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信吗?”李澶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小块锋利的铁片去割手上的麻绳。
姜環记得,当时她们发觉身后跟着的黑影消失,刚一回头,被人撒了把白色粉末,眼前一片模糊,紧接着便晕倒在地,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到被装进了麻袋,而且贼人还有个帮凶。
她相信以李澶时刻戒备的状态,不可能轻易被迷晕。想来真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将计就计来到贼窝。
“我一路上都留下了痕迹,风决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李澶此刻已经将麻绳割开了。
他赶紧为姜環解开绳子。
“你带了武器?”姜環问,如果李澶有武器,说不定能杀出去。
“这个?”李澶举着手里的铁片:“倒是可以当暗器使用。”
“赶紧看看寒春在不在。”姜環说着准备起身查看那些躺着的女子中有没有寒春。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李澶忙道:“快靠着墙躺下。”
两人将已经被解开的双手背在身后靠着墙,侧身躺下闭上眼睛。
门开了,听脚步声有两人走了进来。
“怎么才十七个,不是说要二十个吗?”
“最近风声紧,不太容易得手。”
“罢了,就这样吧!那两个是新来的?”
“是!”
姜環听见两人朝他们走来。
“这两个长的倒是不错。”
“这两个可是她们中最漂亮的。大哥,在送走之前,要不咱们先快活快活……”
“混账!想死吗?这是上头要的人,你要糟蹋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看紧点!还有一个时辰船就到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我都别活了!”
“是是是!”
两人说着走了出去,等到脚步声远去,姜環才睁开眼。
“在这!”这时,她听李澶说了句。
姜環赶紧跑过去,见到在角落里蜷着身子熟睡的寒春。
“寒春!”她拍了拍她。
寒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姜環时两眼放光,“王……”
“嘘!”
寒春安静下来,方才的欣喜已过,这会变成担忧。她原以为王妃是带了人来救她,没想到也是被掳来的。
姜環扭头问李澶:“现在该怎么办?要将她们全部叫醒吗?”
“不必!”李澶摇摇头:“这地下室外面定有看守。方才他们不是说有船来吗,大概是要将她们送到某个地方,咱们在上船时再动手。我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是什么来头。”
寒春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娇美,却一副浑厚男声的人,半晌才试探喊了声:“王爷?”
李澶轻咳一声:“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会,稍后按计划行事。”
——
风决等人一路沿着李澶留下的痕迹寻找。
“难怪这贼人神出鬼没。”风决看着那些痕迹不是在屋顶,就是在高墙之上,说明这人轻功十分了得,而且力大无穷。
比如,能抗着他家王爷飞檐走壁的就很离谱。
眼前痕迹已经消失,消失的地方竟是某户人家的院墙外,周围再不见任何踪迹。
“怎么又是死路?”一个捕快道。
风决问:“这里面是哪户人家?”
“这好像是暖香阁的后院。”
“暖香阁?”风决凝思片刻,“走,进去看看!”
暖香阁内此时灯火通明,笙歌尽欢。门外的小厮突然惊慌的跑进来,紧接着冲进来十几带刀的捕快,丝竹之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露惊慌。
老鸨子从楼上下来,不客气道:“这张霆是活的不耐烦了!敢让手底下的人来我暖香阁撒野。”
“不是他!”风决走出来,“是我!”
老鸨子打量他一眼:“你又是谁?”
风决拿出一块令牌:“看清楚了。”
老鸨子一看,转而笑道:“原来是景王府的人。不知贵客临门,妈妈我这就去安排。”
“且慢!”风决道:“我此番是来找人的,里面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找人?”老鸨子问:“敢问大人找谁?”
“我家王爷。”
“景王殿下?”老鸨子一脸疑惑:“景王殿下从未来过啊!莫不是弄错了。还有,大人可能不知,这暖香阁里的人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是有来头的,景王府怕是管不了旁人寻欢作乐吧!”
风决厉声道:“我亲眼看到王爷进了你这暖香阁,你却告诉我说从未见?难道这暖香阁还吃人不成。景王府是管不了旁人如何,但是王爷在暖香阁失踪,若是有何不测,这责任是你担还是我担?”
“……”
老鸨子听罢沉默不语,片刻后才道:“有话好说……”
这时,有个小厮上前与她耳语了两句,老鸨子点点头,回头对风决笑道:“既然大人说景王殿下进了暖香阁想必无误,定是底下的人有眼不识泰山。这样吧,大人及诸位官差稍坐饮茶,我上楼瞧瞧。”
“不必了!”风决不由分说上楼,下令道:“搜!”
