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淡淡扫了两人一眼,“让她们别吵了,去把她们的家人带来,不说实话就让她们一家人在湖底团聚。”
两个嬷嬷家人都住在外城,因为是急令,不到一刻钟,两家人都被带到景宜园中,老老少少十几人局促的站在湖边。
梁九功微微扬了扬下巴,侍卫带着两家的孩子来到湖边,白嬷嬷的儿子小脸白的吓人,他本身身子就不好,被这场景一吓,小身子抖个不停。
“娘…”
“娘呜呜呜我要娘…”
白嬷嬷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她脸色涨得通红,快速爬到康熙脚下,“万岁爷,奴才没能救上大阿哥,您杀了奴才就行,为什么要折磨奴才的家人。”
梁九功一脚踹飞白嬷嬷,“白氏,你是在质疑万岁爷?”
白嬷嬷心里慌的不行,从白日里小路子认出她开始,她就觉得今日没那么顺利,大概唯一顺利的只有大阿哥真的没了。
“贱人!”吴嬷嬷忽然冲上去给了白嬷嬷一巴掌,若此时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就是个傻子,她和白嬷嬷住一个屋子,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东西放在哪里。
“你跟我住一个屋子,你拿了我的衣服陷害我,你家里病得病,老的老,你才是最舍不得这个差事的人。”
康熙不想听她们啰嗦,而湖里的侍卫护卫依旧没能带来好消息,“扔!”
两个侍卫抓住小孩的衣领,单手就将人提了起来,两个小孩吓得哇哇大哭,可这哭声丝毫没有引起康熙的怜惜。
吴嬷嬷一边磕头一边喊冤,只是她的所作所为依旧没能改变什么,随着噗通两声,两个幼小的孩子被扔进冰冷的湖中,两个孩子一开始还能扑腾两下,慢慢的湖水淹没了他们的脑袋。
两个孩子的家人哭声不断,想要冲到湖边救人,却被护卫死死拦住。
“求求您放过孩子吧!”
“儿子…我的儿子啊!”
梁九功紧紧盯着吴白两个嬷嬷的反应,嫌疑最大的吴嬷嬷一脸痛苦,恨不得立即冲下湖去救孩子,而另一边白嬷嬷似乎陷入了什么纠结的事中,神色一变再变。
“把白家的孩子再丢一个下去。”梁九功吩咐道。
白嬷嬷崩溃了,一把抱住护卫的腿,护卫怀里的就是她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也就是因为她刚生了小儿子,才能谋得这份差事。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白嬷嬷痛哭流涕起来,“我见着一个嬷嬷从这边离开,再过去就看见路公公沉进了水里,他被人打晕了。”
另一边两个孩子已经被侍卫打捞了起来,浑身湿漉漉的被送回自己家人身边,一家人抱头痛哭了起来。
一阵凉风吹来,胤禛微微打了个冷颤,他无法相信此时在湖里的弘晖该有多冷,胤禛微微偏头,看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白嬷嬷。
胤禛上前几步,拖起白嬷嬷直接来到湖边,大掌托着她的后脑勺猛地将她的头按住冰冷的湖水中,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忍直视的人,却无一人上前阻拦。
反复几次,白嬷嬷彻底崩溃,她后悔了,她被那些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大阿哥的受宠程度完全超过了她的设想,先前一位阿哥的离世,康熙和其他郡王贝勒顶多只过问了一句,而大阿哥,这些人似乎不把事情挖清楚不会罢休。
“四爷饶命,我说我说,是我扮作吴嬷嬷把大阿哥引到了小花园,但不是我把人丢进水里的,是侧福晋额娘身边的嬷嬷,她们说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两银子。”
“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把他们带到约定的地方,他们都离开了,结果那个嬷嬷不信任我,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把人敲晕了,扔进了湖里。”
胤禛手一松,白嬷嬷整个掉进了湖里,湖水没过她的口鼻,她拼命的挣扎呼救,岸上的人却如同看戏一般,冷冷的注视着她,直到湖水全部将她吞没,她才被人拖上了岸。
康熙看向胤禛的目光充满了怒火,“侧福晋?朕记得你颇为宠爱这个侧福晋,是准备让弘晖给你二儿子让位置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康熙一脚踹倒了胤禛,警告道:“这个府邸只能弘晖来继承,若他继承不了,你的后人就滚去睡大街。”
“汗阿玛息怒,四哥他绝没有这样的想法,谁都知道他最喜欢弘晖了。”胤禩忙劝道。
