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心情唱歌?”一个声音响起。
温凰转头,看到了句皓。
牢头没有跟着他,他自己拿了钥匙,开门走了进来。
温凰一手托腮的姿势不变,另一只手,却暗中在衣袖里扣上了毒药,说:“不是有你吗?我一点不担心!瞧瞧,这不救我来了?”
句皓眼睛弯了弯,说:“我毕竟是神体,凡间的毒药,对我没用。”
温凰动作一顿,假装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但你一拿毒药,我就知道,我已经露馅了。”句皓说。
温凰也懒得装了,问他:“真的是你让人抓了我?又捅到了太后那里?”
句皓:“没错!还有,周莺儿和赵莲叶想杀你,也是我鼓动她们的。”
温凰沉默良久,问:“为什么?”
句皓坐到了她旁边。
温凰没动。
她很清楚,句皓要杀她的话,她只要在这牢房里,不管离得近还是离得远,并无太大区别。
于是她就没动,两人并排坐在草席上。
温凰突然有感而发,笑道:“我突然想起那次,我们一起坐在亘狱那边的千丈树上喝酒的情形。那天也是这样并排坐着,你还哭了呢!我问你为什么哭,你说你仿佛感受到了亘狱里那些永世不得出的犯人,绝望的哭声。”
句皓没说话,伸手取下了他的面纱。
原本很英俊的一张脸上,遍布扭曲的伤痕。
那是空间风暴造成的伤痕,即便他是药神,怕也再难恢复。
他又将帽子也放了下来,原本青丝般的长发,只剩下少许。
其他大半地方,也是跟脸上一样的伤痕。
这模样,丑得温凰不想再看第二眼。
“其实,那天我撒谎了。”句皓说,“我不是被少仝打下来的,我是被你害的!”
第105章 最蠢的那种大反派
温凰纳闷地指着她自己的鼻子:“我?我害你?”
“都是因为你!你总说,楚晗不是真心对我!说她一边哄着我,一边又跟少仝不清不楚的!”句皓说,“我听多了,也就真怀疑她了!我去了裂神谷采神葵草,结果,不小心被守护神兽的毒气击中,产生了幻觉,掉入了裂神谷里。”
他看着温凰,一字一句地问:“你说,是不是你害我的?”
句皓所言的楚晗,全名“张楚晗”,是温凰母神的养女。
也是句皓的未婚妻,心上人,白月光。
温凰看了他半天:“句皓,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别像个大反派!但是,是最蠢的那种!”
句皓冷笑,从腰间拔出匕首,说:“你一直破坏我跟楚晗,又把我害到如此地步!温凰,我伤不了你的元神,我也要毁去你的肉身!让你功亏一篑,无法跟天庭交代!”
说着,他抓住了温凰的手臂,拿着刀子往她心脏扎去。
他毕竟是神体,其力量根本不是温凰能反抗的,情急之下,她只能一把抓住刀身,试图躲开要害。
刀割肉破,血滴如注。
刀尖却越来越近。
温凰太熟悉他了。
无论他这次说的话是真是假,他想杀她的心,是真的!
温凰的眼神和心一点点寒下来,青筋崩露地说:“句皓!那邪神若重新修成了神体,定然为祸三界!这尧国必然首当其冲!你忍心看玄珀国破家亡?他保全了你的元神,是你的恩人!”
句皓的眼神很扭曲:“邪神?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做过什么恶事?就敢说他是邪神?”
“亘狱里关的,都是十恶不赦的邪神!”温凰忍着手上的剧痛说,“而这一个,乃邪中之邪,恶中之恶!他是被关押在十八层的!”
句皓什么都没说,只用力刺了下去。
“北斗!”温凰大喊一声。
“砰!”地一声。
句皓突然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又落在地上。
她以为是北斗施法击退了他,然而待看清,却发现是玄珀!
他铁青着脸,一把撕下了衣裳的白内衬,迅速将她血流如注的双手包裹了起来。
他的额头,全是汗。
呼吸急促,眼睛发红,双手,微微颤抖。
“皇上……”温凰叫了一声,不知是激动的还是怎么的,声音有些哽咽。
“没事了。”玄珀紧紧捏着她的伤口,语气短促而安抚,“李旦!马上带皇后去包扎!”
“是!”李旦一脸心疼之色,说:“皇后娘娘,您先跟老奴出去吧!”
温凰点头,跟李旦走了。
炉石飞奔去请太医过来,双方在天牢门口见到,太医给她止血包扎了。
包扎到一半的时候,温凰看到,之前替温禄给她传话的那个牢头,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五花大绑地带走了。
这是咋地了?