——
李澶隐隐听到了一声号角,紧接着有脚步声。
“船来了!”他提醒姜環和寒春两人。
三人赶紧装睡。
门开了,有人喊道:“起来!都起来了!”
睡着的女子纷纷爬起来,看着凶神恶煞的壮汉心有余悸,纷纷缩到墙角。
壮汉喝道:“都出来!你们的好日子来了!”
少女们看了眼他手中的鞭子,只能畏畏缩缩地出门。
姜環三人走在最后。
沿着昏暗潮湿的地下石阶向上,出口处有火光析出,越来越亮,能感觉到夜风吹进来,带着一股潮气。
一行人走出来,才发现那暗道通往的是运河的码头,此时岸上已守着十几个打手。不远处的河面,一艘大船正缓缓驶来。
船靠岸,从仓中走出来一个道士。
那道士给壮汉亮了令牌,壮汉点点头,引着他过来查看。
“嗯……”道士看着这一个个年轻健康的少女连连点头,待看到姜環时,啧啧了两声:“可惜了!”
当他看到最末尾的李澶时,神色一变,转身便走。
“站住!”李澶喊了声。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那壮汉瞪着眼惊愕无比,谁能想到这个美娇娘竟是个男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那道士喊道:“还不快将人拿下。”
壮汉这才反应过来,啐了口:“连老子都骗过了,可恨!今日要你有来无回。”
“你们快走!”李澶对姜環说了句,上前迎敌。
这时,风决率人也赶到了码头,和其他贼人交了手。
道士一看不妙,赶紧返回船上,让船夫开船逃跑。
很快,码头上的打手连同那壮汉便被制服了。
姜環看着远去的船,遗憾道:“可惜没有抓住那个道士。”
“不是那么好抓的。”李澶说道:“他拿着的是安王府的令牌。”
姜環惊道:“难道这幕后之人是李湛?”
李澶道:“此事恐怕还得回京后再查。只是如今已打草惊蛇,不知道李湛下一步会做什么。”
姜環看着那些惊恐万分的少女:“不管怎么样,咱们也算做了件好事。”
李澶点点头。
第88章 番外二:呆木头vs小萝莉(1)
在李淇将这座岛赐给两人后,姜環和李澶在岛上过了几年,原本的荒岛已是良田阡陌,桃树成林。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桃花盛开如锦,如梦似幻。
在桃林掩映处,有一座白墙青瓦的宅院,名唤“玉亶庄”,这便是姜環和李澶的住处。如此桃源之境,就连李淇都时不时抛下政务,携妻儿来小住几日。
而姜環此时已经在涪州拥有了不少产业,着实为涪州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她每天和青儿对对账目,日子倒也过的清闲自在。
可自打李淇和姜蓠带着他们的龙凤胎到岛上游玩之后,她就开始郁郁寡欢。
“王妃,您怎么了?”青儿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可是累了?要不去歇息一会儿。”
“不用。”姜環摇摇头,看着已经快临盆的青儿,笑问:“下月就该生了吧!”
“嗯!”青儿一脸将为人母的喜悦,“这小家伙皮的很,经常踢我,不知道是不是想早些出来。”
“真好……”姜環满脸羡慕之色。
“哎呦!”这时,青儿痛呼一声,“又开始踢了。”
“真的吗?”姜環问:“我能摸摸吗?”
“当然!”青儿抓住她的手放在肚子上,小家伙好像感应到了,动的更欢。
姜環第一次感觉生命真的好神奇。
傍晚,李澶回来。自从李淇封他个“逍遥王”之后,他便彻底放飞自我了,平时里不是出船钓鱼,就是和涪州当地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寄情山水,吟诗作赋。性子和以前不着调的李淇越来越像,反倒是李淇,做了几年皇帝,又做了父亲,却越发成熟稳重了。
李澶拎着鱼篓,老远就喊道:“娘子,快来看!今儿为夫可没有空手而回。”
姜環闷闷地走出来,李澶献宝似地把鱼篓放在她眼前,里面装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放了吧!你看那鱼肚子那么大,定然满腹鱼子。”
李澶一瞧,确实如此,当即道:“就听娘子的,放了!”
随后将鱼篓交给婢女。
姜環闻到他身上有淡淡酒味,皱眉道:“你又喝酒了?”
