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鸟嫌弃且沉痛地摇摇头。“地主家的傻儿子。”
听觉敏锐的五条悟脑后冒出一个感叹号，顺手把手里的小纸网丢向卿鸟的脑袋。
卿鸟被「苍」的吸引力禁锢住动弹不得，结结实实用脑门挨了一下小纸网的敲打。
只吃亏，那就不是混世魔王鸟了。于是乎，从天而降一只巨型捞金鱼的纸网兜，一下罩住了五条悟。
哼。
少女潇洒转身离去。
夏油杰已经逐渐习惯两人的相处方式，狐狸眼眯起，冲网里的五条悟挥挥手，表示他也先走一步了。
卿鸟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前走，脚步在糖苹果的摊稍作逗留。有点想吃。
碰巧一对小情侣也走到糖苹果摊前，少女撒娇地扯扯少年宽大的衣袖。“喜欢我就给我买糖苹果吧。”
少年抬手揉揉少女的头，转身去买糖苹果。
卿鸟：……
这突如其来的一口狗粮，饱了，糖苹果也不想吃了。
“糖苹果啊。很久没吃过了呢。”少年说话的尾音总是不自觉上挑，像是要逗弄谁，勾引谁的样子。
夏油杰和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到卿鸟背后，她一转身就看到这对“损友”勾肩搭背站在那儿。
“要吃吗？”
“当然啊。”
一黑一白一搭一唱。
“啊诺……请问……你们是高中生吗？”
三人同时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是两位穿着粉色蝴蝶图纹浴衣的少女，一位长发挽在脑后别了一个精致的发簪，一位扎了干干净净的高马尾，鬓边留下几缕碎发。
“嗯，高一哦。”夏油杰礼貌回答。
“诶，居然是弟弟吗？你们也长得太高啦。从背后看还以为是大学生呢。”高马尾少女笑着打趣，“可是看脸又很年幼的样子。”
“年幼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啦爱理。两位要吃糖苹果吗？姐姐请客哦。”
“怎么能让可爱的女孩破费呢。”夏油杰十分擅长应付搭讪，比起爱答不理的五条悟，他待人处事要圆滑得多。
夏油杰一共买了五支糖苹果，分给少女两支后他疑惑回头。“悟，小鸟呢？”明明刚刚她还站在这里，怎么一下就空了。
五条悟抬手往休息处的方向指了指。夏油杰立刻感应到，那边有咒灵，但等级很低。
“我们交换联系方式吧，下次有机会请你们吃文字烧。我知道有一家文字烧超——级好吃哦。”
总是不能当面让可爱的女孩难堪。夏油杰欣然接受。
两人记下夏油杰的号码，抬眼看向五条悟。
状况外的五条悟歪头，怎么还有他的事？
卿鸟的注意力不是被咒灵吸引走的，而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因为和记忆里相比，少年的模样小了好几圈，所以她一时没能想起来。
直到男孩身边的同伴大喊一声“源一”，卿鸟才确定。
被称作源一的小男孩跟着咒灵一直跑到黑暗的小树林中。四级咒灵而已，几乎对人类造成不了什么大伤害。
八九岁的男孩正用手里的尖头木棍使劲扎那只小咒灵。他能看见咒灵，也觉醒了术式，但没人教他怎么把咒力注入一般物品中。
所以即便他打得很辛苦，咒灵还是没有被祓除。
“渡边……”卿鸟差一点点嘴瓢喊出渡边学长，幸好及时刹车，把话咽回肚子里。“……酱。”
渡边源一扭头看向卿鸟。陌生的大姐姐。
“用普通树枝是没办法祓除咒灵的啦。”
卿鸟不在意小男孩略带审视且怀疑的目光，她想象出一把术式长矛来，和儿童玩具差不多大小的那种，递给渡边源一。
渡边源一迟疑一下，接过那柄术式长矛，用力朝咒灵身上一戳——
怪物顿时消散了。
渡边源一瞪大了眼睛，神奇地看向卿鸟。后者笑着蹲下身，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拥有少年气的渡边学长很帅，此刻眼前的小男孩则是非常可爱。那双清澈的眼倒是一点没变。
“长矛可以随身带着，看不见咒灵的家伙也看不见长矛，所以没有关系哦，不会被老师和爸爸妈妈收走的。”
“真的？”
“真的！”
渡边源一准备和前来找他的发小松岛一起离开。松岛的确看不见卿鸟的术式武器，渡边源一这下放下心来，百分之百相信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大姐姐。
“谢谢你哦大姐姐！再见！”依旧是渡边式的爽朗笑脸。
卿鸟摆摆手表示不客气。
——这一次，她会保护好他的。
已经啃完大半个糖苹果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站在一边围观了全程。五条悟本想吐槽卿鸟，好端端送小屁孩一柄术式长矛，直到长矛消失前，那个东西会一直源源不断消耗她的咒力。