温凰转头问李旦:“李总管,这不是今日看守我的牢头么?他犯了什么事?”
李旦说:“自然是让娘娘受伤的罪。”
温凰:“……”
她没说话。
温禄的人,死了活该。
第106章 杀她!
“李总管,你们怎么今天回来了?”温凰又问,“不是说,要三日吗?这才第二日的晚上。”
李旦说:“一早,皇上突然交代让跟去的右相代为主持祭天仪式,然后让臣骑了快马带着他,直奔回宫的!路上遇到好些阻碍,换了三次马,方才赶了回来!”
温凰:“他是为我回来的?”
李旦:“肯定啊!”
温凰:“他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李旦:“大约……是有人飞鸽传书告知皇上的吧!”
“是谁飞鸽传书?”温凰问。
这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李旦:“奴也不知道。”
温凰沉吟不语。
他们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阻碍?毫无疑问,也是句皓的手笔。
他知道玄珀会知道此事?
也知道他会赶回来?
这两人……感觉哪里不对头……
……
牢里,玄珀阴沉着脸问句皓:“你在做什么呢?”
句皓咬牙说:“杀她!”
玄珀:“胡闹!”
句皓:“师父,您明知道她是来杀您的!为何还要留着她?”
玄珀:“我说过,为师自有道理。”
句皓:“有什么道理?”
玄珀:“……总之,不许再动她!否则,不用她动手,我自己了断!”
“师父!”句皓激动地喊,“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就看在我现在这个样子的份上,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玄珀:“那你答应我吗?”
“师父!她如今追查的是建木之实,尚不会伤害您!但一旦被她知道,您就是她要追杀之人……”句皓一字一句地说,“她的本事您也知道!她若起了杀心!能用毒瘟,轻而易举屠了整个尧都城!!”
“她不会知道我是谁。”玄珀说。
句皓:“万一被她拿到建木之实,她就会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元神!到时候再细查――”
“谁说没有?”玄珀却说。
“什么?”句皓疑惑:“难道,里面真有个元神?”
玄珀:“天帝陛下的天眼所见,岂会有假?”
句皓满眼疑惑:“……那是谁啊?”
玄珀眼底隐现冷酷之色,如万年寒冰之一角,缓缓说出一个名字:“帝枭。”
句皓张大嘴,愣在那里:“天帝长子,帝枭……他还没死?”
……
永寿殿。
“其实,温禄威胁她偷绿珀的时候,她就跟我说了!”玄珀带着温凰一起去了太后那里,跟太后说:“咱们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治他的罪么?儿子就教她将计就计,我假装去祭天以放松其警惕之心,皇后就拿个假的绿珀去见温禄,到时候来个人赃并获!”
太后瞪大眼睛:“啊?原来是这样啊?”
“这事都怪我!”玄珀又说,“儿子就想着,这宫里指不定谁就是某些人的眼线,走漏了风声就白费这么好的机会了!所以我跟谁也没说过此事,只朕和皇后两人知晓!谁曾想,禁卫们也太机警了!竟然就发现了!”
太后看向温凰包成粽子一般的两只手,一脸自责之色:“看样子,是哀家错怪皇后了!你这孩子,嘴巴也真严实!怎么就不跟母后说呢?”
第107章 温凰在隔壁,听得一愣一愣的
温凰看了玄珀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是朕嘱咐她,不可对任何人说的。”玄珀说,“母后您就别怪她了!”
“我可不是怪她!我是心疼她!”太后伸手碰了碰温凰的胳膊,“你这手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天牢那帮人对你用刑了吧?”
温凰:“……不是……是――”
“是温禄的人。”玄珀突然打断她,“想杀人灭口!幸亏被我拦下了。”
温凰看向玄珀:“……”
先是包庇她。
现在又包庇句皓?
不过,他是自己活命的稻草,温凰自然不会驳他的话,只默默地站在那里,任由他给太后一个交代。
然后她突然觉得,玄珀在太后面前撒谎的时候,看起来一本正经的。
那……他说利用自己引起丞相府内斗,会不会真如北斗所言,也是应付太后的呢?
他会不会真的喜欢自己呢?
正望着玄珀出神,这时,有太监进来传话,说温禄求见。
太后看向玄珀。
玄珀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片刻,对温凰说:“凰儿,你去旁边屋躲一躲。”
温凰去了。
然后玄珀让温禄进来了。
“丞相,你是为皇后的事情来的吧?”玄珀问。
“是!”温禄说,“皇上,臣听说,小女居然进了召陈宫,并且意图从那边逃出宫!不知是真是假?”
