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子比她想象的反应更快,乔木瑶脖子一扭,轻轻松松的避过。
“我不过是想进去看看我娘罢了,既然你不让路,那我只有硬闯了!”乔木瑶昨天就想教训她,今天可算逮到了机会。
“只要我还当一天的家,这大门就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常桂花再次抡起鞋底。
这次不等她上前,乔木瑶反手一把薅住她的头发,顺手就是一拳杵在她水桶腰上,“听说你昨晚打了阳阳,这一拳头是给他找公道。”
头皮疼得像是要被掀起一般,常桂花疼得龇牙咧嘴,甫一动弹便疼得更厉害。
“啊!住手,快住手……”她痛苦的尖叫着。
“原来你也知道痛啊,打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人家会痛?”乔木瑶又是一拳砸在她的腹部,“过去的事暂且不提,以后再敢欺负我娘和阳阳,我必十倍百倍奉还!”
她边说边打,虽然不致命,可拳拳入肉,直疼得常桂花杀猪一般惨叫,“要死了,啊……”
“忤逆不孝的东西,还不赶紧住手!”原主头发花白的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出来了。
乔木瑶根本不理会,又是一拳擂在她胸前,对付这种不讲理的人,就只有比她更狠才有可能震慑!
乔老太的拐杖,眼看就要落在身上,乔木瑶这才不情不愿的松手。
常桂花则像那斗败的公鸡,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嚣张,她捋了捋蓬乱的头发,才耷拉着脑袋控诉。
“娘,栖文和他爹起早贪黑的做工,累死累活的养着这么一大家人,可那白眼狼不仅不领情,反而还动手打起人来了。呜呜,这日子简直没法过,我不活了……”
常桂花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可那皱成一团的脸颊上,全然看不到一滴泪水。
“你嚎什么?这不是还有我!”乔老太吼了一嗓子,常桂花的哭声戛然而止。
“都给我进来!”乔老太佝偻着身子,杵着拐杖转身进屋。
乔木瑶拉着弟弟一进门,就见母亲勾着脑袋,不知所措的立在一旁,她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活像做错事等待被罚的孩子。
“跪下!”
乔老太的话音刚落,张氏和乔木阳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你怎么不跪?”乔老太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跪?”乔木瑶倔强的说道。
“动手打人,你还敢说自己没做错?”乔老太在常桂花的搀扶下,坐在了上首的圈椅上,“别以为嫁了人,我就管不着你!”
“我没说你管不了,可这些年来你从没一碗水端平过,我不服!”木瑶总算说出了心里话,“就算是长辈也得讲道理,我不吃倚老卖老这一套,更做不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们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大伯他们挣的?要不是他们厚道,只怕你们娘三早就饿死了!”乔老太厉声道:“你们这些个扫把星,克死了我儿,还好意思说我不一碗水端平,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孝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心机如此深沉的老太婆,还好意思和她讲孝道,讲礼义廉耻!
乔木瑶噗嗤一笑,“一个连自己儿子都咒的人,怎么好意思和我说礼义廉耻?父亲这些年虽没音信,可我相信他还活着。至于你说我们吃的用的都是大伯的,那就更可笑了!
且不说我娘陪嫁的那些地收成不错,就做饭洗衣这些家务活,哪一样不是我们这一房干的?我们穿的用的,你们什么时候管过?不都是我娘卖草药和熬夜刺绣换来的?”
第13章 祖坟冒青烟
乔家在响水村的日子,过得还算富裕,尤其是老头子乔择远在世时。
乔择远有一手精湛的木匠活,要不是几年前在雇主家喝多,走夜路回家跌下山崖摔死,只怕这日子还要红火。
好在大儿子乔良平子承父业,继承了他的手艺,家里的开销才得以维继,可这少一个赚钱的,日子到底不一样。
乔老太生了三个儿子并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均已嫁人,三个儿子老大老二也已结婚生子。就不成器的小儿子乔良安,至今还吃喝嫖赌的在县城鬼混。
老大良平整天带着大儿子木文做木匠活,且不说这赚钱养家的人不能得罪,就常家一族在响水村的地位,她也不会自讨苦吃的去开罪常桂花。
老二乔良泰从小喜欢舞刀弄枪,去长风镖局谋了份差事后,也没少赚钱。那时候虽然还没乔木阳,可乔老太的为人还算公正,旁人也挑不出什么来。
她对二房的态度,是在老二走后几个月,张氏肚子大了开始转变的。
乔良泰在家几年也没见她有孕,怎么男人一走肚子就大了起来?