她是菩萨吗？还是散财……咒力童子？
但卿鸟起身转眸的时候，微红的眼眶和眼角固执没有落下的泪，一时间让五条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个同期，是真的很奇怪！非常奇怪！
这一次的夏日祭并没有再闹出什么大事来。偶尔出现的咒灵也都是低级的那种。
五条悟喊着驻守太无聊，他扔下夏油杰和卿鸟，叼着章鱼小丸子就去玩了。
卿鸟咬一口夏油杰递来地糖苹果，看着白毛跑远的背影，再度嫌弃地摇摇头。“什么六眼神子，简直就是一只哈士奇。”
夏油杰被卿鸟的言语逗乐，轻笑出声。
“你和悟，认识很久了吗？”
卿鸟微愣一下。“怎么这样问？”
“直觉？”夏油杰握着吸收成球的咒灵走到卿鸟身边坐下。他掂了两下咒灵球。“感觉小鸟好像对悟的性格很了解，所以总是欺负他。”
……
“没有。”卿鸟矢口否认。“见到五条同学的第一眼，直觉就告诉我他是个欠扁的家伙。”
夏油杰：……
那你看人还挺准的。
两人坐在矮树粗壮的树枝上俯瞰夏日祭全貌，同时沉默下来。相隔不远处的吵闹人间烟火气，衬托他们此刻盘踞的地方，异常安静。
就像是被画了一道线，泾渭分明。
“这个，什么味道的？”卿鸟忽然打破沉默。
“什么？”
“这个。”卿鸟指向咒灵球。“难吃吗？”
夏油杰神情微变。两秒后调整好心态，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不太好吃呢。”
卿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咒灵怎么会好吃？
“……那如果我想象这只咒灵球的味道和糖苹果一样，会有效吗？”少女说完就闭眼想象起来，十分认真的样子。
夏油杰：……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反正少女虔诚想象的模样很好笑……也很可爱。
他吞下手里的咒灵球。恶心的味道并没有一丝改变。
“嗯，好像好吃多了。”少年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
卿鸟睁开眼，两人对视一瞬，而后开怀大笑起来。
在射击摊位狂虐老板，一下把头等奖的礼品全部赢回来的五条悟，转身去找自己的同伴。结果就见他们并排坐在矮树上，相视一笑的画面。
周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五条悟站在人头攒动的小径上，表情忽然变得古怪且微妙。
卿鸟笑完，忽然脑中敲响警钟。
这个狐狸教主……也太会PUA了吧！自己也不过才和他同期几个月，就快忘了他是个忽然变态的杀人犯了！
不行不行，自己不能像五条悟那样被骗到！
于是夏油杰接到卿鸟眼刀一记。
夏油杰：？
你变脸不要太快。
第51章
与东京的风平浪静不同, 大阪的夏日祭足足忙了大半个月，据说有不少1级咒灵在人群密集处“凑热闹”。庵歌姬一回咒术高专就在宿舍躺平一天一夜。冥冥也难得感慨，这次任务太不划算。
校长见学校总共没几个学生, 两位三年级生去了海外, 两位二年级生刚出差回来，四位一年级生，其中三位也刚完成任务不久……
于是决定给孩子们放个短暂的暑假。不接任务不上课，为期一周。
冥冥趁放假回家一趟。硝子在家在校都差不多, 懒得走动，所以还是留校。卿鸟没有家，所以也留校。
庵歌姬犹豫半天，决定留下和硝子、卿鸟一起玩。即便学校里还有讨人厌的五条悟。
早餐过后, 几人挤在有空调的教室里。歌姬和硝子聊起和爸爸小时候的趣事。卿鸟感觉自己像是在听故事会，无法感同身受, 但不影响听得开心。
不过嘛，说到父母……
视线无意瞥过身边两位少年。卿鸟托腮, 随口一问：“夏油同学不回家吗？”
夏油杰正和五条悟研究时下高中生最流行的字谜。听到少女的疑问，他偏头看向卿鸟。
“嗯，不回去。”
卿鸟拧眉，看着夏油杰眨巴一下大眼睛。
这几个月的接触和经验总结告诉夏油杰, 眼前的少女肯定又要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言论了。所以他提前脑后冒出硕大一滴汗。
“还是要常回家看看啊夏油同学。和爸爸妈妈多点心与心的交流！哪怕给妈妈涮涮筷子洗洗碗！”
“爸妈不图孩子为家做多大贡献，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夏油杰愣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卿鸟刚才差点唱起来呢。
……不图孩子为家做贡献吗？
夏油杰揉了揉眉头，那他的童年可就不太一样了。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能做，对未来没有意义的爱好要戒掉……
