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佟国维如何哭诉依旧没能改变这个结果,隆科多被康熙派人强压着踏上了流放之路。
“我额娘呢?”岳兴岱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阴沉着脸质问跪了一地的奴仆。
“是您刚才派人来接走了太太,还特意嘱咐太太穿上丫鬟的衣服。”贴身伺候小赫舍里氏的嬷嬷满脸诧异,“您还说不让奴才们跟着。”
岳兴岱脸色微变,刚才在角门处的就是他额娘,没想到竟然被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自己额娘带走。
是太子!一定是太子!
太子被禁足多日,听闻太子一直写血书给万岁爷,却没能得到万岁爷的
“备马!”岳兴岱扔下手里的糕点,快步朝外走,一边吩咐身边的小厮备马。
另一边,小赫舍里氏换上宫女的服饰,被几个穿着相同衣服的宫女领着进了宫门,没多久,小赫舍里氏就随着送东西的宫女进了毓庆宫。
小赫舍里氏虚虚坐在凳子上,忐忑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丝毫不敢抬头看前面的胤礽。
胤礽轻轻敲打着桌面:“你告诉孤,孤会在四十七年被废,为何孤在今年就被禁足?你还有多少事没告诉孤?比如这最后坐上皇位究竟是不是胤禩?”
小赫舍里氏被吓得立即跪了下来,冷汗从额角滑落,无形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我…我不知道。”
胤礽眸中带着一丝兴味,“你不知道?还是说你没活到那个时候……不,让孤猜猜回来的究竟是你还是你儿子?”
小赫舍里氏心中咯噔一声,一抬头正对上胤礽那双阴鸷的眸子,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锁定的猎物。
“我说我说,您和直郡王被幽禁后,诚贝勒和廉贝勒追随的人最多。”
胤礽微微挑眉,没想到一直紧随他的老三竟然还有这幅面孔,“四贝勒呢?他能力不错,怎么没参与进去?”
小赫舍里氏想起儿子的话,紧张的咽了咽唾液,“四贝勒颇为赋闲,我很少听到他的事。”
胤礽轻声道:“是吗?那弘晖成了锦鲤仙童这事,你为何没说过?毕竟鲤鱼能跃龙门啊!”
小赫舍里氏微微松了口气,“弘晖阿哥年仅八岁。”
胤礽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鲤鱼确实能跃龙门,可惜这条锦鲤幼年夭折,终究成不了大气候。
屋里忽的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小赫舍里氏一直等着胤礽让她离开,就在小赫舍里氏以为这场质问就要结束时,胤礽的声音幽幽传入她的耳中。
“直郡王因为什么被幽禁?”
小赫舍里氏沉思了一会,好似在认真思考这事,良久后才开口:“好似是因为巫蛊。”
巫蛊?胤礽来了兴致,胤禔想诅咒的人是谁?汗阿玛?绝无可能,他们兄弟这么多人最怕的依旧是康熙,那就只能是他自己。
看来他这次想出去还得靠自己这位大哥了。
。
弘晖没能等到胤禛回来,就被康熙打包带回了宫中,看着熟悉的宫道,弘晖早没了新鲜感,趴在侍卫肩上睡得正熟,正好与一队要出宫的宫女太监擦肩而过。
小路子伤还没好,这次也一同回了宫,方便养好伤后继续伺候弘晖。
弘晖刚醒没多久,德妃就派人来接他去永和宫,满月宴的事已经传的沸沸腾腾,宫里没人不知道这事。
永和宫里不止德妃一人,钮祜禄贵妃惠妃几人都来凑热闹,几人和德妃平级,甚至比她位份还高,德妃也不好赶几人离开。
“赶明儿我让我那儿媳带着有孕的侍妾来宫里一趟,得让弘晖摸一摸她那肚子,保佑我添个孙子。”惠妃一手算盘打的极好。
德妃柔声道:“我家弘晖可担不起这个担子,万一生的是个姑娘,你不得来找我麻烦。”
其他人闻言低声笑了起来,谁不知道直郡王府里最不缺姑娘,惠妃只得了一个孙子,那是急得不行。
“好了。”钮祜禄贵妃缓缓开口,“这可是万岁爷心尖尖,也不怕惹怒了万岁爷。”
暖阁的笑声渐渐小了下来,弘晖刚进来时,就被屋里沉闷的气氛吓住,望着一屋子面生的人,弘晖小心翼翼挪到玛嬷身边去。
“玛嬷好。”弘晖捂着嘴小声问了声好。
德妃搂着失而复得的大孙子心肝宝贝叫了起来,碍着有别人在,德妃只能在心里默默骂起了李氏,要不是她在宫里出不去,她肯定要狠狠收拾李氏一顿。
惠妃啧啧道:“瞧瞧弘晖瘦的,肯定遭了不少罪,幸好有万岁爷庇护。”
弘晖茫然的戳了一下自己的脸蛋,胖嘟嘟的脸颊立即凹陷下去一个坑,一点没瘦不说,他还被额娘她们喂胖了。
“没瘦,肚肚上全是肉。”弘晖捏着自己的小肚子十分苦恼。
屋里女人瞧见小家伙可爱的模样,纷纷捂着嘴低声笑了出来。
“我听说万岁爷把大格格和二阿哥都送去了郊外的行宫。”笑声中插进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荣妃看着窝在德妃怀里玩九连环的弘晖,笑眯眯地问他:“弘晖,你家如今可就你一个孩子了,你可欢喜?”
