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叔路过相拥的两人时不忘吐槽:“小姑娘,下次走路看着点路啊!”
黎荆曼已经回过神了,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刚刚有多危险,闻言冷冷看向远去的外卖车反驳回去:“逆行你还有理了?!”
司机已经远去,当然听不到她的话,夏洛书细细地观察了她一阵,见她除了受了点惊吓没有其他影响才出声。
“算了吧,人没事就好。”
他是息事宁人的态度,黎荆曼却止不住地皱眉。
“为什么要算了?那个外卖员在步行街逆行本身就是不对,看他态度这么嚣张,显然是习以为常。
今天因为你眼疾手快我躲过了一劫,可万一以后他再伤到别人怎么办?”
夏洛书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想了半天,轻声道:“那你想怎么办?”
黎荆曼眼波轻轻看向他,淡声道:“我记下了那个人的车牌号。”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举报电话。
受外卖车事件影响,黎荆曼的关注点成功从自己糟心的婚姻上转移。
直到她回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并没有从夏洛书口中问出太多有用的东西。
黎荆曼思索了阵儿,拿出手机跟夏洛书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李秀梅人在学校教书,她回家后没什么事做,于是在房子里四处走了一圈,想要看看还能不能触景生情想起一些什么东西。
这一走还真有用,黎荆曼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片段,多数都是她和她父亲的。
那是一个性格极为温柔敦厚的男人,但凡涉及到他的回忆,都能让黎荆曼感受到温暖和快乐。
而她弹钢琴,最开始就是父亲亲手一点一点教会她的。
既然她能想起自己弹钢琴,是不是代表那也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也许她通过这架琴还能再次想些什么。
黎荆曼这样想着,推开了书房的门,朝着钢琴走了过去。
墙角,在她记忆里发出了美妙乐音的钢琴静静地摆放着,似乎已经很久没人碰过它了,钢琴盖上有一层淡淡的灰尘。
母亲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家里每一个地方,哪怕是书桌与墙壁之间的间隙那样的细微角落都干净到一尘不染。
没道理这么大一架钢琴摆在这却从不清理,就仿佛是有人刻意在回避它一样。
这架钢琴是父亲的,现在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对他的态度又那么回避,如果说她是怕触景伤情才不碰这架钢琴也很正常。
黎荆曼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去杂物室找到工具,把钢琴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
直到连黑白色的琴键都呈现出玉石一样的色泽,她才试探着坐到钢琴边,按照记忆里的那首曲子,把修长的手指落到了琴键上。
书房并不是很大,右侧的墙壁上有一扇贴着遮光膜的小窗,橘红色的晚霞顺着这扇窗落进来,柔柔的笼罩在钢琴边的黎荆曼手上。
白皙纤弱的手指仿佛自己有生命一样,刚落在黑白色的优雅琴键上就自发地欢快跳动起来!
这是熟练的肌肉记忆,仿佛这件事她已经做过千百次。
流水一样的乐音轻快响起,只是没多久就被迫戛然而止。
黎荆曼微微闭眼,眉心聚拢,清冷的面颊闪过几许烦闷。
她的手果然废了。
再在钢琴边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这只会提醒她身体上的残缺。
微微叹了口气,她从这里离开。
距离李秀梅平常回家的时间还有大概一个小时,黎荆曼无事可做,去门外的超市逛了逛,买了些菜后又回家进了厨房。
李秀梅刚回家就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面容上闪过一抹神伤。
女儿的厨艺是跟黎天海学的,两人做出来的味道也鲜香麻辣,如出一辙。
这让她不免想到黎天海还在时的时光……
在他没做出那些背叛他们家庭的事以前,她的日子也曾过得很幸福。
第153章 他不想骗她
只是现在想这些,那已经都离得太远了。
无论她肯不肯原谅黎天海,人死都不能复生,他都不会再回到她身边,像过往那样包容她,好脾气地跟她说话。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原谅?
李秀梅重重叹了口气,放下包,换了身家居服,洗手后也进了厨房。
“需不需要帮忙?”
黎荆曼已经准备好了所有食物,正在装盘,闻言下意识答。
“把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就行。”
两人一起把菜端到餐桌上,李秀梅拿起筷子尝了下味道,果然,跟黎天海的厨艺相差无几。
想起那个死去的丈夫,她鼻腔有些发酸,掩饰地偏头看向一边。
黎荆曼看出她的不对:“妈,你怎么了,是菜有问题吗?”
