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吨吨吨地跑到了坤宁宫,将二皇子给带来了!
看见二皇子的小短腿跟在大皇子后面哼哧哼哧跨进长春宫时,躺在躺椅上的祁黛遇差点掉下去,“大皇子,你怎么把二皇子带来了?皇后娘娘可知道?”
“母后当然知道!”大皇子叉着腰,“这下我就有伴了!”
“可惜三弟还不会说话。”不然他们人也不少呢!
只见二皇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后十分恭敬严肃地向祁黛遇拱手行礼:“儿臣给惠娘娘请安。儿臣来之前,已经得到母后同意,叨扰惠娘娘,还请莫怪。”
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看得祁黛遇想笑。
尤其是看到另一边的楚桐和姜玥岚因着二皇子这番作态后不自在的神色后,就更想笑了。
若以为二皇子是那种年纪小却正经懂事恪守规矩的人就错了,这孩子只在有生人时这般“装模作样”,私下里,却是个黏人撒娇精!
反差极大!
“我不会怪你们的,二皇子只管放心玩。”祁黛遇憋笑道。
二皇子又对楚桐郡主和姜玥岚拱手:“见过两位表姐。”
楚桐郡主和姜玥岚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玩偶回礼:“二皇子殿下。”
大公主忍了又忍,没有戳穿自家弟弟的本性,惠娘娘说过,在外面要给弟弟面子。
只有思愉,像是不认识二皇子一样,“二哥哥疯了……”
被二公主捂住了嘴,“嘘……”
你揭穿你二哥哥,他待会要抱着你哭的!
就这样闹了半个月,眼看着长春宫快要变成皇宫幼儿园,祁黛遇糟不住了,她到坤宁宫找皇后娘娘。
“臣妾觉得,大皇子、二公主天资聪颖,早一年半载进上书房也是可以的,正好,也能和大公主做个伴。”最好再让上书房的先生们多加点学习任务,大公主还有时间去长春宫,说明学习任务不够重。
皇后忍俊不禁:“本宫还想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她有两个孩子已是时常头疼,见祁黛遇天天周围一圈孩子,她就在想,祁黛遇能忍到几时。
祁黛遇嘟嘴:“原来皇后娘娘在看臣妾笑话。”
皇后:“孩子们喜欢你,本宫哪里好拦着呢?”也实在教人惊奇,整个皇宫怕是只有祁黛遇这么遭孩子们喜欢。
不过也确实不能真让人累到,皇后道:“昨日陛下就和本宫说了此事,打算让大皇子和二公主提前入学。只是给两人挑选伴读还需要些时日,你还得再辛苦些天。”
皇帝也有这个想法?祁黛遇眨眼,该不会是听到了长春宫传出去的欢笑声,害怕两个儿子玩物丧志吧?
可能性很大。
“咳咳、咳咳!”
祁黛遇正心虚自己有没有教两个皇子不好的东西,就听到皇后突然咳嗽起来。
“娘娘?”祁黛遇立刻起身。
“本宫没事,咳咳——”皇后愈发咳嗽严重,梅意连忙顺着皇后的背脊,向外喝道:“快去将药端来!”
院子里脚步嘈杂,进来的没有端药,却是皇上身边的太监,“皇后娘娘,陛下让奴才来通传,京郊爆发时疫,未免时疫传进后宫,需严禁各宫行走,皇子、公主一律停学,并命各宫自查是否有感染时疫的人,若有的话,需及时转移至空殿控制。”
小太监说完,殿里一静,祁黛遇心惊肉跳看向皇后,只见皇后硬生生忍住咳嗽,面色惨白严峻,“你去回皇上,本宫知道该怎么做,请皇上放心。”
待小太监一走,皇后立刻发号施令,一项项安排吩咐下去,封禁、查人、清扫、喷药……
等一切安排好了,皇后才对梅意道:“去找一个没进过殿的宫女,请夏医令过来。”
梅意颤抖着身子:“娘娘……”
皇后:“速去。”又抱歉地看向祁黛遇:“得让你陪着本宫了。”
她是这几日开始咳嗽的,若时疫已传入宫内,说不定她……
祁黛遇混乱过后,反倒镇定了下来,京郊的时疫想传入宫里没那么容易,皇后咳嗽不一定与时疫有关,可能只是春季感染风寒。
空气中的气氛宁静而胶着,祁黛遇细心发现,皇后看似镇定的表明之下,交叠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皇后娘娘也会怕吗?
