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雨细嫩莹白的小脚踩在他的膝盖上,长发披在肩后,垂顺地挂在在小臂上,她却恍若未觉,只是认真地盯着屏幕。
“往年拉力赛办得太高端,不接地气,其实我觉得既然都已经环港了,那还是要有一定全民性,当然不只是它的宣传基调上,还有广告招商。”
垂落而下的长发被谢柏彦撩起,绕在指尖,浅浅掀眸:“继续。”
电脑屏幕上的蓝光照在她的面上,流畅清润的侧脸轮廓格外柔和。
她指了指屏幕上的宣传方案:“既然都已经全民广告招商了,而且是对我而言没大有作用的广告招商,所以我就想了个方案。
“倘若我放弃冠名权,而将更多的曝光度留给广告招商位呢?”
谢柏彦停了分秒动作,深眸微顿,偏冷的嗓音溢出薄唇,严谨地给出他的评估:“不是没有可行性。”
虞清雨明媚五官都扬起,几分得意:“魏成哲缺的是前期投资,这个我来解决,但后期的广告赞助,现场餐饮和衍生品我是可以盈利的。”
当然这需要强大的人脉支撑,她的眸光似有似无地撩向谢柏彦。
这自然是是背靠谢家的优势。
魏成哲往年有强大的资本帮助,比赛办得颇有几分曲高和寡,只有冠名没有其他广告,所以这次虞清雨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
她的暗示太过明显,一眼就被谢柏彦看穿,他凉凉轻笑了声:“太太,还真是聪明。”
虞清雨的招商方案做得非常详尽,在各种方面挖掘可施行的广告宣传策略,也算是十足十的用心了。
“还有——”她托着腮,转向神情自若的男人,婉然一笑,“我回看之前资料的时候才发现,之前的环港拉力赛都快被魏成哲办成自娱自乐的活动了,只有影像记录,连个直播版权都没卖,那怎么能算是全□□动呢。”
至于直播版权的售卖,虞清雨笑容格外灿烂,脸颊在他的领口处轻轻地蹭。
“周斯岑那里,谢先生总不会坐视不管的吧。”
传媒大亨,这个时候不联系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谢柏彦眼底笑意隐隐,略略点头,漫不经心:“太太这笔投资,可真是物尽其用。”
翘起眼尾,明亮清眸眺过去,眼尾下红痣夺目,在秋意黯淡中燃起一丝艳丽灼色。
音量微微提高,伴着拉近的距离,温温萦绕在耳畔:“我用我老公,天经地义的好吗?”
松开指尖的长发,谢柏彦姿态慵懒,又扫过她的招标方案,唇畔上染上笑痕:“我看我也不是太太的谢老师,我该是你跑腿的小助理。”
虞清雨连忙捂住他的嘴,皱了皱秀气的鼻尖:“谢先生不会这点忙都不帮我吧,你看别人老公都星星月亮地摘回家哄老婆。”
她似有似无地叹一口气:“你看我从小就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城市——”
“我记得,谢太太是成年后六年才来到港城的吧?”
若隐若现的笑痕在清隽俊美的男人面上浮现,深泉般的眸底漾着一点淡色。
虞清雨被噎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回头把细节发给我,我让闻森来安排。”谢柏彦神色淡淡,慢悠悠地回。
即使虞清雨不说,他也会过问几句。他自然相信她的能力,但很多时候能力是一方面,经验又是另一方面。
尤其是初入港城的虞清雨,在这方面更是空白的。
心落到了实处,虞清雨握住他掌在自己腰间的手,指腹在他无名指上那枚婚戒上微微摩挲,似乎自从结婚后,她都没有见过谢柏彦摘下过这枚戒指。
她歪了歪头,手指在他掌心轻挠了下:“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大致方向没什么问题,只有一点——”他低眸噙住她明丽娇靥,音色如冷玉般质地,在空荡静谧的书房撩着清冷的意味,“拉力赛你不需要全程参与,你只是投资方,你的任务只有两个。”
“前期出钱,后期收钱。”
笑音低回,润着磁性的质感:“不过,太太还是不要对这个拉力赛的收益抱太大希望,或许可能连你刚刚勾线的裙子都买不回来。”
“啊?”她低头看向自己勾线的裙子,心下痛惜,这条裙子从预定到送入家门,足足等了快半年。
视线幽幽转向他手中的钢笔,眸色微定,虞清雨抬手就抢过他的钢笔扔进了垃圾桶里。
咬着牙,冷哼一声:“那就解决掉制造问题的罪魁祸首吧。”
谢柏彦纵着她的动作,等到她把钢笔毫无留情地丢掉后,方才轻描淡写说:“或许,那支钢笔更贵呢。”
虞清雨倒吸一口凉气,视线在垃圾桶上望了又望,几分犹豫:“那我去翻垃圾桶?”
