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烟知道,这种货车通常有自己的小路要走,就为了省钱,很难查到。
“我想回家看看。”宴冬易坐在破旧的弹簧床上,将头埋的很低很低,“自从断绝关系之后,这么多年没有任何的联系,他们还以为我死了呢,他们不会想到,我跟他们一直生活在一个城市,却连见他们的勇气也没有。”
池烟沉默半晌,最后一咬牙,“好,临走的时候去见他们一面。”
五星级酒店,套房里铺着软绵绵的地毯,透明的浴室里隐约看见一个巨大的浴缸,屋里摆满了鲜花,处处透着金钱的味道。
每天五万的套房,金都一定就是半年,这几乎能在这个城市买一套房子了。
金都七点钟准时起床,穿着浴袍,坐在椅子上给滨市的经理发布着任务,即便他不在,公司也不会乱成一团。
他刚结束工作,准备倒杯咖啡,手机却响了。
金都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自动咖啡机那里走,声音低哑暗沉,“丁箐?什么事情?”
“警察刚刚找过我,说那个姓易的叫宴冬易,他,他……”丁箐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还是第一次紧张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金都没有想到警察会发觉宴冬易的身份,但还是心口一紧,“池烟呢?她怎么样了?”
“她跟着那个男人跑了,孩子也没有带。丁箐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心想着跟金都寻求主意,“我该怎么办啊,连蛋糕店也不管了,这女人真是疯了。”
怒火如同滚滚的浪涛席卷全身,金都手里的咖啡杯猛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却见他双眼血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好,很好,池烟,你真是长本事了。”
丁箐那头听见了金都带着怒意的声音,赶紧问道,“那怎么办啊。”
金都沉了脸色,“放心,她跑不掉的,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将她找出来。”
等他挂断电话之后,便走到玻璃窗前,这是城市的中心,是整座城市最高的位置,足以俯瞰一切。
“你宁愿跟着他以后颠沛流离,也不愿意跟着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吗?我现在什么都有了,金家的一切都在我的手中,我什么都能得到,包括你。”
他的眼中带着被背叛后毁天灭地的愤怒。
…………
胡砂拎着菜站在菜市场里,看着鱼缸里活蹦乱跳的鱼便买了一条,整个人心事重重的,连卖鱼的老板少给了她一截最好的位置她都没有发现。
这么多年她也苍老了很多,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盛气凌人,甚至连保姆都不用,自己出来买买菜。
或许只有累了才不会去想自己的儿子,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那么出色的儿子,却在盛年的时候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然后再听闻他的消息的时候,却是天人永隔。
警察两年多前告诉她宴冬易死讯的时候,她哭的死去活来,那是她的儿子啊。
第202章 带她逃
今天警察来家里告诉她宴冬易还活着的时候,心里也是无比的激动,却又觉得无比的心酸。
他究竟是有多狠心,连她这个母亲都不来见一下。
胡砂买了一把青菜,小贩放在称上一称,“五块八。”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递了过去,小贩只扫了一眼,然后指了指一旁,“扫码吧,找不开。”
胡砂脸上有点尴尬,“我不太会。”
一旁别家卖菜的女人酸溜溜的道,“哎呦,你看她穿的时髦的哟,还有脸上抹了多少粉,一看就是在家里享福的,怎么买菜这样的粗活都自己来做?”
胡砂脸色不大好看的将手里的菜放在摊位上,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给她付,我有零钱。”
说着池烟扔了六块钱过去。
听见池烟的声音,胡砂有点不可置信,僵直着转过头去,却见池烟带着帽子和口罩,那双眼睛她还是认了出来。
“池……”
池烟未等她说完,便接过她手里的鱼和菜,“宴冬易在等着你,他就要出国了,想走的时候见见你。”
“好,好。”她的眼泪忍不住的往外落,走在池烟身边的时候,两只手几乎不可控制的颤抖。
池烟将她带到菜市场旁的一个货仓旁,周围扔着发烂的菜叶,正是监控的死角。
胡砂看见一个单薄的人站在那里,即便穿着棉衣,但依旧能看出消瘦的只剩下骨架的人。
“呜呜呜!”她再也忍不住的冲了过去,拍着儿子的肩膀,哭的肝肠寸断,“你这个不孝顺的,说断绝关系就真的不来看我们一眼,我养条狗这么多年也比你有良心啊。”
宴冬易忍住眼底的悲哀,母亲肉眼可见的老了,没有了当初那种盛气凌人,终究敌不过时间的蹉跎。
“爸还好吗?”宴冬易艰难询问。
“好什么,想着你也是掉眼泪,不过他又出去做生意了,不能过来看你了。”胡砂抱着宴冬易就哭。
宴冬易看着周围的人,眼中还是有点紧张,最后一咬牙,“我知道警察已经找过你,我想出境了,可能这辈子也不能见面了。”
胡砂跌坐在地上,半点形象也没有了,她拍着大腿,“造孽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又伸手扇子自己的巴掌来,“啪啪”的下了十足的力气,池烟忙丢下东西拉住她,“您这是做什么啊?”
