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向纪临昱求救。
纪临昱从刚才开始就没能插进他们的话题,就算是被纪青源提到,也有种“局外人”的错觉。
莫名其妙的不爽。
“别拿临昱哥当挡箭牌。”祝昕月也没有真的责怪纪青源不来看她,只是顺着他的话题玩笑而已。
纪青源看了一眼时间,见现在也晚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明天还有个杂志拍摄,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把精神养好一点。”纪青源弯下腰,对着坐在沙发上无比乖巧的祝昕月捏了捏她的脸蛋。
他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在我面前,你不用勉强自己。”
纪青源刚来的时候,祝昕月还用那套面对其他人的社交营业模式,纪青源一眼就看穿她了,知道她最开始的笑容不是发自内心的,看起来在笑,实际上却一点也不开心,于是想尽办法哄她,陪她说说笑笑,至少可以让她的黑暗别那么安静。
祝昕月怔了怔,插着水果的叉子停在半空中,鼻子微酸。
纪临昱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沉默地转过身,往病房门口走去。
纪青源看了一眼纪临昱的背影,他知道这些天都是纪临昱在陪着她,也听说了出事那天是纪临昱冲进火海把她和那位工作人员带出来的。
他虽然回纪家不久,但他知道纪临昱是什么人。
纪临昱和他不一样,他哥如果喜欢一个人,特别明显,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可惜她现在看不见。
像是故意的,纪青源当着纪临昱的面,摸了摸祝昕月的脑袋,笑着说:“之前我说的话还作数。当初你为了我追到天泽市,现在我也可以为了你,留在天泽市。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在一起,我会一直照顾你。”
祝昕月刚才已经察觉到自己身旁的人离开了这张沙发,不知道纪临昱在哪个位置,茫然地去寻找纪临昱的声音,但是没有,他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者他是否还在这个房间,纪青源说的话他听见了吗,他是什么反应。
纪青源俯下身,他身上的气味极具侵略性,浓郁的玫瑰花香冲淡了苹果的甜香,他的温热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廓,轻声说:“别太快告诉我答案,你再想想。”
说罢,纪青源起身往外走,看见纪临昱现在的表情,冷得像一座冰山,更加开心了。
做这些没别的原因,他就是觉得有趣。
逗一个平时一本正经的好好先生,真的很好玩。
纪临昱送纪青源出去,关上病房的房门,让保镖守着病房,和纪青源一起往外走。
纪青源戴上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走在他哥身边。
两人一起乘坐电梯。
纪临昱问:“你喜欢她?”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她”指的是谁。
“喜不喜欢不妨碍我对她的下半辈子负责。哥,她救了我。”纪青源说的是真心话,语气也多了几分认真,“如果她以后都看不见了,我愿意成为她的依靠,照顾她一辈子。”
“别人救了你,就要以身相许吗?”
“她的眼睛是因为救我才看不见的,我怎么可能弃之不顾?那我也太忘恩负义了。”
电梯面板的数字正在下降,空气也开始凝结,狭小的空间里暗流涌动。
纪青源等待着他哥问,但是直到电梯门打开,纪临昱也还是一言不发。
还是纪青源先耐不住,反问他哥:“哥,你难道不好奇昕月当初为什么来天泽市吗?”
纪临昱迈出电梯,纪青源快步跟上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眼巴巴地望着他那张紧绷的侧脸。
“我知道。”纪临昱说。
纪青源见他这样淡定,反而是他自己先不淡定了,干脆一口气全部说出来:“祝昕月从小就喜欢我,一直追我追到天泽市,就连娱乐圈也是因为我在,她才会进娱乐圈。她小时候就这样,我干什么,她就要跟着干什么。我喜欢的口味,她也会喜欢。我讨厌的东西,她也会跟着讨厌。现在就连拍《桃花源》,她也要和我一起拍戏。
“哥,她喜欢我。”
纪临昱停下脚步,面向纪青源。
两人走出住院部的大楼,站在门口。
月光清亮,落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泾渭分明地投射在地面上。
纪青源不躲不闪地直视他哥。
这位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大少爷,如今的晋幻集团掌权人。他很羡慕纪临昱,可以在纪家长大,不像他,流落在外这么久才被纪家找到。
和他哥比起来,他很普通,他哥好像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让很多人喜欢他,自觉为他说好话,但纪青源却不同,他需要时刻保持自己的美丽,增进演技,就算是生死关头也要记住自己的完美人设,在自己逃命和救别人获得好名声之间,选择后者。
纪青源愿意相信他哥是个真正的好人,因为他对所有人都好。
他不一样,他只对爱他的人好,至于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恨他的人、黑粉,就是诅咒他们下十八层地狱,纪青源都嫌骂得不够脏。
他很想知道,他哥这样的好人,会不会因为嫉妒做出什么有违他道德标准的行为。
“你喜欢她吗?”纪临昱问。
纪青源张了张唇,似乎没想到纪临昱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终于意识到从一开始,话语的主动权就不在他的手上。
他喉咙发紧,在纪临昱冰冷的眼神里,似乎有种无形的压迫感镇在他的心头。
“如果我说,我喜欢她呢?”顶着巨大的压力,纪青源在危险边缘试探他哥的底线。
微凉的晚风吹过,夜色渐浓,衬得月华洁白无瑕。
纪临昱看着纪青源,忽而笑了,他扶着额头,拍了拍纪青源的肩膀,像是在笑他,也像是在笑自己。
纪青源不明所以,疑惑:“哥?”
