在街上看到杨家那个小子和一个很貌美的姑娘有说有笑的,很亲密的样子,明显不是一般关系。”
“就是跟我妹妹定亲的那个?”
“对,我见过他,我认得,两人互相喂食物,明显就是眉来眼去的样子。”
顾平感激李家帮衬提携他,看到了这一幕就赶紧过来禀报。
李玉一下黑了脸,摔了茶杯,站在那气的胸口一起一伏。
“嫂子你也别着急,要不让长辈去拜访一下,最近杨家那小子有没有过来探望姐姐?”
他说的是李茜,定亲了都是男方主动过来探望小媳妇,想着多见一面,年轻孩子么,订了亲有爱慕情绪就很正常,也不算违了规矩。
“十九过来。”
“来了,姐,咋了?”
“你知道最近杨家小子来看你茜儿姐姐了没?”
“呦,有月余没来了,怎么了,可能是外头忙,正经爷们都有事干。”
李家孩子倒没往坏处想。
李玉黑着脸照他脑袋敲了一下,“蠢货,去派人查查他最近忙什么,私底下查那个贴身丫鬟,让忠心的丫头奴才去办。”
“出啥事了?”
小十九看看姐姐又看看顾平,见顾平面色难堪,举起两只手,大拇指对了对。
一番比划让小十九脸顿时黑的像锅底了。
第224章 怒
“你说那个丫鬟……他们俩对上眼了?”
小十九气坏了,李茜是亲他堂姐。
“我操他祖宗大爷……”
小十九气的一脚踢翻了茶几,暴怒。
李家兄弟姐妹都很团结,互相照顾,大小就这么教的。
“十九,派人去查,我要看到证据,咱不能冤枉人。”
“行,我去办。”
小十九气的叉着腰在原地转圈。
族叔看到后皱眉,让其他人继续训练,自己走过来。
“你们三干啥摔摔打打的。”
“叔,我姐订婚的那小子杨宇,和丫鬟好上了,公然在酒楼里卿卿我我,把我李家踩在脚下。”
“有这事?”
族叔听后皱眉了眉头。
顾平站出来,“叔,我亲眼看见的,他们俩就在靠窗户口的位置,还亲上了,我看的真真的,才回来禀报的。”
族叔脸也沉了下来,“你们也不要声张,十九派人去查。”
“是。”
“叔,能退亲么?”
李玉只觉得吞了苍蝇,膈应坏了。
族叔叹口气,“不可能,和杨家联姻是有目的的,况且一个丫鬟就算怀孕也很难退婚,大不了孩子打胎做通房,这在门阀也不奇怪。”
“可我妹妹就这样白受委屈,进了门被丈夫冷落怪罪坏了他的好事,凭什么?”
李玉眉眼凶厉。
族叔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不要乱来,这事有长辈做主。”
“那你说怎么办?”
李玉不肯善罢甘休,一定要个交代。
“我回去和长辈商量,现在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族叔也烦躁的叹气。
“什么东西。”
“让人去查查杨家小子,这么不守规矩,不像是被丫鬟拴住的爷们。”
门阀世家的儿郎都是见过世面的,不是单纯美色就能拽住魂的。
“嫂子,我去给你查。”
“你别去,传出去你姐姐做不做人了。”
“我肯定不能说出去,我自己亲自去办,我的前程都是我嫂子提携的。”
顾平梗着脖子。
“让他去吧,小心办事,跟谁都别说,女孩子名声要紧,你哥你爹问了,就说我让你办点事不方便对别人说。”
“是,我现在就去。”
顾平里面就走了。
“我去找爷爷和叔奶奶商量。”
李玉憋着气就走了。
十九叹口气,“叔,真要查出来不妥当,可怎么办,真让我姐嫁过去一辈子就毁了。”
“不慌,肯定不能让你姐受委屈,我再想想办法。”
族叔也冷着脸。
李玉回去找到叔奶奶和爷爷把事一说,气的跺脚,“狗娘养的东西,我要把他脑袋拧下来。”
她要气疯了,茜儿妹妹是跟在她屁股后面长大的,最懂事体贴,心里疼这个妹妹。
想着门阀子弟有规矩方着,再怎么地也错不了大规矩,不曾想会是这样的人品。
之前打听着都好挺好的风评,连他娘和祖母为人都打听过的。
“大哥,要是这样不能嫁了,这嫁过去起不到作用不说,还要亏待茜儿。”
“一个丫鬟很难退婚,怎么会是这样的孩子。”
李爷爷也皱紧眉头。
“爷爷,现在该怎么办?”
“这事家里知道么?”