胡砂哭的也累了,“你这个老东西真是造孽啊,当初要是成全你们两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大家都好好的,现在好了。”
当初那些仇恨早已在池烟的心中被磨平了,已经没有恨了。
池烟正想扶着胡砂起来,却见远处有一个人悄悄的探着头,手里拿着对讲机,一双眼睛正好落在宴冬易的脸上。
“警察。”池烟惊呼一声。
那警察也察觉出自己行踪暴露了,一边往这里跑,一边嘴上喊着,“宴冬易,你马上双手抱头,不许动!”
胡砂却冲过去一把抱住警察的腰,冲着宴冬易嘶吼,“跑啊,儿子,快跑啊!”
警察拼命的扯着胡砂的胳膊,但她却死死的缠住警察,就是不肯撒手。
宴冬易拉着池烟就往小巷子里钻,菜市场周围是群租房,什么人都有,很快池烟和宴冬易就消失在了监控的尽头。
…………
金都来到池烟的小公寓的时候,月月哭的嗓子都哑了,在地上躺着,就是不肯起来。
“我要妈妈,妈妈!”孩子哭着,嘶吼着。
丁箐满脸心疼,只得骗她,“妈妈很快就回来了,你乖乖的,阿姨今天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岳香站在一旁,一双眼睛里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此时房门被人敲响,岳香赶紧咽下到了嘴边的话,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金都走了进来,可有可无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哭闹的月月,“起来,像什么样子。”
丁箐扶着额头,现在是出言教训孩子的时候吗,大家都慢声细语的哄着呢,只怕月月得哭闹的更厉害了,这不是来帮倒忙吗?
然而下一秒就啪啪的打脸了,却见月月慢慢的爬起来,小声的抽泣着,满脸讨好的看着金都,“爸爸。”
这句“爸爸”一叫,丁箐脸色很好,岳香的脸色霎时雪白一片。
金都慢慢的将月月抱在怀中,修长的手指擦拭着孩子脸上的泪痕,“想妈妈了?我带着你去找她,把你的眼泪都给我憋回去,遇见这样的小事情怎么能哭呢。”
岳香再也忍不住了,“金先生,还是让我把月月带回去照顾吧,就当我以后收养了,绝对待她跟亲生女儿一样。”
金都气势迫人,只看了岳香一眼,“你要带走?”
“是,池烟跟着那个杀人犯跑了,这找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孩子总得有人照顾不是,您跟她非亲非故的。”
丁箐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岳香会说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话来。
“她很快就会回来了。”金都字字铿锵,带着不容置喙的寒意,“别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
岳香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金都抱走了月月。
丁箐见金都一走,狠狠的推了一下岳香的肩膀,怒斥道,“你瞎说什么啊,怎么就回不来了?池烟有那么狠心吗?连月月都不要了,再说这孩子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抚养啊。”
傍晚,滨市附近的乡下小路,枯黄的杂草,废弃的砖瓦,远处隐隐看见隔壁县的高楼。
池烟站在废弃的高桥上,修了一半的工程便停工了,脚下是暴露在外面的钢筋水泥,身前便是万丈深渊。
他们找了一个货车将她们带到了这里,马上要经过收费站了,他们只能下来。
宴冬易站在池烟的身边,冷风如刀子一样的往身上刮着,两张脸冻的一个比一个红。
池烟真是个顽强的人,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在狭小的车厢里待着不断的被撞击,她竟然都感觉不到疼了一样,整个身体已经麻木了。
第203章 夺回失去的一切
池烟从大衣兜里拿出几个冰冷的鸡蛋给他,“从司机那里买的,先垫垫肚子,明天咱们走去县城买辆二手车,咱们一起离开。”
宴冬易眺望着远处,并未去接鸡蛋,“你明天就回去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你回去之后跟警察我是我胁迫你的,摘干净自己。”
池烟一把扯住他的肩膀,让他拿着脸对着自己,“宴冬易,现在都在这里了,你说这样的话,我送你去港口,亲眼看见你离开。”
“这又是何苦呢。”宴冬易眼中露出一点悲哀的神色,“以后一个人去国外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还不如去投案自首呢,这两年多我真的累了。”
池烟低着头,满脸的无助,“我就是不信命,不信老天爷这样的薄待你。”
