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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就这么决定吧。”
顾磊特地叫来徐恒谈话。
“叫你来有个事商量，福州有个地方官位置，我想让你去，看你愿意去么？”
徐恒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随即皱紧眉头，“大哥，我是想去的，可我女儿还小，我不能丢下月儿和孩子，可以带家眷么，我弟弟怎么办呀？”
顾磊没有不高兴，反而欣慰的笑了，第一时间先想到家眷，是个负责任的人，而不是官迷。
“你可以带表妹和孩子去，把弟弟留下继续读书，院子里有人，他也十五岁了，也该学着独立生活，打点庶务，干得好过二年就该说亲了。”
“表妹不是给他买了宅院和田庄么，他替哥嫂打点一下铺子不算什么吧，难道这点力都不想出么？”
顾磊也见过徐进，是个很稳重的孩子，学问也很好，值得培养。
“当然不会，进哥一直在跟着学庶务，我是怕他一个人抗不起来。”
徐恒心里有点犹豫。
“你回去和表妹商量一下，这边还有我和你嫂子，问题不大，机会难得。”
“好，大哥，那我回去和月儿商量。”
“行。”
徐恒回家和林月徐进商量这件事。
徐进第一个开口，“大哥，你们去吧，家里有我看着，再说我做的不好还有表嫂呢，表嫂多厉害呀，你放心管事们不操心，表嫂不拍死他们才怪。”
李玉是经常来林月家里看望送礼，看看干闺女，对林月一家很照顾的，从来没忘了他们。
林月也笑了，“去吧，我陪你一起去，我把女儿带上。”
“行，既然你们都答应，我们一起去，进哥你留下看家读书，明年考个举人回来，我也好给你说亲。”
“好，大哥嫂子，你们尽管去，我看家。”
徐进懂事的点头，知道哥嫂对他好，平日里也帮着带孩子打点庶务算账，尽可能帮着干活。
王氏给林月找的徐恒兄弟俩，人品还是不错的，林月至今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商议过后，徐恒回复顾磊，同意去上任了。
顾磊派了顾家人护送他们去上任，林月带着孩子一起去了，她说她曾经被母亲放弃过，丢在顾家不管不问，她走到哪都要带上女儿的，别人可以嫌弃女儿无用，她不能嫌弃。
她希望女儿可以向李玉学习，勇敢坚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能昂然向上，百折不挠。
这是她这些年从李玉身上，从这个乱世中学会的道理。
李玉这次支持她的决定，也很欣慰林月越来越坚强了，尤其是做了母亲更懂得人情道理，比以往做的更周全。
徐恒走了以后顾家就多照顾徐进，李玉还在书院定期上课，所以可以就近照顾他，也不用担心太多。
有李玉顾磊在，林月铺子的管事是不敢在玩什么花样的，今非昔比，顾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好糊弄的少年郎，早就是一族之长了。
罗航代替了徐恒接手了他的工作，做顾磊的文书，徐恒的高升也鼓励了他，只要好好过日子，踏实做事，前程不用发愁，顾家给得起。
第334章 交代
顾磊和李玉在布置一盘很大的棋，李家人全程配合，旁支有能力的几乎全家都走了，家里剩下的就是半大老人孩子。
最后只剩下嫡系坚守，哪怕万一打仗，守不住了，顾李两家儿孙大部分都能保住，牺牲的只有嫡系。
李玉在顾平走的时候给了不少银钱让他自己做主，尤其是炮火和书籍等珍贵东西可以自己决定是否多买。
她直言不讳的对夫妻二人明言。
“顾李两家历经磨难和打压，再也不会把底线交给任何一个帝王，我们要做的是团结一心，保住更多的资源和人脉儿孙，留待以后东山再起，你们每一个儿孙都要为这个底线去努力。”
顾平媳妇聂玲望着李玉，急切的询问：“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么，嫂子那你呢。”
“我和磊子不会离开，我们走了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和老人孩子会留在这里继续发展家族。”
“嫂子。”
顾平和媳妇聂玲张大嘴巴，这一刻才感觉到嫡系的富贵荣华和脸面不是白享受的，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是嫡系全家老小的命，包括宗哥三个孩子。
“那我带宗哥去西北吧，云哥也行，云哥是武将的好苗子……”
聂玲媳妇想也没想就开口了。
李玉轻笑一声，捏捏她的脸，“傻丫头，他们走不了，走了殿下就不会容许你们去西北拼搏了，我们都一样要为家族付出，只是待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那怎么能一样。”
聂玲眼圈都红了，他们可以在外自由拼搏争取官位和前程，本质上是李玉顾磊，李老大等人留在这做了人质，这是一种默认的规则。
