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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嘴巴不灵光，吵架也吵不赢。
谢礼上前一步抱拳作揖，“殿下，我们能有今日多亏了教头倾力培养，还望殿下再给教头一次机会，她真的很有才华，不输于男儿。”
“你以为是我狭隘看不起女人，不想用她。”
夜王无奈的揣着手看着这些人，今儿要说不清楚，恐怕要寒了将士们的心。
谢礼纳闷的看了看夜王，又扭头去看了看李家兄弟们，只有他们似乎什么都明白，转过脸去不说话。
顾磊叹口气说了：“教头是女孩，进了军营多有不便，如今已经有了风言风语，她不光是叔父的女儿，也是李家的嫡长女，要成为表率为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好让妹妹们能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姻缘。”
“若是和我们在一起太久，会被人诟病教养不好。李家爷们前程都未定，哪能让她抢在前头。”
“风言风语，啥意思，不是……这是给人扣屎盆子，这谁啊，屎吃多了，吃撑了！”
谢礼气的跳起来骂人。
“谢礼，有些事就是我也无可奈何，世人都要受规矩的束缚。”
夜王遗憾的叹口气，看了眼妻子，心有愧疚，妻子为了自己也折断了翅膀不能振翅高飞。
夜王妃抿嘴笑了笑，“别怪将军，也别怪殿下，我想那丫头比你们更明白自己该走哪条路，她是我见过最出色赤子之心的好姑娘。”
“她知道自己的路不会太长，才倾其所有的把本事教给你们，让你们有更强的本领去保家卫国，成全她心里的愿景，让这天下恢复安稳祥和。”
夜王妃用手点点他们，“你们呀不懂那丫头。”
她抬起头望着马匹跟前遗落的点点血迹，表情认真地开口：“杀耿力不光是为了私仇，更是还那些死去的忠臣一个公道。
是为了替殿下夺回岁供，让老百姓得以喘息，吃饱穿暖。”
她停顿了一下，大声说道：“更是让所有人知道，李家军，黑甲卫回来了，这天下还有救，希望依旧在我们心里。”
众将士缓缓低下了头。
“若事成她功成身退，不图名利，若非要说私心，无非是希望李家儿郎们能被殿下看到，能有机会和前程。
无论怎样她都做好了一人承担所有罪责的打算和准备，谁说女孩就不可以有大义和胸怀，我们女子不比你们男儿差半分。你们莫要辜负她一番心血。”
夜王妃懂李玉，更欣赏她，也更懂她的委屈和不易，同时也看到了她金子般滚烫的胸怀和对家国的忧虑于大义。
“喏。”
骑兵队放下刀，抱拳施礼，这一次无人反驳。
“回去休整，过些日子也许她还能来看看你们也说不定，你们要是表现不好就见不到她，还要连累她被人骂。”
夜王妃温柔的朝大家浅笑，安抚了所有骑兵不满的情绪。
“是。”
众将士被送下去休息，其他将士们都欢天喜地簇拥着大家问东问西，好奇的不行。
军营就是如此，永远佩服强者，信赖有德的将领。
李家军这回做的非常漂亮，以强悍的本事在所有人心里留下一抹浓墨重彩的痕迹。
李玉和哥哥们练手，又一次以高调漂亮的姿态回归大家的视线，为李家立了大功，在临祁城站稳了脚跟，在夜王名下的军队里站住了脚。
夜王朝李老大招手。
“别训孩子，让孩子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这孩子给我立了大功，我替她求个情。”
“殿下，让您费心了。”
李将军也松口气。
“李将军，岁供可要及时拿回来？”
夜王妃询问，那是好大一笔钱。
“暂时不急，我赞同闺女的意见，先看看形势再说，后面还有不少事需要我们去做，岁供应该就藏在杜家，我女儿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李将军露出沉稳淡定的笑容。
“听你们的。”
夜王妃也松口气，扭脸冲丈夫说：“殿下，这回李家顾家可立了大功了，你可不能亏待了忠臣。”
“你放心，我心里记着。”
夜王也十分高兴，省了一大笔钱，可以给百姓做很多事了，今年收了这么多难民，正用钱的时候，翻过年要春耕，要买粮种，这都是钱。
“走，咱们商量一下后续的事，防着皇帝来问罪。”
卢将军赶紧派人去支援张达，把那个马场控制在夜王旗下，不然岂不是白辛苦了。
顾磊和四哥也被李老大带在身边，旁听一下后续收尾工作。
夜王很喜欢顾磊，看重他学识渊博脑子活络，朝务也学的极好，且善用谋略，关键是为人坦荡，从不耍阴谋诡计，人品信得过。
李老大和几位将军都忙得很，李玉把前头的事做完了，剩下收尾的事就该他们上了。
