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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伯伯要去西山大营镇守，经常不在家，没法盯着磊哥，让你爹教教他。”
“好，我盯着磊子，您放心，我家哥哥多，肯定不能让他学歪了。”
“玉儿真是个好姑娘。”
小时候很喜欢顾伯伯，他温柔和煦，长得又美，还会弹好听的古琴，那时候觉得顾伯伯应该是天上的仙人吧。
顾磊抱着她的腰沉默，偷偷擦干眼泪，坐起身转过脸去一言不发。
李玉起身倒了一杯温茶递给他。
顾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盖了波涛起伏的情绪，恢复了冷静，只是眼睛微微发红。
“马上要过年了，家里还缺什么，我去置办。”
李玉轻笑一声，“还有四五天过年，现在置办哪来得及。”
顾磊撅起嘴瞥她一眼，扭过身去耍脾气。
李玉扯扯他的袖子，被甩开。
“呵呵呵！我哄你半天，别生气了。家里什么都齐全，倒是你去孤儿寡母家里走一圈，有什么需要办的去张罗了，去的时候拿点礼，要实惠些，拎点肉腊肠，笔墨纸砚之类的，挨个家里走一圈，别落下谁。”
“知道了，你都不疼我了。”
顾磊哼了一声。
“还不疼你，我一天光替你操心了，让人知道该笑话我了，还没嫁到你家就替你张罗产业了，这么迫不及待。”
“你都是我家的人了，替我操心不是疼我么，关别人啥事，真是多管闲事，屁吃多了吧。”
顾磊眉毛就竖了起来，不乐意了。
李玉捏捏他的脸，“乖，不许问爷爷你爹的事。”
“我又不傻，怎会去挖他的心。我就是想起来会很难受，其实当时来临祁时我都没反应过来，反倒是后面打理族务总想起我爹和三叔。”
李玉叹口气，他反应慢了一步，其实是无法接受现实，一连串的事情砸过来，忙起来没想那么多，等日渐安稳，才想起父亲，反而越发难受伤心。
“总是回避是不成的，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你还记得我在逃难时总做梦么。”
“你是不是梦到他们了。”
顾磊仰起头冲她笑，他懂她。
李玉点点头，“我梦见他们在嬉笑玩闹，还梦到两位顾伯伯，托我照看你和辛哥，顾三伯说他对不住妻子，会一直等她的。”
“二叔二婶笑得很开心……”
“真的，我怎么梦不见。”
顾磊嘟着嘴一脸遗憾失落。
“我还看见顾伯伯身边多了个女人，很美气度很独特，我不认识。”
“是不是眼角下面有颗泪痣，很小的那种。”
“你认识呀？”
李玉的梦跟谁都没提过，她娘都不知道。
顾磊叹口气，“那是我爹曾经的未婚妻，他一生最爱的女人，因为先帝爷强行拆散他们，我周岁多，她就郁郁而终了。”
“哎！顾伯伯莫名其妙背了个负心汉的名声。”
“他也很难过吧，与家族来说他是嫡长子，不能任由他沉沦不婚，更不允许他为任何女人守节，他必须要有后代骨血，注定了要对不住爱人。”
“你见过她么？”
“我也没见过本人，我满周岁她就因病去世了，我爹书房里有她的画像，惟妙惟肖，很传神，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逃难的时候我爹怀里都藏着那幅画。”
顾磊深深叹气，造化弄人。
“三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我爹，她，还有我娘都是可怜人。”
“算了不提了，都过去了，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我娘那日无意中提起我爹，说改主意了不和我爹合葬，就葬在他旁边就行。想来是因为她吧。”
“其实合葬也是应该的。”
“看我娘的心意吧，我都由着她。”
顾磊没有强求，按照母亲心意来吧。
李玉不知道怎么劝他合适，有些痛需要时间化解。
“对了，前儿去收了银钱回来，你拿着。”
顾磊从袖兜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李玉。
还没成亲，他就把私房钱和家业都交给李玉管了，他只留了些零花钱。
“好，我琢磨着去江南那边再买些林地的庄子，南边靠海，还算安定。”
“这会子顾不上，等我们成亲以后，慢慢折腾。”
“行，我心里惦记着京城那头，不知道京城的产业怎么样了，能不能派人打听一下。”
“这会不行，等吧，有机会我跟叔父商量着来。”