如同当初能撤走，其实是牺牲了嫡系的人马才换来的，代价是李二叔，李三哥，顾老大顾老三等精锐嫡系死在城门口。
如今他们依旧选择如此，只是这一次换成了顾磊和李玉，他们长大了成家立业，也做了父母，成为新一代嫡系青壮年，这份守护由他们来承担。
顾平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李玉望着小叔子和弟媳，“这是守护，这才是家族最宝贵的传承，团结一心，我为你铺路，你可以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这是我二叔三哥，公爹三叔他们教会我的最后一课，如今我也把它教给你。”
“平哥，嫡庶在我心里差别真的不大，要说有差别那就是能力和品行了，我只认这个。”
“不要觉得顾家对你不公平，有些道理是我做了宗妇才真正体会和理解的，当年我一箭穿透了二叔二婶最后一点生存希望，我心里的怨气多年不散，如今我才明白我爷爷和爹娘的痛有多深。”
“我们希望你能在西北干出个样来，这个机会是你大哥为你求来的，爷爷也给了你机会。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哥说了，让你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别犹豫，别回头，心要狠，手要稳，顾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聂玲泪流满面，她明白了父母为什么给自己选择顾平，选择顾家了。
顾平红了眼圈，泪水缓缓滑落，他用力狠狠擦掉。
“嫂子……”
“平哥，西北的风很冷，可那里很自由，任你翱翔，去吧，扑腾出个样来，给你爹争口气，给咱顾家争个脸面。”
“是。”
顾平低头恭恭敬敬的给嫂子行礼，要紧牙关扭脸上了船，心里涩涩的疼，今儿算是彻底通透了，明白了。
聂玲主动上前抱了抱李玉。
“弟妹，帮我看着平哥，他犯拧的时候你往回拽拽，缺啥少啥了，来个信，我给你准备齐全，天塌了顾家给你撑腰，你是顾家妇，还有我给你做腰杆子。”
“嫂子，我……给你写信。”
“嗯，记得报个平安回来。”
李玉用感情和真心，将顾平心里最后的怨气，不平全部转化为动力，让他明白何为责任，为什么要选择牺牲和隐忍。
因为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羁绊。
聂玲靠着丈夫的胳膊，“顾家和嫂子绝不会垮，顾家娶到了最优秀的宗妇，会一飞冲天。”
“嗯，若……将来有危险，我不能眼看着宗哥他们三个孩子牺牲，我做不到……”
顾平这次是真的理解了爷爷和大哥大嫂的良苦用心。
“我支持你，届时提前布置人手。”
“谢谢你。”
“傻瓜，能嫁进这样团结的家族，是我的福气啊。”
聂玲对未来却有了很多希望。
入夏时，外头正式开始打仗，有人开始摩拳擦掌不断挑衅番地的守卫。
李老大召集顾李两家所有人吃顿饭，有些话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今儿召集大家聚会，来这好些年了一直忙乎着，没时间和大家聊天，坐下来喝杯酒。”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话想说，我也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老大端起酒杯站在那，表情凝重而严肃。
“我能有今日是李家全族托举走到这个位置，并不是我个人有多厉害，是我弟弟放弃了很多机会在朝堂为我不停的奔走周旋，最后一刻为了我为了李家牺牲了。”
李老大深吸一口气，仰起头良久吐出一口浊气。
“我不想说这些，我也是人，也会疼，会难受，会伤心，可走到番地不代表就万事大吉了，你们看到了，危机一直都在。”
“今儿我要告诉大家，我要再次领兵打仗了，要出征了，和殿下一起，二公子监国，大公子三公子辅佐，王妃留守。”
顾李两家人并不意外，全程寂静无声，对这样的通知他们已经习惯了。
甚至于习惯了生离死别，这样的宴会开始，就代表着丈夫，儿子孙子要出征了，很有可能这是在一起团聚的最后时光了。
“我出征以后，家里有睿哥几个留守，若有万一，需领兵保卫番地，我是说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所有人听玉儿的。”
顾李两家儿郎全都站了起来，声如洪钟。
“喏。”
“我走以后你们要低调行事，谨言慎行，不许仗着家族名誉胡作非为，让我知道谁乱来，一律家法处置。”
“喏。”
“若有一日我战死，李家听李曦李睿的，骑兵队由李曦领兵，李曦战死李玉接替。”
“喏。”
所有人没有异议，表情严肃而平静。
第335章
“顾磊要跟我走，顾家听老爷子和玉儿的，我们需要的是团结，别分你我，有事一起承担。”
