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黑眸锁在她面上,缓缓向下,是她轻点在冰冷地板上光着的小脚。
又不穿拖鞋。
谢柏彦起身,逼近了几步,半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想听听太太的意见。”
“什么意见?”
他的手掌忽地攥住她的脚腕,微微抬起,指腹摩挲过光滑的肌肤,酥酥麻麻陌生悸动爬上心房。
“年少相伴的人弥足珍贵?”一点兴味轻笑,“原来太太小时候的生活这么丰富多彩。”
虞清雨猝不及防被捏住脚踝,怔忡几秒,她猛地抽回自己的小脚,纤白细直的小腿落下,不觉间停在了他的鞋面上。
她顾不得其他,急忙解释道:“哪有?也就平平无奇的童年生活罢了。”
“哦对了,你之前说在北京住过是什么时候?”她信口胡扯,“说不定,你也是我小时候的重要组成部分呢。”
意味不明的一点笑痕,平静中似乎有风雨来袭的意味,她咬了咬唇,莫名一点心慌,脚趾无意识踮起,小腿跟着绷直,绮丽柔旖的线条美感。
见谢柏彦不为所动,她眼波微转,扯了扯他的衣角,嗓音温软,又回到他问的那个问题上:“我哪有什么意见?”
“老公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哦?”尾音轻轻勾起,他微微矮身,视线忽然落在她光洁的小脚上,柔弱无骨一般踩在他的拖鞋上。
深色弥漫瞳孔。
缩短的距离,让很多细节变得更加清晰。
放大的一张俊脸,虞清雨仰头的角度也刚刚好,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他的唇上。
谢柏彦的唇色偏淡,薄凉的,似乎也是柔软的。
没有劣质香氛,没有酒精干扰,她恍惚回忆起那次相贴的触感,似乎清晰,细究之下,好像也模糊。
“太太看来很想与我有一段往事?”
她莫名咽了咽嗓子,看着薄唇在她视线中翕合,莫名涌上的燥意蛊惑着。
在凌冽声线再度落下前,虞清雨突然仰头堵住了他的唇。
“接吻时间,不宜说话。”
舌尖轻轻划过微凉的薄唇,带着颤栗的湿润一触即离。
像飘飘落下的羽毛,缓缓拂过,再想去抓时,已经随风远去,无影无踪。
但谢柏彦抓住了他的羽毛,在花草淡香抽离的那一瞬,他掌住了她的柳腰。
肩膀被重新摁下,她惶然睁大眼睛。
回应她的是抵额深吻。
第23章 Chapter 23
夏夜沁了凉意,便是下雨前的征兆。
轻轻触碰的唇瓣带着凉歇的潮湿,蕴着海潮的勃然,缓缓涌上沙滩的波涛,直至靠近岸边时,才发现平静浪潮中汹涌的来势。
虞清雨是察觉到了什么的,在那铺天的风暴降临前,她想躲。
柳腰微折,像一尾轻盈小鱼敏锐地试图逃离他的包围圈。
他们的距离极近,虞清雨的所有动作被寸寸放大在谢柏彦瞳底。
微微向后仰起的颈子,像天鹅航行时扬起纤盈的弧线,美丽又脆弱。
是戏闹玩笑,只想打断他方才的话,得逞之后便想抽离而走,像上次那般不负责任。
只是意图太过明显,她还未抽身,纤薄的肩膀被温热手掌压下,紧跟着是被掌住的腰肢,微一用力,继续扯近的距离。
虞清雨薄红眼皮猝然掀开,流转的清波荡漾,一闪而过的惊慌,被覆下的阴影遮蔽。
是积攒层叠的浓云,漆黑如墨,却也有流淌的淡光投下,鼓动的心悸在薄唇抵上时,愈加清晰。
湿润的,潮热的,闷重的,密不透气的,热度逐渐攀升的,触碰又分离。
像是窥探半分天光,在那沉定的黑眸注视下,她慢慢闭上了眼睛,睫羽在战栗中微抖,连呼吸也下意识屏住。
可无孔不入的冷香将她笼罩,红唇微张,似是想要偷取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而后是探入唇齿间的柔软,勾着她的,刮过皓白牙齿,一点刺痛糅在温热湿泞之中,渐渐褪去,只剩绵软脱力的炙吻。
她还踩在谢柏彦的脚面上,令人昏眩的迷离将一切理智打破。
不知什么时候,手指已然攀上他的衬衫,细指间缠着他的领带,攥得很紧,谢柏彦顺着她的力道,徐徐压下。
退无可退,她倒在了沙发上,身前的男人将她压进怀里,衣裙微乱,一点瓷白乱了眸光。
柔美婀娜的曲线盛放在他的掌心,混乱的呼吸声夹着一点喘/息清晰入耳,莫名浪潮涌上心头,带着蓬勃的热度,跃上脸颊。