“我猜应该是瞒着偷偷亲热,到哪一步真不好说,他娘是个端方严厉的脾气,应该是欺上瞒下。”
叔奶奶都是打听过男方父母人品的。
“奶奶,咱家有人能看出女孩和妇人的区别么?”
李玉突然问了一句。
“你要干什么?”
“看看是不是姑娘也就能确定了。”
“有这样的人,我跟前有个婆子能看出来。”
“回头查出来,让人去看一眼确定后,再说其他的。”
“你要做什么,可别乱来,想着你妹妹的名声。”
叔奶奶也吓坏了,生怕李玉把杨家小子脖子给拧断。
“我不干什么,若还是处子,长得那么貌美,我就不信别的男人看不上,要是被其他贵公子看中了,非要她怎么办?”
李玉琢磨了个歪招,如果真的不能退婚,她就要出手替妹妹把这个貌美如花的丫鬟给解决掉,又不能让爷们埋怨妹妹不大方。
“这法子倒是可以试试,但你得做的不留痕迹。”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告诉她,过去能生个贵人,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可做通房低人一等哪个合适。”
李玉眉毛一挑,眼底全是冷芒。
“要做就做的妥当点,如果杨家没反应你们就做吧。”
李爷爷想了想同意了,冒险也比自家孩子吃亏要强。
这么长时间了,按道理懂事的人家,早就该把貌美的丫鬟定亲了,这明显就让人扎眼犯嘀咕的存在。
李睿李曦顾磊跟前根本没有这样貌美如花的丫鬟,从小就没有放,都是小厮。
王家儿郎跟前也没有这样,谢锦哥哥跟前也是如此。
可想而知,不禁让人怀疑你杨家是不是没把李家放在眼里,多少有点压一头试探的意思。
“爷爷,您放心,那是我亲妹妹,我一定把事做周全。”
李玉冷笑一声就下去了。
第三天小十九和顾平回来了。
“姐,我查过了,两人确实眉来眼去勾搭上了,但还没到那一步。”
“杨家小子算是懂规矩,藏着掖着不敢让家里知道,外头没有其他女人,是干净的,但杨家主母未必全然不知道,应该是留着以后做通房,只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下文。”
两人一五一十的禀报一番。
李玉态度更冷了。
“十九,给你个任务务必办好,办好了你姐姐以后还有机会幸福,办不好就只能守活寡了。退婚不可能。”
没有把柄就没法退婚了,便是李玉开口也无可奈何。
“姐,你说,我一定办好。”
“你等我信,我安排好了叫你。”
“是。”
“平哥,你回去找你哥,告诉他过几日得空回来一趟我给他做了双鞋。”
“是。”
“让门房帮我送封信给孙娅姐姐,说我得了一盆好花给她送过去。”
李玉不爱动心眼,不代表不会。
“是。”
“前儿殿下的大公子是不是来过家里?”
李玉问了一句。
“跟大哥一起回来的,大哥给送了一坛好酒,你没在家。”
十九补充了一句。
第225章 下策
“我让你干什么都不要告诉长辈,是我们自做主张,和长辈不相干,你懂么?”
“我懂,是我私下干的,与别人不相干。”
十九毫不犹豫就点头了。
李玉笑了一声。
次日李玉带着一盆名贵的花卉,去找孙娅了。
“姐姐,我给你送礼来了。”
李玉捧着花送给孙娅。
孙娅看到花很高兴。
“说罢要我帮什么忙,你肯定有事求我,我算的最准。”
“姐姐慧眼,是有件事求您。”
李玉趴在孙娅耳朵边嘀咕半天。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打发掉不就得了,这有什么难得?”
孙娅皱眉。
“不容易,我家没资格没立场使唤人家孩子,杨家小子看样子不会愿意,要不然不能瞒着父母长辈。”
“杨家人确实不好相处,有点傲气是真的,之前我姑姑也不是没考虑杨家,可是见过几次后就没了下文,我娘说杨家人都挺傲气的,本事是真强,傲娇劲也让人不喜欢。”
孙娅点头,这里头肯定有婆婆想压儿媳妇一头的意思。
“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就是,能办到的我肯定不推辞。”
“我想让那丫头主动离开去投奔更大的富贵荣华,背弃杨家小子。”
“你这招够损的,我喜欢,哈哈哈!”
孙娅高兴地拍手。
“你看中哪个了,我去说,我表哥几个都很疼我,大小一起长大的。”
孙娅很自信的笑了。
夜王殿下四个儿子,岁数不一样,头几个和孙娅差的岁数很大,都把她当女儿疼,是真正的兄妹情分。
“你觉得哪个合适,我选中大公子了。”
“岁数有点差距,少男少女都爱慕年轻漂亮。我三表哥长得好也得宠,有点子风流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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