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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九问：“你可清楚他为什么留下不走？”
当初夏九留下孩子们，是因为他们离开之后没有办法生存。但很明显，纪卓、纪信不是，以纪卓的能力定然有办法养活自己和弟弟。又或者，他们可以回家，或许他们的父亲已经在找他们了。
“按纪卓的话说，到哪里都是讨生活，到了外头，未必能再遇上姑娘你这般和善的人，不如就留在这里。”房策也是听别人说的，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我知道了，你出门之前让纪卓来我这里一趟吧。”夏九吩咐。
“是。”房策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小九，防人之心不可无。”
夏九笑着说：“知道了！”
房策出门后，夏九便问姜梅：“梅子，罗姑娘最近都在做什么？”
姜梅一边给夏九沏茶一边说：“云卿早上跟着学完礼仪之后便去照顾那些孩子们，得空教孩子们绣花、识字什么的。她问过我几次活计的事情，姑娘您没发话，我便没做安排。不过，云裳让她干过一些活，她都认真做好了，没什么小姐脾气。”
“你觉得她如何？”夏九问。夏九自己与罗云卿接触不多，不过姜梅每天都会跟她在一起。
姜梅认真地说：“一开始有些心浮气躁，这两天已经平静下来了。我觉得她是真的决定留在这里的。”
“那就让她试试吧，梅子，回头你看一下她适合做哪方面。”夏九一直晾着罗云卿，这会儿才给了个明确的说法。
“是。”姜梅转瞬之间就有了安排。
第269章 纪卓认主
说话的一会儿功夫，纪卓已经到了。他站在院子里，不敢主动靠近大厅一步。姜梅一再喊他才把他“请”了进来。
“坐。”夏九随意地说着，示意纪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纪卓不吭声，也不坐，是姜梅看不下去，把他按在椅子上才了事。
夏九笑着问：“纪卓，你最近都干了什么？”
“砍柴、拔草、守门、搬东西……”纪卓老老实实都说了，全都都是些散碎的活，哪儿缺人都可以喊他。
“你识字么？”夏九接着问。
纪卓低下了头，声音也弱了一些：“略认识几个字，不多。”
“去学堂了么？”夏九问着纪卓，同时看了姜梅一眼。从宜宾城来的人到位之后，以前大杂院里小学堂的规矩也在半醉轩实行了起来。这里学识多的人不多，姜梅和房策都去当过好几回先生了。
“去的，有空就去。清晨先跟着护卫大哥练拳，再去小学堂读书识字。”纪卓双眼闪了一下光，认真地回答。
姜梅笑着说：“纪卓应当没有正经启蒙过，只认识些平日里大街上能见到的字，其他的基本都不懂。不过，护卫大哥都夸纪卓拳打得好。”姜梅恰好教过他几次，对他有所了解。
纪卓红了脸低下头。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在这里，同他差不多大的姜梅和房策已经能当先生教书，自己还不识多少大字。至于打拳，那么简单的拳法怎么可能打不好。
夏九没有继续关注他上学堂的事情，接着问：“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纪卓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夏九。以前，都是别人给他定好了人生，后来，他似乎有些忙，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顿了好一会儿，他摇摇头，说：“没想过。”
“那，你要不要试试——”
“我想要像房策一样，不仅会武功还会读书。”纪卓突然打断了夏九的话。
夏九有些意外，她本打算让纪卓多到外面跑跑，看看有什么适合他的活计，最好他自己也能喜欢。没想到……
然而，夏九想到房策几乎天天守在自己身边，连个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对他来说不公平。既然纪卓自己愿意，不如就让他试试。
夏九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阿策到我家好多年了，同我一起长大，亲如兄长，他的武功和学问都是专人教授，并不是在小学堂学的。你……若真想跟阿策一样，至少要与我签十年的身契，我才会考虑。”
说完，夏九赶紧追问：“你可知道签十年身契意味着什么么？”然后又解释说，“当然，你若是偶尔想回家看看，还是可以回去的。”
纪卓盯着夏九看了许久，看到夏九都觉得他会拒绝的时候，纪卓站了起来，走到大厅正中央，对着夏九行了大礼说：“纪卓愿认姑娘为主。”
夏九被纪卓这般郑重其事给吓到了，连忙跑过去，亲自扶他起来：“我这儿可没这么大规矩，以后不许这样了。你以后便会知道，我们私下里都没有那么多规矩的，我们都是像朋友，像亲人一样相处的。”
“是。”纪卓起身应了一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夏九和姜梅也跟着笑了。