红了又红的胭脂色,好似也晕染到另一个人的面上。
手指紧了又紧,窒息般的错觉让她丧失所有抵抗。
虞清雨的手臂虚靠在他的胸膛,却没有一点力气推开,像是丛丛芦苇,细风轻晃,折弯了腰,只能迎上他所有强势。
“小鱼。”一点清润缱绻的温声在耳畔缠绕。
一颗水珠滴落在平静的湖面,叮一声将所有靡丽雾气挥散。
虞清雨颤着眸,缓缓定睛,望进他的瞳底,谢柏彦黑曜般深眸似乎也蒙上一层雾色,旖旎缭绕,勾人心弦。
她心底的那根弦蓦地断了。
停在他的领口的指尖跟着她轻震的瞳孔一同攥紧,无意识地划过他的颈侧。
一道细细的红痕落下。
同他定在她湿润唇色上的视线一起。
谢柏彦的作息习惯一向规律,无论换了时差或是地点,都严格执行。
虞清雨醒的时候,他已经结束晨间锻炼,带着一身潮气从浴室走出来。
衬衫刚系上几个扣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谢柏彦回头望过去,正看见虞清雨捂着唇几分恍惚地坐起身。
单薄的睡裙几分凌乱,被子卷在细直的长腿间,柔腻的肤色晃人眼。
“还早,太太可以再睡一会儿。”声线很轻。
原只是一句善意的建议,听在虞清雨耳中像带着刺,她的眉眼半阖,精巧绝伦的五官都皱起。
“我在你眼里就是天天只知道睡大觉的懒人是吗?我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刚刚睡醒,声音还温糯软软的,却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谢柏彦微微挑眉,薄唇挂上一点笑痕,差点忘了虞清雨的起床气很大。
指腹轻轻触着微肿的红唇,虞清雨掀开眼皮斜睨着他,在他很是平静地系上锁骨下的扣子时,火气又添了几分。
“谢柏彦,你是猫吧,我的嘴唇都被你咬肿了。”
记得小时候,她去喂老宅附近的流浪猫,虞清雨拿着猫条去引小区里最肥的大黑猫去吃饭,听说它是这片区域的小头目,不太好惹。
事实证明,确实不太好惹,大黑猫嗷呜一口绕过了猫条,狠狠地咬上了她的手指。
有人比那只大黑猫还讨厌。
很不留情地咬了她的唇。
谢柏彦慵懒随意地垂眸,薄唇缓缓翘起,冷白指骨松开正欲系上的最顶端的那枚扣子:“可能有人比我更像猫。”
领口场下,半遮半掩的一道血痕卧在他的颈侧。
格外显眼。
无声的安静,让昨晚许多片段重回眼前。
虞清雨僵直地别开视线,拍了拍自己的脸,嘴里还在愤愤不满地嘟囔着:“可是那道红痕都被你衬衫挡住了,我又遮不住,你让我这样怎么出门见人?”
“那便不出门。”谢柏彦很是诚恳地给出意见。
虞清雨好似看透了他的本质,恨恨指责:“果然,你就只想把我金屋藏娇。”
谢柏彦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正挑选着今日的领带,长指拨弄着,腕侧的那枚红痣如那道红痕一样灼眼。
虞清雨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回转了过去,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开口:“系那条灰紫色的。”
声音里还带着闷气,红唇微微嘟着,但并不妨碍她对他指手画脚。
谢柏彦倒也顺从,捻着领带在颈间比划了一下:“颜色有些跳,不够沉稳。”
“你平时工作眼镜一压,谁还会去说你不沉着。”虞清雨最是受不了他每日恒久不变的黑与白,明明是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
轻哼一声,无意间咬了下微肿的唇瓣,虞清雨捂着嘴痛嘶一声。
灰紫色的领带绕在颈间,还未来得及系,谢柏彦听到她压低的痛声,眉心微折,已经迈了过来。
“要擦药吗?”长指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皮微微垂下,他细细端量着她红肿的唇瓣。
这个仰头的姿势总让她想到一些关于昨晚的画面,拍下他的手,别开脸,声音微低,几分委屈:“嘴唇要怎么擦药啊?”