李秀梅忍下心中酸涩,勉强道:“挺好的,就是辣椒放太多了,有点呛鼻子。”
“辣椒放多了?”黎荆曼拿起筷子自己夹了一块炒肉,放到嘴里品了品。
哪怕没有记忆,她也知道自己喜欢吃辣,所以做菜时放了很多辣椒。
对她而言这个口味刚刚好,但看李秀梅的样子,她想要起身:“我想办法把味道弄淡些?”
李秀梅拦住她:“不用了,就这样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对劲,她转移话题。
“你跟小傅结婚后家里是谁做饭啊?他是台洲人,生活习惯肯定跟你不一样吧?”
黎荆曼顺着她的问题想了一阵,最终无奈摇头。
“我不记得了,关于他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饭吃到尾声,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发现打来的人正是傅景行。
她看了眼正在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原则安静用餐的母亲,拿着手机走进了自己卧室,把门掩上了。
“什么事?”
她轻声问对面的人。
傅景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一定要有事才能打给你吗?”
黎荆曼听到他的声音就想起了自己坐在钢琴边时的无力感,心里有些烦躁。
“没事我就先挂了。”
她没心思跟他废话。
“等一下。”
傅景行快速出声,黎荆曼的手指已经悬空在了挂断符号的上方。
却听傅景行又道:“的确有事,我是想告诉你最近一周不要吃太凉的和太辣的东西。”
黎荆曼回忆了下自己爆辣的晚餐,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傅景行是琢磨着她生理期快到了,知道她没有记忆,恐怕也不会记得这些小事,所以才特意打个电话提醒。
她体质太弱,一旦饮食上出现什么问题,生理期那段时间就会格外受罪,生完虔虔后也没改善多少。
“你过几天就明白了。”傅景行转了话题:“老婆,如果我不能去江城接你,你会自己回家吗?”
他的嗓音很温柔,温柔中又夹杂着浅浅的疲惫,仿佛一个跋涉了很久的旅人。
按理来说,他们有婚姻存续关系,他作为丈夫让妻子自己回家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傅景行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中还是无比的忐忑。
对面沉默了一阵,她每多一秒沉默,他心中就会增添一分沉重。
良久,他才等到她的回应。
却不是回答,而是问句。
“傅景行,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因为车祸才失去记忆,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商务大楼,办公室。
傅景行从堆积如山的合同中抬起头,眼中掠过一抹沉思。
她竟然问他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据实以告,她很可能会像当年那场绑架案一样,再次把她所经历的劫难全都归结到他头上。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算他选择对她欺瞒,她也无从得知。
两相权衡,利弊已经很明显了。
在他沉默的那将近五秒钟里,黎荆曼就已经隐约猜测到了答案。
她不禁苦笑,恐怕跟她当年手指受伤一样,又是跟他有关。
果然,手机另一边,温柔的嗓音淡淡响起。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要伤害你。”
深思片刻,他最终还是决定在这种事情上不用谎言去蒙蔽她。
他当然可以欺骗她,别说是现在什么记忆都没有的她,就算是她仍记着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欺瞒她对他而言也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可他不想这样做。
当年顾云浮的事水落石出后,他一度怀疑她当初之所以对他那样抵触,很可能并不是因为觉得因他而受到了牵连,而是误会他做假证包庇顾云浮。
而眼下,就是谋求答案的最好时机。
他把她出事的全过程以及他在这件事里所处的位置,一五一十,坦诚以告。
黎荆曼听完果然没太纠结他在此事中的作用,关注点完全在另一个方向:“那个伤害我的人,她的下场怎么样?”
傅景行知道自己赌对了,眼眸之中掠过一抹释怀:“她死了,不止她死了,她身后的家族也彻底没落,再也不会你以后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
黎荆曼不傻,听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后,惊讶问:“是你做的?”
傅景行感受到她问话时的态度还算友好,借机表忠心:“守护好自己的妻子是每个丈夫义不容辞的义务。”
黎荆曼听完若有所思,又问了他另一个问题:“傅景行,在我失忆之前,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我跟你之间很好吗?”
