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冬易想要将她揽进怀里,但那一刹那间却是心里无比的烦躁,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把它打了,咱们以后还跟以前一样,谁也别再提这件事了。”
池烟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验孕棒,那上面的两道杠是那样的醒目。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指微微的收紧,“好。”
池烟感觉身上很冷,有很乏,抿着嘴唇,“我回卧室歇一会,饭就不吃了,不太饿。”
她往前走了没两步,便听见了身后巨大的摔门声,然后厕所里是一阵东西落地,“噼里啪啦”的声音。
池烟忽的想起金都的那番话来,才明白他比自己聪明多了,他至少比自己更了解宴冬易。
等宴冬易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平静,看着池烟,“去洗个澡吧,早点睡,这两天我睡沙发。”
“好。”池烟点了点头,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因为条件简陋,连花洒上下来的水都是微冷的,她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还留着一串号码,此时却已经被水给毁于一旦了。
池烟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命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池烟就起来了,带着两个黑眼圈,洗漱之后勉强吃了两口宴冬易刚熬好的粥。
宴冬易脸色也很差,他将剩下的积蓄拿出来了一大半,放在包里。
他将池烟的手机递给了她,“已经帮你办了本地的电话卡,以前那个电话就别用了。”
池烟点了点头,接过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才发现里面只剩下宴冬易一个人了,她母亲不会用微信这种东西,只能用电话联络。
只要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彻底删除金都的一切,那以后就当从未遇见过这个人。
宴冬易已经穿戴整齐了,“预定的出租车已经在楼下等了,一起下去吧。”
池烟点了点头,穿上外套,跟着他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他们租住的屋子是很古老的欧式房屋,木板楼梯都是木质的,周围的邻居也很密集,黑人居多,他们经常在楼道里抽烟,一看见池烟和宴冬易,总是不怀好意的吹口哨。
池烟害怕的躲在宴冬易的身后,一步步的跟着他往楼下走。
忽然宴冬易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边下楼一边接听,似乎忘记了身后的池烟,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池烟已经跟他差了一层楼的高度。
他停住脚等着她下来,然后有些愧疚的开口,“老师说今天有个拜师礼,让我现在过去。”
那个温德森最是注重这些礼节的,池烟知道耽误不得,赶紧道:“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的,我高中的时候英语很好的,不会出差错的。”
宴冬易在给池烟送上出租车之后便真的转身走了。
池烟坐在车里,看着四周陌生的建筑,以前见到的时候是在电视里,此时身处其中,只觉在异国他乡的无助和惶恐。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英语,在那司机忘记了地址问她的时候,她紧张的连英语字母都不会念了。
池烟只能从宴冬易给的钱里抽出两张递给司机,司机还故意使坏,多收了她几欧元,然后将她扔在大马路上,一踩油门跑了。
她攥着宴冬易给的地图,对照着路边的标志,才发现离着预定的医院很近,便想着走过去。
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池烟走的很慢。
等红绿灯的时候,池烟站在路边,一个亚裔的男人用英文问他某某街怎么走,池烟听不懂,急的直摆手,男人只得作罢。
此时绿灯亮了,男人急匆匆的往前走。
池烟正准备跟上,忽的觉得肚子疼的厉害,便停下了脚步,站在街边,扶着路灯,疼的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传来,然后是街边行人的一阵尖叫。
池烟错愕的看过去,却见一辆横穿马路的车,撞上了刚才跟他说话的男人,那人飞出去很远,躺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满地的鲜血,那双皮鞋落在了池烟的不远处。
她的心忽的大力的跳了一下,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自己的肚子不疼,跟这个男人一起过马路的话会是什么下场。
劫后余生,没有欢喜,只能摸着自己的肚子,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
晚上宴冬易回来的时候,池烟正抱着膝盖,坐在狭小的沙发上。
宴冬易的手里拎着几个纸袋子,一进门池烟就闻见了他身上的酒气和烟草混合的气息,她闻着有些难受。
“身体怎么样了?还不快去床上躺着。”宴冬易将东西放在柜子上之后,慢慢的走了,伸手摸着她的脸颊,“一切都结束了,我买了一只母鸡,一会给你炖点汤。”
池烟抬眸一直看着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我想将孩子留下来,我没有动手术,冬易。”
“不可能,我不可能给金都养一辈子孩子的。”宴冬易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托住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我已经原谅你一次了,你为什么还要折磨我?池烟,别再糟蹋我对你的喜欢了。”
池烟因为啼哭身体不断的颤抖,“我今天去医院的时候,看见了不少的孩子,一个个的都那么活泼可爱,像是小天使一样,我怕我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可是这是金都的孩子。”宴冬易的双眼血红,一开口便是酒气散出来,“马上跟我去医院,走!”