“阿策这会儿出去了，等他回来我跟他说一声，到时候你搬过去跟阿策一起住。”既然决定了，夏九便做出相应的安排，“现在半醉轩的人多，没有空房间，等过段时间，你再一个人住一间。”
纪卓掩住内心的惊讶，应了一声：“是。”他觉得现在住的大通铺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以后会有单独的一个房间，他有些感动。
第270章 夏九的道理
然而，等房策回来，夏九就被教训了：“你需要护卫，需要帮手，你可以在大杂院的那批人里面找，这次来了好几个，都是身手好、办事机灵的，你难道一个都挑不出来？！”
“裴公子之前再三交代，用人需用知根知底的，若是生人，必须先从外围做起，不得带在身边！这个纪卓一不知真实出身二是进府没几天，你现在就把他收在身边，太冒失了！”
“当初我把你带回家的时候，难道不是一开始就把你当家人的！为什么纪卓不行？”夏九反驳。
“当年你家无利可图！现在有的是爱钻营的人想方设法在你这里谋求点什么！”这方面，房策比夏九看得更明白。
夏九看待这方面的问题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这里所有的人，哪一个不谋求更好的生活，有追求的人才更愿意付出。只要他本性不坏，不干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我不介意他带着目的接近我。我觉得纪卓挺实在的，不像那些有歪心思的人。”
“再说，就算他有什么，不正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担心什么。”
好有道理！房策竟一时间无法反驳。他只要说：“我先观察他一段时间，若是他有什么不当的举动，立即把他打发得远远的。”
事实上，让纪卓待在夏九身边的事，不止房策说她，庄嬷嬷也觉得不妥当。不过，庄嬷嬷到底是外来的，拐弯抹角说了一通用人之道也就罢了。
随后，夏九帮纪卓牵线，让他跟着徐衍亮学习。徐衍亮是正经的举人，学问不比一般的进士差多少，教纪卓绰绰有余。只是他并不情愿，只答应教上一段时间看看，若是资质太差，他便不教。
幸好，事实证明，纪卓是个聪明又好学的好苗子。徐衍亮后面没再提过退人的事。
至于武功，夏九请了一位老镖师来当先生。那位镖师曾经有些名望，现在图安稳便不再出镖，应下了这么桩差事。
经过多日的了解、洽谈与商议，相逢居那处铺面最终租给贺家，租金一年一付。贺家以夏九看中的那条巷子中的所有房子的房契和旁边的一家客栈作为租赁的押金和第一年的租金。十全阁旁边的那间小铺面，贺家也以一个友情价租给夏九。
对于别家也有一个合适的说法，贺家给出了他们一直想要的房子，买卖自然就成了。
后续的日子，夏九又忙开了！那巷子需要好好收拾一番才能用，而且，他们还没有钱大整顿，只能先简单收拾着，赚出了钱来再做进一步的调整。
至于原来住着的那些人，愿意自己搬走的，可以按照租赁的期限拿补偿，实在没地方去的，可以先在客栈中住下，等找到地方再搬。这一措施在当下显得十分厚道，因此，所有人都爽快地腾了房。
这个地方的生意若是办起来，再加上原有的那些，收入勉强可以铺盖支出，这样一来，夏九在京城的根基算是打下了。
虽说忙碌了一些，可事情的进展都很顺利，夏九的心情好了许多。可偏偏家里那头不省心，好好的又开始闹幺蛾子！
第271章 逼婚风波
这日，夏九在半醉轩用过晚饭才回的平义伯府，回府时天色有些暗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各自的院子里，而今天，正厅居然还灯火通明。
奇怪，家里人少来人，即使来人，也不会留这么晚，难道有什么要事？夏九熟门熟路地绕到后门进去，在偏房看到了正在偷听的五姐姐。
“发生什么事了？”夏九轻声问。
秋雨头也没回，压低声音依然忍不住气呼呼地说：“那家人实在过分，居然想逼婚，偏偏伯祖母看似维护四姐姐，实则帮着外人！母亲也太软弱了些，可林婶一说话就被伯祖母说不懂规矩，太过分了！”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地步的？四姐姐人呢？”想帮忙，就必须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四姐姐在母亲里屋。刚才在正厅与媒婆争执了几句，被挤兑得不行，母亲让她在里屋不让她出来。”要不是去里屋必须经过正厅，秋雨早就过去了。
秋雨叹了口气，继续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媒婆说四姐姐与那男子见过多次，互有好感，两家孩子都不小了，就早早把婚事定下来，免得有人说三道四。可四姐姐觉得对方人不错，但绝没有谈婚论嫁的意思！”
“那媒婆就抓住四姐姐与对方多次见面，且上次相看之后说那公子相貌堂堂、谦和有礼，说明是应下这门婚事的。而且，伯祖母也同意这门亲事，媒婆你那妇人便唱双簧，话里话外说母亲自己都是穷苦出生，过上了好日子就开始嫌贫爱富，说母亲眼光太高怕女儿们都嫁不出去。”
“凭这些话，就不是靠谱的人家！”夏九愤愤地说，“且等着，我赶她们去！”
“诶，你等等～”秋雨话还没说完，夏九就已经跑出了门去。秋雨跟出门，想到自己都不知道夏九的打算，怕打乱她的计划，又返回了偏房。