她感觉自己不过是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傅景行这次沉默的却比上一个问题还要久。
电话另一边很静,静到她几乎以为他睡着了,那边才再次传来他明显低了几分的声音。
“曼曼,我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好,从来都是取决于你。”
这个说法让黎荆曼心里划过一抹异样,说不出什么感觉,胸腔闷闷的,有些不好受。
正欲多问些什么,电话另一边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是一道低沉雄厚的男音。
“傅先生,这是我们的证件,有件事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傅景行回头,看到不请自来的两人后眼眸微微一抬,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请等下。”
他对着手机另一边道:“曼曼,我这边有些私事要处理,先不聊了。”
顿了顿,他没顾及房间里还有外人在,又温柔道:“记好我跟你说的那些话,最近不要乱吃东西,过几天我会去江城接你。”
第154章 等着我去找你
很快黎荆曼就明白傅景行那句不要乱吃东西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他打来电话的第二天,她生理期到了!
刀搅一样的疼痛,疼的她连走路都困难,她不得不给夏洛书打电话取消了两人之前约好的见面。
“抱歉,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恐怕不能出去找你了。”
夏洛书听出她声音里的虚弱,关切问:“曼曼,你怎么了,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黎荆曼倒是想去医院,问题是这种病医院也束手无策啊。
“不用了,让我在家休息两天就好。”
正聊着,门外传来敲门声,黎荆曼挂断电话后走过去,门外又是个快递员。
“黎小姐在家吗?这里有你的快递。”
她打开门接收了快递,走动之间疼痛加剧,让她本就白皙的面色再次苍白了几分。
不大不小的箱子里,装着造型可爱的暖宝宝,以及一排暖贴,还有一大袋英文包装的红糖,还有一罐蜂蜜,以及红枣。
早在疼痛刚开始的时候黎荆曼就查过百度了,这些东西原本她自己也准备买的,没想到竟然有人送了,还送的这么及时。
联想到手机,不难看出这又是傅景行的手笔。
这个人,似乎还挺体贴的?
回忆起他那个特意叮嘱她饮食的电话,黎荆曼面颊微红,给自己冲了杯红糖水。
温热的糖水入肚,暖暖的感觉游走到四肢百骸,让她好受了些,她又抿了几口,然后盖上杯盖,抱着杯子又躺回了床上。
不知不觉间睡过去,梦境里,仿佛有人在她身后抱着她,温热的掌心按在她的腹部一边帮她按摩一边轻声问她:“有没有好受点?”
男人的嗓音很温柔,很温柔,跟他的动作一样,温柔的让人沉溺。
她却莫名的不喜,有气无力答:“你走开,不要你在这假惺惺装好人。”
那人温柔的声音淡了下去,染了些不悦,手上的动作也变了,箍着她把她揉进了怀里,紧贴在她耳边道。
“谁说我在装好人?我只是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岛上只有你和我,你不好起来,谁来伺候我?”
后颈传来刺痛,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很快她就分辨出那是他的唇齿,这个认知让她浑身一麻,面颊发烫。
疼痛只是轻轻一下,就仿佛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很快又变成了一个轻柔的亲吻。
她恼怒挣扎,想要挣脱,身后的人轻而易举将她制住,叹息般的嗓音性感低哑。
“老婆,你别再乱动了。我现在还可以保证自己不是变态,你再这样挣扎下去,我就不确定了。”
……
直到从睡梦中醒来,黎荆曼身上还环绕着那种哪哪都不对劲,心里充满惊惧的感觉,难以形容。
她似乎做了噩梦,但具体梦到了什么,她又想不起来了。
李秀梅晚上回家发现她精神不振,又发现家里多出来了红糖和红枣,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帮黎荆曼煮了一锅银耳红枣粥,晚饭时突然看着她开口。
“我听人说这种事生完孩子之后会好点,你跟小傅结婚也快两年了,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李秀梅的生活方式比较古早,每天除了教书就是备课,看电视也是历史频道,从不看娱乐新闻。
而黎荆曼又从来没跟她说过自己怀孕生子的事,理所当然的,她以为黎荆曼目前还没有孩子。
黎荆曼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在李秀梅问话时,她却有片刻的恍惚,似乎有人也曾经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李秀梅看她低头不答,以为她是害羞了,了然一笑,没再提这个话茬。
晚上,傅景行的电话准时而至。
黎荆曼先开的口:“多谢你送过来的那些东西。”
傅景行此时在家,懒散地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袍,领口没有系紧,露出一小片光洁的肌肤,白瓷一样的色泽。
他一个人坐在主卧的大床上,目光遗憾地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枕头,淡声道。
“我们是夫妻,你不用为了这种小事跟我道谢。”
68/137 首页 上一页 66 67 68 69 70 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