他真的是疯了,池烟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宴冬易。
她一把将池烟从沙发上拽下来,没有半点的怜惜,“走,听到了没有。”
第57章 留下孩子
池烟跌在地板上,下意识的用两只胳膊死死的护住自己的肚子,但他冰冷的手死死的攥着她的衣领,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的恐惧越发的浓烈。
她嘶吼着,“放开我,宴冬易,我不去,你放开,救命啊!”
或许是一个父母亲对于孩子的保护,池烟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把将宴冬易这样魁梧的男人给推开了,然后跑进自己的卧室里,将们反锁了。
宴冬易依旧不肯善罢甘休,在外面敲着门,“开门,池烟,我再说一遍。”
池烟无助的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墙角里,她忽然很想回家了,在这异国他乡,她太无助了。
最后还是吴姐来了,她虽然是房东,但也住在这栋楼里,过来之后让自己的老公将有些醉意的宴冬易给带走了,自己留下来跟池烟说话。
看着吴姐,池烟哭的更厉害了。
吴姐一边给她拍着后背,一边安慰了起来,“昨天看你们夫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今天就闹了起来,你家老公看起来十分和善有礼,怎么就生那么大的气啊。”
池烟拿着袖子擦着脸上的鼻涕眼泪,或许是太需要一个人帮自己的了,她还是说了出来。
“我怀孕了,他不想留下。”池烟太忌惮那些流言蜚语了,不敢将剩下的那部分秘密说出来。
吴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一副知心的样子,“这孩子将来也是个拖累,再说你们刚出国,也不太方便要孩子。”
“可是我不忍心。”到底是她自己肚子里的一块肉。
“没事,你不了解佛罗伦萨的法律,要堕胎的话必须九十天之内,要是过了日子,就不允许了,实在不行你出去躲一躲,多带一些钱。”
池烟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宴冬易是在沙发上醒来的,他一抬头便看见那古老的天花板,以及摇摇欲坠的小吊灯。
昨天拜师宴上他喝了很多酒,甚至还替温德森挡了很多的酒,他渐渐的发现,温德森似乎很是严厉,甚至远远超过严师两个字,但他画画的水平却是一流的。
他头疼的厉害,只记得昨晚自己回家之后跟池烟闹了起来,等他从吴姐家回来之后,池烟已经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睡了。
他揉着太阳穴,慢慢的走到卧室的门前,轻轻地敲了敲。
“昨天晚上我真是疯了,居然对你动了手,吓坏了是不是?”他的声音暗哑,“孩子是决不能留下的,等你想好了我就带你去医院,我不会再逼迫你。”
然而屋内很久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宴冬易有些急了,伸手去推屋门,谁知原本反锁的屋门竟然一下子被他给推开了。
等他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却愣住了,只见那古董旧床上的被子铺的整整齐齐的,上面还留着一个字条,而她的手机竟然还留在床头柜上。
宴冬易看完字条之后,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池烟竟然说要出去一个月,让他不要再找她。
宴冬易清点剩下的钱的时候,发现池烟带走的并不多,甚至活着一个星期都是困难,而且护照一直被他拿着,她一个人又能去哪里?