耿力可是新帝跟前得用的将领，哪能白死，等消息传回去新帝肯定要怀疑夜王，要找麻烦的，那批岁供要想办法保住才行。
这事不能承认，要推出去，后续要把夜王等人摘出来，还有一堆麻烦事要做，不是打完仗就完事了。
这次亮相也是亮拳头的意思，一面是威慑，一面是谈判，从新帝那争取更多的自主权，事要一步步来。
没有把握打败新帝，就不能轻易开战，百姓太苦了，作为一个理智有丘壑的藩王，首先要考虑的事百姓的安稳，而不是夺天下。
李老大不能让闺女的心血白费了，必须要把好处功劳要回来。
李玉坐在马车上被李曦送回李家了。
进了二门，王氏和叔奶奶等长辈得了消息，亲自出来迎接李玉。
“玉儿还没到么，不是说看见人了么？”
叔奶奶伸着脖子张望，拧着眉头一脸担忧。
进了二门就看到李玉一身戎装拎着个滴血的包袱回来了。
李玉看到长辈们都在，凄冷的心好像被暖热了，如同寒冬腊月里被冻麻木了身体，泡在了热水里，坚冰一点点融化，温暖如潮水一般涌进心里。
啪！她跪在地上，将手里的包袱推上前放在地上。
“不孝女李玉，回来请罪。”
李玉跪在地上，脑袋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泪水晕开了石板，灼烫。
第170章 祭拜
王氏仰起头眼泪顺腮而下，叔奶奶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扑上去拉起李玉。
“我的孩子，吃苦了……”
叔奶奶拽起她，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抚摸着满脸是血的小脸，老人泪流满面。
“叔奶奶，玉儿闯祸了，可我不悔。”
李玉倔强的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好孩子，不哭，奶奶疼你。”
“婶子，别哭坏了身体，咱们屋里说话。”
“都是老大不好，他人嘞，是不是躲着我，他欺负我孙女做什么。”
老太太开始不讲理了，抱着孙女哭的稀里哗啦。
“奶奶，不是大伯的错。”
“你走开，你也不是好的，你不帮着你妹妹，你还欺负她，我看见是你压着她，我孙女怎么不能做教头了，你们欺负人。”
叔奶奶气的抡起拳头捶孙子。
“祖母，殿下已经开恩了。”
李曦无奈的和祖母解释。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让干我们还不稀罕了。”
捧着李玉的小脸，心疼的掉泪。
“乖宝，咱们在家好好休息，你要还想做教头，在家干，咱家臭小子可多，都听你的。”
“对，这个主意好。”
叔爷爷眼睛一亮。
“好了，进屋说话，让孩子把铠甲退了，洗洗脸再来说话，怎么满脸都是血。”
李老爷子看到孙女没事，才松口气，担忧了几日都没休息好，饭都吃的少了。
“是。”
李玉这才退下去梳洗。
王氏擦擦眼泪跟着去照顾女儿，也是想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啥的。
家里知道她回来，提前烧了热水。
王氏给女儿洗头，眼泪一个劲掉。
“娘，你别哭，都是女儿不好……”
“不怪你，我闺女顶天立地，辛苦了。”
“娘，我终于给他们报仇了。”
李玉狠狠出了口恶气，心里压着的石头被搬开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你爹不让你做教头，怕你风头太过，引人诟病，也怕更多的人对你不利。你别埋怨你爹，他是想保护你。”
李玉抬头冲母亲笑了笑，“我知道，我怎么会埋怨爹，我晓得他疼我。不然就不会让我去做教头了，我都懂。这回哥哥们都有前程了吧。”
她眼里露出欢喜的情绪。
王氏心里酸楚，含着眼泪点头，“肯定有，等你爹回来我再仔细问问，你给咱家立了大功。”
“正好天也冷了，我在家陪您，我帮您算账。”
“好，我闺女孝顺。”
梳洗过来李玉换上了浅蓝色的绣花百褶裙，重新梳了头去见长辈。
和老人们仔细说了这些日子的具体情况，李老爷子听后欣慰的点头。
“对了，那个马场归谁，杜瑜说给我，我估摸夜王更需要。”
李玉问了一句，她心里也想要，拿回来打理好了给家族能出不少力。
“这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若是能留就是殿下赏你的，或者替换个别的送咱家。”
王氏想了想说。
“那还是马场好，能养马，咱家儿郎多，骑射上以后就节省一大笔开销。”
李玉没打算自己留，还是给父母做主。
“我得问问你爹。”