其他几个兄弟都面面相觑,这还是康熙第一次因为孙辈而责骂自己儿子,他们几个对于弘晖都多有惋惜,落水这么长时间,估计凶多吉少。
胤禛跪在地上,面上不喜不悲,好似抽空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另一边的乌拉那拉氏都要疯了,若不是其他人拦着,早跑去栖云苑给李氏来一刀。
“万岁爷,人都到了。”梁九功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到了湖边,这些都是军营里临时找出的熟识水性的士兵。
康熙微微颔首:“让他们下水,从连接小湖的通道开始仔细搜查。”
这时一个小太监划着一艘小舟停在了湖边,这是府里下人采莲花或莲蓬时用的,康熙却丝毫不在意,抬脚就要上船,被几个儿子直接拦了下来。
“汗阿玛,这小船太危险了,天这么黑也看不清。”
“汗阿玛您就在岸边待着,儿子几个替您去湖上找弘晖。”
“您心疼弘晖,弘晖也心疼您,您别做让弘晖担心的事。”
最终众人还是没能拦住康熙,只能眼睁睁看着康熙乘着小船渐渐划到了湖中,幸好胤禩家离得近,抬了不少他家的船过来,众人纷纷上了船,追上康熙。
梁九功举着火把,湖风在他们耳边吹的猎猎作响,四周全是呼唤弘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康熙一边喊着弘晖,一边在心中祈祷,他的小孙子不是一般人,有神灵庇佑,此时肯定在安全的地方待着,等着他们去救。
半个时辰下来,湖面的温度越来越低,梁九功不得已强迫小太监划船回去,哪怕康熙嚷嚷着要斩了他的脑袋,梁九功依旧不回头。
到了岸边,立即有人送上大氅给康熙披上,热茶热帕子陆续也送了过来,晚一步上岸的胤禔几兄弟差点冻成了狗,喊了半天嗓子已经嘶哑。
岸边的气氛也不太好,自从查明了是谁下的手,来赴宴的宾客已经陆续离开,即便有人想留下来看戏,有康熙在谁敢存这样的心思。
留下来的都是几家亲近的人家,李氏也被人带了过来,连带着的还有她娘家今日来赴宴的额娘阿玛兄嫂子侄,一家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氏俏丽的小脸高高肿起,乱糟糟的发髻预示着刚才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单方面殴打,而她身侧的亲额娘李夫人此时安静如鸡,白日里嚣张的模样全然不见。
康熙轻轻抿了口热茶,吩咐梁九功,“去把二阿哥抱来。”
李氏眸子骤然一缩,似乎猜到了什么,跪着爬到胤禛脚下,“四爷,二阿哥是您的亲儿子啊,他还那么小,今天是他的满月宴。”
胤禛眸中尽是冷漠,一脚将李氏踹翻在地,带着湿意的靴子踩着她的脸,他的脚尖轻轻旋转,冷冷质问道:“所以你在他的满月宴上,谋害他的亲哥哥,你知道她们用什么借口把弘晖骗过去的吗?”
“二阿哥哭闹不止,想要他的哥哥哄他,弘晖那么喜欢他弟弟,却不知道你要借他弟弟的手除了他,这个儿子不要也罢。”
胤禛踩的是她红肿的左脸,李氏疼的直叫唤,却依旧嘴硬道:“妾身什么也不知道,妾身被关了禁闭,连身边的丫鬟都少有出去。”
一阵哭声惊扰了在场的众人,梁九功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回来了,许是感受到了外界不同寻常的气氛,二阿哥哭的很用力,他黑葡萄似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在经过乌拉那拉氏身边时,哭声小了些,二阿哥伸出小手似乎想要她抱,乌拉那拉氏冷冷别过头。
似乎是没得到额娘的抱抱,二阿哥哭得更凶了,小脸蛋涨得通红,听的李氏心一阵阵抽疼。
康熙冷嗤道:“不必与这种人多费口舌,来人,把二阿哥扔进湖里。”
康熙这话一出,吓得在场不少人心里一突突,就算是这孩子的亲额娘犯了大错,可这孩子毕竟才满月,真扔进水里只有死路一条。
李氏尖叫地推开胤禛的脚,疯了一样扑上去抢孩子,刚到梁九功面前时,就被几个嬷嬷狠狠压着胳膊跪在地上。
“我说,我什么都说,是我额娘,这都是她的主意,她说没了大阿哥,大阿哥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儿子的,主意是她出的,也是她动的手。”李氏哭得一脸狼狈。
李氏后悔了,她原本可以等到自己禁足解了,再跟福晋四爷认个错,就算孩子回不到自己身边,也能时常见着,如今孩子的命能保住就不错了。
李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明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她怎么有些不认识了。
“我若不是为了你,怎么会去做这般伤天害理的事,你说是福晋怕二阿哥抢了大阿哥的风头,才把孩子抢走,进了你的足,我是为了给你出气,你以为把事情推给我,你还能好过吗?”