他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直接穿着拖鞋往外面走,他急了,真的怕了。
池烟走在街头,周围都是世界各地的人,四周的教堂喷泉,咖啡店里也坐满了各种肤色的人。
她还是低估了这里的物价,一个汉堡居然要五十多块,这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所以才过了一个星期,她已经将身上的钱花光了。
池烟每天都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只想着熬完这三十多天就好了。
她是个很顽强的人,很快她就打听,这里超市晚上会发放一些临期的食物给流浪的人,晚上可以睡在公园的长椅上,并不算太冷。
然而那些超市的人见她是个东方面孔的女人,就故意把一些已经烂掉的水果给她,还有一些已经长绿毛的面包,似乎要故意羞辱她。
池烟每次都恭恭敬敬的接着,礼貌的道谢。
在所有流浪的人中,她永远都是最有礼貌的那一个。
后来那些人也不再为难她,见她一个女人孤单可怜的,还多给她留一些牛奶和奶酪面包,甚至有时候还有煎牛排。
池烟这一熬就是两个星期,然后在一个忙乱的周一,她捡到了一本杂志,甚至说是人物志。
竟然是金都。
她原本想着回去睡公园椅子的时候,能撕开铺在上面,这样自己就不会太冷,然而下午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将那本杂志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全是英文的,但她一个单词单词的看,似乎在这异国他乡里,她有了一丝的慰藉。
上面有很多配图,都是金都曾经的照片,都是西装革履,在周围人中谈笑风生,好似天生的王者,让人不得不臣服。
池烟的手忽的慢慢的放在杂志封面上那张最大的照片上,带着泥垢的指甲从上面划过,然后用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宝宝,你长大了一定要比他有出息,将来赚很多很多的钱,妈妈才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她的脸上有着为人母亲的慈爱,或许真的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
晚上睡长椅的时候,池烟还是没舍得撕那本很厚实的杂志,反倒抱在胸口,似乎这已经成了一种慰藉了。
睡梦中,池烟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她猛地惊醒,却见一个棕色头发,浑身脏兮兮的流浪汉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双灰色的眼睛里满是猥琐。
“啊……”她发出一声惨叫,伸手便去拽自己的衣服,但自己肚子上的一大片肉还是露了出来。
经常有志愿者过来给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送水,已经有人警告过她了,这附近经常有女人半夜被欺负,还劝她离开这里。
但这里离着发放食物的站点很近,她又怀着孕,每天跑实在是不方便。
然而这种事情还是被她遇见了。
“放开,放开……”池烟拼命的想要将自己的衣服扯回去,那件脏兮兮的毛衣已经被扯的严重变形了。
第58章 喊那个人的名字
宴冬易赶到医院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池烟躺在病床上,小小的身体紧紧的蜷缩着,脸上身上全是乌黑的伤口,不知多久没有洗的头发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几乎不敢相认,这会是池烟。
国外的医生推着厚重的镜片,满脸沉重的跟他说着情况。
宴冬易英语不怎么好,听的有些费力,但却依稀能从单词中判断出事情的严重性。
大夫走后,宴冬易坐在病床旁,看着还在昏睡的她,瘦弱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这些日子得受了多少的苦啊。
很快佛罗伦萨的警察也过来询问情况,他们穿着皮夹克,腰间别着手枪,戴着墨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们告诉宴冬易,那个流浪汉跑到别的地方去了,等有消息了会联系他们,还顺便交给宴冬易一些池烟的东西。
宴冬易打开纸袋,不过是一些过期的食品,身份证,还有就是一本杂志。
他将杂志拿出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顿时溢满了仇恨,良久才慢慢的道:“金都,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纠缠着她?”
睡梦中的池烟不断的哆嗦着,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公园,那个流浪汉想要欺负她,扯的她只剩下内衣,她发疯似的叫着,不断的反抗着。
男人却发狠一样的拿着脚踢她的身体,脑袋,后背。
她一边求救,一边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草地上睡着的人很多,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从帐篷里探出头来看一眼,便又缩回去继续睡觉去了。
异国他乡的月光,是那样的冰冷无情。
池烟尖叫着,反抗着,最后那个流浪汉实在厌烦了,揪起她的头发,狠狠的扇了两个耳光,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池烟是天亮之后才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到医院里来的,她昏迷的时候,一遍遍的念着一个名字。
她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宴冬易,他正拿着湿纸巾给她擦拭脏兮兮的手臂,听到动静,忙紧张的站起来,“你醒了?”
池烟身体虚弱,已经爬不起来了,满脸惶恐的去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呢?孩子还在不在?”
宴冬易原本满是担忧和紧张的脸上,旋即盛满了怒意,“他的孩子还在呢,你就这么舍不得这个孽种吗?甚至还不忘带着一本他的杂志在身边。”
池烟看着宴冬易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胡茬很长,一副不修边幅的狼狈样子,连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也是一片的暗淡。
曾经的宴冬易多么自傲,此时跟大街上的行人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那杂志是我捡的。”
宴冬易脸色阴沉的像是寒冬的夜色,脸上的线条也紧紧的绷着,“大夫告诉我,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念一个中文名字。”
池烟错愕的睁大眼睛,她不愿再听见那个人的名字,尤其是在宴冬易的嘴里。
“你一直在叫金都。”宴冬易神色暗淡,“池烟,你知道这些天我找你都快要找疯了吗?你为了肚子里的东西,你真是什么苦都能吃啊。”
池烟低着头,手依旧放在肚子上,“对不起。”
“你要是真觉得愧对我,那就拿掉这个孩子。”宴冬易一直看着她,目光有些可怕,“咱们一切揭过,以后咱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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