王氏笑了笑，让人安排了饭菜，知道闺女一路回来肯定又累又饿。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谁也没问太多耿力的事。
吃过饭王氏安顿了女儿睡下。
李玉已经好多天没睡过囫囵觉了，她是这次行动统领，操心的事多，最多迷瞪一下不敢睡死，回到家，安全了，人也疲惫的厉害，吃饭那会就快闭上眼了。
等女儿睡沉了，才交代丫头，“等她自己醒，别进她屋里。”
“是。”
武将家有自己的规矩，若是刚打完仗回来，是要避着点人的，尤其是睡觉的时候身边不能有人，不然你可能会被紧张过度的将领一刀给砍死，这是应激反应。
王氏有经验安顿的妥当周全。
李玉的刀就放在右手枕头边上，自打逃荒以后就一直如此，谁都不能碰，就算不能带大刀，靴子里也藏着匕首，身上也有暗器，只有如此她才有安全感。
有一回训练回来，丫头太小不懂这些，想着看看她醒了没，好伺候她喝点水，结果刚靠近床边，就被李玉单手捏住了脖子，差点被掐死。
李玉是一瞬间做出的反应，等清醒才发现丫头脸都憋紫了，再使点劲就掐死了。
自那以后王氏就不让人进她的屋，都是等李玉自己传召丫头干活。
王氏出了屋子，去了正堂，看到老爷子坐在那喝茶。
“爹，您也休息吧。”
“睡下了？”
“睡着了，累坏了。”
“能睡着就好，你今儿辛苦些，操心着孩子，夜里派老成的嬷嬷在外间守夜，我怕孩子做恶梦，先不着急吃药，准备点羊奶备着孩子喝一口。”
“我记下了。”
“我让人把耿力的人头放祠堂了，她要祭奠她二叔二婶，你别管她，让孩子宣泄一回，这口郁气就算出去了。”
李老爷子殷切又仔细的叮嘱大儿媳。
“我记下了，爹您也歇一会，好几日都没休息好了。”
“我没事，这回李家才算站住脚，稳了。”
李老爷子长嘘一口气。
王氏默然。
李玉沉沉的睡了一觉，这一觉睡的很香，肚子饿了才醒，天都黑透了。
丫头听见屋里有动静，才在门口询问：“姑娘可是醒了？”
“进来吧。”
“姑娘饿了吧，厨房有吃食给您留着，要喝水不？”
“喝口水，让人给我弄点吃的，备点酒，要梨花白和青梅酒，我去祭奠二叔二婶。”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
李玉洗了脸，不慌不忙坐下吃饭，王氏交代厨房给留的清粥小菜，清淡的菜色。
她慢慢吃着，让脑子回回神。
吃饱了才拎了东西去了祠堂。
族爷爷看到她来也笑了，“回来了。”
“五爷爷，我打搅您了，我回来了，让您受累操心了。”
“不碍事，人老了觉少，你回来就好。”
族爷爷松口气，给她开了祠堂大门。
李玉进去点了香叩拜亲人。
跪在那，放贡品的长条案子下面，还放了一个盒子，里面就是耿力的人头。
“二叔，二婶，三哥七哥……我来看你们了，我把耿力杀了，你们高兴么？”
李玉跪坐在那敬了他们酒，自己也喝了一杯，长长的吐口浊气。
第171章
李玉坐在那边喝酒，边说着他们如何杀的耿力，心里很高兴，畅快。
三嫂和七嫂过来了，带了些吃食。
李玉看到她们低下头，“三嫂，七嫂好。”
“我还以为你不认我们了，这都多久了，也不来看看我们俩。”
七嫂嗔怪的瞪了眼李玉。
从京城回来后，是王氏去通知几位亲眷，人没了，女眷哭声一片。
三嫂等女眷是头一批坐船走的，三哥七哥武功好有儿子了，才能被留下来护送老爷子这些人离开，没想到永远留在了京城的城门口。
李玉挪动身体跪在两位嫂子面前，头伏在地上，大礼参拜。
“玉儿没脸见诸位嫂子……”
三嫂上前一起跪下，把她身体抬起来伸手将人抱在怀里。
“傻孩子，不是你的错，磊子和我说了，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不怪你。”
“是我的错，是我犹豫了……”
“犹豫什么，你没错，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虽然伤痛难耐，可他们是为了保护亲人才走的，值了。”
七嫂跪坐在她面前，含着泪诉说。
李玉把三嫂和七嫂的儿子送去了王家学堂和旭哥一起读书，毕竟王家学堂更严厉，教导的也更好，他家是小舅舅在教导，水平也高。
能做的该做的母女俩全都做到位了，只是李玉不敢去见嫂嫂们，觉得有愧，抬不起头。
她们坐船来山东时，她拍着胸口说一定能让所有人安全返回，结果……
嫂子们成了寡妇，寡妇的苦她从小看到大，最懂，她如何有脸去见嫂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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