温润的低笑浅浅缱绻,黑眸也蕴上一点柔光。
自然是不需要的,只不过逗谢太太着实有趣。
谢柏彦垂下眸子,修长的手指探入她的指缝,微微缩紧,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别开了话题:“太太,还有其他什么问题需要讲解吗?”
虞清雨想了想最近的工作,拧着眉认真地问:“我知道陈澄每天会跟你汇报,那你觉得我的投资方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她最近确实很头疼,做一个指挥者其实很难,她对自己认知也很清晰,现在的水平做些小选择还可以,大的决策确实有些为难,所以她更想听听别人的指导意见。
而最有经验的那位老师,就坐在她面前。
嗯……被她坐在腿下。
视线在她莹润的面容上停了几秒,谢柏彦指骨微曲,轻叩桌面:“总的来说,没太大问题,大体总归偏向保守的。”
“或许可以更激进一些。”
虞清雨若有所思,眉心折得更深,认真思量着他的话。
谢柏彦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汤,慢条斯理地再度掀唇:“其实我觉得那个电池项目还不错,尤其是内地现在电动汽车发展已经很成熟的情况下。”
“哦。”
眉心一跳,一点波澜漾起,虞清雨半垂着头,没什么表情。
握着她的细长指骨又紧了几分,他漫不经心地掀开长睫,声线极淡,又追了一句:“还是你觉得这个项目有什么风险?”
嘴角抿了又抿,虞清雨平直的唇线在瞥见他几分深色的眸子时,再也压不住了。
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胸口,低啐一声:“谢柏彦,你好烦,你在这里钓鱼呢。”
谢柏彦知道宋执锐的事情,虞清雨并不惊讶。在宴会上的偶遇,若是他真的一点不在乎,似乎也不太可能。
宋执锐的项目被夹在一沓投资企划书中,她其实是想忽略掉的。
于情于理,都不该再和他有些牵扯。
可是乍一听他主动提及宋执锐的事情,她又莫名心跳怦然。
奇奇怪怪的情绪。
谢柏彦倒也不否认,似有似无地在她曲起的指骨上捻过,含糊的鼻音应了声:“钓我的小鱼。”
鼓了鼓嘴,虞清雨骄矜地哼了一声:“你这样暗戳戳的不安好心,我才不要被你钓。”
他懒怠地笑,向后靠近座椅靠背中,坦然对上她的清澈目光:“小鱼,我说过你是自由的。”
在他这里,她可以随意任性地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从前这话他也说过,虞清雨都没放在心上,或许是天然不信,或许是信任缺失,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是缺少一些东西的。
心绪微动,她嘟囔了句:“你的意思是即便我拿你的钱,去养我以前的男性朋友,你也可以接受?”