眼看母女俩又要吵起来了,一旁的李少夫人反手就给了李夫人一巴掌,恶声恶气的让她闭嘴,一旁跪着的李家两个男人连一声都不敢吭。
“早知道你们母女俩没安好心,我何必还专门来安慰你,这下好了,一家子都要陪你们死。”李少夫人转头看向自己几个年幼的孩子,恨不得手刃了这母女俩。
康熙喝了几杯热茶,身子逐渐暖和了起来,他取下大氅交给梁九功,大步朝着湖边走去,继续坐船去了湖里。
“弘晖别怕,玛法在这。”康熙望着星星点点的湖面,他的声音很快就埋没在其他声音之中。
“万岁爷,水里有东西!”举着火把的梁九功注意到湖面异常的波澜,好似在他们船下面有什么东西。
康熙抢过梁九功手中的火把,凑到水面上仔细观察,好像是金色的鳞片,只是这鳞片得有他的手掌大,那这条鱼可想而知能有多庞大。
“快跟上去。”康熙吩咐道。
梁九功拿起另一个船桨,和小太监二人奋力地划着船,不一会,他们就看见了明亮的岸边,而那条大鱼似乎也停在了岸边。
。
几个时辰前,小花园湖边。
噗通一声,弘晖只觉得无数的冰冷湖水涌入自己的口鼻,他挣扎扯掉嘴里的帕子,想要继续呼救,一张嘴湖水直接涌入他口中,呛得他直咳。
他双手挣扎着,想要划到湖边去,但他太小了,力气不足以支撑他划到湖边,游出不到几米,弘晖的动作慢了下来,湖水渐渐淹没他的口鼻,他一点一点沉入了水里。
弹幕疯狂呼叫着系统,只是下一刻他们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因为作为主播的弘晖晕了过去,渐渐沉入了湖底。
[不要睡,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熟悉的声音在弘晖耳边响起,弘晖试图睁开眼睛,眼皮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便没了动静。
白榆围着缓慢下沉的弘晖转了一圈,它焦急的看着进度条,它把自己所有的能量换成了积分,只有这样才能兑换救弘晖的东西。
[弘晖,你额娘阿玛玛法,他们都在等你,你不能睡。]
最关键时刻,进度条完成,它所有能量清零,白榆看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的弘晖,轻轻按下了确定,片刻后,湖底深处似乎闯入了一个庞然大物,是一条巨大的,浑身金色的锦鲤,它缓慢的张开大嘴将昏迷过去的弘晖吞下肚。
湖水褪去,弘晖软趴趴地躺在洁白的地面,温暖的室内让他的身体暖和了许多,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偏过头吐了,大口大口吐着湖水。
“呜呜呜呜…阿玛…额娘…呜呜呜”弘晖双目紧闭,抽噎着要阿玛额娘。
[弘晖,快醒来,要来不及了。]
白榆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躺在地上的弘晖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白金色温暖的天花板,他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阿玛…额娘…玛法呜呜呜…”弘晖不安的站在屋子中间,后面是道白金色的铁门,铁门紧闭着,他的正前方是一排奇奇怪怪的桌子,桌子前有两个椭圆的窗户,一左一右,透过玻璃还能看见湖里游动的小鱼。
“白榆,白榆你在哪?”弘晖记起昏迷前听到了白榆的声音。
“白榆你能带我回家吗?我想阿玛额娘他们了。”
[往下看。]白榆的声音变得幼化了许多。
弘晖低头看见地板上多了一块雕刻的云朵形状的玉佩,玉佩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弘晖忽然趴在地上,凑近去瞧那块玉佩。
“白榆白榆,这是你的身体吗?”
玉佩上闪过点点白光,[我把我剩下的能量存在这个玉佩里,弘晖我的能量不多了,你快去驾驶座上,我教你怎么使用。]
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地板上,弘晖带着哭腔问它,“白榆你是要死了吗?我不要你死,我们快回去,我让玛法救你。”
[我不会死。]白榆沉默了半晌。
弘晖胡乱的抹了抹眼泪,边哭边笑道:“太好了,白榆你不会死,那我们快回去找阿玛他们。”
弘晖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玉佩,然后跟着白榆的指示,找到屋里的驾驶室,椅子有些高,他废了好一会才爬上去,刚坐下小家伙浑身僵硬不敢乱动。
“白榆,椅子好湿,我身上怎么都在流水。”
[你刚从湖里出来,你把温度调高,一会就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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