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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现在替家族做事，给儿女争取一点脸面和机会，还能做自己擅长喜欢的事，就很好了。
只是闲暇时常想起两个兄弟，往日一起喝酒畅聊的情景在心里挥之不去，如今只剩下寂寥。
顾磊看到了二叔心里深深的伤痛，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平哥身上，看着平哥如今越发出彩坚毅，越来越像个爷们，心里十分欣慰，其余也无所求。
既然二叔已经打定主意，他也不好勉强，才把机会给了其他叔叔。
三个名额已经确定，十三叔特意在族会时提了一句。
“磊哥来询问我们当叔叔的意见，是我提的，把机会先给十五和十八，他俩更稳重，实干有经验，机会来之不易，拿到手里就得死死的攥紧不能摔了。”
“浩哥人情往来机灵，三人作伴互相配合，别给顾家惹祸丢人，不然别怪我抽你们，这点机会是磊哥弯腰求人得来的，天上可不掉馅饼，不珍惜就别怪别人不想着你。”
“喏。”
有了一次两次三次，源源不断的提携和前程，宗族慢慢都归顺顾磊，不再故意刁难他，开始听使唤，有了上下一心的摸样。
“一个月时间到了，先后给我补回来不少钱，和账本能和上了，一共是五千多两银子，查抄外宅四栋，金银不少，都记录在册。这些钱充入公账，先弄作坊，把它干起来，让更多人有活干有饭吃，安居乐业再进行下一步。”
“偷钱的，族人和管事皆有处罚，人已经上路去东北田庄了，十年内不许回来，其他人再犯就不是这个处罚了，比这更狠，新改的族规都记得吧。功劳簿里都要记一笔，论功行赏，论罪当处。”
“下个月的药浴和药汤，这几户有功的人家先用，其他家往后排，原因我刚才说了，论功行赏，当老子的不做人，儿子来还债，父债子偿理所应当，便宜没那么好占。”
十三叔冷笑一声，谁告诉你可以肆无忌惮占别人便宜的。
族人垂首听训，没人敢反抗，也算心服口服。
说完了这些，顾磊才开口，“其他家没得找机会的，别着急，再给我一点时间，你们都在我心里，可我需要找机会才能安排，门阀之家子弟众多，别人也在求机会，也不是咱家独一份。”
“有了机会我肯定限提携能干的子弟，暂时没有前程的先给宗族干活，按照十三叔说的，论功行赏，一笔笔都记录在案，前程推荐以后也按照这个来，最公平。”
“先推荐谁，不推荐谁，我这总得有个公平的法子，不能想当然，那么论功行赏最合适。你们给宗族出力多少，贡献多少，一笔笔都在册，拿出来比一比，咱谁也别说委屈，顾家是我们大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喏。”
这法子好，大家都比较认可，终归是比较公平的，赏罚都有迹可循。
第280章
顾家作坊也干起来了，风风火火的开始支棱，李玉经常不在家，要去田庄训练子弟。
上次去剿匪，李曦带大家去的，让家族子弟狠狠见了回世面，了解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将。
也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那点骄傲之心全都掐灭了。
亲眼见着李曦打底下的兵士，一点不留手，棍棍见血。
这样一比较，李玉真的是温柔极了，再也不说她狠辣了。
李曦打人才叫狠，训练更是下死手，可不得不说，黑甲卫逐渐有了当年的风采。
顺道还去李老大军营溜达一圈，他帐下的黑甲卫兵团已经如狼似虎，虎虎生威。
核心成员就是当年李玉训练的那批人，已经组成了一个骑兵队，比当年更成熟更厉害。
这些家族子弟见到这样的变化也很感慨，明白了顾爷爷为什么不待见自家子弟，这对比差距太大了。
顾家一个儿郎低着头嘀咕了一句，“我要是老太爷，我也瞧不上咱家儿孙。”
“别提了，我臊得慌，我们真的是靠长嫂生拉硬拽，背着扛着往前走。”
“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不算差的，和李伯父的将士们一比，差太远了。你看那个小将，一脸稚嫩，比我们岁数都小，功夫兵法骑术比我们都好，已经是队长了。”
“是啊。”
李家顾家子弟这回算是开了眼，回头想想，李玉对他们真的太好了，他们被惯坏了，怪不得李曦大哥不待见他们。
吃的最好，用的最好，药浴药汤花大钱流水价的吃着喝着，结果还没人草根练得好，羞愧的抬不起头。
“我们花了大哥嫂嫂那么多银子，结果被人比下去了，丢人呐！”
顾家儿郎头都抬不起来了。