祁黛遇下意识握住了那双手,“娘娘,会没事的。”
她认真说道。
皇后一愣,忽而笑了。
夏医令来得很快,问了皇后娘娘最近的状态后,开始诊脉,“娘娘应该只是受凉染上咳疾,并非京郊时疫。”
梅意仰头松了一口气,皇后面容也明显轻松很多,下一刻却听夏医令道:“只是娘娘心脉瘀阻、身乏体弱、积郁成疾,长此以往恐怕不妙啊,此番感染咳疾,也有此中缘故。”
这人身体一弱,各种病就找上来了。
祁黛遇心中一沉,她知道皇后近一年俩身体抱恙,却不知道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体弱的弊端,她再清楚不过,她这具身体就是因为体弱,免疫力低,受热受冷都容易生病,这几年她十分注意,夏日再热也不敢贪吃冰。
而皇后如今不但体弱,心脉也出了问题。
皇后有些怔然,她的身体,已经溃败至此了吗?
嗓子有些涩哑:“还请夏医令为本宫医治。”
夏医令眉头紧皱,治病的本事他有,可对皇后,光治病不行,心脉瘀阻,是忧思过度、身体内憋闷的情绪沉疴过重所致,他给出的方子再完美,皇后娘娘无法开阔心胸,根本不可能恢复康健。
皇后看出了夏医令的为难,“夏医令只管开药便是,本宫会配合的。”汲汲营取,若没有个好身体,岂不白为他人做了嫁衣?皇后到底头脑清醒,很快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不行。
“皇后娘娘心中有数,微臣就放心了。”夏医令道。
菊意走上前:“夏医令,奴婢随您去抓药。”
第一百一十章
宫外时疫肆虐, 祁黛遇难免担心起祁家人来,哪知忧心忡忡回了长春宫,才知道祁才商先一步给她送了信进来, 与信一起送进来的还有几包药材。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祁才商早就察觉了京郊的不对劲, 已让万氏准备了充足的药材,粮食也不用担心, 之前她送过去的那些五谷杂粮还能供全家人吃上几年。随之送来的药是京城里的王大夫配的, 是京郊那边病人都在喝的药。祁才商担心时疫传入宫里,宫中药材不够,立刻让人送了进来。
几乎是前脚刚将东西递进宫里, 后脚皇上便下令封宫。
祁黛遇看完信才反应过来,祁才商作为都水司员外郎, 需要常常巡查京郊河堤,知道时疫的消息倒是比她这个被关在后宫的人要快得多。
祁家人无忧, 祁黛遇的心放下大半。
长春宫里,唯有一个小太监有些咳嗽,要被带去专门隔离出来的宫殿,祁黛遇让石榴给那小太监准备了些碎银子,又让小厨房做了些好存放的干粮带着走。
也是在告诉那个小太监并没有放弃他。
剩下的人暂时看不出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一时间,各个宫里都传出了烧艾草的味道, 长春宫亦是,小厨房大锅里板蓝根汤不间断地煮着。祁黛遇偷偷往煮过艾草的水里倒了些消毒水, 好在艾草味道也够浓, 宫人们没有发现端倪。
整个春日,就这么在封禁中度过了, 直到京城疫情被控制住,再没有新病人,各宫的大门才再次打开。
见长春宫的大门打开了,思愉就忍不住想出门玩,她正是对世界好奇的时候呢。
祁黛遇便打算带她到御花园去逛逛,谁知皇帝身边的全福海突然来了,“惠嫔娘娘,皇上请您和三公主去西苑明武台看蹴鞠呢。”
蹴鞠?
全福海:“这不是太后娘娘寿辰快到了,延庆长公主便提议举办一场蹴鞠赛,皇室公子、贵女们分组对抗,添些热闹的气氛。皇上便让奴才来请各位主子过去,这不,还要往咸福宫去!”
听他这么说,祁黛遇也不留:“我知道了,待收拾一番,我与三公主便过去。”
既是去看蹴鞠,身上的衣服就得换一身了。祁黛遇给自己和思愉都换上便于行的衣裳,坐着软轿往西苑去。
到明武台的时候,那里已经十分热闹了。
“惠嫔娘娘!”
“给惠嫔娘娘请安。”
“这就是三公主吧?长得真可爱!”