玄珀点头:“是真的。若非是真的,朕又怎会从东郊赶回来?”
“皇上!”温禄跪下,“是臣管教无方!当时她就不想进宫,奈何圣旨中指明要嫡女。臣只有她这一个嫡女,只能将她送进宫,没想到她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玄珀:“事情也许并非这么简单。朕正在查。”
温禄一脸羞愧之色:“臣愧对皇上!请皇上废了她的后位吧!让臣把她带回去,送回休宁老家,在家庙中修行,以赎她的罪过!”
温凰在隔壁,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刚刚,其实以为……温禄是来替她求情的。
女儿犯事,父亲求情,乃是正常推理嘛。
可他居然是跑来让玄珀废了她?还要让她出家当尼姑?
此人再次刷新了她对“父亲”这个词的认知。
“丞相,我知道你着急。”玄珀说,“你先回去吧!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查实,明日朝上再说。”
温禄也没多家纠缠,又告了一阵罪,告退出宫了。
太后皱眉说:“你怎么就放他走了?正好趁此机会拿下他,治他个偷盗国宝之罪!”
玄珀摇头:“究竟棋差一招,没有抓个人赃并获,证据不足!”
太后感觉自己这个老太婆坏了事,有些无地自容:“都怪我。”
“怎么能怪母后?”玄珀有些心不在焉看向隔壁:“皇后,你出来吧!回宫去,朕让国师再看看你的手。”
温凰从隔壁屋子走出去,玄珀就对太后说:“母后,我先带皇后回去了。”
“那……那这件事恐怕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你明天要怎么说?”太后追着问。
“母后就别管了!儿子心里有数。”玄珀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太后:“……”
第108章 有了媳妇忘了娘
“他居然就这样走了?还说让我别管?!皇帝可从来没这么跟哀家说过话……他心里肯定怪我多事了!”望着儿子的背影,太后有些不安。
贞宪姑姑安慰她说:“怎么会?皇上只是担心皇后娘娘的手!”
太后:“他不是怪我?”
“不是!肯定不是!这怎么能怪您呢?”贞宪姑姑肯定地说。
太后:“那……这是不是就是民间俗话说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啊?这……”贞宪姑姑感觉安慰不好了,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说:“刚刚奴婢叫太医来问过了,皇后手上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两只手或许会出问题!事有轻重缓急嘛!所以皇上才急匆匆地去找国师医治。”
太后的神色这才好些了,皱眉说:“可怜见的!这孩子的手别有事才好。”
……
昆华殿。
温凰问玄珀:“皇上,您怎么从东郊回来了?”
玄珀:“暗卫飞鸽传书,说你出事了。”
温凰:“那您……为何在太后娘娘面前那样说?我并没跟您说过我爹逼我偷绿珀的话……”
玄珀说:“我那个暗卫,内力极强,一丈之外的落叶声,他都能听到。那天你父亲去昆华宫找你,我派他跟着,他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温凰:“!!”
温凰:“!!”
暗卫?
一丈之外的落叶声,都能听到?
那她以前总跟北斗说话,那位暗卫不会听到了吧?
“瞧你这表情,是不是怀疑朕安排暗卫监视你?”玄珀笑道,“如此得力的暗卫,朕只那一个而已!被朕派去执行重大的秘密任务才会动用他。那天也是正巧他在宫里,你父亲又来了,我担心你,所以派他跟着。”
温凰半信半疑,问:“您既然早知道他让我偷绿珀,为何不揭穿我?如今还在太后面前帮我圆谎?”
“他用你母亲的性命威胁你,我怎会怪你?”玄珀说,“更何况我知道,你此次出宫,其实是想救你娘,对不对?”
温凰:“……”
话都被你说了。
我能说不对吗?
“其实,自从知道了你的难处,我一直在暗中派人寻找你母亲的下落。等将她救出,你就不必处处受制于他们了。”玄珀又说。
温凰:“……那您有我娘的下落了吗?”
玄珀:“已经有些眉目了,你再耐心等等。”
温凰:“……”
天哪怎么办!
这时,句皓奉命过来了。
玄珀脸色一沉,叫道:“国师,你可知罪?”
句皓行礼,语气很羞愧:“皇上,臣痛恨温禄的狼子野心,以为皇后是他派来害您的,又担心您被她的美貌迷惑,所以想趁您未回,先下手除了祸害!臣着实不知,这竟是您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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