李澶笑笑:“小酌了两杯。”
姜環没理他,自顾进了房。
李澶察觉她生了气,赶紧跟着进来。他在船上还醒了一个时辰的酒,喝了好几杯茶水,没想到还是有酒气。
“娘子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姜環白他一眼,没说话。反正他现在说的话,鬼都不信。
李澶还想再哄,姜環却突然转身抱住他。
原来没生气!李澶放了心,顺势将她抱到床榻之上,笑着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几年过去了,这个男人容颜并没有多少改变,依然是俊美的让人挪不开眼,只是眉眼之间少了冷洌之气,柔和许多,鬓角两侧的额发垂下来,墨发也只是这样懒懒地半簪着,笑起来还带了一丝坏。
李澶用嘴叼下姜環挽着发髻的簪子,青丝沉甸甸的滑下来,他勾起唇角,笑的蛊惑人心又柔情万种。
“我们生个孩子吧!”姜環突然说。
李澶先是一愣,而后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姜環叹口气:“我也原以为我不喜欢小孩子的,他们又调皮吵闹又爱哭,还要费尽心思去照顾。可当我看到姜蓠那两个孩子时,那样软萌可爱,乖巧懂事。我才知道我是喜欢的,我渴望有自己的孩子,我也想做一个母亲。”
李澶将她拥进怀里,“可我不想让你再受苦了。”
为了治病,姜環吃了一年的苦药,吃的嘴里都没了味觉。
“我想再试试!”姜環说:“天下之大,总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李澶心疼的看着她,只能说:“那我下来打听打听。”
翌日,成伦亲自送青儿上岛来,和李澶在外厅里说话。
李澶随口问了句:“听闻麟州时疫严重,不知是否有此事?”虽然他归隐多年,但偶尔还接到李淇的飞鸽传书,询问他一些朝政之事。
成伦道:“是,不过朝廷派发了药品和灾银,疫情已得到控制。”
“那就好!”李澶点点头。
“说起这次时疫,还多亏了那麻神医。”成伦说道:“这位神医本已归隐山林多年,此次出山义诊,救了许多百姓。还赠时疫汤的秘方,分文不取,世人称赞。”
“竟有如此医术精湛之人!”李澶惊^_^道:“我却从未听闻。”
“麻神医归隐深山已十年之久,王爷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李澶想了想问:“不知道他擅长何症?若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不重用太可惜了。”
成伦说:“依下官对神医的了解,没有她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但此人不求名利,便是做个云游四方的赤脚郎中,也不会侍权贵。并有言在先,只医普通百姓,不医达官显贵。就算天子亲临,她也不医。”
李澶赞许道:“倒是颇有气节!”
两人的谈话姜環在里间听的清清楚楚,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
晚间她便直接向李澶提出要去找那位麻神医。但麟州如今时疫未清干净,李澶便没答应。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姜環便收拾好了行李,还说李澶不去,她便自己去。
无奈,李澶只得答应陪她前往,安全起见,还带了风决。
三人坐了十日船又坐了几日马车才到麟州。
麟州经此一役,街道行人稀少。他们刚进城,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眼见天色已晚,风决找了一家客栈,顺便向掌柜打听麻神医在何处落脚。
“你们要见麻神医?”掌柜打量着三人,“看你们这衣着打扮非富即贵,麻神医可未必肯医。”
李澶笑道:“非富即贵谈不上,只是家中略有点薄产。我等千里迢迢而来,烦请掌柜告知,麻神医现下在何处?”
“神医早已返回云山之中了。”掌柜道:“如今家家户户都会熬制时疫汤,多数人都已痊愈,神医费了这般心神,自然要会山中休养生息。”
李澶又问:“那云山在何处?”
“麟州往东二十里。”掌柜提醒道:“不过云山上常年雾瘴,山中猛兽也多,你们要是上山可得当心。”
“多谢!”李澶说:“那咱们先歇息一晚。明日再作计较。”
到了客房内,姜環问正在喝茶的李澶:“你是不是不想上山去?”
李澶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柔声道:“山高路险,我怕你太累了。”
“我不怕累,也不怕苦。”姜環看着李澶,无比认真道:“答应我,就这一次,若还是没有办法,我就认命!”
李澶叹口气,握住她的手:“我只是不想你有什么负担,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我知道……”姜環靠在他肩上:“这是最后一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欣然接受。”
李澶笑着点点头:“好了,快睡吧!明日一早上山。”
翌日一早,三人便出发去云山。当站在山脚,望着蜿蜒而上的石阶隐入云雾之中时,姜環觉得腿都软了。
“上山只有这一条路。”风决说:“这云山因终年云雾缭绕得名。山中多有瘴气,视野不清,不知道那神医在何处。”
姜環望着石阶眼神坚定:“心诚则灵,既然有路,那便能找到神医!”
她从风决话中听出了此行可能无功而返的意思,未免李澶再说什么劝退的话,她先把话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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