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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宋乡下教书糊口——一只呆猫猫【完结】

时间:2024-07-02 14:39:21  作者:一只呆猫猫【完结】
  想到这霖铃已经打定主意要拿下这份工作,不过薪水嘛还是要往上谈一谈,又不能狮子大开口把事情搞僵。她想了想,故意摆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对祝山长说:“祝兄,这件事能否容我再考虑考虑?”
  果然不出霖铃所料,祝山长面色一紧,小心翼翼地说道:“端叔还有何疑虑,尽管但说不妨。”
  霖铃装作为难的样子道:“别的都还好,只是贵书院的薪资,与其他几家书院给的相比略略偏低一些。我自己对薪资倒不十分看重,但我家中有好几口人的生计都靠着我。若是我对祝兄食言去到别家,我又不甘心,所以...容我再考虑考虑,考虑考虑...”说着,她装模作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装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祝山长一下急了。他心里极想把李之仪留下,更何况人家千里迢迢从家里赶来,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放他走。
  他忙站起来拉住霖铃道:“端叔,万事好商量!你先坐下!坐下!”
  霖铃肚子里已经笑得打滚,表面上还要强行忍住。祝同把她按回座位上,问道:“端叔想要多少薪钱,但说不妨。”
  霖铃想了想说:“五十贯。”
  祝山长朝吕清风看看,后者不动声色地微微皱眉。
  祝山长沉吟片刻,对霖铃道:“端叔,以书院如今的财力,五十贯一月薪钱的确难以承受。但我也知道,四十贯月钱确实委屈了端叔。你看这样如何?端叔先暂屈接受四十五贯一月的薪钱,待今冬我与林知县再讨要些朝廷的资助,到时再与端叔涨钱,你看可否?”
  霖铃一听,祝山长已经很有诚意了。如果自己再作下去,可能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赶紧对祝同作揖道:“蒙祝兄厚爱,李某一定全力以赴。”
  祝山长哈哈大笑,不过还没哈几下,忽然听见霖铃说:“不过,我还有一事想求祝兄帮忙。”
  祝同和吕清风同时愣了一下。祝山长忙问:“何事?”
  霖铃向他深施一礼道:“我想今日预支一个月的薪水,求祝山长行个方便。”
  祝同和吕清风又飞快地对视一眼。祝山长的心里有一丝丝不悦,心说端叔怎么开口闭口都是钱,完全不像他诗作里表现的那么潇洒脱俗。
  不过下一刻他又立马释怀了。人生在世,谁都要讨个生活。他每年向林知县打秋风的时候,姿态也不见得比端叔好看多少。
  想到这儿,祝山长和颜悦色道:“端叔,你有什么难处?不妨坦诚相告。”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坦诚一点就说不过去了。而且这一会时间相处下来,霖铃对祝同的印象很不错。既然对方拿自己当朋友,玩套路就得有个限度。
  她向祝山长抱拳说道:“我家中有位舅父,近日得了重病危在旦夕,治病又需要大量钱财。求祝兄允许我提前支取一个月薪资去救我那可怜的舅父,先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我愿意在书院立下字据凭证。求祝山长行个方便,日后我一定报答祝兄!”
  祝山长听后爽朗一笑,对吕清风道:“清风,你带端叔去偏房,将两个月薪钱支给端叔。”
  霖铃吃了一惊:“祝...”
  祝同摆手制止道:“我与端叔是朋友。朋友家中有难,我岂可袖手旁观?端叔只管放心拿钱去给家中人治病,就当是我祝某人借与端叔救急。”
  霖铃看着祝山长满眼真挚地说出这番话,知道这次任务总算大功告成了,宽慰之余还有一点点小内疚。自己是骗了一个老实人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报应。
  哎不管了,别想那么多。
  她对祝同深深一揖:“多谢祝兄!”
  ...
