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唬得乔木瑶一跳,只好不情不愿的放下筷子,“哪里没到齐?平常不都是我们两人,快吃吧。”
“还有!”邵青这老成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装的。
乔木瑶这才明白她是说安景琛,便没好的说道,他自己会做的,别管他的,我们快吃吧。”
“不,就算打得头破血流,可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须得坐在一起吃。”邵青的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乔木瑶很是无语,问了多少次以前的事,她都一口咬定记不住,可这些道理和规矩,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先前还以为她脑子受伤记不住,可看她的脑袋和探脉搏,发现除了身子虚点,并未有受伤的迹象。
更让她摸不清的是,那丫头似乎很忌讳提到之前的事,被她追问得实在躲不过,要么装聋作哑闭口不谈,要么说是自己真的想不起来。
每每看到她无辜的眼神,乔木瑶只好作罢。
“谁和他是一家人了我?等拿到了休书,我们就半点关系也没有。”乔木瑶没好气的,夹了一筷子菜吃了起来。
“没规矩!”邵青依旧老神在在的说道。
呵,竟然被个孩子鄙视,真是好笑!
乔木瑶不想理她,依旧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可这丫头硬是倔着不肯动。
这丫头倔强的性子,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且被她这么死死盯着,乔木瑶哪里吃得下去,只好不情不愿的叫她去喊安景琛。
小姑娘这才收起一脸的严肃,将安景琛拽了出来,随即殷勤的亲自为他布菜。
和自己处了那么久,也没见她对自己这般亲热过。
安景琛不过和她处了几个时辰,这丫头怎就如此热络?
乔木瑶:……
秉着邵青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乔木瑶一脸黑线的吃完这顿饭。
稍作休息,乔木瑶没好气的冲着安景琛说道,“下午要去拔秧苗移栽,我……不太方便下田,还是你去吧。”
安景琛顿时明了,放下手中书卷换了身葛衣,就背着竹篓朝着田边走去。
等乔木瑶赶到的时候,只见他双腿的裤管卷到了膝盖上,就这么光着脚丫,站在绿草如茵的田埂上,眉头紧蹙的盯着田中淤泥,似在思索从哪里下脚。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修长的大腿,清漫的阳光下,俊美的少年就这么背着竹篓,一点也不像农夫,倒像是误入人间的采药仙君。
乔木瑶被他这一筹莫展的样子逗乐,“怎么?不敢下田?是不是怕蚂蟥钻进腿里,吸你的血?”
从未干过农活的安景琛,还是第一次面对下田拔秧苗这种高难度农活。
本就害怕有蚂蝗,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想到小时候,在田里看着大人插秧,从腿上摘下蚂蟥的恐怖画面,顿觉毛骨悚然。
下?
还是不下?
他眉头愈蹙愈深,脸颊也渐渐变得苍白。
第50章 杀人偿命
秧田里郁郁葱葱的秧苗,不过三四寸长,安景琛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已经分根,可以移栽的秧苗拔起,然后用稻草扎成小把,背到隔壁的稻田里移栽。
母亲身子孱弱,受不了冷水刺激,干爹在世时,自家秧田一直是他帮着打理。
那时候他和梦儿在田边玩耍,但干爹和娘从不让他下田,说是水里虫子多,尤其是蚂蟥,稍不留神会钻到肉里吸血。
虽未做过农活,可耳濡目染倒也知道怎么做,可一看到水里那些游动的小虫,尤其是听她说蚂蟥,安景琛的心里就开始打怵。
下去吧,一想到蚂蟥会钻进腿里,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下去吧,一定会被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耻笑和轻视。
安景琛修长的剑眉拧成一团,他仔细盯着秧田,正在寻找哪里虫子少,可这该死的女人又开始嗤笑起来。
“哈哈,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蚂蟥,这要是传出去,一定会被人笑死。”
安景琛:……
怎么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你到底敢不敢下?实在是不行,还是回去读书吧,赶明儿我花点钱请人来栽……”
男子汉大丈夫,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颜面,更遑论村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已经听丁梦儿说过了。
这女人喋喋不休的唠叨,听得安景琛火冒三丈,心想着就你那人缘,能请到人才怪!
大家本就孤立了她,如今又因常采薇的事得罪了里正,除了冬枝嫂谁还敢给她干活?