活着就是要有价值。
五条悟的目光从字谜转移到自己那更为迷惑的同期身上。卿鸟的视线依旧落在夏油杰身上。
只见少女沉默片刻后, 用术式想象出一套木鱼, 姿势端正, 边敲边念：“不能杀生啊夏油同学, 不能杀生。”
不能杀生几个大字甚至变成实体围着夏油杰的脑袋转圈。
从不太愉悦的回忆中脱离出来的夏油杰：……
好生气啊。但不知道怎么降服眼前的“妖孽”。
庵歌姬偷偷凑到卿鸟耳边。“夏油哪里得罪你了吗？”怎么火力忽然从五条悟转移到夏油杰身上了呢？
得罪……那倒也没有。起码现在十几岁的狐狸教主还没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和身边的白毛比起来，他甚至可以算得上好学生，好伙伴。
只不过夏日祭那晚偶遇渡边，让卿鸟忽然觉得，这平行世界来都来了，不能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恶搞五条悟身上。
她也有意难平和遗憾。
「您好宿主，系统提醒，您的任务是攻略五条悟，不是恶搞五条悟。」
卿鸟：……你闭嘴。
总而言之……并不是夏油杰哪里得罪了她！
“这是同学间爱的鞭策啊！”
众人同时身体后仰30度：咦？！
“爱？！”
卿鸟眉头一颤：“重点是鞭策！”
“爱的鞭策啊……”庵歌姬掩嘴小声嘀咕。
“啊……原来是那个啊……”家入硝子以拳击掌。
卿鸟扶额。
应该是凉风照拂，书卷气飘散的教室里，忽然被染上了某种色彩。
奇怪的是，本该逮住机会狠狠嘲笑卿鸟说错话的白毛，这回倒是异常安静。他还在看手里的字谜，好像那个玩意儿真的极度吸引他。
事实是，少年不知怎么，又回忆起夏日祭那晚卿鸟对夏油杰的开怀一笑。心情一下就变得不太美丽。
沉默间，五条悟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起短信铃声。
他随手翻开手机，是不久前在夏日祭上交换联系方式的少女。高马尾的那位，名叫美留子。
「夏油说最近学校不忙？周末出来一起打球吗？」
五条悟这才发现，美留子的上一条短信他还没回。对方表示疑惑，什么学校那么严格居然没有暑假吗？
“美留子吗？”夏油杰坐回位置，“说起来，和纱提议这个周末来一场四人‘约会’呢。”
此约会非彼约会。五条悟知道夏油杰是在调侃。
但身边“纯洁”的少女们可不懂夏油杰的夸张比喻法。
“你们执行任务时候居然拐骗弱小少女吗？”庵歌姬的眼神里有一丝审判。在她眼里，任何少女跟这两位少年扯上关系，都是大不幸！
“怎么能这样恶意揣测学弟呢。”夏油杰摊手。
卿鸟瞥了一眼回少女短信的五条悟。不知怎么的，有一丝好奇他们在聊什么。
念头一闪而过，因为没有道理，又被卿鸟强行按下。她对别人的隐私，向来没有任何窥探欲。
午饭过后，小睡片刻的众人醒来，建议玩一场咒力熟悉PK赛。内容很简单，带上特殊制作的眼罩，在规定范围内抓住指定同伴。届时会有夜蛾老师的咒骸来捣乱。
第一轮庵歌姬负责抓。指定同伴是辅助监督皋月。
卿鸟睡得晚一些，没有赶上第一轮游戏，于是她拧开波子汽水坐在远处围观。
辅助监督的咒力本就很弱，游戏前还往咒骸里注入一些用来混淆视听。庵歌姬一时间难以辨别方位。
“这都找不到吗？歌姬真是比我想象得还弱哎。”
带着眼罩的庵歌姬猛地转过身，对准五条悟的方向。这家伙咒力最明显，真是戴三层眼罩都能立马辨别出来！
“对学姐要有基本的礼貌啊，悟。”夏油杰站在辅助监督身前，强大的咒力完全掩盖身后弱小的监督。
“才不要嘞。”五条悟趁歌姬看不见，做了个熊孩子专属鬼脸。然后转头吐槽：“你才是最过分的吧，这样歌姬找到明年这个时候都找不到人哎。”
一个言语打击，一个嘴上说着不要欺负，结果身体力行增加游戏难度。
卿鸟忽然明白歌姬毕业后为什么选择去京都校任教了。
“找不到明年的啦。这个游戏有时间规定。”夏油杰最后补充。
结局……
庵歌姬自然是没能抓到辅助监督，倒是抓住几次混淆视听的咒骸。
“换我换我！”五条悟接住被歌姬忿忿不平扔下的眼罩，两三下戴好漆黑的眼罩。
“悟，你玩这个游戏算作弊吧。”
“戴眼罩和不戴眼罩对你来说区别很大吗？你压根就不适合这个游戏！”
“五条同学的话……会光速结束游戏吧。”
——结果遭到众人一致反对。
准备加入战场的卿鸟抬眸看了一眼戴眼罩的五条悟，霎时喷了口中的汽水。一小部分汽水还呛进气管里，导致她咳得整张脸通红。
……怎么能有人二十几岁和十几岁的时候长得基本没有区别啊！无下限难道还能隔离岁月的蹉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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