  霖铃跟着吕清风走到耳房。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四面墙上挂着很多书法作品,不是诗就是词。霖铃跑去看了一幅,落款写着:早春,壬子祝同笔。
  霖铃对吕清风说:“你们祝山长确实爱写诗。”
  吕清风笑笑,道:“祝山长平日里每天都要做几首诗,有时间白天做得少了便晚上做,晚上做得少就梦里做。”
  “梦里做?”
  “不错。祝山长每日晚上睡前都会在床头放一幅笔墨纸砚,有时他早上醒来纸上会有一首半首诗,都是他半夜梦中所做。”
  霖铃一听,这人是走火入魔了。搁现代社会应该去精神病院好好调养一下。
  吕清风把霖铃引到一张木制圈椅上坐下,自己垂手站在一边,对霖铃说道:“李先生,我先将桃源书院的课时规矩说与先生知道,容先生早做安排。”
  霖铃连忙道:“请说。”
  清风说:“如今朝廷颁布政令,明年科举分经义,诗赋两科招考。我们精舍如今也分为两个斋舍,一为德邻斋,专攻经义墨理,由一位孔学究主讲。一为闻鹊斋,偏攻诗赋,也教经义。
  如今闻鹊斋共有两位教习讲学,一位是岑学究,一位是教诗赋的马先生。不过马先生下月初就将离开书院,到时李先生便是接替他的空缺。”
  霖铃问道:“马先生为何要离开书院呢?”
  清风道:“这个在下着实不知。”
  霖铃发现这个清风小哥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做事滴水不露。在很多方面他甚至比祝山长还要稳重,霖铃也不敢小瞧了他。
  吕清风又道:“书院目前的课时安排,每月分三旬,每旬共十日,一旬中前八日为会讲日,第一,三,五由祝山长会讲,二,四,六,七,八由各斋先生复讲。如闻鹊斋惯例,则上午由岑先生讲学,下午由马先生讲学,晚间为学生自习,九日为集考,十日为假,循环往复。每月末复有月考一次,假一天。”
  霖铃一听,这个课时安排对学生来说比较恐怖,每月只有四天休息,还有三四次考试。但是对老师来说倒比较轻松,一个月只要上班十五天,每次还只要半天,非常符合体制内工作的尿性。
  吕清风又说道:“马先生下月初离开,也即是先生的课时从下月初开始。到时岑先生会把闻鹊斋生员情况和教习物品拿给先生交接。先生只需记得月末找他要便行了。”
  霖铃点头道:“好。”
  吕清风转身从一旁的立橱里拿出一把钥匙和一堆黄澄澄的铜钱,分别用油纸包好。他包钱的时候,霖铃的眼神一直直勾勾地看着那堆古代货币———她以前在博物馆参观时,怎么就没意识到这些破铜烂铁的珍贵呢。
  吕清风包好后,先把那个藏有钥匙的纸包交给霖铃,说道:“这是先生斋舍的钥匙,请先生收好。教习斋舍在书院山门后右廊,先生的斋舍为储贤阁。”
  霖铃接过钥匙,笑吟吟地说:“多谢小哥儿安排。”
  吕清风微微一笑,又道:“至于预支的两个月薪钱,还请先生立个字据。”
  “没问题!”霖铃一听,想也没想立刻答应。
  吕清风将字据准备好,霖铃在上面画了押。一切弄好后,清风将那个鼓鼓的油纸包交到霖铃手上。
  霖铃接过那个沉沉的纸包时,心都在微微发颤:
  这是钱啊!
  妈尼啊!
  她用鼻子轻轻一吸,一股清新的金属味道扑面而来———
  谁说古代的钱是铜臭,明明是铜香!
第4章 猪队友
  拿到钱后,霖铃一刻也没有耽搁,立刻骑马往曹娥镇的方向狂奔。
  这时天色将晚,但好在霖铃对路线已经熟悉了,所以归途非常顺利。大概在半夜时分,她终于赶回曹娥镇,在胡文柔的房间门上敲了几下。
  胡文柔一开门看见是霖铃,激动地叫了出来:“铃儿!”