“池烟,你还爱金都吗?现在这时候没必要再骗我了,不知生死,不知将来,只想知道一个结果。”
池烟没有任何犹豫,“那天宴霖死的那天就彻底放下了。”
“那我呢?”他似是漫不经心的问。
池烟刚想回到,却见宴冬易一把抓起她手里冰冷的鸡蛋,剥开皮,一口鸡蛋两口风的往嘴里灌,“别说了,不想听了。”
蛋糕店里的生意全落在了隋书的身上,可怜他一个实习生,干着几个正式员工的活,丁箐还再三保证,说给他工资加倍。
他晚上收拾好橱柜,脱下工作服正要离开,一个中年妇女却出现在了店里。
是霞姐,她眼神古怪的很。
隋书拿着架子上的面包开始整理,“不好意思,今天的蛋糕边角料都被扔了,明天给你剩下点。”
霞姐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男人,挺了挺胸,只想气势压他一头。
“我是来找你的。”
隋书拿着面包查看着上面的日期,“我说过的,咱们银货两讫了。”
“那你动手打了池烟那件事呢?你是她店里的员工吧,听说她对你还不错,你却把她打成那样,你也太可怕了。”
隋书的手指猛地一紧,松软的面包霎时被他捏断了。
“你胡说什么呢?有证据吗?我可以去告你,知道吗?”隋书脸上是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他真的只是被冤枉的一样。
但霞姐下一秒却将一颗扣子的照片送到了他的面前,“那天我送池烟去医院的时候从她的手心里拿出来的,那时候她晕了,应该是被你打的时候,从你那件黑色的连帽衫上拽下来的吧,我见过你穿那件衣服。”
“你这讲笑话呢,就一个破扣子就认定我是歹徒,你这电视剧看多了吧。”但他的手指不可控制的在颤抖着。
“这附近的小混混我都认识,他们穿不起你这么贵的衣服。”霞姐此时已经聪明起来,“我不会报警的,我就跟那个金先生说,他好像还挺厉害的,听丁箐说他跟池烟关系匪浅,一定会查清楚真相的。”
隋书的眼底顿时露出一片杀意来。
霞姐强装镇定,“我老公可就在门外,他刚下班,身上都是油,怕弄脏了店就没过来。”
隋书笑了一下,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您说,什么条件吧。”
霞姐松了口气,“我们夫妻俩想带着孩子回老家,你给我们一笔钱吧,也不多,就三百万而已,保证这件事以后会烂到骨子里,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怎么样?”
这倒是会狮子大开口。
隋书没想到自己精心布局,没想到居然会毁在一个小人物身上,点了点头,“好啊,我会筹钱给你的,你们带着孩子走,要是你敢将这件事说出去,你知道我的手段。”
霞姐心满意足的走了,顿时面包店里一片安静。
他坐在椅子上,玻璃橱窗照出了他冰冷残忍的面容,当初那个只会花天酒地的富家公子,此时已经满身戾气。
隋书拨通了一个电话,良久才被接起,然后是贺言言醉醺醺的声音,“隋书,你这个狗东西死哪里去了,你说过要帮我的,你这个混账,不,你们男人都是混账,没有一个好东西。”
“如果还醉着,就去洗把脸,我有正经事跟你商量。”隋书整个背都靠在椅子上,翘着腿,脸看着天花板,“我现在在布置一场复仇,已经成功了一半了,我要让金都将拿走的一切都吐出来,我要亲眼看着他身败名裂。”
电话那边的贺言言好像一下子就清醒了一样,“你究竟在做什么?”
隋书并没有告诉她,他知道贺言言是个无脑的女人,“我需要三百万,打到我的账户上来。”
“三百万,呵呵!”这些钱对以前的贺言言来说,不过是逛街买包的钱而已,但现在自从和金都离婚之后,家里一败涂地,已经是负债累累,拿着古董和名牌包包去抵债了。
“我现在真的拿不出。”贺言言笑着笑着声音里就满是恨意了,“你知道我现在在喝什么酒吗?不是我喜欢的罗曼康帝,也不是那些昂贵的红酒,我喝的是从超市里买来的廉价啤酒,现在买醉对我来说都都是奢侈的。”
曾经高傲如贺言言,落得今日的地步,这让隋书如何不恨。
他没有再跟贺言言要钱,只是劝她少喝酒之后挂断了电话,而此时门口的铃铛再次响动,却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带着口罩墨镜,“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你的电话一直也不接,难道想赖账。”
“哦,你这藏头藏脸的是怕监控吧。”隋书笑了起来,“金都永远不会想到,他最信任的司机会这么背叛他,要是他知道你做了什么,一定会惊喜万分的。”
男人看着笑的得意的隋书,眼中满是怒火,“别废话,给钱。”
隋书靠在椅子上,“我忽然就不想给了,而且我还要你帮我从金都那里拿五百万,如何?”
“你这个混蛋,你……”司机还从来没有遇见这么不要脸的人,连赖账都赖的这么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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