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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改日你带我去矿山看一眼呗，你早上去也不叫我。”
李玉又打起精神转换话题，冲散伤悲的情绪。
“你想去还不早起，睡到这会谁等你，改日让你大哥带你去看就是了，你们去街上买了什么？”
“买了点小东西，爹，夜王很有本事，城里城外犹如两个世界，这里让人恍惚以为是盛世安宁，转来转去舍不得回来了。”
李玉搀扶着祖父往屋里走。
“夜王确实有本事，番地治理多年，论年纪和辈分都比新帝年长，能力也远在新帝之上，他不敢动原因也在这。”
夜王是先帝爷的幼弟，差了岁数，比儿子岁数大几岁而已，当儿子养大的，先帝爷对这个弟弟是真心疼爱教养的。
后来又给了番地封了王让他去管辖治理，对夜王很厚待。
夜王是幼子，不存在抢王位的可能，先帝对他很亲厚，但祖上规矩不得奉招私自不能回京，这是对藩王的辖制。
先帝爷突然驾崩，夜王都来不及准备，新帝就下了一道命令，不允许他回京，让在番地守孝。
夜王没有见到先帝爷最后一面，碍于命令不能回京，也不能为了这点事就造反吧。
就在夜王踌躇的时候，京城随后传来了天崩地裂的消息，诸多大臣不满新帝无圣旨登基，联合宗室弹劾新帝。
谁知道新帝和其中一位王叔联合，斩杀压制宗室，同时新帝下手杀了兄弟，无论大小，都因各种意外全部死亡了。
而诸多忠臣也遭到了血洗和清算，并封闭了京城消息。
夜王棋差一招，得知噩耗已然来不及，只能紧急部署守好自己的番地，静观其变。
新帝一时半会也不敢招惹夜王，默认了这个平衡。
无论先帝爷死的有没有蹊跷，新帝登基已经成为了事实，但谁能想到这几年年景不好，新帝暴虐导致问题越来越多，民间已经有人造反了。
而帮他的王叔骤然得病死了，不过祸不及家人，家人也只能叫苦不迭，缩着脖子过日子。
如今看到夜王将山东守的这么好，让大家心里多了一丝安慰，这个朝堂总算还有一方净土可以安顿。
一行人去了书房说话，林月顺势告辞。
李玉拿起地契看了一遍才说：“呦，这片山脉可不小，很长一片，都是你们当年买下的？”
“对，当年买下是看重这片山林，可以补种一些药材和小动物，自家庄子也离的不远，就手一块买了，几年就回本了不赔钱。”
山林有山林的产出和效益，打理好了不会赔钱。
“爹，庄子也买下来了。”
“嗯，一并买了，方便观察行事。”
“那我知道了。”
李玉点点头，这也是李家很大的一个产业了，用的好了以后源源不断惠及子孙。
大家在商量铁矿脉如何开发的事，还有后续杜家要和李家合作，怎么个合作法都要仔细商议。
“闺女，你怎么不说话了，往日里不都说的欢畅么。”
李老大疼闺女，充男儿教养长大，从小就有意识的培养她当家做主，承担责任，凡事也不会避着她，允许她出谋划策，参与其中。
“杜大哥，杜家你做得了主么，杜家恐怕内部问题就不少吧。”
李玉朝杜瑜笑了一下，下巴微抬，眼神透澈，颇有些霸气的威势在身上。
这一路的历练，也让她身上多了几分杀伐果决的威仪。
“自然是能做主的，这一点您放心。”
“既如此，和李家的合作，我们只和您杜大哥签署契约，只认您的手印和签名，其他人来我们可不认，一山不容二虎，龙头不能有两人，还望您见谅。”
“是。”
杜瑜爽快的应了。
“铁矿脉杜家不能插手，你们插不上手，等着分一杯羹的人还多着呢，其他合作我们可以再商量。”
合作的基调要定下来。
“成，我也是这么想的，矿脉卖了就是彻底舍掉不想参与。”
“嗯，按照往日京城的惯例，本家姓商户要向李家宗族交份例银子，每年是两成，外家每年是三成，钱交的多自然我们护着你，但要恪守分寸，打着李家旗号为非作歹行恶事，李家人会亲自出手清理门户，谁来都是这个规矩。”
拜入李家得庇佑，是要付出代价的，李家名号不是谁来都能拿去用的。
“本家交两成钱，子弟也要出力，包括上战场不得违抗。外家不用上站场，只出力遇到为难你们先走一步，如同这次，嫡出守在最后为你们争取时间。”
李玉是替父兄说话，他们不好开口不方便说的，自己先说了，这样有争论也好往回拽，有商量的余地。
“我愿意遵从李家规矩，出人出力还是出钱都愿意。”
“其他的合作后面有人专门和你谈，今年不用你们交钱，矿脉的事记你一功，李家很快也要开学堂了，每年给你两个名额入学。”
“太感谢了。”
