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昱眼皮跳了跳。
嗯,梁玉宇在她眼里也是“好”前辈,她的“好人卡”发得倒是频繁。
祝昕月还想和他说话,但是纪临昱抬眸看向远处还没打完电话的纪青源,似乎对她刚才说训练基地和梁玉宇的话题都不感兴趣。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纪临昱的余光瞄到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看见他还一脸高兴的样子,现在好像又莫名其妙地失落了,她的心情比天气还难以预测。
祝昕月正在思考要开启什么话题,视线里,他递过来一颗巧克力球。
她顺着纪临昱的掌心抬头,眨了眨眼睛。
“吃吗?”纪临昱问。
祝昕月接过他的巧克力球,一边拆开包装纸,一边问:“哪里来的?”
好犯规,居然随身带巧克力球!
他怎么知道她饿了?
纪临昱默了默,他来接他们之前,在和他发小叙旧。
发小问他去接谁,纪临昱说:“我弟和……一个小朋友。”
发小拿起桌上今天在机场买来哄女儿的巧克力球,丢给纪临昱一颗,教他在“小朋友”不高兴的时候给她喂吃的,百试百灵。
“嗯,朋友给的。”纪临昱含糊道。
祝昕月不敢咬巧克力,怕它化在牙缝里,张嘴说话不好看,于是就含着巧克力球,不说话。
只是这颗巧克力未免也太甜了点吧!齁得她嗓子疼。
好不容易咽下去了,祝昕月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好甜,谢谢你朋友。”
纪临昱看了她一眼,默默记下,打算回头再问问他发小那盒巧克力是什么牌子。
祝昕月看向还在路灯底下打电话的纪青源,不知道他要打多久,站得累了,便靠向车身。
“要是累了就回车里睡会儿。”纪临昱猜她应该也困了。
祝昕月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支起的手肘距离他的身体只有一个拳头不到,好像轻易就能碰到他。
她垂眸看着他们两人的影子,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临昱哥凌晨四点来接人都没说累呢,我这个在飞机上睡了好几个小时的人,怎么敢说累?”
她的语气轻快。纪临昱心想,多亏了那颗巧克力球。
祝昕月看着他的侧脸,在他准备转过来的时候,又移开视线。
纪临昱看了看她,晚风轻轻吹来,她的长发扬起,撩过他手臂的肌肤,像羽毛,一触即离,有点痒。她伸手将调皮的长发挽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和侧颜。
不施粉黛,干干净净的,像今晚的月光。
祝昕月的余光瞄到他在看自己,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话和她说,于是又转头看向他。
但他却率先移开了视线,似乎和她没什么话可说的。
祝昕月放进外套口袋的手攥了攥,她觉得有些话要是不说,可能今晚没法睡了。
“临昱哥,你剪头发了?”祝昕月先铺垫。
纪临昱浅笑,“嗯。”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祝昕月品了品他的表情,突然又不想问了。
纪临昱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下文,他们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投影在地面上,但她的影子不再转向他了。
原本雀跃的心情又渐渐回归平静。
“不好看吗?”他忽然开口问。
祝昕月的心脏本来已经沉进海底,因为他的一句话,又上浮,强而有力地跳动起来,在海面上下浮沉,一会儿露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一会儿沉进水里,喘不过气来。
什么意思?他很在意她的看法吗?
“好看是好看。”祝昕月瞟了他一眼,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像是在小声嘀咕,“……就是太好看了,怪让人不高兴的。”
他这是为悦己者容吗?这个“悦己者”是谁?不是她的话,她可高兴不起来。
纪临昱一开始没听懂,回过味来之后,喉咙发紧,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格外燥热。
他摸了摸耳垂,往旁边走了一步,随她一起靠坐在后备箱的位置。
祝昕月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双手下垂。
放在身侧,离他太近;双手环胸,好像在排斥他,于是她干脆将手随意地搭在腿上。
晚风吹来,云雾遮蔽了月亮,零星飞虫在路灯底下萦绕飞舞,地上的影子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换香水了。
大概是视力不好,祝昕月对于气味比较敏感,她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纪临昱身上有股淡淡的青草植物香,现在的气味是厚重的东方木质调,像悠远的山林,亘古不变的山林,自带安定感。
好像在他身边,只要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直接表白,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刚才纪青源说那个女伴的事情……”祝昕月重新提起这件事,“临昱哥怎么想?”
纪临昱本来想说这是他们的私事,决定权在她,可是对上她的目光,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我能怎么想?”他
不是反问,而是询问。
“你要是不想我当他的女伴,我就不答应。”她很狡猾,玩了一点文字游戏。
祝昕月表面镇定,其实心里一直在打鼓,她知道这个时候的纪青源需要她的身份为他锦上添花。作为他的朋友,都不说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了,也理应在这个时候替他撑腰。况且只是女伴而已,也不是真要她当他的女朋友。
作为纪青源的哥哥,纪临昱一定也很清楚。
那头的纪青源终于打完电话,朝这边走了过来。
“……客观来说,大家都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你支持他,受邀当他的女伴,无可非议。”纪临昱从那次纪青源的派对上,别人对她称呼她是纪青源的小青梅,就知道他俩有多熟了。
祝昕月见纪临昱起身要离开,也跟着他起身,试探性地询问:“那主观来说呢?”
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的纪青源跟他俩摆了摆手,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第一时间道歉:“抱歉抱歉。刚才虎哥给我打电话,说是接的那档综艺出了一点小状况,可能要重新安排档期了。”
纪青源站在两人中间,把行李箱扛起,放进后备箱里,还对着车子旁边的祝昕月拍了拍手臂,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说:“选我当男伴,我力气大得很。以后你负责Shopping,我负责给你提购物袋,你出门,我给你背包。24小时,随叫随到!你再考虑考虑呗。”
祝昕月实在没忍住,用嫌弃的眼神瞥了纪青源一眼,把人抛到身后,追到纪临昱的身边,拉住准备上车的纪临昱。
她又问了一遍:“主观上呢?”