眼帘半垂,清隽如画的面容上染上几分淡色,看不清他的情绪。
高悬的暖色调灯光映在他的面上,勾勒出端方雅致的模样,慵懒自矜,长睫落下一道暗影,垂在眼下,莫名的一点孤寂。
“比起用你自己的钱去养,倒是宁愿你用我的钱。”
虞清雨的瞳孔一震,随之而来的怦然的心跳声,有力地跃入她的耳畔。
她不由捂着胸口,掌心里是剧烈的震动,一声比一声响彻。
咬着唇,面上顿失平静,她猛地靠进他的怀里,吸了吸鼻子。
“被你钓到了。”
她自小见过太多表面恩爱的夫妻,人前信任两不疑,人后的事情却难以启齿。原本虞清雨确实对这桩婚事没有什么期待的,可是从踏入港岛的第一天。
总是有什么东西,在蛊惑着她,可以期待,值得期待,应该期待。
无言的情绪在蔓延,不断向上涌,哽得她几乎说不出话,可是心绪难平,又总想说些什么。
她瓮声瓮气地说:“不然我们私奔吧。”
什么投资,还是项目,什么拉力赛,什么烦心事通通抛在脑后。
只有他,只想他。
手掌拢在她的肩上,微微挑起眉尾,谢柏彦的声音清润如溪,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
“谢太太,私奔可以,情趣罢了。”
低低的笑意压下:“不过,我们是名正言顺。”
第36章 Chapter 36
阴云笼罩,天色沉霭。
虞清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受魏成哲的邀约,和他一起去参观什么拉力赛现场。
尤其是还未修建完全的室内赛道,风沙卷卷袭来的时候,虞清雨的后悔情绪充溢到了顶点。
魏成哲倒也有点眼色地替了她挡了大半风沙:“虞姐,你看吧,这赛道还这个鬼样子呢。”
他很是真诚地掏出裤兜,一穷二白:“虞姐,我这辈子就没办过这么穷的比赛。”
这已经不知道是虞清雨多少次听他这话了,魏成哲磨磨唧唧了好些时日,各种暗示明示,目的只有一个,想从她这里在抠一点预算。
虞清雨平时采买珠宝礼裙时一向大方,但在公司账目上的预算上却卡得很紧。
磨了几天,还是一点都没松口。
“你想要额外的预算做什么?”虞清雨面无表情地带上墨镜,随手扎起长发,马尾被风扬起,声音也悠悠传来。
魏成哲:“我想请些歌手献唱,带动一下现场的气氛,也算增加一下全民互动度。”
他悄悄抬眼掂量着虞清雨的表情,几分胆战地递上一份现场策划案。
虞清雨气息一沉,秀气的眉尖不由皱起:“你比赛要办两天,就算轮换,也要至少请十组以上的艺人,这个花销太——”
话音忽然顿住,她忽然在那份拟邀名单中看到了彭稚檀的名字。
策划案倏然被阖上,她肃着脸,把文件递给身后跟着的陈澄。
转身视线扫过讪讪等着她回复的魏成哲,漫不经心地推了推墨镜:“我再想想。”
再想想,那就是还有戏。
魏成哲喜上眉梢,笑起来:“我就知道虞姐是懂这些现场气氛的,还是虞姐大气。”
虞清雨懒得听他的恭维,她在会场中转了一圈,这是整个环港拉力赛唯一的室内场地,设计了三个急转急停的S弯骑行障碍,难度不小,是拉开成绩差距的关键赛程。
因为正在修建的缘故,地面时铺满了沙砾,她穿着平底鞋走路,也有些不稳。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是冯黛黛的电话。
虞清雨寻了个安静的角落,接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那端背景音嘈杂,有清晰女声的广播,似乎是在机场。
冯黛黛的声音很喘,带着些急切:“清雨,我觉得我闯祸了,我现在在机场,马上去港城找你。”
“你又闯什么祸了?”她随意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冯黛黛自来不是个听话安分的性格,她同时拥有艺术家的浪漫和冒险,自信又洒脱。
至于其他的,大概可以用不拘小节来形容。
冯黛黛长舒一口气,平复了呼吸才继续说:“准确地说,应该是我们俩闯祸了。”
“宋执锐的A轮好像被我们搞砸了。”
单薄的肩背不自觉地挺直,涌上心头的疑问,又她抑下,在喉口滚了一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从京城和冯黛青起过冲突后,她隐隐约约就有些预感。
但因为和父亲不欢而散,她刻意压下那点不安,不愿去想那有关的所有人,此时弹簧触底,带着蓄起的冲能将一切掀翻。
冯黛黛没听到回音,自顾自地说道:“我找的皮包公司被我哥端了,不仅没了投资机会,还把我的所有流动资金给套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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