“是。”
“若是我都守不住，那你们做好准备，女眷们就准备上路吧。”
李老大平静而冷酷的预估了最坏情况。
上路的意思是女眷要自尽，保留清白。
俘虏是没有好下场的，女眷被俘虏还不如死了干净。
到了那一刻，顾李两家女眷，哪怕是出嫁女也要先一步上路，这是责任也是保全自身。
李老大若活不下来，说明番地就有可能破城，那么顾李两家留守在番地的人需得以死证清白，同时也是让敌人消除怨气，用他们命来保全城中无辜百姓的生命。
这是武将世家的共识和责任。
我自愿赴死，恳请放过城中所有百姓。
“喏。”
两家所有女眷和懵懂的孩子，都起身回礼。
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有守寡多年的寡妇，还有满头青丝稚嫩的姑娘。
“三日后我带儿郎出发，令牌已做好，你们回去就可以准备了。”
李老大声音不大，却很平稳。
“喏。”
“来，喝一杯，今儿不醉不归，敞开了喝。”
李老大大口喝酒哈哈大笑。
接下来儿郎们推杯换盏，猜拳喝酒，气氛浓烈，女眷们也叽叽喳喳的热闹欢笑。
似乎并没有把刚才的话当回事。
其实不是的，只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更加深刻理解李老大的意思，这是最后的欢愉。
过了今儿，有些儿郎未必能回来，打仗总要死人的，不定轮到谁呢。
今儿有酒咱得高高兴兴的喝才对。
李玉拎着酒瓶子挨个给哥哥们敬酒，一起嘻嘻哈哈地闹着。
他们喝了很久，有些不善酒力的都喝到桌子底下去了，还是下人给抬回去的。
三日后，李老大领兵出征了，不光是保护番地，也是去收回失地，有些地方被割据，已经乱象平生，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
此时此刻夜王也一起跟随出征，家里留下二公子等人留守。
李玉提前给大家准备了各类药材，粮草等需要用的东西，顾磊也要跟着走。
临走时顾磊守着三个儿子入睡，抱着媳妇说话。
“我走以后你记得保重身体，别太累了，也不用赚太多钱，扎眼。”
“嗯。”
“若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真走不掉你记得亲手送孩子们上路。”
“嗯。”
“记得烧了祠堂，别让人糟蹋我顾家先人的灵位。”
“我记住了。”
“也不一定就那么惨，说不得我们打胜仗回来呢，该送走的都送走了，也差不多了。”
其实这几年布置，顾李两家已经把书籍等珍贵资源全都分批送走了，书籍留下的是手抄本，珍贵东西已经交给负责任的叔伯兄弟带走了，其实留在家里的只是备用的。
不管怎样总要做好万全准备。
“我走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儿子，我给你写信。”
“好，你也要保重。”
李玉靠在他怀里叮咛。
夜王都要亲自出征，顾磊也要跟着的，李睿留下了，总要留下人才稳住番地。
番地还有老将军留守，顾磊在军事上有军师的实力，很受夜王看重，自然要带着。
三日后大军出发了，李玉送走了哥哥，丈夫还有族亲和婆家的族亲。
回去后强打精神安抚好两家老人和妇孺，给他们安排些不太累又需要操心的事做，闲着容易胡思乱想，还是忙乎起来好一些。
李玉将家里的钱收拢，主要用于粮草和药材的采购，存在库房备用，这东西打仗用得上。
他们走了，日子照样过。
顾磊和年轻力壮的儿郎们都走了，这些年训练的儿郎几乎全都走了，家里只剩下老若妇孺和半大孩子了。
李玉除了监管族产，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学堂和学院，教导孩子们，这成了重中之重。
李玉又开始单独做木工活了，她做的主要是防身的武器和暗器，留给家里女眷孩子用的。
这些东西各式各样的，根据男女不同，老弱不同做的东西也不一样，多数是随身可以携带的暗器和武器。
男孩子可以带武器不会引人注意，女眷就不一样了，出门带武器不方便，故而做了些隐蔽的暗器防身。
给家里女眷不分顾李都送了几份过去，李妍顾家女等出嫁的女儿都有，多数是手镯和簪子腰带戒指等可以顺发的暗器。
二公子回来了，得知李玉来过又走了。
“怎么不留下吃顿饭？”
他询问妻子。
“没留住人，走了，说是忙着，还给我也送了一份礼。”
二公子拿起首饰看了一眼，很快发现了端倪，一摁机关就弹出薄如蝉翼的刀片，每个首饰都是暗器，藏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的是刀片，有的则是箭矢和飞针。
“这是给你防身的，好东西呀，她的手可真巧。”
“特意给我和妍儿送的，其他女眷也有几样暗器防身，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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