弘晖抬头看了一眼荣妃,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玩九连环,心里想的却是这人他不喜欢,所以才不跟她说话。
【这女的像极了那些极品亲戚,一脸笑眯眯的问,你爸妈离婚了你是跟着爸爸还是妈妈。】
【讨厌死了,德妃为什么不把人赶出去。】
【乖崽的眼神好嫌弃。】
屋里反应最大的是德妃,这事她还不知道,早些时候胤禛确实派人来说过,想把清宁送到永和宫养着,德妃还等着胤禛把人送来,这才过了两天结果告诉她孩子被送去了郊外行宫。
“万岁爷自有万岁爷的打量,两个孩子虽然可怜,但李氏罪不可赦。”
半个时辰后,一屋子妃嫔都散的差不多,德妃的脸色瞬间落了下来,她拍了一下桌子,“好个胤禛,把孩子送走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本宫商量商量,两个孩子还那么小,郊外行宫日子又清苦,那两个孩子怎么过得下去。”
嬷嬷连忙安慰:“李氏做了那些事,大格格和二阿哥带着府里也不是一回事,万岁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德妃绞着手中的帕子,“实在不行把孩子送到本宫宫里来,两个孩子本宫还是养的来的,何必送到那个地方去。”
弘晖抬头看了一眼德妃,然后放下手里的九连环,小跑到德妃身边,安慰道:“玛嬷,玛法是怕大姐姐和弟弟学坏,以后会接他们回来。”
德妃想到李氏也沉默了,李氏做的这事灭全家也不为过,可两个孩子终究是皇室子孙,他们是无辜的。
德妃目光殷切地看向弘晖,“好孩子,一会跟玛嬷去跟你皇玛法求求情,让你姐姐和弟弟进宫住,你额娘也不会瞧着他们碍眼。”
【德妃这话怎么感觉错的是乖崽额娘?】
【我算是明白康熙为什么不把孩子给她养,两个孩子在她那估计会被养出嚣张的性子,参考十四。】
【感觉康熙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对两个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乾清宫。
德妃硬生生等着午膳过后,才带着弘晖去了乾清宫,德妃心中对胤禛依旧一肚子火,这事谁也没告诉她,两个孩子就被稀里糊涂的送了回去,若他们府里真待不了,她这永和宫难不成还缺地方吗?
康熙听到今日德妃亲自送弘晖回来,微微挑了挑眉,“她今日倒是稀奇。”
弘晖熟门熟路踢掉靴子爬上榻,压根忘了跟在他身后的德妃。德妃瞧见他这样脸上的笑容一僵。
“行了,弘晖你也送到了,早些回去歇着。”康熙眼皮也不抬一下。
德妃立即换上一副柔弱的神情,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柔柔跪下,“万岁爷,清宁和二阿哥他们还那么小,行宫日子清苦,不如让两个孩子在永和宫养着,弘晖也能随时去瞧他们,对吧,弘晖。”
弘晖正吃着糕点,听到德妃在叫他,他抬头看了一眼德妃,又瞧了一眼康熙,“玛嬷说什么?”
“你玛嬷说想去见你姐姐和弟弟。”康熙冷冷扫了一眼德妃。
德妃眸子微微一颤,不可能的,或许是她想多了,她不过是在为自己两个孙儿求情,这事确实还有回转之地。
【真不愧是亲母子,德妃和四爷都舍不得两个孩子。】
【四爷我也能理解,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德妃见的最多的不是乖崽吗?】
【求情可以,能不能不打着乖崽的旗号。】
【乖崽别怕,姐姐送你礼物,你拿去兑换自己喜欢的东西。】
有了这个开头,陆陆续续又有不少给弘晖打赏小礼物的,弘晖一股脑全给了还在沉睡中的白榆。
弘晖点头:“那我下次去见大姐姐的时候叫上玛嬷。”
康熙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眸中带上一丝怒火,质问德妃的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你知道弘晖被扔进湖里多久才救上来吗?”