村里人开始指指点点,说她肯定偷了汉子,乔老太也闹着骂着要打掉那个孩子。但张氏以命起誓,说这孩子就是良泰的,乔老太这才罢休。
老二自打入伍,便没了音信,村里人又风言风语的,说那孩子命硬克死了父亲。
看着乔木阳那张酷似老二的小脸,乔老太起先是不信的,可一年两年的,对二房她是越看越不顺眼,至于那个克死自己儿子的孙子,自然也喜欢不起来,反正家里又不是他一个孙子。
渐渐的,家里家外的活,便落到了二房的身上,一方愈是隐忍一方愈发变本加厉。
到了现在,就变成了大房养着二房,要知道村里之所以会有这些流言,常桂花可是功不可没。
这些年,常桂花张口闭口就是张氏母子全赖他们养着,要知道谎言说上一百遍,在旁人眼里假的也要变成真的。
乔老太以为大房厚道,私下会贴补一下二房,所以这几年对大儿媳妇,也是愈发的敬重。
一语惊醒梦中人,乔木瑶的话有理有据,乔老太顿时无言以对,但依旧摆着长辈的架子不放,“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动手打大伯母!”
“是她先动手的!”乔木瑶知道和她们说不通,且自己还要上山掰笋子,根本没功夫和他们纠缠,只得狠狠的撂下话来。
“就是因为知道礼义廉耻,所以这些年我们才任劳任怨的不计较,可换来的却是你们的变本加厉!所以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听任何人的摆布,谁敢欺负我娘,我会睚眦必报!”
说完这话她拉起张氏和乔木阳,“娘,依我说如其这样仰人鼻息的过日子,还不如分家……”
张氏一起身,就打断了她的话,“分家是大事,以后可不许胡说。”
不知道外面怎样,但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村子还是讲究以和为贵,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分家。
一旦分家,别人会认为那家人没有容人之量,一个连自己家人都容不下的人,又怎能和外人交心?
村里人下意识的远离,久而久之,他们自己也会觉得低人一等。
常桂花怒了,若是分了家,哪有现成的饭可吃?哪有这么舒服的日子可过?
“真是有意思,我活这么久,还没听说哪个出了嫁的女儿,会插手娘家的事,怂恿自己的亲娘分家,你还是不是人!”她厉声道。
乔老太也不赞同,这老三还没娶上媳妇,要是分了家娶媳妇就更难了。
“几个孩子也都大了,正是成家立业的时候,谁敢提分家,我和她没完!”
乔老太说完,不忘警告的朝着乔木瑶看去。
想不到提起分家,大家反应这么大,尤其是自己母亲,乔木瑶心想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和阳阳受苦?
分家这条路,一时半会儿只怕行不通,且不说别人,就母亲那一关也不好过。
看样子只能徐徐图之,乔木瑶冷笑道:“既然不想分家,那就好好过日子,不许阻止我和我娘来往,也不许再欺负我娘和阳阳!”
“尤其是你,以后再敢抢我娘的东西,我打断你的腿!”乔木瑶凌厉的眸光,就这么死死盯着常桂花,“昨晚的竹笋也就罢了,以后再敢这样,我说到做到!”
那}人的目光,盯得常桂花浑身发毛,她本想辩驳几句,可方才被打的钻心疼痛提示她,这贱货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不甘的翕动着嘴唇,终究还是把那些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屋子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见众人都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乔木瑶这才转身离开。
从乔家回去后,她就背着竹篓上了后山。要知道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十万火急的缺钱!
一想到两根竹笋就是一文钱,她就觉得干劲儿十足。
殊不知她刚一离开家门,常桂花就拿着鞋底,去了村口那颗大樟树下。
那棵四季常青的百年老树,可谓是村里的消息集散中心,一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妇人,总喜欢拿着针线活去樟树下说八卦。
什么老李家两口子昨晚吵架了,张家小媳妇儿大清早的回了娘家……
只要在那棵樟树下坐上一会,村里大小事儿保管了如指掌。
常桂花刚一过去,就听到老陈家的说道:“……可不是发了,那丫头平常看着闷不做声的,谁知道竟然藏着这般手艺。”
“这样说来,乔家岂不是也要发大财?”春花嫂疑惑道:“可我看乔家那边似乎没动静。”
常桂花走过去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在说你们乔家的事呢?”春花嫂也不避讳,“那手剥笋这么赚钱,你不去掰竹笋,怎么还有闲功夫做针线?”
“什么手剥笋?我怎么听不明白?”常桂花有点心虚,难不成昨晚的事,被那贱蹄子传了出去?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老陈家的笑着拉她坐下,“听说安家小娘子那叫什么手剥笋的,今日卖上了大价钱,你们家啊,这是祖坟冒青烟要发大财了!”
第14章 孤立乔木瑶
“怪不得那贱蹄子唆使她娘分家!”
常桂花气得差点吐血,但还是阴阳怪气的说道:“再说那小小的竹笋能卖上什么价?还祖坟冒青烟的发大财哩!”