夏九佯装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直径步入正厅。与伯祖母和母亲见了礼，才“惊讶”地发现：“呀，今日家里有客人啊。”
母亲杨丽丽觉得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女儿在场，便说：“小九，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母亲，既然是家里的客人，女儿总要认识一下。”夏九顿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看这位大婶的衣着打扮，应当是媒婆。不知道是为哪家公子说媒？”
媒婆闻言，立即接了话，不仅介绍了男方的家世背景，还对那位公子大夸特夸，说得天花乱坠。
另外一位妇人紧接着说：“要不是我儿子看中你们家四姑娘，我才不愿登你家的门！你家四姑娘没才没貌，能被我儿子看上是你家四姑娘的福分！”
“贵公子才华横溢，我家四姐姐确实高攀不起。”夏九犹豫了一下，说，“况且，我回来时见今日夕阳残破，今日黄昏说媒，怕是……”
“有些说法，或许听着荒诞，可是……呵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么。”夏九故意支支吾吾，给足了旁人瞎想的空间。
“别听小丫头胡说，年纪轻轻的能知道什么？今天可是我专门挑的好日子，早上都做完两桩媒，都顺顺利利的，这一桩也必定大好！”媒婆反应很快，立马说了不少好话。
“小九你胡说什么！这可是你姐姐的婚事！还不赶紧回去！”伯祖母呵斥道。
“可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啊，半句假话没有！”夏九装无辜。
一般来说，男为阳、女为阴，今日夕阳残破，莫非这桩婚事于男方不利？在夏九说话时，妇人就忍不住这般想。
媒婆与夏九说法不一，一个是舌灿莲花的媒婆，一个是看着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妇人天然就觉得夏九的话可信度高一些。
“你们真是给脸不要脸，哼！我还不要你家姑娘了！”说完，妇人拉起媒婆就往外走。
第272章 母亲的坚持
一切都很顺利，可那两人刚刚踏出正厅不久，母亲就急忙起来拉住夏九的手说：“你，你都不清楚情况，瞎出什么主意！我知道那家人不能嫁，可那妇人说，我们要是不同意，就把你四姐姐与她儿子见面的事情说出去。你今天这样赶人，你四姐姐的名声怎么办？！”
这时，春暖从里屋跑了出来，大声说：“就算一辈子不嫁也不能跟这样的人家结亲！他们爱说什么就说去，不搭理便是！”
“女儿家的名声要紧！”母亲又忙着去说教春暖。
夏九见母亲紧张的样子，开心地笑了。儿女的婚事，是除了弟弟宗诚以外，唯一见母亲这般上心的事情了。看来，母亲也并非对女儿们全然不管，至少对她们的下半辈子挺负责。
“你居然还笑！要是你四姐姐嫁不好，你们姐妹几个都会有影响！你怎么就这么冲动！”杨丽丽转头看见夏九正笑着，又把矛头对向了夏九。
伯祖母难得见杨丽丽生气，眼珠子转悠了好一会儿，默默地出去了。
这时，秋雨也从偏房绕到了正厅，忙拦着母亲：“母亲，你先别着急，小九做事向来有分寸，你且听她说说。”
没一会儿，姜梅回来了。夏九见她笑盈盈的样子便知事情办妥了。她对母亲说道：“母亲、四姐姐，你们放心，她们不敢乱说话的。”
怕母亲不放心，夏九便分析到：“我们家不管怎么样都顶着一个伯府的名头，而他们家是刚入京不久的小门小户，本来就不一定有胆子说伯府的是非。再说，我还特意让人去警告了一番，他们更不敢乱说了。”
“你，你怎么去警告人家，你……”杨丽丽有些不知所错。
“母亲，你放心，只动口不动手的。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夏九宽慰道。
秋雨则担心地问：“他们能被吓住么？”
“能。”夏九安排了两波，一个暗示一个明示，今天晚上还会让他家里有点小事故。根据那妇人表现出来的性格，应当够够的了。
秋雨和夏九拉着春暖复盘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发现对方应当是有意为之。一般年纪偏大而未订婚的女子家中容易着急，而女子对男子的第一印象又不错，匆忙之下很容易骗过去。
一旦开始说亲，两人走动也变得顺理成章。男子主动些，多上门几次，多约几次，哪怕女方事后觉得男方家有些不妥，只要不是大问题，为了女子的名声和家中的其他女儿也只好继续婚事。
幸好母亲虽着急为姐姐寻夫家，但坚持要了解对方品性，不会轻易同意婚事。
而春暖除了相看的那一次，其余两次都是外出时偶然遇上，大庭厂众之下连话都未多说几句，着实没有不合礼法的举动。
夏九防的是对方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不说其他，媒婆们介绍的那么多男子，四姐姐你当真没有一个中意的？哪怕只是感兴趣也行啊！”秋雨耷拉着脑袋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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