德妃身子微微一颤,“弘晖不是立马被大鱼救了上来吗?”
康熙的怒火立即蹭蹭往上冒,“从未时一刻弘晖落水,直到戌正才救出来,几个时辰他一直泡在水里,就因为你们觉得他还活着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了吗?”
德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消息传来传去,胤禛又怕她担心,只说了弘晖得救的消息,德妃并不清楚经过。
“我…不知道…”德妃的目光放在坐在榻上的弘晖,刚吃完糕点,这会正拿着铅笔不知道再画些什么,丝毫没被康熙二人影响到。
弘晖挑了只鲜艳的红色铅笔,在画上添了几笔,然后拿着画笑嘻嘻地给康熙看,“玛法你看我画的像不像?”
“你这画的是什么?”康熙的怒火被突然掐断,画上是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大张着嘴,嘴里吐出红色的火焰。
弘晖看了看画,又看了一眼康熙,抿着唇笑的十分开心。
康熙额角青筋突然爆了爆,“朕在这给你撑腰,你画朕发火的模样?”
弘晖把画折好放进小挎包里,“好看啊,以后谁惹我生气,就拿它吓唬别人。”
德妃发觉自己被祖孙二人无视了,她心里一片凉意,万岁爷也就罢了,她这次是真的伤了弘晖的心,可她只是想让几个孩子都过得好些,这也有错吗?
【怎么办,我们乖崽现在就剩额娘和玛法了。】
【四爷其实也还行,康熙提出把孩子送走他也没反对。】
弘晖偷偷瞄了一眼弹幕,嘴角微微上扬,“我还有好多哥哥姐姐。”
“额娘!”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喝,胤禵一脸怒容出现在屋里,“额娘,弘晖没被吓出点毛病来,那是他走运,我在湖里捞了快一个时辰,捞出弘晖贴身戴的玉佩,您懂那种心情吗?”
“四哥怕这事吓着您,特意嘱咐了我不要告诉您,不是让您借着弘晖去给那两个求情。”
胤禵说完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他原本下了课准备回去时,听说他额娘带着弘晖去了乾清宫,才想着来看弘晖一眼,结果就在门口听见了那些话。
“汗阿玛说的对,不能因为弘晖没事就什么都不计较了,您要是敢把他们接回宫,您那永和宫儿子也不去了。”
康熙瞪了他一眼,胤禵见状咧嘴笑了笑,然后挨着弘晖坐下,抢走弘晖手里的糕点玩具,急的弘晖趴在他背上捶人。
“啊啊啊…十四叔你太坏了。”
德妃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康熙怒斥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连她从小最宠爱的儿子也跟自己唱反调。
德妃的小插曲过后,再也没有谁在弘晖面前提起清宁姐弟俩,弘晖白日跟着康熙一起,一个批奏折,一个画画,不出两天,书房的榻上就堆了一堆弘晖画的画,各种样子的康熙,康熙看到最后硬生生看顺眼了。
康熙刚下朝走进乾清宫,就看见屋里到处都挂着自己的画像,还有个三头身的小家伙忙上忙下搬着画。
梁九功看着小路子,“阿哥这是怎么了?”
刚养好伤的小路子头上还有些青紫,他苦笑道:“阿哥不小心把水撒到画上了,这会正忙着晒画,还不让奴才们帮忙。”
弘晖蹲在地上,把最后一张湿的最厉害的画平铺在地上,拿了把小扇子使劲扇着风,头也不回的说:“玛法小心脚下,不要踩了我的画。”
康熙回头看了一眼胤禛,“瞧见了吗?你儿子已经把乾清宫当成自己屋子了,你还要带他回去吗?”
胤禛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从十四弟那得知了弘晖进宫那日的事,他额娘哄着自己儿子去求情,要不是汗阿玛和十四弟,这孩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阿玛!”弘晖听见门口的交谈声,连忙起身小跑到胤禛面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阿玛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胤禛偏头看了一眼神色不怎么好的康熙,笑道:“弘晖想回家吗?”
弘晖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我在玛法这待了好几天,也要在家陪额娘几天,然后再回宫。”
康熙心中微微一叹,终究年纪还小,还是个离不开额娘的孩子,不过…“朕这两日正准备出宫围猎,看来你要回家时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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