李玉不靠顾家，靠的是李家，顾家儿郎还真不敢说，你是靠我顾家，巴结顾家这话。
“啥也别说了，回去下死力气练吧，我们连平哥都不如，平哥可是自己练出来的。”
机会是一样给的，顾平已经出彩了，全靠自己苦熬苦练，挨打受罪一声不吭，死扛。
就这样泪水汗水血水交织，这二年顾平吃了大苦头。
李玉定期给他们顾家儿郎药浴药汤进补，顾平年纪小效果最好，眼见着大变样，出彩了。
这在顾家都是见得着的功劳，顾家人肯听李玉摆布，也和她帮衬顾家儿郎有很大关系。
当年帮衬时和顾磊没定亲，纯粹是情谊，这点顾家人是很清楚的。
顾平如今还是兵士，并不是官，但已经在黑甲卫站稳了脚跟，他年纪不够，升官有点早，怕捧杀了他，李老大让李曦亲自带他。
他是李曦帐下直属骑兵，尽心尽力提携教导。
顾平懂事感恩，让干啥就干啥，指哪打哪从不多嘴，加上他性格沉闷不爱说话，反而得了李曦的眼，嘴紧办事牢靠，愿意教他。
顾平靠自己熬了出来，这是顾爷爷和二叔都没想到的事，顾家族人也很惊讶，顾平那三棒子夯不出个屁的的闷葫芦，竟然也投了李家人的眼缘。
就连辛哥也被李老大时时拷问，亲自教导，李爷爷没少教孩子。
连同他和李家几个英烈子女在内，李爷爷和李老大都是亲自指点教导，盯的最紧，李老大没时间就是李爷爷亲自教。
顾家都很感激李老大，对他十分尊敬佩服，当自家长辈般尊重礼遇。
辛哥和旭哥在一起读书习武，如今已经开始浸泡药浴，打熬身子骨习武了，功课日渐紧张。
李老大和李睿李爷爷亲自教导孩子，不让李玉插手，嫌弃她太溺爱孩子。
顾三婶是不问的，辛哥有时候挨打回来都下不了床，她问都不问，也不去看，只让人照顾好就行。
顾三婶经常去李家慰问李爷爷，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爷们走了，有能干品行过硬的长辈愿意教孩子，走正道，挨打算什么，亲爹来教儿子照样要打的。
咱不能不识好歹，自己教不了，别人给你教，你还要哭哭啼啼的，那可太让人寒心了。
辛哥回来了，偷偷藏在顾婉儿身后，突然跳出来吓唬姐姐。
“哎呦！熊孩子，吓我一跳。”
顾婉儿气的拧他耳朵。
“嘿嘿，姐，你胆子真小。”
辛哥高兴地咯咯笑。
“功课做了没？”
“做完了，伯父检查过了，拷问我好半天，吓得我腿都颤。”
辛哥怕李老大，比他爹还严格。
顾三婶欣慰的笑了，“你不好好学，让你伯父打断你的腿。”
“娘，我是你亲儿子，独苗。”
辛哥不乐意的做鬼脸。
“要是成废物，独苗也没用。”
顾三婶撇了儿子一眼，一点不同情儿子。
孩子大了越发调皮有自己的想法，没有李老大这样严格的父系长辈压着是不行的，指不定就学歪了，她教不了孩子。
“娘，我饿了。”
“你在李家没吃饭。”
“吃了，让伯父一通拷问，还指点了我拳法，好一通忙乎我又有点饿了。”
辛哥羞涩的摸摸肚子。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辛哥和旭哥到了长身体的时候，饿的快。
“去问问你嫂子在哪，摆饭了，你爷爷等你呢。”
三婶拍了儿子一下。
“我去哄哄爷爷。”
辛哥一溜烟跑去找祖父玩。
“爷爷，我给你带了小礼物。”
辛哥偷偷摸摸拿出一个罐子。
“蛐蛐，哪来的？”
顾爷爷呵呵笑了。
“睿大哥给我们挑的，最近我俩功课学得好，奖励我们俩的。”
“行啊，我孙子长进了。”
顾爷爷高兴地直点头，十分欣慰。
爷俩脑袋凑在一起摆弄蛐蛐，玩的一道劲。
李玉和顾磊进门了。
看到弟弟在玩蛐蛐，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玩起这个了，功课做了没，谁让你买的。”
声音多了几分严厉，脸也拉了下来。
辛哥吓得站直了身体，把手放在背后，“睿大哥买的，我功课做完了……”
“玩物丧志。”
顾磊眉头一挑，表情有点凶。
“大哥奖励你的？”
李玉上前一步微笑询问，辛哥委屈的点点头，红着眼圈没说话。
第281章
“那你做好功课才能玩，不能沉迷，不然还是要挨打的。”
李玉拍拍辛哥的头，好言好语的规劝。
辛哥抬眼看了眼大哥，不敢说话，也不敢犟嘴。
“你嫂子说话你没听见，哑巴了。”
顾磊没好气的瞪了眼弟弟。
“记住了。”
“乖，你大哥惦记你，明年你要和旭哥一起去考童生试，好歹这关得拿下，不然多没面子。你也不想你娘被人嘲笑讥讽吧。”
李玉很有耐性的跟辛哥说话。
“我会努力的。”
“累了就玩一会，不过要掌握好度，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沉迷一个东西，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嫂子，我记住了。”