杜瑜顿时眉开眼笑，王家那头想都不要想，不会让他进门的。
但李家也不差呀，学的也是京城规矩，门风清正，子弟团结，能去这样世家里上学也是一份人脉，机会同样珍贵难得。
“先说好，进李家门就要守李家规矩，我家对子弟教养十分严苛，犯错不光要挨打还要受罚，便是我犯错也一样得挨揍，没有半点优待，心里做好准备。”
“我正需要有人约束家中子弟，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家里一团乱，没有规矩，祖母年事已高，我娘性子绵软不足以辖制住他们……”
杜瑜叹口气，他知道自家情况，外人进来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他也很无奈，忙了外面屋里就顾不上，忙了屋里外面事更迫切紧急，他是顾头不顾腚。
“你心里有数就好，你妹妹身边该换个严厉辈分大懂礼的嬷嬷，别把好好的孩子教坏了。”
李玉顺嘴提了一句。
“可是妹妹冲撞了您，我在这给姑娘陪个不是，我妹妹年纪小被我娘宠坏了。”
杜瑜立刻道歉。
“她连我戴银簪子的用意都不知道，你不觉得她身边伺候的人有问题么？”
杜瑜惊讶的张大嘴，这怎么可能不知道，随后又觉得是有可能的。
表情顿时警醒，抱拳感激，“多谢姑娘提醒，不然我还真疏忽了。”
“过些日子吧，等我回家安顿下来，给你找个懂礼的嬷嬷教教内院规矩，学个一年半载，也就懂了。”
嬷嬷也有短期的，专门过来教孩子，约束内院规矩，提点几句，一年半载了再离开。
“太感谢了，我正需要这样的能人。”
杜瑜犹如醍醐灌顶，有这么个人在跟前，祖母等于多了利器在手，好辖制了。
第61章 教养
几句话就让杜瑜对李家感恩戴德，看到了他的为难，能记在心里给与最合适的帮衬，真心把他当朋友对待，让他心里越发信赖李家门风教养。
李老大微笑点头，这才继续和杜瑜谈论起店铺田庄和临祁城的局势等消息，李玉兄妹在旁边听着，默默记在心里。
杜瑜将各个城池主要势力范围分布，各家生意都是属于谁的，哪个最要紧，各家是如何联姻的，侧重点再哪等相关门阀之事的细节要点都说的非常详细。
大家都默默的记在心里。
在山东境内的门阀世家还是挺多的，大小世家都住在不同的城池附近，临祁城主要是王家和谢氏最出名，一般都称呼王谢。
王是琅琊王氏，谢是陈郡谢氏，也是鼎鼎有名的门阀世家。
还有清河崔氏，不在临祁城住，但有宅院，老宅在其他城池，也在山东境内。
几大门阀世家都在这附近，分布在山东境内，这也是新帝不敢碰的缘故，当初先帝爷也考虑到这个情况，才把这一块番地给了这个幼弟，也算给他一点扶持的意思。
夜王也如先帝爷预想的那般，做的极好。
门阀不光是底蕴深厚，文人学子仰望，他们也曾提刀上阵保卫家园，否则如何能一战成名。
这就是门阀的可怕之处，我既可以安邦定国，也能上阵杀敌。
讨论了一上午，李玉脑子也嗡嗡的，门阀联姻，势力交错纵横，十分复杂，这点脑子都不够用了。
“磊子回头去了王家学堂可得拿出真本事来，不然怕是别人瞧不起我们。”
“我也去读书呀。”
顾磊觉得都这个岁数了还要去读书，有点苦兮兮的。
“废话，你当然要去，你有什么特殊。”
顾爷爷狠狠瞪了他一眼。
“文人讲究君子六艺五德四修八雅，这得重新温习一遍。”
李玉砸吧着嘴，晃着脑袋走了。
顾磊也满嘴发苦，瞥了眼李睿表情也不是很愉快，心情顿时明亮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反正不是我一人受罪就好。
摇头晃脑的也走了。
李玉回了屋，见林月拿了纸笔在练字，今儿上街买了些笔墨纸砚。
“是得练练字读读书了，王家学堂要求高。”
李玉叹口气，洗了手坐下来铺了纸，也打算练练字收收心。
“谈完了。”
“嗯，势力错综复杂，费脑子。”
“你常练的是什么字体？”
林月见她开始写字了，探头问了一句。
“我常练的是楷体和柳体最多，我爹说就这两种我勉强能拿出手，别的都不算入门。”
“柳体不好练，我学不出样子来，你比我强。”
柳体讲究筋骨，笔力迥劲，刚劲有力，结构严谨，有斩钉截铁势，需要力道。
“我习武有劲，练柳体事半功倍，楷体还不如柳体，我二叔教我的，他一向讲究挖掘个人潜能顺势而为，事半功倍。”
“你有好亲长教导，真有福气。”
林月对这一点是最羡慕的，李玉性格冲动毛躁，但有好的长辈教导，扬长避短，有耐心的长辈提点，这样好的家教熏陶，她才能如此优秀。