安景琛心想着,只怕你给银子,都不一定能请到人。
娘去世后,这田地就是她在打理,自己若是不下水,她请不到人肯定会硬撑着下水。
想到这里,安景琛皱着眉头,把心一横直接下了田。
冰冷的泥水没过脚踝,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湿滑的淤泥中,不断下陷、下陷……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安景琛失衡的身子,差点跌倒下去。
他慌得提起脚来,想要重现找回平衡,可看着腿上那黑黢黢的淤泥,一想到淤泥里可能藏着蚂蟥,整个人都不好了……
乔木瑶站在田埂上,看着他这滑稽的样子,忍不住捧腹大笑。
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惧后,安景琛就破罐子破摔的拔起了秧苗。
秧苗拔完,乔木瑶的晚饭也好了,和前世一样,她习惯天不黑就吃饭。
吃饭的时候,看着这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想着他下午干活的样子,乔木瑶又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安景琛则像是没看到一般,依旧面色不改的吃着碗里饭菜。
邵青这丫头,则一脸疑惑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没想到这小小农活,看似简单干起来却是这么累,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安景琛就像往常那样,朝着他们的婚房走去。
乔木瑶却叫住他,说是隔壁的房间买了棉被,这是她和邵青的房间。
安景琛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只得提着油灯,不情不愿的朝着隔壁小房间走去。
躺在松软的新棉被上,安景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其实有很多事想问,像是邵青这丫头,像是九宫图的事……白天忙了一天都还没来得及问。
辗转反侧难眠,那晚相依而眠的旖旎画面,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竟然有点怀念那种感觉……
他,似乎喜欢被她那样抱着……
那女人本就不安分,倘若再这么分床而睡,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行,明晚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和韶卿那丫头睡。
翌日清晨,看着安景琛那重重的黑眼圈,乔木瑶唬了一跳,心想着难不成昨日下水,让他体内的寒气加重了?
乔木瑶带着满腹疑问想替他诊脉,却被安景琛冷冷拒绝,说是自己没事,今天照样可以下田。
没事就好,这么大的人应该为自己的身体负责,既然他执意要去,乔木瑶也不好拦着。
不知道上次的参汤他有没有喝,但看他这红润的嘴唇,气色似乎比上次好了不少。
饶是这样,在晚饭盛给他的汤里,乔木瑶还是偷偷加了点能量,毕竟他从未下田插秧过,若是他执意不肯下田,自己也没辙。
肯干活的男人本来就帅,尤其是像他这么俊的男人。
这么看来,小相公倒是挺不错的。
乔木瑶正这么美滋滋的想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抓住那个恶毒的贱人,替我女儿偿命!”
乔木瑶正要出去看看,却见里正手里拿着柴刀,带着一帮常姓男子涌了进来。
这些或老或少的男人,手里拿着锄头、扁担、镰刀等农具,一进门就把她围了起来。
“杀人偿命,把她给我绑起来!”
里正}人的目光里满是愤恨,他话音刚落,就有年轻力壮的后生上前动手。
“慢着!”乔木瑶眸光一凛,“我什么时候杀人了?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
“采薇跳河了,你辱了她的清白就等于杀了她,乔木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今天非杀了你为她报仇!”
里正似乎失去了理智,说完这话就抡起手中柴刀朝着她砍去。
发了疯的人,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乔木瑶不敢大意,一个闪身直接抓住他握着柴刀的手。
指甲顺着经脉用力一扣,里正顿感手心发麻,手中柴刀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柴刀落地,想到那些传言,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退后一步。
乔木瑶松手,死死盯着他,“你女儿死了?”
“我呸!你才死了!”
里正眼里燃着熊熊怒火,“要不是发现得及时,只怕早就被水冲跑了,她要是不能醒来,我要你的命!”
“这么说人还没死?”安景琛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既然没死,怎敢妄言杀人偿命?”
就是这个欠抽的家伙,把自家女儿害成这样!
里正看到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我女儿都被你们害成这样了,你嘴里还没一句好话!”
第51章 去床上睡
常采薇的事,总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
可她也是被常俊杰气的,想不到那丫头的性子,竟是如此刚烈。
得知常采薇跳了河,乔木瑶很是愧疚,便沉声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呛了不少水,至今昏迷未醒……”
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宝贝女儿,有可能捱不过今晚,里正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乔木瑶叹了口气,“我过去看看!”