“行了，收了要吃饭了，考不上童生，我把你那些破烂全烧了。”
顾磊逐渐开始成为严肃的家长。
顾爷爷不插嘴，开始将家中的权利转移给他，尤其是对弟妹的教导权更是如此。
顾三婶巴不得顾磊看顾儿子，便是上手打她都不问一声。
“吃饭了。”
李玉碰了下丈夫的胳膊。
“吃饭吧。”
顾磊点头，让人摆饭。
“今儿做了你爱吃的肉，我给你炖了药汤，都喝光。我爹说你这些日子很用功很努力，这是你大哥特意让我炖上奖励你的，还给你准备了礼物，我给你做了一套小木雕。”
“真的，谢谢嫂子。”
辛哥得到想了很久的礼物，眼睛一下就亮了。
“骗你做什么，我让人送你屋了，回去看。”
“谢谢嫂子，谢谢大哥，嘻嘻！”
辛哥开心的笑了。
“赶紧吃。”
顾磊白他一眼，看弟弟这么高兴，忍不住翘起嘴角。
顾三婶摇头失笑，不管兄弟俩的眉眼官司。
“爷爷，这些日子训练效果相当不错，上次剿匪回来也算给他们开了眼界，回来努力很多。”
顾爷爷轻笑一声，“要不是你费劲巴力非要抬举这些臭小子，他们哪能有今日，让他们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前程要靠自己去挣。”
“爷爷，我船运回来了，又带了一批药材，我寻思着儿郎们年岁不足，还是要进补的。”
“听你十三叔的，族人到了万众一心的关键时候，需要公平公正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一味怀柔策略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认为你欠他们的，养出一群白眼狼来。”
顾爷爷目光含笑，手把手教导孙媳妇。
“是，我就是担心错过时候，儿郎们亏了身体，得不偿失。”
李玉到底有点心软。
顾爷爷摇头，“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不让你上战场么，不光是你心软，你还没有做好面对大浪淘沙牺牲的准备。”
李玉愣了一下，第一次有人说这个，心软这事她自己知道。
顾爷爷望着她目光温和慈爱，“李家顾家都一样传承也算久远，顾家传承这是第八代儿孙，也有三百多年了。”
“你认为一个家族走到百年关卡会没有被淘汰的儿孙，没有被牺牲掉的儿孙么。”
“我知道你们或多或少都在埋怨我，为什么不能伸手捞一把还有潜力可挖的儿孙，也许会有奇迹。平哥不就出头了么。”
“可我告诉你，再选一次，我仍然不会帮他们。大浪淘沙，自己的前程自己挣，喂到嘴边的肉他非但不感激你，还会认为你是不是要毒死他，是否有其他目的。人心不可考验，家族想要繁荣昌盛，就要有牺牲淘汰的意识。”
“李家的争斗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淘汰也是你看不见的，你看到的都是好的，团结的，私下的争斗龌龊都是你哥哥们扫平了。李睿李曦能得家族儿郎认可尊重，靠的绝不是你送的功劳，而是他们亮了拳头，拿出了实干的本事。”
李玉认可的点头，哥哥做了很多事她其实有所察觉，但不会问。
“你想尽一切办法，贴钱出人出力供养所有族亲有潜力的儿郎，拼尽一切能力扶持供养，族人都看在眼里。可李家军那么强，不是靠喂饭喂出来的，是靠自己双拳四脚打拼出来的，是争来的，是打的头破血流抢来的。”
顾爷爷望着孩子们，丝毫不避讳，把最残忍的一面撕开告诉他们，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你四哥去了黑甲卫就打了一个月的架，被打的浑身是伤不敢回家。你六哥也打遍军中强者才确立了自己的地位。你大哥把所有脏事都抹掉了，给族中子弟扫平了障碍。”
“玉儿，你太善良，太赤诚，你拼尽一切为哥哥们为家族，他们也在拼尽一切保护你。”
顾爷爷一声叹息，就是这份维护之心才让顾家能够娶到李玉，杨家为什么不行，原因也在这。
李家传承和顾家差不多，几代人传承，几百年的家族，怎么可能没有脏事和龌龊，只是不让李玉知道而已。
“我……是不是做错了？”
李玉抬起头，有些慌乱，我走错了路数？
顾爷爷抬手拍拍她的手，“傻孩子，你没做错，只是太善良，我告诉你这些，是怕你被人利用。你是顾家媳妇，百年后要葬入顾家祖坟。”
“李家是你的腰杆子，但不能保护你一辈子，我活着不告诉你这些，等我一蹬腿，他们就会欺负你良善心软，做家长该下狠手时，断不能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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