“我也常感恩自己幸运托生在李家了。你写的是簪花小楷，很漂亮。”
“我姑姑教的，我姑姑簪花小楷写的极好。”
“我知道，顾婶婶文采字画都极具风骨。”
林月眨眨眼，“谢谢夸奖。”
以为是给她们姑侄面子的夸奖。
李玉笑着摇头，“月儿，你不了解你姑姑，也没学到你姑姑的真本事，圈里夫人不接纳你姑姑，和她性格有关。
可她有她出彩的地方，她在字画一道上是拿得出手的，还有香道也很不错，你姑姑这些年没有管家是真的，可书没少读也是真的。”
顾林氏确实在管家主持中馈上没有天赋，但真的有沉下心认真读书，饱读诗书说的就是顾林氏。
顾林氏于小节上有失误和瑕疵，于大义上没有问题，不然顾家就容不下她了。
林月愣了一下，看李玉的表情不像是哄自己开心的恭维话。
“你呀，不如你姑姑沉得住气，她不擅长管家理事，但顾家藏书阁的书八成以上她都通读过，你有么？”
“我……没有。”
“你姑姑坐稳顾家夫人的位置，不全是他们父子的功劳，也有婶婶自己才学好的原因。”
“她之前在顾家族学堂里做女夫子，顾家女儿是认真听她授课的。顾奶奶找到了她的长处加以善用，族人不服她是真，但无人欺负她，你就不想想原因。”
顾林氏并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差，她有她的长处，只要你用对地方还是好用的很。
顾林氏的才学可是林月的几倍不止，她是真的文人傲骨不爱俗物的脾气，但和谁都不争不抢，你出风头她还退让一步，不然顾三婶为啥处处护着她，肯定是顾林氏有自己的长处在呀。
林月红着小脸，“我知道错了，以后我认真读书不偷懒了。”
“我们再练会字，找找感觉，有两个月没拿笔，我也生疏了不少。”
李玉朝她笑笑，两人又开始练字。
抄了几页书，李玉吹干墨迹，“还真是生疏了，不如之前写的好，果真是懈怠了，以后每日抄书练字一个时辰不能少。”
“是该如此，我刚才都有点不会写字了。”
林月也笑了。
难得能静下心来写字，都这样珍贵美好，人果然是有对比才有幸福，颠沛流离的苦楚品尝了一遍，才知道世事安稳有多珍贵。
“姑娘，歇一会吧，吃点东西，晚上老夫人张罗着一起吃个席面，好给你们接风洗尘。”
“好。”
李玉点点头放下笔，洗了手坐下来吃饭。
杜家饭菜很精致，按照李玉之前的要求，清淡不必很复杂，这样反而好做。
“好姐姐，我这几日上火了，这两道辣菜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好，姑娘若不喜欢我下次让厨房不必做辣菜。”
“谢谢姐姐疼我，原可以吃口辣，这一路上逃荒上火了，容我缓几日。”
李玉笑着道谢。
“你们真辛苦，我记住了。”
没觉得她麻烦反而很心疼她。
红莲知道她俩吃饭不喜欢外人守着，就退了下去。
李玉悄悄在林月耳边嘀咕，“不是自家亲眷，在外吃饭尽量清淡为主，安全为要，女孩子要多长个心眼，味道重的饭菜吃不出其他味道，清淡菜有什么古怪一口就吃出来了。”
林月恍然，原来大家嫡女教养都在细枝末节里了。
第62章
“我并不是说杜家有什么坏心眼，而是要有防备之心，任何时候都要把这些变成习惯才好。”
李玉笑着解释。
林月认真点头，“我记住了，谢谢。”
“客气啥，快吃。”
吃过饭，林月没有继续练字，把之前买的布料拿出来，给杜家老太太做个抹额，也是表示谢意。
杜家有钱招待他们也很用心，饭菜吃住都是最好的，她们年纪小做晚辈的，一点绣活表达心意就比较合适，给钱反而是故意打人家脸了。
人情往来不能全用钱解决问题，这也是林月在这一路上观察揣摩李玉做派学来的。
李玉也在做鞋子，给两个爷爷做厚底鞋，给老爹和哥哥也做两双厚底靴子穿，厚底的穿着舒服不累脚。
“你做的鞋底真厚实，这鞋面要放宽点，防着长辈脚背高，太紧了不舒服。”
林月绣活特别好，看到她在做鞋，就多说了一句。
“哦哦，这样可以么？”
“对，要留点余地，习武之人辛苦，早晨到晚上脚会略微水肿，给的余地稍微大点，不挤脚。”
“我记住了，得亏你提醒我。”
两人一边做活一边闲聊，林月也慢慢放开心防，和她说说心里话，不拘谨，也放松许多，整个人气度也有了变化，变得温柔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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