纪临昱抬起头,看向自顾自地走到副驾驶座位,拉开车门坐进去的纪青源。
祝昕月捏着纪临昱的衬衫,都要把他的衬衫拽皱了,也没有听见他的答案。
事不过三,得不到答案……就算了。
她正要松开手,男人的掌心搭在她微凉的指背上。
遮蔽月亮的云雾散开,苍白的月光落下,照见他与她交叠的手,指骨关节透着一点桃花粉。
像是被飘渺的蝴蝶触碰、亲吻,很轻很轻。
她想要留住蝴蝶,就连呼吸也变得缓慢。
他的掌心收拢,拉着她的手放下。
光线被隔壁车子的灰影遮蔽,他们垂落的手也藏进了暗处。
祝昕月微仰着头,四目相对,撞入一双深邃的墨瞳,他眼底闪烁着微光,仿佛在大雾之中,透出的一点光亮。
她听到他的声音,低沉、隐秘,像是在坦诚一个秘密。
“我要是说不想,在你眼里还算好人吗?”
第16章
祝昕月,一个情商并不算低的前社畜,当过舍友的爱情狗头军师,见证过数对情侣的分分合合,也阅遍各种言情小说里男女主的爱恨情仇,可是偏偏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就是看不清。
他这话,什么意思?
祝昕月回到酒店,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不想她当纪青源的女伴,是因为纪青源,还是因为她?
如果按照小说伏笔分析,纪临昱和纪青源最后会反目成仇的话,那纪临昱不希望她以祝常集团千金的身份当纪青源的女伴,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他不想纪青源这么顺利地打入这个圈子。
这个假设一旦成立,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比如圈内很多人都不知道纪临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即便是纪临昱的好友,祝时朗,也不知道纪青源是纪临昱的弟弟。
这本小说主要讲的是男女主的爱情,其余细枝末节的东西,全靠读者自己猜,而且祝昕月现在来了这个世界,从第一天开始,她就改变了小说剧情线,一切都和小说里写得不一样了。
就像这次,小说里的原主因为告白没成功,生纪青源的气,和家里人吵架,说要和祝家断绝关系,压根没来参加他爸妈的婚礼。
但是……
祝昕月却不愿意这样去想纪临昱。
在她的印象里,纪临昱就代表着安全感,无论是在小说还是在现实里,只要他出现,似乎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作为哥哥,怎么会不盼着他弟好呢?毕竟他们是家人啊。
祝昕月翻了个身,面向窗帘的方向,没有拉紧的窗帘透着一点亮光。
外面天亮了。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纪青源:小狗探头.jpg】
【纪青源:醒了叫我!】
【祝昕月:?】
【纪青源:去吃早餐吗?*^o^*】
【祝昕月:十五分钟。】
【纪青源:OK!】
祝昕月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床换衣服梳洗。
她刚打开房门,就见纪青源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走廊门口等她了。
“忘记带充电的转换插头了,你有吗?”祝昕月拿着电量不足的手机,神色自然地询问他。
纪青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仿佛一早就猜到了她会忘带东西,笑着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丢三落四。放心吧,我带了两个,就是防止你忘记带。你要现在用还是等会儿吃完早餐回来再拿?”
祝昕月看了一眼手机,见手机电量只剩5%了,干脆跟他回房间,把手机放在他房间里充电。
纪青源用房卡刷开房门,推门进来之后,见祝昕月还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她:“进来啊。”
祝昕月摇了摇头,站在房间门口,把手机递给他。
纪青源接过她的手机,低头看着面前的祝昕月,总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有哪里变了,本来因为被她需要而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冷却下来。
他不喜欢变化。
纪青源拿着她的手机,走进房间给她找充电器充上电,又返回房间门口。
“……走吧。”
他的语气低落,不像刚才见到她时那样高兴了。
祝昕月侧目看他,纪青源现在就像一只被主人冷落的小狗,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了下来,让人忍不住可怜他。
但祝昕月上了好几年的班,心早已经像她工位直吹的空调一样冷了。
时间太早,走廊里没什么人,整条长廊只有他们两人。
“昕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纪青源垂眸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祝昕月,打了一记直球。
直球好啊。
祝昕月很久没有和别人打过直球了。
“为什么这么问?”所以她习惯了防守。
纪青源做了个深呼吸,收回视线,看向前面空荡荡的走廊。
“我们从幼儿园就同班,直到高中分班,你还会拿着错题本跑到我们班找我解题。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好。后来我去参加艺考,考上电影学院,我们每年寒暑假还会在南城聚会。”
聚会……其实也不止原主一人。
纪青源在南城有很多朋友,原主只是他的好友之一。
祝昕月垂下眼眸,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还记得学校对面那家火锅店吗?我考上电影学院之后,班长和小楠他们都开玩笑说我以后就是大明星了,再和他们聚会就要躲狗仔了。我能听出来他们的客气疏远,即便他们当时不明说,我也知道,他们在和我划清界限。
“我送他们回家的时候,班长和我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纪青源的声音艰涩,像是在哽咽。
祝昕月懂的。
又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越是长大,她和一些朋友越是渐行渐远。
她毕业之后混得不好,和混得好的朋友站在一起,那种落差感,苦涩得要喝十杯浓缩咖啡才能调理回来——以苦攻苦。
两人走到尽头的电梯前,谁都没有按电梯。
祝昕月能感受到身旁人的视线,灼热,像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纪青源:“昕月,那天你说,我一定可以实现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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