“妹子你是不知道,那竹笋一根就能卖上半文钱哩!”老陈媳妇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老陈说那手剥笋可抢手了,下午客满楼的老板到处打听她的下落,看样子还想要呢。”
就说那竹笋怪好吃的,昨晚拿到房里,她本想留着男人回来一起吃,可尝了一根终究没忍住,硬是一口气吃完了。
想不到那笋子如此金贵,一根竟值半文钱!一想到她昨晚咬的都是钱,常桂花就心疼得不行,心想着早知道是这样,就该留着去卖钱。
常桂花正自后悔,却见常文惠带着丁梦儿过来了。
丁梦儿先前好得差不多的脸颊上,豁然出现一道绯红的巴掌印,猛然一看还以为是拿胭脂涂的。
众人见状,立刻起身打招呼。
“哟,梦儿这脸是咋了?”常桂花有些吃惊,心想堂妹平常把她看得掌上明珠一般,下地干活都舍不得,今儿个怎么还动起了手?
“还不是你那侄女干的好事!”自安景琛娶了乔木瑶后,常文惠对她的态度就淡淡的。
“乔木瑶?”
常桂花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梦儿也被她打了?”
“桂花姐这话什么意思?”常文惠盯着她上下打量着,“难不成你也被她打了?”
身为长辈,被个比自己小的晚辈殴打,常桂花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发现被打的不止自己一个后,便觉得没什么是豁不出去的。
“可不是!”
常桂花咬着牙,恨恨的说道:“那贱蹄子这两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我不过多说了两句,她竟然和我拼命,还嚷嚷着要分家哩!”
“分家?天啊,一个出了嫁的女儿,竟然唆使自己的娘家人分家,她安的什么心!”
“你可是她的长辈,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说的,她怎么可以对长辈动手?”
“对啊,出了嫁的女儿,回娘家对长辈动手,这在咱们村还是头一遭,简直要遭雷劈!”
……
常桂花没事喜欢往大樟树下跑,和这些人的关系都不错,听得这话众人顿时议论纷纷的鸣不平。
“还有更过分的呢!”丁梦儿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大着声音说道:“她和常武苟合的事,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她今天不仅将常武接到了家里,还不给景琛哥做饭吃,景琛哥又没做过饭,昨晚差点把房子给点燃了。
我实在看不过去,就给景琛哥送了两顿饭,谁知道她气不过竟然动手打了我,瞧我这脸上,揉了两个鸡蛋还是这样……”
安景琛模样绝佳且气质出众,他那张俏脸莫说在响水村,就是放眼整个枫溪县,那也找不到第二张。
村里的小媳妇儿们,哪个看到他,不偷偷多瞅两眼?
那些个刚怀春的小姑娘,哪个不对他暗许芳心?
本以为样貌端庄的丁梦儿和他是天生的一对,谁知道竟被个黑炭样的乔木瑶截了胡,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每每看到如牛粪一样灰头土脸的乔木瑶,大姑娘小媳妇儿们那个嫉妒恨啊。
明明自己比她好看多了,怎么就没她这么好的运气?
“你说那贱人可不可恨?明明都已经和常武不清不楚了,还死死霸着景琛哥不放。景琛哥要写休书,她非让景琛哥给她六七两银子才罢休,成婚不过七八个月,说是自己赚了六七两,谁信呢?依我看她就是狮子大开口的讹人……”
丁梦儿吐沫横飞的说着,众人听得那叫一个气啊!
只恨不能立刻上门将她暴打一顿,好为安景琛讨回公道。
“也不端盆水照照,就她那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能嫁进安家已是祖上烧了高香,她怎么好意思这样对安公子?”
“就是,咱们村最彪悍的翠花,也没像她那样不给相公做饭啊,她实在是太过分!”
“可怜的安公子,他一个读书人,哪里去凑这么大一笔钱,我看她就是不想被休故意讹人!”
……
“更过分的是景琛哥染了风寒,都倒床不起了,她不说在家伺候,竟然跑到城里买吃的买穿的,连副药都舍不得抓……”
见一个个气得牙痒痒,丁梦儿越说越得意。
“安家公子从小就是个病秧子,染上风寒可不是小事,她简直太狠心了!”
“那丫头虽说有把子力气,可先前也不是这样啊?”春花嫂疑惑道:“我看她八成是那次去后山,撞到了什么!”
“不,她就是疯了,见不得我对景琛哥好!”
丁梦儿嘟着嘴唇,万般委屈的说道:“长这么大,爹娘从未动过我一根指头,她竟然下这样的狠手打我!从今以后我和她势不两立,谁和是和她好,就是和我丁梦儿过不去!”
里长媳妇儿奚氏带着幼女常采薇过来了,众人纷纷起身打着招呼。
“舅妈,你今天怎么得空过来?”丁梦儿赶紧迎了上去。
“采薇找春花嫂要鞋样,去家里没找到到人,我估摸着在这里,特意带她过来哩。”奚氏在来的路上,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已听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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