老远就听到奚氏和常文惠等人的哭声,乔木瑶一进门,就见墙角的火盆里,有一堆刚烧化的纸钱。
丁梦儿看到她,立刻扑上来说是要让她偿命。
“让开!”乔木瑶没好气的将她推开。
发现安景琛也来了,丁梦儿赶紧上前哭诉,“景琛哥,采薇妹妹从未招惹过她,却被她这般污蔑,你可要替她做主啊……”
安景琛紧蹙的眉头写满了不耐烦,像是不经意的把他推开,“先救人再说。”
乔木瑶刚走到床前,奚氏就嚷嚷着要打她,常文惠更是气得要把她轰走。
“我是来救人的!”
乔木瑶狠狠的剜了二人一眼,就抓起常采薇的手探起了脉搏。
发现她呼吸微弱,又撑开她的眼皮子看了看,“溺水多久了?”
这熟谙的手法,倒像是那么回事,奚氏和常文惠对望一眼,几乎是同时问出,“你何时学会医术的?”
“救人要紧,你们最好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
乔木瑶哪会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被孤立,分明和这两位脱不开干系,可此刻她的眼中只有病人,一个因为自己逞口舌之快,而差点害人自杀的病人。
“不到两刻钟,当时我正在洗猪草,发现在岸边晃荡的采薇,竟是咕咚一声跳下了河。”
奚氏抹着泪说道:“这河水有齐腰深,我不会水就大声呼救,还是在旁边插秧的小三子将她救起,采薇吐了几口水就晕了过去……”
呵呵,还以为她一心求死,刚还内疚得不行。
随着奚氏的叙述,乔木瑶总算明白了,常采薇不仅选择了大家收工时跳河,且还是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
这当真是求死?
真正求死的,会选择在无人时与无人处。
她倒好,生怕大家不知道么?
且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为何偏偏选择在景琛放旬假时求死?
真是呵呵哒!
不过想归想,该救还得救。
通过二人的描述,乔木瑶得知他们已经通过土办法,让常采薇排过水了,但小三子家的田,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即便飞奔过去也得四五分钟。
也就说常采薇溺水少说也有五六分钟,虽然排过水了,可探知她的脉搏感知她的呼吸,发现脉搏的跳动极其微弱,呼吸更是有一下没一下。
情况有些危急。
乔木瑶管不得那么多,直接脱掉鞋子跳上床,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翻到床边排水,开始清理口腔。
确定呼吸道畅通后,这才将她放平做起了心肺复苏。
这一次,不止有先前的按压,她甚至还嘴对嘴,对常采薇进行了人工呼吸。
“大胆,你这是在干什么!”奚氏的脸都绿了,恨不能立刻将她拽下来。
可一想到陈师婆的话,只好将这个念头生生压下去。
把采薇背回来后,他们第一时间请了隔壁的师婆,师婆念念有词的烧了一通纸钱,说是已经找回来了一缕幽魂,至于能不能捱过今晚,就看她的造化了。
站在门口的安景琛,看到这一幕时,脸色是沉了又沉……
好在经过一番折腾,常采薇终是咳嗽一声醒了过来。
恰在这时,师婆煮的安神汤也好了,乔木瑶接过来说道:“我来喂她。”
发现常采薇的肺部,有呛水的迹象,若是不及时医治,一旦感染后果可想而知。
乔木瑶接过碗,打算输点能量给她,再怎么说常采薇也是因为她才这样。
在这样的穷乡僻壤,师婆的地位不比大夫差,陈师婆这几十年也见过不少溺水的,像她这种情况,能这么快醒来,还真是不多见。
是以,看向她的目光,竟有些意味难明。
陈师婆把碗递给她后,乔木瑶背对着众人,开始用念力输入能量。
可这一次不知是因为受月事影响,还是因为刚给景琛用过,竟是用了好半天才弄好。
乔木瑶这才知道,原来这所谓的念力或者说能量,并不是源源不绝的。
想到上次也是第一天给那乞丐用过,第二天给许母用,轮到第三天给安景琛用,似乎就弱一些了,
而这一次间隔的时间更短,难不成也有个恢复期?
从里正家出来后,已是明月高悬,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带着韶卿洗完澡,发现安景琛躺在竹椅上似是睡着了。
乔木瑶想带韶卿睡觉,那丫头却提着油灯,往隔壁小房间走去。
乔木瑶一愣,“你走错了!”
“不,我没有走错!”她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哥哥说女孩子得有自己的房间,以后我也该自己睡了。”
这是什么意思?
乔木瑶盯着那个熟睡的男子看了又看。
“那是哥哥的床,还是和姐姐一起睡吧。”乔木瑶柔声哄道:“跟我睡,今晚给你讲故事。”
“不,你讲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韶卿说完这话,就拿着油灯倔强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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