“应该也可以的吧。”谢柏彦也不太确定,拿出手机,“我来问问家庭医生。”
“别!”虞清雨猛地从床上站起,扑上去制住他的动作,跌跌撞撞,小腿被被子缠住,还未站起就已经被扯住动作。
猝然失去重心的虞清雨,半跪在床角,手掌撑在他的胸前,被谢柏彦堪堪扶住。
眼皮一跳,虞清雨猛然收了手,昨天似乎也是差不多的姿势。
她有些暗恼,刚想抬眸挑刺几句,忽然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登时把所有话都咽了下去。
房间里似乎有些热,虞清雨手指揪住垂下来的领带,是她选的颜色,灰紫色的丝绸面料,其中绣着银丝暗纹,雅致端方。
咽了咽嗓子,在他凝视的目光中,虞清雨手指灵活迅速,一个漂亮的温莎结很快缠绕在他的领口处。
微微正了下角度,虞清雨却没松手,她鼓了鼓嘴,慵懒清软的声音放缓,犹带着几分不满:“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累累罪行,搞得阵仗这么大,我还要脸的,谢小猫。”
“虞小鱼,那你昨晚怎么没叫停呢?”指腹轻轻碾过她的红唇,若有若无流连的一点温度。
虞清雨拧着眉尖瞪他:“你这说的好像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一样?”
低凉散漫的声线缓缓落下:“大概也不算发生什么吧。”
“也就只是被一只小笨鱼咬了一口。”
一点笑音弥漫其中,迎上虞清雨睁圆的双眸,薄唇淡勾。
“可是你不是很喜欢吗?bb。”
手指一紧,领带忽地被推至最高。
虞清雨扯开缠着小腿的被子,面无表情地穿上拖鞋,带着瑜伽服径直离开。
她可太喜欢了。
喜欢到现在嘴唇还在隐隐微胀。
谢柏彦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松了松被她扯紧的领带。
早餐是陈姨做的。
“谢先生,不知道您平时喜欢吃什么,我便都准备了些。”
种类繁多,大多京城经典的早餐小食。
谢柏彦微微颔首,还未说话,已经被虞清雨抢了先:“没事的,他什么都吃,好养得很。”
虞清雨说得也没错,这段时间她也算了解他的喜好。谢柏彦确实不挑嘴,好像对食品本身并无追求,更不像虞清雨那般,遇见不喜欢的菜色,根本一口不动。
谢柏彦拿起筷子,平静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虞清雨喝完一杯苦涩果汁后,长长吐了口气,悠悠视线这才转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见他只是喝着豆浆,她颇为好心地将一块糖饼放进他的碗里。
“你尝尝这个,是陈姨自己调得焦糖馅料。”
谢柏彦视线掠过:“这是什么?”
虞清雨:“就普通的芝麻糖饼。”
“这是老婆给的。”谢柏彦眼睫撩起。
虞清雨有些懵,歪了歪头,一丝疑惑。
“所以是老婆饼。”谢柏彦神色自若,仿佛说的是什么严肃正经的公事。
若不是他正在查看着周斯岑发给他的国语基础日常梗大全,虞清雨就真的信了。
嘴角扯开,虞清雨有些笑不出来,这个梗未免也太老了些。她合理怀疑,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全是已经是几年前的过期版本。
“我觉得谢先生的国语学习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已经越学越歪了。”虞清雨选择继续喝她的苦果汁。
目光几番略过他的手机,静了几秒,虞清雨再度掀唇:“我觉得,谢先生现在需要有人出手指导一下了。”
“太太是准备亲自上阵?”声线散漫,尾音轻轻勾着,带着撩人的温度。
虞清雨托着粉腮,笑眯眯:“我准备给你上点强度。”
“哪种强度?”薄唇慢条斯理扯上淡弧,眸色也跟着深暗。
放下筷子,他端坐在餐桌前,仿佛是要进行重大谈判一般,口中念着的却是风马不及的一个词。
“唇枪舌剑?”
唇枪舌剑?
哪种唇枪舌剑?
虞清雨愣了几秒,在他慢慢勾起的唇角弧线中,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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