  “舅母,我回来了。”
  她刚走进房间,一个小小的肉团子在黑暗中扑进她怀里:“家姐!”
  霖铃抱着肉哥儿,安抚地拍他的后背。胡文柔点起一根细细的蜡烛,霖铃连忙走到李之仪旁边,轻轻喊一声:“舅舅。”
  她看见李之仪的眼皮和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但人还是僵硬的。
  霖铃问胡文柔:“舅舅这几日怎么样了?”
  胡文柔喜道:“今日他灵活许多了,眼皮和手指也一直在动。胡大夫说,明日再灸一次,你舅舅应就能醒过来了。”
  霖铃冷笑一声:“如果舅舅明日醒不过来,咱们就去告那个死胖子!”
  胡文柔叹口气。
  霖铃借着烛光打量胡文柔。她看上去好像老了好几岁,眼睛里布满血丝,人也很憔悴,显然这几天被折磨得不行。霖铃也猜得到,以胡大牛那个狗熊脾气,胡文柔不知在他那儿受了多少委屈。
  霖铃对胡文柔道:“舅母,你再忍忍,等舅舅醒了,我们就换个大夫,不要再受那个胡大牛的窝囊气。”
  胡文柔苦笑道:“这倒也罢了。只要他能救官人,我就是天天被他骂一顿也心甘情愿。”
  霖铃心里有些触动。为了让胡文柔开心一点,她把那包铜钱放在桌上打开,对胡文柔说:“舅母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胡文柔一看大吃一惊:“铃儿,你...你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钱?”
  霖铃得意地笑笑,把自己如何忽悠祝山长的经过对胡文柔说了一遍。胡文柔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霖铃笑着说:“舅母,明天我们去换个大点的房间。这几日你和肉哥儿挤在地上睡也睡不好,也该换个像样点的床了。”
  一说到床,霖铃也有点吃不消了。她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赶路,体力早已到达极限。胡文柔无比爱怜地说:“铃儿,这几日真辛苦你了。你快去休息,明日舅母去早市买一只鸡,给你补补身子。”
  霖铃打个哈欠,支撑着说:“舅母,你也应该补一补。不然舅舅好了,你又要病倒了。”
  胡文柔一听,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掉下来。这几天她一个人照顾昏迷的丈夫,霖铃是第一个对她说出这些暖心话的人。
  她用手背抹干眼泪,对霖铃道:“铃儿,快睡吧。舅母为了你和肉哥儿,决计不会倒下的。你放心吧。”
  **
  第二天,霖铃起床后洗漱吃早饭。刚吃完,胡大牛就来了。
  他一见霖铃立刻亮眼放光,叫道:“方娘子,三日期限已到,你们欠我的诊金呢?”
  霖铃现在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说话也是中气十足:“你先给我舅舅看病!”
  胡大牛脸色一沉:这小娘子脾气太硬。要不是她长得标志,自己才懒得费这功夫。
  他只好坐到床边,先给李之仪搭脉,再拿出诊袋开始针灸。
  霖铃,胡文柔和肉哥儿围在李之仪床边,六只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胡大牛有点烦躁,怒道:“你们这般夹着我,我如何看病!”
  霖铃睬也不睬他。
  胡大牛咆哮一声,手中加了力度。很快李之仪额头上沁满了汗珠,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好像在做什么挣扎。
  胡文柔实在按耐不住,大喊一声:“官人!”
  肉哥儿也喊:“爹!”