“明年有几个事，弄几个作坊，一个家里人多都要吃喝花用，再一个难民多咱家需要人手，正好合拍。你帮我想着这事。”
“我记下了。”
说着话，王氏进来了。
“婶娘，我昨儿去王家看望旭哥几个，老太爷说想喝玉儿酿的酒，问咱家酒坊去南边开作坊的事。”
“哦，我回头亲自去一趟和他说罢。”
“行。”
“娘，刚才磊子说，顾家姑娘没人带出门，想求您给帮衬一把。”
“你叔奶奶和我说了，年后我带出门，这几日不出门要过年了，等年后我带出门。”
王氏点头应了。
“开年迎娶我嫂子，还需要啥，我给您跑腿去。”
“别的都办差不多了，你给我去谢家跑跑，问问谢家还缺点什么，本来该你大哥去，偏他忙的我都找不见人。”
“我给您跑腿，我比他乖。婶娘我六哥也到岁数了吧。”
“是到岁数了，该说亲了。”
第208章 族务
“您瞧中谁了？”
顾磊好奇，给王氏倒了茶。
“我瞧中谁也得你六哥看中才行，这夫妻还是要自己喜欢日后彼此才能多包容，也能和睦。”
“前儿我叔父话里的意思是再等等，有什么缘故？”
王氏想了下才说：“我和你说一嘴，你可不能往外头说去。”
“那当然了，您还信不过我么。”
顾磊眨眨眼，凑在王氏跟前像个爱听八卦的孩子。
“夜王妃瞧中你六哥了，原说给你大哥做媒，后来咱家先一步和谢家联系上了，夜王也允了，这不就瞧上熙哥了。夜王妃娘家侄女岁数也合适，也没说死。”
王氏在心里来回掂量。
“哦，夜王妃娘家也是武将，只是当年那一战死伤惨重，亲哥哥都不在了，好像就剩下寡母幼女，全靠夜王妃提携照料，说是侄女一直养在跟前的。”
“是，你见过？”
“远远的看过一眼，没太留心，我回头给您瞧瞧去。”
顾磊想起什么又冲李玉说道：“你上次去宴会看见人没？”
“没有，或许是我没注意到，我回头打听一下。”
“算了，夜王妃教导出来的孩子也错不了。你们别插手，不能坏了姑娘名声，我自己问，你们别管。”
“好。”
没过几天就过年了，李玉领着族里的姑娘一起主持中馈，承办年节宴会，让妹妹们都学个眉高眼低。
族里也要办族宴，全都是族里姑娘一起张罗办好的，瞧着越发像样子了，这二三年王氏手把手教导，见着成效了。
李老大也按时返回参加宗族宴会，一个是和族里说说明年的计划，另一个也是约束儿孙，给与鼓励和教导，作为族长零碎事也不少。
以前都是老二帮着处理，扫清后方一切困难，替他排忧解难。
如今老二不在了，这些事就只能他自己干，儿女毕竟岁数小，还不能独当一面，只能帮衬一把，最后决策还得他自己来。
老爷子失去一个儿子，身体不太好，这两年一直小心保养，也不敢让他多操心。
李老大先说了几句学堂的事，然后才说道族务。
“族务还有不少懈怠的地方，我在外面顾不上家里，其他兄弟要互相帮衬，今时不同往日，再懈怠没钱没人脉，耽误的是儿孙的前程，可别打错了主意。”
“还有，玉儿说再干几个作坊，给家里填个进项，要紧的是帮衬夜王扶持难民，光出不进也不成。”
“去年光舍粥送水车就花出去一万多两银子，家里这块进账没那么多。这么多人口，不填产业就没有进项，去年买药材泡药浴就花了不少钱，前头庄子上训练骑兵全都是自家贴钱，这钱到现在都没回本。”
这一笔笔账其实都在李老大心里。
“是这话，你们打点族务要尽心尽力，爷们前程都给你们挣回来了，这可全是老太太的陪嫁钱，玉儿把钱都花干了，为了哥哥们的前程一句怨言都没有，你们出门收敛着点，族务上操点心。”
族爷爷也放下筷子敲打儿孙。
“三叔，您放心，我们心里都记着，这账本都在心里，忘不了。这年景不好，荒地到现在都没回本，还得往里贴钱，得再买点好地。”
“是啊，叔，不是我们不操心，那木工房人手不够，单子拉来挺多，都高兴乐意干活，可人手不够。”
“藏书阁的大单到现在才刚开始干，这人手拉不过来，还说开家具铺子，根本干不过来。”
“我们知道孩子是真心替家里想着，让我们多赚几个钱，可这人手不够，能干活的都投军了。”
李家儿郎都是多面手，不光会打仗还要有手艺养活自己，四哥几个也会机关和木工，现在都去军里训练了，一下少了好多人干活。
“人手确实是个问题，咱慢慢来，现有的产业最次也得给我保本，老嫂子的产业也捐给族里了，给你们的时候可是赚钱的，到你们手里赔了钱，可别怪我抽你们鞭子，这没怨言吧。”
“那不能够，我们肯定上心。”
“赚了钱我才好给学堂多投入，不然钱从哪来，玉儿明年也要嫁了，还让我厚脸皮从孩子兜里往外掏钱么。”
“原先就说好了，老嫂子的产业给孩子做嫁妆，玉儿全都拿了出来贡献族里，将来玉儿有难处你们可不能当没看见，不管孩子死活。”
族爷爷特意提了这事。