纪临昱那双墨色的眼眸神采奕奕,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
“原来我根本不在乎你的答案。”不管纪青源给出的答案是什么,都不会改变纪临昱的心意。
纪青源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不在乎她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你,我也不在乎你喜不喜欢她。”纪临昱将手插回口袋,整个人变得平和,像是重新归于平静的海面,看向纪青源的眼神沉静、内敛,将所有锋芒都藏了进去。
纪青源皱着眉头,打出了最后的底牌,说:“那天在庆祝派对上,她是为了让我吃醋,才会跟你表白。哥,她当时根本不认识你。”
纪临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海面掀起波澜,但是很轻,也很快,只是卷起一个小浪,就被重新压了下去。
“你认识她这么久,却还没有我了解她。”
纪青源望着纪临昱的眼睛,从他的眼里看到对祝昕月绝对的信任。
“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她不会为了这样愚蠢的理由,把其他人牵扯进去。”
纪临昱仰头看向住院部,准确找到那间亮着灯的vip病房。
这是纪青源第一次从他哥脸上看见这样温柔的神情。
空气中传来他哥平静的声音,像是在陈述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在乎。
“毕竟我喜欢她,不是因为她喜欢我,而是因为她存在,仅此而已。”
第27章
纪临昱回到病房的时候,祝昕月正在用叉子和已经空空如也的沙拉碗做搏斗。
祝昕月听到房门的动静,停下了动作,紧紧攥握住手里的叉子,直到纪临昱开口,才放松下来。
“还要吃
水果吗?”他问。
纪临昱走近她,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而是发出声音,让她知道自己在房间的什么位置。
他洗了个手,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揩去指尖的水渍。
“不吃了。”祝昕月把沙拉碗往前递——虽然纪临昱并不在那个方向,他还是绕了一圈,走到她递的方向。
纪临昱接过沙拉碗,顺手把茶几上套着刀鞘的水果刀放进厨房,出来的时候又见她在茶几上摸索着什么。
他眸色沉了沉,心想,还好他提前把刀具放好了,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要找什么?”纪临昱问。
“手机。我想听歌。”祝昕月失明之后,难以忍受房间的安静。
纪临昱没看见她的手机放在哪里,便拿出自己的手机,“用我的,可以吗?”
祝昕月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牙耳机盒子,感觉身旁的沙发凹陷下去——他坐了下来。
祝昕月将蓝牙耳机递给纪临昱,“纪青源送的,试试怎么样。”
为了方便她直接使用,纪青源帮她把包装盒都拆了,只留下本体。
纪临昱接过耳机盒,单手打开盖子,在连接蓝牙耳机的时候,像是不经意地随口提起:“看来还是青源了解你的喜好。”
敏感的祝昕月一耳朵就听出某人语气里的不对劲,怪不得纪青源在的时候,坐旁边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过话了。
“还行吧。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祝昕月用词谨慎,她在暗示,如果换作是别人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也会知道她的喜好。
纪临昱将其中一只耳机放在祝昕月的掌心,询问:“介意一起听吗?”
“不介意。”祝昕月先是把耳机戴上了靠近他的左耳,没有声音。
纪临昱转头看她。
她为了方便戴耳机,把头发撩了起来,露出小巧圆润的耳垂。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将她戴上的耳机拿了下来,放进她的掌心,提醒道:“右耳。”
祝昕月的耳朵被他的指腹擦过,耳机落入掌心的时候,就像被羽毛砸了一下,心脏轻盈地跳动。
她飞快地低下头,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纪临昱忍不住轻笑,等她戴上耳机之后,将手机调到合适的音量,点击播放音乐。
祝昕月听到了熟悉的前奏,是那首他们曾经在夜市一起听过的歌。
她有些意外,唇角微微勾起,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身体自然地向后靠向沙发椅背。
音乐轻快,男声低沉优雅,仿佛带着她回到了那天晚上,他们也是这样坐着听别人唱歌。
祝昕月放松下来,双手垂在身侧,手背不小心碰到了身旁人的衣角——原来他们坐得这样近。
她本该收回手,又想确认他在身边,于是轻轻地,勾住他的衣角,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便得寸进尺地用双指捏住衣角。
纪临昱看着她自以为无人发现的小动作,嘴角上扬。
当这首歌循环到第三遍的时候,祝昕月忍不住问纪临昱:“你很喜欢这首歌吗?”
纪临昱:“嗯。”
祝昕月捏着他衣角的动作不自觉地用力,又怕被他发现,悄悄松开,很轻很轻地问:“是因为我……”
后面的话太小声,也或许是她根本没有说出口,纪临昱听不见她说什么,于是问:“什么?”
他转过来看她,膝盖碰到了她的膝盖。
西装裤的布料蹭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痒痒的,祝昕月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跳动。
祝昕月蜷缩手指,没有把那句话问出口。
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如果她身体健康,她或许就会有更多的勇气了。
现在的她,自顾不暇。
祝昕月取下了耳机,突然说:“纪临昱,我要洗澡。”
“我去找护士。”
祝昕月拉住纪临昱的衣角,说:“你带我去浴室,我可以自己来。”
纪临昱看着她,她不肯松开他的衣角,表情倔强,似乎如果他不答应,她就不会放他走。
她失明之后,很少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情绪不稳定,或者像现在这样,一定要做成些什么,大多数时候,她都很平和,即便是哭,也是在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地哭。
护工告诉纪临昱,她还是第一次见像祝小姐这样安静的患者,祝昕月很少麻烦别人,一天下来,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听歌,或者躺在床上睡觉,除了解决生理需求,吃饭也会主动要求喝粥,因为这样她可以自己来。
懂事得让人心疼。
“好。”纪临昱答应了她的请求。
或者说,他很难拒绝她。
祝昕月:“可以帮我把头发绑起来吗?”
她举起手,手腕戴着一个黑色发圈。
纪临昱第一次帮别人绑头发,有些笨拙,小心地将她的头发拢到她的身后。
柔顺的乌发从他的指缝间滑走,如同海藻一般。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花香,萦绕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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