  这声一出,李之仪忽然一阵痉挛,触电似的咳嗽起来。胡文柔吓得立刻去扶他,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他一口浓痰吐出,眼皮也微微张开。
  “颜…颜…”他吃力地发出几个音节,手指努力抬起。
  “是我,我是颜颜,官人!”胡文柔扑到李之仪怀中,泪如雨下。
  李之仪胡子一抖,泪珠滚滚落下。肉哥儿也抱着爹娘哭。
  只有霖铃站在旁边,觉得有点尴尬。
  胡大牛哼一声,站起来对霖铃说:“方娘子,你舅舅已经醒了,你答应我的诊金呢?”
  方霖铃越看胡大牛越恶心。她双手一叉腰,对胡大牛吼:“你说三日内让我舅舅醒来并下床,你没做到,我凭什么给你诊金!”
  胡大牛眼睛瞪得滚圆:“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他下床!”
  “契约上写的!”
  胡大牛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契约,揉开了一看,果然有“下床”二字,而且比苍蝇还小!
  原来这契约是霖铃匆忙中涂画的。她特意加了一笔,胡大牛也没发现。
  胡大牛气得肥肉乱颤:“你…你使诈!”
  “我没使诈!白纸黑字,可以作证!”
  “放屁!我要去官府告你!”
  “我也要去告你!”
  两个人吵得屋顶掀翻。胡文柔实在受不了,过来劝道:“铃儿,你舅舅刚醒,还需要静养,欠胡大夫的钱,就先给了他罢。舅母之后再还你。”
  霖铃心里生气,胡文柔就是一圣母,只会给自己拖后腿。
  她极不情愿地从钱袋中掏出五贯钱,递给胡大牛道:“就这点钱,你爱要不要!”
  胡大牛暴跳如雷:“你是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
  “你才是骗子!”
  胡文柔转身面对胡大牛:“胡大夫,诊金我们已经给你了。你再胡闹,我可要请你出去了。”
  胡大牛像个□□一样两颊鼓起,睁大眼睛瞪着霖铃,那丑模样看得霖铃都有点想笑。
  两人僵持片刻,胡大牛从她手里夺过钱,骂道:“算我倒霉,碰上你这个母夜叉!”
  霖铃呵呵一笑:我是母夜叉,那你就是镇关西。
  胡大牛像个绿巨人一样冲出房间,霖铃立刻走到床边,对李之仪说:“舅舅,你觉得如何了!”
  李之仪还很虚弱,话也说不清楚,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舅舅,”看着骨瘦嶙峋的李之仪,霖铃心里忽然有几分难受,对他说道:“你放心,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之仪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
  **
  李之仪醒来后,胡文柔一家欢腾无比。她出去买了一只老母鸡和一大把芹菜回来,霖铃则去店小二处换了一间宽敞的房间,又让他帮忙把母鸡炖成汤。那店小二看她们几个突然有钱了,对霖铃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饱餐一顿后,霖铃又拿些钱到街上的成衣铺买了几件更贴合身段的男式袍子和鞋子,回来用包裹包好。
  到第三天清晨,霖铃起身向胡文柔告别。胡文柔还有点不放心,对霖铃道:“既然祝山长愿意借钱助官人度过难关,何不直接对他明言,想来他也不至于把借出的钱收回去,你也省了这些个麻烦。”
  霖铃摇摇头,说:“舅母,现在祝山长虽然借了九十贯给我们,但这点钱到底够不够,谁也不能保证。至少我觉得舅舅的病短期内肯定不能完全康复,花钱是少不了的。如果我对祝山长明言,一来后续的钱就很难开口要了,二来这样就做实了我行骗的罪名,万一他恼羞成怒问我们把钱要回去,到时我们怎么办?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舅舅身体完全康复后,我们再做打算。”
  胡文柔想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只能唉声叹气道:“那你一个人在那边,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切不可叫人欺负了。”
  霖铃笑道:“放心吧舅母。祝山长当我是舅舅,怎会欺负我?他器重我还来不及呢。”
  胡文柔道:“他器重官人是因为官人的才学。到时候若是他发现你不如他想的那样,他便会心生疑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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