打招呼的有王妃有宗室,也有一些新妃,祁黛遇一一打过招呼,走到太后和皇后面前行礼。
思愉有样学样。
“哀家许久不见思愉了,这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哀家都快认不出来了!”太后笑着张开双手,思愉立刻扑进太后怀里,“皇祖母!”
太后将思愉抱在自己腿上,听着她童趣的问题,耐心地解答。
不少人便往这边看,落在祁黛遇身上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皇宫里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区别在此时不就显现出来了?
祁黛遇没有理这些眼神,她在打量皇后娘娘,几个月不见,皇后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眉宇间也少了些愁绪,看着身体好了不少。
不由咧嘴。
皇后纳闷:“怎么笑得这般灿烂?”
祁黛遇:“臣妾看皇后娘娘气色好,心里高兴,自然笑得灿烂。”
“什么高兴?”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是皇上来了。
除了太后,所有人都跪下来行礼,“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今日来的都是家人,不必拘礼,自在说话就行。”蒋渊上前去和太后说话了。
祁黛遇这才注意到,聂芷瑜和纪元宁是和皇上一起来的。纪元宁身上还披着皇上的披风,妃嫔们的眼神都快把那披风盯穿了。
祁黛遇挑眉,问聂芷瑜什么情况。
聂芷瑜的位置和祁黛遇挨着,也方便两人说话。
“皇上早上命我去乾清宫侍奉笔墨,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往西苑这边来,走的是经过御花园的路。”聂芷瑜悄声道。
聂芷瑜写得一手好字,皇帝常召她侍奉笔墨。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纪美人正在锦鲤池旁喂鱼,听说是自己亲自做的糕点,十分吸引鱼群,甚至有一只锦鲤抢食跳上了岸,将纪美人衣裙打湿了。皇上不忍其耽误来西苑的时辰,便将自己的披风给了纪美人。”
祁黛遇:“……”
“你做这副表情作甚?”聂芷瑜丝毫没有被纪元宁抢了皇上关注的怒意,“这些新人刚进宫就碰上了时疫,数月不曾面圣,有一二心急的也在所难免。”
祁黛遇:“我只是……不太理解她的思路。”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得意的纪元宁,“以及,为她默哀。”
默哀?聂芷瑜思考片刻,大概理解了这个词要表达的意思,叹了声气道:“这位纪美人,大约还不太了解陛下的脾气。”
将披风给了纪美人是怜惜?
非也,那是不想毁了太后娘娘的好心情。
纪元宁的手段太过低劣,且触犯了皇上不能容忍的底线,待今日一过,她想要的圣宠不会到,到的只怕是圣怒。
“行了,总归与你我无关,看比赛吧?那马儿跑得最快的,是淮王长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要进了!”随着聂芷瑜话音刚落,淮王长女果然一杆打进!
顿时鼓声锣响为其欢呼。扒着栏杆的孩子们热烈地鼓掌。
欢快的气氛感染祁黛遇,她也不再去想纪元宁的事,专心地看比赛。
这蹴鞠大赛分成红蓝两方,每一方十六人,骑马执杆,在半个时辰内,哪一方将鞠赶如对方营帐的次数多,哪方就获胜。
因涉及战术、骑术、反应力和团队配合,蹴鞠大赛往往十分激烈,现场感染力十足,很受昭国百姓喜爱,有的地方甚至每年都会举办蹴鞠大赛。
祁黛遇只看了一会儿,就彻底投入进去了,她嫌在台上看太远,还打开录像放大倍数看!
另一边,皇后也笑着看着比赛,就听太后道:“哀家记得,你当初骑术了得,还夺得过晟王举办的蹴鞠大赛头筹!”
蒋渊也道:“皇后的骑术是姜老元帅亲自教的,便是朕也自愧不如,倒是有好些年不曾看皇后策马了。”
他说自己骑术不如皇后是自谦之语,但也能听出是真心赞叹皇后骑术了得。
皇后浅笑道:“臣妾如今不如年少时勇猛,乍一看高大的马儿还有些怕呢。倒是瞧着这场上的女孩儿们,比臣妾当年还要出色。”
蒋渊将皇后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正是有皇后飒爽英姿在先,才有这些女子们今日的策马奔腾。皇后母仪天下,深得朕心。”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皇上皇后真是伉俪情深啊!”的赞许。
见皇后身前的茶喝完了,菊意给倒上,悄声对梅意道:“梅意姐姐,我再去泡些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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