“三叔，看您说的，我们不是忘恩负义的畜生，玉儿对家里对族里贡献了多少，大家心里一本账，都在我们心里。到啥时候她都是我李家的儿孙，除非咱家爷们死光了，不然不能让别人欺负咱家闺女。”
李老大的族弟当先开口，其他叔伯也纷纷点头附和。
“作坊的事你们且想着些，我心里琢磨着先弄家具铺子和酒坊，现成就有作坊，咱们往大里干，多招点人手，各家各户不是送人么，先干活，想学本事不干活就送回去。”
“行，那木工房让进么？”
说的是秘密核心让不让学。
“进吧，无所谓，小十年才能学个一二三，三五年学不出啥来，那么好学就不是墨家机密了。”
李玉插嘴。
“那行。”
“来人先干活，把那些单子赶出来，把钱收回来好干别的。刘管事那头给我送了几个活挺不错，九叔，我下来仔细跟您说，您挑几个人过去先干着。”
“行。”
“明儿下午派人去接货，我买了些药材回来。”
李玉自己船运赚了钱也没往兜里装，给族里兄弟姐们买点药材好泡药浴，家里老人长辈也离不开药材，需要调养身体。
“成，我记得了。”
“玉儿，今年还买人不？”
“要买一些，管事跟我说人手不够，佃农也不够，府里人手先从佃农跟前选，要死契保证忠诚，庄子上的可以宽松些，选长工和短工，要紧位置还得自己人看守。训练的庄子不能让外人进，其他不要紧。”
“行，我来安排。”
有其他族叔主动接话把活揽了下来。
第209章 选人
李老大和几个兄弟喝酒说话，交代重要事。
“爹，魏家那头赔礼给了船运商道经营合作的权利，我寻思着咱家也出几个人吧。”
“人手拉不开了，你去顾家挑几个，咱家少出几个，一锅肉也不必挑拣，先把路抓在自己手里，其他分配后头再说。顾家那头闲人挺多。”
李老大有好处也没忘了顾家，他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人，如今成了亲家，自然比以前更上心，不为别的为女儿也得张罗一下脸面。
“行，那我让磊子去挑人。”
“爷爷，爹，我心里还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有啥不能说的，你想做啥，叔伯们给你撑场面。”
族叔们很疼爱李玉，也非常信服她。
“我想办个女子学堂，专门教导女子读书认字学手艺，我是这么想的。”
李玉想了想才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看很多女孩子不认字，女红也粗糙其实赚不上钱，儿子要下地要干活，女人在家只能做饭养鸡，这也有点浪费。”
“再一个于殿下来说扶持力度不够，若是能办个女子学堂，教女孩子女红，厨艺还有其他手艺，这些女孩子就能独挡一面，有些难民家里没有儿子只剩下寡母弱女，也要吃饭呀。”
“你是想帮衬老弱寡妇和女孩。”
“是这个意思，这前几日参加夜王妃的宴会，王妃也提到了很多女孩家里没有男丁，生活艰难，处境堪忧。我寻思着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终究还得自己立起来，本事就不能少。”
“嗯，看样子这作坊不能不干，作坊干起来了，这男女都能学点本事养活自己，确实是双方都得利的事。”
“学堂可以搞，不过光教女孩子有点小气了，带上男孩子一起，分男女两个班不就得了。”
“借鸡下蛋如何？”
其他族叔也纷纷出主意。
“怎么个下法？”
“就借用书院或者学堂的名义干，书院一直都是平民书院，可以商量嘛。以书院的名义，联合各家各户的力量一起承办这个学堂，教穷苦老百姓学手艺，任几个字。”
“学出来的人，我们各家各户收走，作坊里，宅院铺子都需要人，胭脂铺有女掌柜就更好交流，成衣铺都是女的呀。”
“书院能愿意么，这难民一多怕他们嫌弃粗鄙。”
李玉眨眨眼不敢确定。
“粗鄙，读了几天书就觉着自己高人一等了，人吃五谷杂粮，谁比谁香怎么地。”
族叔没好气的来了一句，打心里有点反感文人的矫情劲。
“先去征询意见，不干咱自己干，多大点事，联合王家谢家几家人，咱自己干，有什么了不起的。”
九叔嗤笑一声。
“那行，我去跟外祖父商量一回。”
商量了家族庶务，大家才开始推杯换盏，新的一年又到了，今年比去年又有了不少好转，家里越来越好了，比着刚来时又进了一步，大家心里都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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